大家還記得那一天,發生了許多悲劇性事件,以兩起自殺告終,給人印象很深。那些事件大部分已為公眾所知,其餘的事件,人們猜到了或者竭力猜測,特別刺激他們的好奇心。馬丹父女自殺,結束了一宗罪案,它若干星期以來,引起輿論極大興趣;也解開了一個難猜的謎,它在數百年間,好幾次在令人不安的情況被提出來那也最終解除了命運長期以來給梅拉馬爾家族帶來的極大痛苦。
有一件未預料到的,然而是自然的事:警探隊長貝舒似乎應該從那一天的苦戰中獲取精神上和職業上的益處,卻一無所獲。人們把注意力全都轉移到德內裡斯身上,也就是說關注亞森·羅平,總之,因為先是新聞界,接著是警方,只關注使用兩個姓名的同一個人。羅平立即成為破案大英雄,他解開了歷史疑謎,揭穿了兩個相似的公館的秘密,揭露了女演員瓦爾內裡的全部歷史,解救了梅拉馬爾家族,找出了罪犯。貝舒則淪為被羅平嘲弄奚落的部屬與啞角,他與不討人喜歡的范霍本,還為羅平向比利時邊境的滑稽逃亡,提供了一切方便。
但是,公眾比新聞界和警方更加有所發揮,立即把金剛鑽的遺失歸咎於羅平。既然羅平包攬一切,從準備、執行到成功,都是他一人做的,很顯然他把戰利品放入自己的口袋裡了。貝舒、范霍本和梅拉馬爾兄妹,都沒有想到的,公眾卻立刻認為那是真的,因為那是合乎邏輯的,也因為沒有什麼結論要比最後時刻的偷梁換柱更加有趣。
貝舒氣憤極了。他太敏銳而不能不承認自己缺乏遠見,他一分鐘也不想迴避公眾自發宣佈的真相。但是,他跑到范霍本那裡,對他大加指責與挖苦。
「哼!一開始,我就對你講了相當多有關他的情況!這個魔鬼會找到金剛鑽的,但是范霍本您卻永遠見不到金剛鑽了。我的一切努力,只是為他效勞,跟往常一樣。他跟警方一起工作,獲得一切幫助,叫所有的門都對他敞開,歸根到底,當目的達到了——我承認,那多虧了他——他就踮著一隻腳一轉身,帶著這場賭博的賭金逃走了。」
范霍本有病在身,疲乏不堪,臥床不起,嘟噥道:
「那麼,完了?不再費力去尋找了嗎?」
貝舒承認他已絕望,謙卑而又不失高尚地說道:
「應當聽天由命。對這個人毫無辦法。他執行自己的計劃,有無窮的計謀與無盡的精力。他告訴我,馬丹家裡有秘密出口,採用調虎離山之計把我支開,他卻手插在口袋裡,從另一邊走了,這就是天才。跟他鬥,是荒謬的。我認為,還是放棄為好。」
「怎麼?!我不放棄!」范霍本坐起來,喊道。
貝舒對他說道:
「問一句話,范霍本先生,您是否由於失去這些金剛鑽就完全破產了?」
「不是。」范霍本說道,頗為坦率。
「好吧,您就滿足於剩下的財產吧,相信我,別再想你的金剛鑽了。您永遠見不到它們了。」
「放棄我的金剛鑽!永遠見不到它們!這個想法太可怕了!喂,警方還繼續進行調查嗎?」
「不起勁。」
「但是,您呢?」
「我再也不插手了。」
「預審推事呢?」
「他將結案。」
「真可恨。理由呢?」
「馬丹父女已經死亡,無法以任何確切的罪名控告法熱羅。」
「讓人窮追猛查羅平!」
「為什麼?」
「為了找到他。」
「羅平是找不到的。」
「如果從阿爾萊特·馬佐爾小姐那方面去找呢?羅平愛上了她。他會在她家周圍遊蕩的。」
「我們也想過這個辦法。佈置了一些警察進行監視。」
「只是監視嗎?」
「阿爾萊特逃走了。人們猜測她逃到國外去跟羅平會合。」
「他媽的,我的運氣真不好!」范霍本大聲說道。
