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以後,艾密莉一早從西塔福特來到了拿爾拉柯特偵探的辦公室。
拿爾拉爾柯特打量著她,他心裡暗暗佩服艾密莉的勇氣、決心和那種堅定的樂觀精神,她是個戰士,而拿爾拉柯特欽佩的就是戰士。
可是她對吉姆·皮爾遜好得太過分了,這個小伙子在這極謀殺案中完全充當了笨蛋的角色。
「旅客登記簿上的記載是事實,」他說,「因此,警察就抓了他。這個人是否真的清白這倒不在乎,關鍵是有足夠的證據就能判他的罪。策列福西斯小姐,我們所要的是有罪的人。」
「你是不是確認吉姆有罪?拿爾拉柯特偵探?」
「對不起,小姐,這個問題無可奉告。只能這麼說——我們正在仔細審查的不僅是他一個人。」
「你的意思是指他的弟弟白裡安?」
「一個不得人心的人。白裡安·皮爾遜拒絕提供他個人的情況。不過據我看……」拿爾拉柯特臉上顯出了那種冷漠的德文郡的笑容,「我看可以對他的情況做些猜測,若猜對了,半個小時後真像就大白了。還有一位女士的丈夫德分先生……」
「你見過他?」艾密莉探問。
拿爾拉柯特望著那張活潑、生動的臉龐,感到很輕鬆,他收起了官場上的警惕,背靠著椅子,重述起他和德令先生的會見。
「那是我發的電報。」
拿爾拉柯特從肘下的一個文件夾裡抽出一本無線電報抄本,那是他剛發給羅森克勞恩的。
「這是回電。」他又遞過一張電報紙。
艾密莉念著電報:
「拿爾拉村特艾息特德萊達爾路二號德令先生所說屬實,整個星期五下午我們都在一起。羅森克勞恩」「畸!討厭。」艾密莉選擇了一個較溫和的詞,她知道警察容易衝動。
「啊,」拿爾拉柯特沉思地說,「令人討厭,是不是?」
他那冷漠的德文郡的笑容又浮現了。
「我是個多疑的人,小姐。德令先生的理由聽起來合情合理,但我認為只做完全對自己有利的事很令人遺憾。於是,我又發了一份電報。」
他又把兩張紙遞給她。
第一張上寫著:
需要關於策列維裡安上尉被謀殺的情報,你支持馬丁·德令先生星期五下午的托詞嗎?
艾息特,警察分所拿爾拉柯特偵探。
回電的口氣焦慮不安,甚至毫不吝嗇發報費——
我實在不知道這是個犯罪案件,星期五沒有見到過馬丁·德令先生。上次出於友情我才支持了他的陳述,我認為那天他妻子要他去等候離婚訴訟。
「哎呀呀!」艾密莉說,「你真聰明,偵探。」
拿爾拉柯特一向自認為很聰明,他滿意而輕鬆地微微笑了。
「男人們總是多麼互相忠誠呀!」艾密莉看著電報繼續說,「所以能找到一個可以依賴的男人,多麼可貴。不過,在某些方面,我認為男人們又都是走獸。」
她信服地對偵探微笑著。
「喂,這些都很機密,策列福西斯小姐。」偵探提醒她,「我讓你知道得太多了。」
「你真使人敬愛,」艾密莉說,「我會永遠記著你的」「好了,記著,」偵探告誡說:「不要對任何人說。」
「你的意思是說不要告訴查爾斯·安德比先生?」
「記者終歸是記者,」拿爾拉柯特說,「不論他馴服到什麼程度,小姐——嗯,新聞終歸是新聞呀,是不是?」
「我絕不告訴他,」艾密莉說,「我認為我已封住了他的嘴,但正如你說的,新聞記者終歸是新聞記者。」
「永遠不透露多餘的情報,這是我的信條。」拿爾拉柯特說。
一絲欣喜在艾密莉的眼中一閃而過,她暗暗好笑,在剛才後半個小時的談話中,拿爾拉柯特已大大地違反了自己的信條。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這與現在沒什麼聯繫但弄清它會有好處的。
「拿爾拉柯特偵探,」她說,「杜克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
「杜克?」
她覺得偵探被這突然一問驚了一下。
「你記得吧?」艾密莉說,「那天在西諾福特,你從他屋裡出來正遇上我們。」
「啊,對,對。記起來了,老實對你說,策列福西斯小姐,那天我是想去聽一聽杜克先生對轉桌降神一事的敘述,要知道,布爾納比少校不是第一流的講述者。」
「然而,」艾密莉沉思地說,「假如我是你,我就去找萊克羅夫特那樣的人,為什麼要去找杜克先生?」
兩人沉默了一陣,拿爾拉柯特說;
「只是對人的看法不同罷了。」
「警察瞭解社黨先生嗎?我懷疑。」
拿爾拉柯特沒出聲,他雙眼只盯著吸墨紙。
「過著無可指責的生活,」艾密莉說,「這似乎是杜克先生極好的寫照。也許,他並不僅僅是過著這樣的生活吧?你們對此有所瞭解?」
她看出拿爾拉柯特在收斂自己的微笑,他的臉皮在微微抖動著。
「你喜歡猜測,是不是?策列相西斯小姐。」他親切地說。
「當別人不把事情告訴你時,你就得猜測呀!」艾密莉以牙還牙地說。
「如果一個人像你所說的那樣;正過著無可指責的生活,」拿爾拉柯特說,領且他認為重提往事是令人討厭和不便的時候,警察應該尊重他們的意見,我不打算干涉他人的秘密。」
「我明白了,」艾密莉說,「不過你仍然去找了他,是不是?你似乎曾認為他可能插手了這件事。我但願……但願我能瞭解社克先生的為人,瞭解他從前沉迷於犯罪學的分科是什麼?」
她懇求地望著拿爾拉柯特,但後者的臉上毫無表情,艾密莉知道不能再期望他說什麼了,她歎了口氣就告辭了。
艾密莉離開後,拿爾拉柯特仍舊坐在那裡,直盯著那個吸墨紙,他的唇邊留著笑痕。
他按響了鈴,一個下底走了進來。
「搞清楚了嗎?」拿爾拉柯特問。
「完全清楚了,先生。不是普林斯頓的達奇,而是雙橋的旅店。」
「噢!」拿爾拉柯特接過他遞過來的文件。
「好,這麼處理好。星期五你跟蹤了那個年輕的傢伙嗎?」
「他坐最後一班火車到了埃克參頓,但還沒發現他離開倫敦的時間,現在正在查詢。」
拿爾拉柯特點點頭。
「這裡有一張斯邁爾特教堂的登記表,先生。」
拿爾拉柯特打開一看,那是威廉·馬丁·德令和瑪瑟·伊麗莎白一八九四年的結婚登記記錄。——「嗯」,偵探問,「還有別的嗎?」
「有,先生,白裡安·皮爾遜是從澳大利亞坐一艘有藍色煙囪的船『菲力迪亞號』來的。這條船曾在南非開普敦港靠岸,船上的旅客中沒有名叫威爾裡特的,也沒有什麼從南非來的母女倆,只有從墨爾本來的伊萬斯太太和伊萬斯小姐,還有約翰遜太太和約翰遜小姐,據描述,後者與威爾裡斯一家相似。」
「哼,」拿爾拉柯特說,「約翰遜——可能真名既不叫約翰遜,也不叫威爾裡特,我一定要搞個水落石出。還有別的情報嗎?」
「沒別的了」「好,」拿爾拉柯特說,「看來我們還有許多工作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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