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湯琳生是個外表嚴峻的年輕女人,二十七歲,金頭髮,面貌普通,嘴巴有點抿緊。她坐下來,一本正經地說:
「督察先生,我能為你做什麼?」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幫幫我們的忙,湯琳生小姐,有關這次非常不幸的事件。」
「這件事叫人震驚。」珍說。「當我們以為席麗兒是自殺時就已經夠糟糕了,而現在又說是謀殺……」她停下來,悲傷地搖搖頭。
「我們相當確信她並非自己服毒,」夏普說。「你知道毒藥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吧?」
珍點點頭。
「我猜想是從聖凱瑟琳醫院來的,她工作的地方。不過當然這顯示出她像是自殺吧?」
「是有這種意圖,沒錯。」
「可是除了席麗兒,還有誰可能拿到那種毒藥?」
「相當不少的人,要是他們決心這樣做的話。甚至你本人,湯琳生小姐,也可能設法弄到手,要是你真想這樣做的話。」
「真是的,夏普督察先生!」珍的聲音尖刻、憤慨。
「呃,你常到藥局去,不是嗎,湯琳生小姐?」
「我要到那裡去見麥爾德烈·卡瑞,是的。不過我從沒想到過要去毒性藥品櫥做手腳。」
「可是你可能那樣做吧?」
「噢,得了吧,湯琳生小姐。比方說你的朋友正在忙著配藥。而其他的女孩都在門診窗口。經常出現只有兩個配藥員在前室的時候,你可以隨意繞到隔在室中間的藥瓶架子後面去。你可以從櫥子裡抓下一瓶藥,塞進口袋裡,那兩個配藥員做夢也想不到你幹了什麼事?」
「你說的令我感到非常憤慨。夏普督察先生。這——這是可恥的指控。」
「但是這並非指控,湯琳生小姐。沒這回事。你一定不要誤解我的意思你對我說你不可能做這種事,而我只不過是試著讓你明白這是可能的事。我根本沒有意思說是你真的這樣做了。終究,為什麼你要這樣做?」
「的確。你似乎不瞭解,督察先生,我是席麗兒的朋友。」
「被自己朋友毒害的人相當不少。有時候我們不得不問自己一個問題,『什麼時候朋友變成不是朋友了?』」
「我和席麗兒之間沒有什麼不和。我非常喜歡她。」
「你有沒有任何理由懷疑這屋子裡的那些偷竊案件是她幹的?」
「沒有,真的沒有。我一輩子從沒這麼驚訝過。我一向認為席麗兒有高度的原則。我做夢也想不到她會做出這種事。」
「當然,」夏普仔細觀察她說,「偷竊狂其實也是身不由己,不是嗎?」
珍·湯琳生雙唇抿得更緊,然後她張開雙唇說話。
「我無法說我能贊同這個說法,夏普督察先生。我是個看法守舊的人,我相信偷就是偷。」
「你認為席麗兒偷東西是因為她想要偷?」
「當然。」
「事實上,是純粹的不老實?」
「恐怕是這樣。」
「啊!這可真糟。」
「是的,當你感到你對某人失望時總是一件叫人苦惱的事。」
「據我瞭解,曾經有過找我們來的問題發生——我是說,警方。」
「是的。依我看,這樣做是正確的。」
「或許你以為無論如何早就該這樣了?」
「我認為這樣做是正確的。不錯,我不認為幹下這種事的人該容許他逍遙法外。」
「你的意思是說,自稱是偷竊狂,其實根本就是個賊的人?」
「呃,多少可以這麼上,是的——這正是我的意思。」
「結果卻反過來,一切皆大歡喜地結束,而奧斯丁小姐將敲響婚禮的鐘聲。」
「當然,柯林·馬克那做出來的事沒有一件會讓人感到驚訝的,」珍·湯琳生刻毒地說。「我確信他是個無神論者,一個非常討厭、不信一切的年輕人。我的看法是,他是個共產黨員。」
「啊!真糟!」夏普督察搖搖頭。