阿爾萊特沒有逃走。她也沒有去跟羅平會合。但是,她是那麼激動,感到很疲倦,不可能再回到時裝公司工作,便到巴黎郊區一所漂亮的別墅裡休息。別墅被樹木環抱,花園的花壇直伸展到塞納河岸邊。
一天,阿爾萊特來看望雷吉娜·奧布裡,為有天晚上她對美麗的女演員發了脾氣而道歉。雷吉娜這時特別忙,為在一次大型歌舞表演中扮演一個長舌婦作準備。兩位年輕婦女熱烈擁抱,雷吉娜發現阿爾萊特臉色蒼白、心事重重,沒有詢問她,就建議她留在這座屬於她的別墅裡休息。
阿爾萊特立即接受了建議,並告訴了她的媽媽。第二天,她去跟梅拉馬爾兄妹告別,發現他倆幸福快樂,擺脫了對過去的病態屈從,是讓·德內裡斯驅趕了過去的秘密可怕陰影。他倆已經制訂計劃,以便使於爾菲街的公館變得年輕與充滿活力。當晚,阿爾萊特瞞著大家,坐汽車出發了。
兩個星期已經過去了,過得懶懶散散,平平靜靜。阿爾萊特從寧靜與孤獨中復活了,在七月燦爛的陽光照耀下,她恢復了嬌嫩的膚色。有信得過的僕人們侍候,她從來不走出花園,她在塞納河畔鮮花盛開的椴樹蔭涼下的長凳上陷入夢幻之中。
有時候,一隻小船載著一對情侶順流而下。差不多每天都有一個老農划著小船來釣魚,他的船繫在附近岸邊,在污泥流淌的石頭之問。她跟他聊天,眼睛注視著隨著在細浪中跳躍的軟木塞,或者以觀看鐘形大草帽下面的這位老好先生的側面像為樂事,他有一個鷹鉤鼻,下巴上濃密的鬍子猶如茅草。
一天下午,她靠近了他。他示意她不要說話,她輕輕地坐在他旁邊。在長長的釣竿的盡頭,那浮子上下沉浮驚跳。一條魚試圖咬釣餌。它大概有所防備,那木陀螺般的浮子又不動了。阿爾萊特高興地對同伴說道:
「今天沒釣到什麼魚吧,嗯?一無所獲。」
「相反,大有所獲,小姐。」他低聲說道。
「然而,」阿爾萊特指著堤岸斜坡上的空網線袋,說道,「您什麼也沒有釣到。」
「不。」
「釣到什麼呢?」
「一個很漂亮的小阿爾萊特。」
她起初還沒有聽明白,還以為他說的是「阿布萊特」(歐□魚)。他難道知道她的名字?
誤會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他重複道:
「一個很漂亮的小阿爾萊特,她來咬釣餌。」
她突然明白了:他是讓·德內裡斯!他大概跟老農串通一氣,要求代替老農來釣一天魚。
她感到害怕,結結巴巴地說道:
「您!您!走吧……啊!我請您走開。」
他脫下鐘形大草帽,笑著說道:
「但是,為什麼你要我走,阿爾萊特?」
「我害怕……我求求您……」
「害怕什麼?」
「怕那些搜尋您的人!……那些在巴黎我家附近轉悠的人!」
「那麼,你是因此而失蹤的?」
「是的……我害怕!我不願意您因為我而落入陷阱。您走吧!」
她淚流滿面。她拉著他的雙手,十分憂傷。這時,他溫柔地對她說道:
「放心吧。他們看找到我的希望很小,就不搜尋了。」
「他們知道跟在我附近就能找到你。」
「為什麼在你附近就能找到我呢?」
「因為他們知道……」
阿爾萊特滿臉通紅。他接下去說道:
「因為他們知道我愛你,不看見你就不能生活,對嗎?」
她後退到長凳上坐下,這次不害怕了,讓·德內裡斯安詳的樣子已使她放心。
「您別講話……別提這些事……不然的話,我要走了。」
他倆互相凝視。她驚訝地看見他是那麼年輕,比以前要年輕很多。他穿著老農的工作服,光著脖子,看起來跟她的年紀差不多。德內裡斯有點猶豫,突然被那雙注視著他的嚴肅的眼睛弄得惶恐不安。她在想些什麼呢?
