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如風·布蘭特是個富有才智的女孩──她同時也是個想像力豐富的女孩。她預料到比爾,如果不是傑米,會反對她參與晚上的可能危險的行動。疾如風不想浪費時間在爭辯上,她已經作好了她自己的計劃和行動安排。晚餐之前不久從她臥房往外一望今她非常滿意。她已經知道大宅第的灰牆上飾滿了常春籐,而她臥房窗外的常青籐看起來特別的堅牢,以她愛好運動的體能爬起來不會有困難。
她對比爾和傑米的安排沒有任何異議。不過依她的看法,他們那樣做還不夠。她沒提出批評,因為不夠的那方面,她打算自己來。簡而言之,當傑米和比爾集中心力在大宅第內部時,他打算把注意力擺在外頭。
她對指派給她的溫順角色所表現的默從今她暗自非常得意,儘管她不屑地想著那兩個男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被騙過去。當然,比爾未曾以他閃耀的智力而出名。就另一方面來說,他瞭解,或者應該瞭解他的疾如風。而且他認為,傑米·狄西加雖然跟她不很熟,也應該不至於妄想她可能這麼輕易地就被打發掉。
一回到她自己的房間,疾如風便迅速地採取行動。首先她把晚禮服和襯裙等脫掉,然後重新從「基礎」上穿著起,可以這麼說。疾如風沒有把她的女侍衣服帶來,不過她帶了自己的行頭。要不然,不解的法國女人可能會奇怪她為什麼帶了一條馬褲,卻沒有其他的騎馬裝備。
疾如風穿上馬褲、膠底鞋和一件暗色套頭衫,蓄勢待發。
她看看時間,才十二點半,還太早。不管會出什麼事,還得在一段時間之後。必須給屋子裡的人一些時間入睡。疾如風把行動開始的時間定在一點半。
她關掉燈,坐在窗戶旁等待著。一到預定的時間,她即站了起來,拉上窗框,一腳跨過窗台。這是個美好的夜晚,清冷、寂靜。有星光但沒有月亮。
她發現往下爬非常容易。疾如風和她兩個姐姐小時候曾在「煙囪屋」的公園裡追逐奔跑,而且她們爬起牆來就像貓一樣伶俐。疾如風降落在一處花床,有點喘不過氣,不過相當完好,未受損傷。
她暫停下來一分鐘,探討一下她的計劃。她知道航空部長和他秘書的房間是在西廂;那是在疾如風現在站的位置的另一端。一道陽台貫通房子的東西廂,尾端銜接一座圍有圍牆的果園。
疾如風走出花床,轉過屋角,來到南端陽自的開端。她躡手躡腳、非常安靜地沿著陽台走過去,盡量保持在屋子的陰影裡。然而,當她抵達第二個角落時,她嚇了一大跳,因為一個男人正站在那裡,有明顯擋住她去路的意圖。
她一下子就認出他來。
「巴陀督察長!你真把我嚇了一大跳!」
「那正是我在這裡的目的。」督察長神情愉快地說。
疾如風看著他。她如同往常一般,吃驚地發現到他的偽裝是多麼的少。他高大、壯實,引人注目。他在各方面都非常富有英國味道。不過有一點疾如風相當確信,巴陀督察長絕不是傻瓜。
「你在這裡真正是為了要幹什麼?」她仍然低聲問道。
「只是留意一下,」巴陀說,「不要有不該在這附近的人在這附近。」
「噢!」疾如風有點畏縮地說。
「比如說,你,艾琳小姐。我想你大概通常不會在夜裡這種時刻出來散步吧。」
「你的意見是,」疾如風緩緩說道,「你要我回屋子裡去?」
巴倫督察長讚賞地點點頭。
「你的反應非常快,艾琳小姐.我正是這個意思。你是——
呃——從大門出來的,或是從窗戶?」
「窗戶。沿著這些常春籐爬下來容易得很。」
巴陀督察長若有所思地抬頭看著常春籐。
「嗯,」,他說,「我想也是。」
「你要我回去?」疾如風說,「這個我有點難過。我想繼續走到西陽台去。」
「也許想這樣做的人不止你一個。」巴陀說。
「沒有人可能看不見你。」疾如風有點滿意地說。
警察長似乎反而有點感到高興。
「我希望他們不會看不見,」他說。「不要有不愉快。這是我的座右銘。對不起,艾琳小姐,我想你該回床上去了。」
他語氣堅定,毫無商量的餘地。疾如風有點垂頭喪氣地往回走。當她沿著常春籐爬到半途時,突然一個想法閃現,她差點手一鬆掉下去。
假定巴陀督察長懷疑她。
是有什麼──不錯,他的態度是隱隱約約地透出這種暗示。她情不自禁地發笑,繼續爬上去,越過窗台回到她的臥室裡。想不到那魁梧的督察長竟然懷疑她!
雖然疾如風到目前為止服從了巴陀的命令回到她的房間,但是她可無意上床睡覺。她也不認為巴陀真的有意要她這樣做。他不是一個指望不可能的人。而在可能發生什麼緊張刺激的事之時保持沉靜,對疾如風來說是全然不可能的事。
她瞞了一眼腕表,差十分鐘兩點。遲疑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門。毫無聲響。一切都是靜悄悄的,一片安寧。她悄悄沿著走道過去。
她一度停住腳步,以為聽見某處地板的嘰嘎聲。然後深信是她自己聽錯了,繼續往前走。她來到了大走廊,朝著西廂走過去。她來到西廂走道和大走廊銜接的角落,小心地四處張望——然後她十分驚訝地睜大眼睛。
守望者的位置是空的。傑米·狄西加沒在那裡。
疾如風十分驚奇地睜大眼睛看著。出什麼事了?為什麼傑米離開了他的位置?這是什麼意思?
這時,她聽見鐘鳴兩響。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跟自己爭辯著再下去要幹什麼,然後她的心跳突然停了一下,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
德倫斯·歐路克房門的把手正在慢慢地轉動著。
疾如風著魔一般地看著。然而門並沒有打開。相反地,把手又慢慢轉回原先的位置。這是什麼意思?
突然,疾如風下定了決心。傑米不知為了什麼原因離開了他的位置。她必須去找比爾。
疾如風無聲無息地快速沿著來路走回去。她一頭闖進比爾的房間。
「比爾,醒來!噢,快醒過來!」
她緊急地低聲喊著,然而卻沒有反應。
「比爾!」疾如風低聲叫道。
她不耐煩地打開電燈,接著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裡。
房裡空空的,一張床根本沒人睡過。
比爾到哪裡去了?
她突然倒抽一口涼氣。這並不是比爾的房間。一件高雅的睡衣拋在椅子上,梳妝桌上是一些女人用的小東西,黑色天鵝絨晚禮服隨意拋在椅子上——當然,在匆忙之間,她闖錯了房間。這是雷茲奇女爵的房間。可是,噢,女爵到哪裡去了?
就在疾如風問自己這個問題時,夜晚的寂靜突然確確實實地被打破了。
擾嚷聲來自樓下。疾如風立即衝出女爵的房間下樓去。聲響來自書房——椅子被碰翻撞擊的激烈聲響。
疾如風枉然地敲打著書房的門。門鎖上了。然而她可以清楚地聽見裡頭的掙扎聲——喘息、格鬥聲、男人家的咒罵聲,以及偶爾加入戰場的某些輕便傢具的碎裂聲。
然後,緊接著的一連兩聲槍響,邪惡而顯著地劃破了夜晚的平靜安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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