「他支持席麗兒,我想,因為他對財產沒有任何確切的感受。他或許認為沒個人都可以隨意拿走他們想要的任何東西。」
「可是,不管怎麼說,奧斯丁小姐的確是自己坦白承認了。」
「那是在她被察覺之後。」珍尖刻地說。
「誰察覺她來的?」
「那個——叫什麼來著的先生……波羅。」
「可是為什麼你認為是他察覺她出來的?他並沒有這樣說過。他只不過建議找警察來。」
「他一定是向她表示出他知道。她顯然知道遊戲已經結束,匆匆跑去招供。」
「那麼伊利沙白·瓊斯頓文件上的墨水呢?這個她也招認了嗎?」
「我真的不知道。我想大概吧。」
「你大概錯了,」夏普說。「她強烈否認幹下這種事。」
「呃,或許是這樣吧。我必須說這似乎十分不可能。」
「你認為比較可能是尼吉爾·夏普曼?」
「不,我也不認為尼吉爾會做這種事。我認為阿金邦伯先生比較有可能多了。」
「真的?為什麼?「
「嫉妒。所以這些有色人種彼此之間都很嫉妒,而且非常歇斯底里。」
「這可有意思。湯琳生小姐,你最後一次見到席麗兒·奧斯丁小姐是什麼時候?」
「星期五晚上吃過飯之後。」
「誰先上床去的,她還是你?」
「我。」
「你離開交誼廳後沒有到她房裡去看她吧?」
「沒有。」
「而且你不知道可能是誰把嗎啡放進她的咖啡裡?——如果是這樣下毒的話?」
「一點也不知道。」
「你從沒在這屋子裡或是任何人房間裡看過有嗎啡嗎?」
「沒有。我想是沒有。」
「你想是沒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呃,我只是懷疑。有過一次可笑的打賭。」
「打什麼賭?」
「一個——噢,兩三個男生在爭論——」
「他們爭論什麼?」
「謀殺,還有謀殺的方法。尤其是下毒。」
「有誰加入爭論?」
「呃,我想是柯林和尼吉爾開頭的,然後雷恩·貝特生加入,還有派翠西亞也在場……」
「你能不能記得,盡可能接近,當時他們說些什麼?」
珍·湯琳生想了一會兒。
「呃,我想,是從討論下毒開始的,說困難之處在於拿到毒藥,兇手通常都是從毒藥的銷售或是有機會得到毒藥的線索被查出來的。尼吉爾說根本不見得,他說他可以想出三種任何人都可以把毒藥弄到手而沒有人會知道的方法。雷恩·貝特生當時說他吹牛。尼吉爾說他不是吹牛,而且他準備證明給他看。派翠西亞說當然尼吉爾說的相當正確。她說雷恩或柯林或許隨時高興都可以、從醫院裡弄到毒藥,席麗兒也一樣。而尼吉爾說他的意思根本不是那樣。他說要是席麗兒從藥局裡拿走任何東西人家都會注意到,遲早他們會發現。而派翠西亞說不會,如果她把藥瓶裡原來的東西倒出來,然後裝進別的東西就不會被發現。柯林大笑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很快就會有病人提出非常嚴重的抱怨。但是尼吉爾說當然他指的不是特殊的機會。他說他自己,既不是醫生也不是配藥員,沒有任何特殊的機會,照樣可以用三種不同的方法弄到三種不同的毒藥。雷恩·貝特生說,『好,那麼,你的方法是什麼?』尼吉爾則說,『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不過我準備跟你打賭,不出三個星期我就能把三種致命的毒藥弄來給你看。』雷恩·貝特生說他賭五英鎊尼吉爾辦不到。」
「怎麼樣?」珍停下來時,夏普督察說。
「呃,後來有一段時間就沒有什麼進展了,我想。然後,有一天晚上,在交誼廳裡,尼吉爾說:『現在,小子們,你們看看——我說到做到,』他把三種東西丟在桌面上。他弄到了一筒亥俄辛錠劑,一瓶毛地黃酊和一小瓶酒石酸嗎啡。」
督察猛然說道:
「酒石酸嗎啡,上面有沒有標籤?」
「有,聖凱瑟琳醫院的。我確實記得,因為我正好看到。」