「你怎麼啦,我的小阿爾萊特?我簡直認為,你不高興見到我?」
她不回答。接著,他又說道:
「你解釋一下吧。在我倆之間,有某種東西使我倆為難,我幾乎沒有料到!」
阿爾萊特以不是年輕姑娘的語調,而是以更加深思熟慮、保持防禦地位的嚴肅語調,說道:
「有個唯一的問題:您為什麼來這裡?」
「為了看你。」
「還有別的原因,我可以肯定。」
過了一會兒,他承認道:
「好吧,是的,阿爾萊特,有別的原因……我講吧。你將會明白的。在揭露法熱羅的時候,我粉碎了你的全盤計劃,勇敢的女人的美好方案,因為你是想做善事的。我相信我有責任支持你繼續努力……」
她漫不經心地聽著。他所講的跟她所期待的不相符。
最後,她問道:
「您佔有了那些金剛鑽,是嗎?」
他喃喃地說道:
「啊!原來是這件事使你憂慮?你為什麼不對我說呢?」
他笑了,有點似笑非笑,又顯露出他的本性。
「的確是我幹的。在頭一天夜裡我發現金剛鑽在枝形吊燈上。我喜歡讓別人不知道這件事,並且嫁禍於馬丹父女。我在這案件調查中扮演的角色大概你是清楚的。我認為公眾是不會請到真相的……這個真相使你感到不愉快,是嗎?阿爾萊特。」
姑娘繼續說道:
「但是,您會歸還這些金剛鑽嗎?」
「歸還給誰?」
「歸還給范霍本。」
「歸還給范霍本?絕對不會!」
「金剛鑽是屬於他的。」
「不是。」
「然而……」
「范霍本幾年前到君士坦丁堡旅行時,偷了一個猶太老人的金剛鑽。我有證據。」
「那麼,金剛鑽是屬於這個猶太人的了。」
「他已絕望地死去了。」
「在這種情況下,那就應屬於他的家屬。」
「他沒有家屬。大家不知道他的姓名和出生地。」
「因而,現在是您保留著金剛鑽?」
德內里斯本來很想笑著回答道:
「當然!我沒有權利保留嗎?」
然而,他改口道:
「在這整個案件中,我只尋求真相,只尋求解救梅拉馬爾兄妹,讓安托萬失敗,我要叫他遠離你。至於金剛鑽,它們將為你的事業服務,為你將給我指示的一切事業服務。」
她點了點頭,表示道:
「我不想要……我什麼也不想要……」
「那是為什麼?」
「因為現在我放棄了我的一切雄心勃勃的計劃。」
「這可能嗎?你洩氣了嗎?」
「沒有,但是我考慮過了。我發現自己以前操之過急。我被小小的成就沖昏了頭腦,我認為只能腳踏實地地干以便爭取成功。」
「你為什麼改變了主意?」
「我太年輕。首先應該工作,為做善事多出力。在我這樣的年紀,還沒有權利……」
讓·德內裡斯靠近她。
「如果你拒絕,阿爾萊特,也許是因為你不想要這筆錢……因為你責備我……你有道理……像你這樣真誠正直的人,應該對人家對我的某些議論感到不高興……我沒有闢謠。」
她迅速地喊道:
「不要闢謠,我懇求您。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很顯然,讓·德內裡斯生活中的秘密使她感到困惑不安。她渴望瞭解真相,但是她更希望不揭穿這既吸引她又使她害怕的秘密。
「你不想知道我是誰?」他問道。
「我知道您是誰,讓。」
「我是誰?」
「您是一天晚上把我送回家,吻我臉頰的那個人……吻得那麼溫柔,吻的方式叫我永遠難忘。」
「你說什麼?阿爾萊特。」德內裡斯激動地說道。
她的臉又漲紅了。但是,她沒有低下頭,說道:
「我說的是我不能隱瞞的。我說的是主宰我一生的,而且我不感到羞恥地承認,既然那是真話。這就是我對您的看法。其餘的不重要。您就是讓。」
他低聲說道:
「那麼,你愛我,阿爾萊特?」
「是的。」她說道。
「你愛我……你愛我……」他重複道,這愛情的吐露似乎使他張皇失措,他試圖明瞭這話語的含義。「你愛我……這也許就是你的秘密?」
「天哪,是的,」她微笑著回答,「從前有梅拉馬爾家族的秘密,……然後有被你稱為謎一樣的阿爾萊特的秘密,這是很簡單的愛情秘密。」
「但是,為什麼你從來沒有承認呢?……」
「我那時還不信任您……我看見您對雷吉娜那麼好!……對德·梅拉馬爾女士那麼好!……尤其是對雷吉娜好……我很忌妒雷吉娜,出於驕傲,出於痛苦,我就沉默不語。只有一次,我使她掃興……但是她不知道原因——您也不知道呢。」
「但是,我從來沒有愛過雷吉娜。」他大聲說道。
「我認為您愛過,我因此很不愉快,就接受了安托萬·法熱羅的求婚……出於怨恨……出於憤怒……此外,他對我講了關於您和關於雷吉娜的許多謊話。只是當我在梅拉馬爾公館裡再見到您的時候,我才漸漸明白真相。」
「你才明白我愛你。對吧,阿爾萊特?」
「是的,好幾次我都有所感覺。您當著他們的面講的話,我認為是真的,而您所吃的一切苦頭……您所冒的一切危險……都是由於我。使我擺脫安托萬,就是讓您征服我……但是,在這時候,已經太遲了……迫於形勢,我屈從了。」
聽著這親切感人的內心表白,德內裡斯越來越激動。
「輪到我害怕了,阿爾萊特。」
「害怕什麼,讓?」
「害怕我的幸福……也害怕你不幸福,阿爾萊特。」
「為什麼我會不幸福呢?」
「因為我不能奉獻給你任何無愧於你的東西,我的小阿爾萊特。」
他很低聲地補充道:
「人家不嫁給德內裡斯……人家不嫁給巴爾內特,也不……」
她把手放到他的嘴巴上。她不願意聽到亞森·羅平這個名字。巴爾內特這個名字也使她不舒服,德內裡斯這個名字也許同樣使她不快。對於她來說,他名叫讓,不再添加什麼。
她清晰地說道:
「人家不娶阿爾萊特·馬佐爾。」
「不對,不對!你是最令人愛慕的女子,我沒有權利浪費你的生命。」
「您不會浪費我的生命,讓。將來發生在我身上的事並不重要。不。咱們別談將來。咱們別去展望以後的事……以及咱們身外之事……還有咱們友誼以外的事。」
「你想談的,是咱們的友誼?」
她堅持說道:
「也別談咱們的友誼。」
「那麼,咱們應該談些什麼呢?」他說道,帶著焦慮的微笑,因為阿爾萊特的隻言片語,會使他痛苦,也會使他狂喜。「咱們談什麼呢?你要我怎麼辦?」
她低聲說道:
「讓,首先不再對我以你相稱。」
「多麼奇怪的主意!」
「是的……『以你相稱』,表示親密……而我希望……」
「你希望咱們分開,阿爾萊特?」讓問道,心裡非常痛苦。
「相反,咱們應該親近,讓……就像不『以你相稱』的朋友,現在無權『以你相稱』,永遠也無權。」
他歎息道:
「您要求我做的事太難了!你不再是……您不再是我的小阿爾萊特嗎?總之,我試試看。您還要什麼,阿爾萊特?」
「一件很冒昧的事。」
「您講吧。」