「其他兩種呢?」
「我沒注意到。我想不是醫院裡的。」
「再下去呢?」
「哦,當然,一大堆的話語,然後雷恩·貝特生說:『算了吧,如果你犯了謀殺罪,他們很快就會從這些東西循線找到你頭上來,』而尼吉爾說:『絕對不會。我是個門外漢,我跟任何診所或醫院都毫無關聯,沒有人會把我跟這些場所扯在一起。我不是從藥房買來的,』柯林·馬克那說:『恩,你確實無法那樣。沒有醫生的藥房,任何藥劑師都不輝賣給你那三種東西。』無論如何,他們爭論了一陣,最後雷恩說他認輸了,願意付錢。他說,『我現在沒有辦法付,因為我有點缺現金,不過我一定付;尼吉爾已經證實了他的觀點。』然後他又說,『這些犯罪的東西我們要怎麼處理?』尼吉爾咧嘴一笑說我們最好在出任何意外之前把它們脫手,所以他們就把那筒亥俄辛錠劑全倒出來丟進火裡,同時也把酒石酸嗎啡粉倒進火裡。那瓶毛地黃酊倒進馬桶裡去。」
「那些空瓶子呢?」
「我不知道那些瓶子怎麼處理……我想或許他們就把它們丟進字紙簍了。」
「不過毒藥本身都毀了?」
「是的,我確信是這樣。我親眼看到的。」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約,噢,我想正好是兩個星期前。」
「我明白。謝謝你,湯琳生小姐。」
珍躊躇著,顯然想要多談一些。
「你認為這可能重要?」
「可能。難說。」
夏普督察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再度找尼吉爾·夏普曼進來。
「我剛剛聽珍·湯琳生小姐說了一番蠻有意思的話,」他說。
「啊!親愛的珍對你散佈了對誰有害的毒素?我?」
「她是談到了毒藥,而且跟你有關,夏普曼先生。」
「毒藥和我?到底是什麼?」
「你是否否認幾個星期前,你和貝特生打過一個賭,有關利用不可能被查出來的方式弄到毒藥的一些方法?」
「噢,那個!」尼吉爾突然明白過來。「當然是有這麼一會事!奇怪我一直沒想到那件事!我甚至不記得當時珍在場。不過你不會認為這其中可能有任何含義在吧?」
「呃,誰知道。那麼,你承認有這件事?」
「噢,是的,我們當時是在爭論那個主題。柯林和雷恩都高高在上不容分說,所以我就告訴他們只要一點點聰明,任何人都能弄到適合的毒藥——事實上我說我就能想出三種不同的方法,而且我會證實我的看法,我說,把我所想的方法付諸實現。」
「後來你真的照做了?」
「是的,督察先生。」
「那三種方法是什麼?」
尼吉爾頭微向一旁偏。
「你這不是在要我自我歸罪嗎?當然你應該照例先行警告我吧?」
「啊!那麼第二種方法呢?」
「還不到向你提出警告的時候,夏普曼先生。不過,當然,你沒有必要自我歸罪,如同你所說的。事實上你完全有權拒絕我的問話,如果你喜歡的話。」
「我不知道我想拒絕。」尼吉爾考慮了一會兒,他的唇間泛起微笑意。
「當然,」他說,「無疑的,我所做的是違反法律的事。你如果喜歡,大可以逮捕我,就另一方面來說,這是個謀殺案,如果這跟可憐的小席麗兒之死有任何關聯,我想我大概應該告訴你。」
「這確實是個明理的觀點。」
「好吧,我說。」
「這三個方法是什麼?」
「呃,」尼吉爾靠回椅被上說。「總是會在報紙上看到,不是嗎,有關醫生是怎麼在車子裡丟掉一些危險藥品的?人們都受到警告,不是嗎?」
「是的。」
「呃,我想到一個非常簡單的方法就是到鄉下去,跟蹤一個全科醫生,在時機來到時——只要打開車門,查看醫生的皮包,拿走你想要的東西。你知道,在這些鄉下地區,醫生並不總是把他的皮包帶進屋子裡去。這要看他要看的是哪一重病人而定。」
「怎麼樣?」