「拿出您的幾個星期時間,讓,……兩個月,三個月,到大自然中自由自在地生活……,這是不可能的嗎?……兩個朋友到其他美麗的國家去旅行?當我度完假,就重新去工作。但是,我需要這個假期……和這種幸福……」
「我的小阿爾萊特……」
「您不笑話吧,讓?我曾經害怕……我向您提出的,是那麼卑微的裁縫女藝徒的小小要求!不是嗎?您將不會浪費您的時間,在月光下,在夕陽裡,跟我結下美滿的友情?」
德內裡斯的臉變白了。他凝視著姑娘濕潤的嘴唇,粉紅色的雙頰,圓圓的肩膀,柔軟的腰身。他應該放棄甜蜜的希望嗎?在阿爾萊特明亮的眼睛裡,他看見兩個情人之間只有單純友誼的美好夢想,那是難以實現的。但是,他也感到她不想太多考慮,也不太想知道自己作出什麼保證。她提出的要求,是那麼誠懇、那麼天真,以至於他也不想掀開這層神秘的面紗。
「您有什麼想法,讓?」她問道。
「我想到兩件事。首先是這些金剛鑽。您不高興我保留它們吧?」
「很不高興。」
「我將把它們送給貝舒,以便讓他享受發現它的好處。我應該給他這個補償。」
她講過他,接著又說道:
「另一件你掛慮的事呢,讓?」
他嚴肅地說道:
「這是一個可怕的問題,阿爾萊特。」
「什麼問題?我都嚇住了。是一個障礙嗎?」
「不是,不確切。但那是一個要克服的困難……」
「關於什麼?」
「關於咱們的旅行。」
「您說什麼呀?這次旅行將不可能?」
「不是。但是……」
「啊!您說呀,我請您說!」
「好吧,是這樣的,阿爾萊特,咱們穿戴什麼呢?我呢,穿一件法蘭絨襯衫,一條藍色的工裝褲,戴一頂草帽……您,阿爾萊特,穿一條高級密織薄紗百褶裙。」
她大笑起來身體直搖晃。
「啊!喂,讓,我就喜歡看見您這樣……您真開心!有時候,人家觀察您時心裡想:『他是多麼憂鬱與難以理解!』您使人害怕。然而,您的笑聲能化解一切。」
他俯身向著她,懷著尊敬的心情,吻了吻她的手指頭,說道:
「您知道,年輕的朋友阿爾萊特,旅行開始了。」
她驚訝地看到,河岸上的樹木朝他們的身後快速往後退。她還沒有發覺時,讓已經解開了纜繩,小船就漂走了。
「啊!」她說道,「咱們到哪裡去?」
「到很遠的地方。很遠很遠。」
「但是,這不可能!如果我不回家,人們會怎樣說呢?雷吉娜呢?而且這隻小船也不屬於您吧?」
「您一點也不用擔心。過您自己的生活吧。是雷吉娜親自告訴了我您隱居的地方。我買了小船,鐘形草帽,工作服,一切就安排好了。既然您想去度假,為什麼要推遲呢?」
她無話可說。她躺了下來,眼睛仰望著天空。他手握雙槳划了起來。一小時以後,他們靠攏一條小艇,受到一位老婦人的接待,讓介紹道:
「維克圖娃,我的老奶媽。」
小艇內部佈置了兩個分開的艙,光線充足,樣子可愛。
「您就在您的家裡,在這一邊,阿爾萊特。」
他們在一起吃晚飯。接著,讓下了起錨的命令。馬達發出隆隆的響聲。他們經過河流與運河,駛向法蘭西古老的城市與風景名勝地。
夜深人靜,阿爾萊特獨自躺在甲板上。她向星星與升起的月亮吐露衷曲,享受甜蜜美好的思想與夢幻,充滿嚴肅寧靜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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