「呃,就這樣。也就是說,這就是第一種方法。我得跟蹤三個醫生才找到一個合適、漫不經心的下手。當我動手時,簡單得很。車子停在一家偏僻的農舍後面。我打開車門,查看一下皮包,拿走一筒氫溴酸亥俄辛,就這樣。」
「啊!那麼第二種方法呢?」
「事實上,第二種方法是只要稍微誘導一下親愛的席麗兒。她相當沒有疑心。我感受你她是個笨女孩,她根本不知道我在幹什麼。我只要跟她談談有關醫生處方上的那些鬼畫符的拉丁文,然後要她學醫生的樣子寫下一張毛地黃酊的處方給我看。她相當不懷疑地就照辦了。再下去我只要在電話分類簿上找到個住在倫敦偏遠地區的醫生名字,在處方上加上他的字首名字,或是有點含糊的簽名。然後我拿著那張處方到倫敦最忙的藥房去,那裡的藥劑師不可能熟悉那個醫生的簽名,我根本毫無困難就把藥弄到手。洋地黃大量用在心臟病上,而且我那張處方是用旅館的便條紙寫的。」
「非常聰明,」夏普督察冷淡地說。
「我這是在自我歸罪!我從你的語氣中聽得出來。」
「還有第三種方法呢?」
尼吉爾沒有立即回答。後來他說:
「聽我說。我這到底是什麼罪名?」
「從未上鎖的車子裡偷藥是盜竊罪,偽造處方……」
尼吉爾打斷他的話。
「不見得是偽造吧?我的意思是,我並沒有借此得到金錢,而且實際上也不是仿冒任何醫生的簽名。我是說,如果我寫下一張處方,在上面簽上H·R·詹姆士,你總不能說我偽造任何特定的詹姆士醫生的名字吧?」他帶著挖苦的笑意繼續說下去:「你懂我的意思。我這是在自動把我的脖子伸出去讓你砍。如果你想認真的話——呃——我顯然是只有認了。在另一方面,如果……」
「是的,夏普曼先生,在另一方面?」
尼吉爾突然激動地說:
「我不喜歡謀殺,那時殘忍、恐怖的事。席麗兒,可憐的小傢伙,不應該被謀殺掉。我想要幫忙。但是這幫得上嗎?我看不出來幫得上。我的意思是,告訴你我的一些小罪行?」
「警方是很有彈性的,夏普曼先生。要不要把一些事情看作是天性不負責任的惡作劇,那要看他們決定。我接受你想要幫忙解決這女孩被謀殺的案子的保證之詞。現在請繼續說下去,告訴我你的第三種方法。」
「呃,現在我們說到接近入骨處了。這有點比另外兩種方法冒險,不過同時比較好玩多了。你知道,我曾經一兩次到藥局去找席麗兒。我知道那裡的地形……」
「所以你才能從櫥子裡偷取藥瓶?」
「不,不,沒這麼簡單。從我的觀點來看,這樣會不公平。還有,附帶一說,如果是真正的謀殺——也就是說,如果我偷取毒藥是為了謀殺——也許有人會記得我去過那裡。實際上,我有大約半年沒去過席麗兒的藥局。不我知道席麗兒一向都在十一點一刻休息喝咖啡吃餅乾的時刻到後室去。女孩子們輪流休息,每次兩個。那裡有個新進的女孩才剛去工作不久,她當然不會一眼就認出我。所以我就這樣做。我穿上一件白外套,頸子上掛著聽診器,逛進藥局去。只要那新來的女孩在那裡忙著應付門診取藥的病人。我逛到毒性藥品櫥去,拿出一瓶藥,走到隔間尾端處,對那女孩說,『你這裡有什麼濃度腎上腺素?』她告訴了我,我點點有,然後我問她有沒有阿司匹林,因為我酒醉未醒頭很痛。她給了我幾顆,我吞下去然後再逛出去。她一點也沒有懷疑我不是醫生或醫學院學生。這是小孩子的把戲。席麗兒甚至從不知道我去過那兒。」
「一隻聽診器。」夏普督察好奇地問。「你從什麼地方弄到聽診器的?」
尼吉爾突然露齒一笑。
「是雷恩·貝特生的,我拎走了。」
「從這屋子裡?」
「是的。」
「這說明了聽診器被偷的事,不是席麗兒干的。」
「天啊,不是!看不出一個偷竊狂會偷聽診器,你能嗎?」
「你事後把它怎麼啦?」
「呃,我不得不把它典當掉,」尼吉爾歉然地說。
「那對貝特生來說不是有點難以忍受嗎?」
「他非常難以忍受。不過我並沒有向他們解釋我的方法,我並無意解釋,我無法告訴他。不過,」尼吉爾愉快地說,「事後不久,我有天晚上帶他出去,讓他痛快了一晚上。」
「你是個不負責任的年輕人。」
「你應該看到他們那一張張臉,」尼吉爾露齒而笑的嘴巴加寬,「在我把那三種致命的藥劑丟在桌上同時告訴他們我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設法把他們弄到了手的時候。」
「你在告訴我的,是你有利用三種不同的毒藥害人的三種不同方法,而任何一種方法,事後都無法由毒藥循線追查到你身上。」
尼吉爾點點頭。
「這樣說夠公平的了,」他說。「而在目前這種情況之下,要加以承認並非是件多愉快的事。不過重點是,那些毒藥至少在兩星期或更早以前就已經全部處理掉了。」
「這是你自以為的,夏普曼先生,但是其實可能並非如此。」
尼吉爾睜大眼睛凝視著他。
「你什麼意思?」
「這些東西在你手中有多久時間?」
尼吉爾考慮一下。
「呃,那筒亥俄辛大約有十天左右,我想。酒石酸嗎啡,大約四天。毛地黃酊則是我當天下午才剛剛弄到手。」
「那麼你把這些東西放在什麼地方——也就是說,氫溴酸亥俄辛和酒石酸嗎啡?」
「放在我櫃子的抽屜裡,在我的一些襪子底下。」
「有沒有任何人知道你把它們放在那裡?」
「沒有。我確信他們不知道。」
這時,夏普督察注意到他的語氣略微有點猶豫,不過他暫時不追究下去。
「你有沒有告訴任何人你當時所做的事?你的方法?你弄到那些東西的方式?」
「沒有。至少——沒有,我沒告訴任何人。」
「你說,『至少』,夏普曼先生。」
「呃,實際上我沒有。事實上,我本來打算告訴派翠西亞,後來我想她不會贊同。她非常嚴謹,派翠西亞,所以我就胡亂說幾句把她打發了。」
「你並沒有告訴她關於從醫生的車子裡偷取藥品,或是處方,或從醫院裡偷取嗎啡的事?」
「實際上,事後我告訴她關於洋地黃的事,說我開了一張處方單,從藥劑師那裡弄到了一瓶,還有關於我到一家醫院化裝成醫生模樣的事。我很遺憾地說,派翠西亞並不感到驚奇。我並沒有告訴她關於從車子偷藥的事。我想她聽過了也就算了。」
「你有沒有改善她你打賭贏了之後要把這些東西毀掉?」
「有。她非常擔心、緊張。堅持要我把東西歸還回去之類的。」
「你自己從沒有想到要採取這種途徑吧?」
「天啊!當然沒有!那會要了我的命;那會為我惹來沒完沒了的麻煩。不,我們三個只是把東西丟進火裡,還有衝進馬桶裡就了事了,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這是你說的,夏普曼先生,不過很可能已經造成了傷害。」
「怎麼可能,要是那些東西都如我所說的被扔掉了?」
「你有沒有想過,夏普曼先生,某人可能看見你把那些東西放在什麼地方,或者可能無意中發現了,這個人可能把嗎啡從瓶子裡倒出來,然後裝進其他的東西?」
「天啊,不!」尼吉爾凝視著他。「我從沒想到這種事,我不相信會有這種事。」
「但是,這是個可能性。」
「可是不可能有人知道。」
「我該說,」督察冷淡地說,「在像這樣一個地方,別人可能知道的事比你所能相信的多多了。」
「你是指,窺視?」
「不錯。」
「或許你說的對。」
「在正常情況下,有哪一個學生可能在任何時間裡到你房間裡去?」
「呃,我跟雷恩·貝特生同一個房間。大部分男生都常進去。當然,女生不行。女生不能到我們這邊的臥室裡去。這是規矩。純潔的生活。」
「她們照規矩不能去,不過我想她們大概還是可能去吧?」
「任何一個都可能去,白天的時候。比如說,下午,沒有人在的時候。」
「蘭恩小姐有沒有到過你的房間?」
「我希望你這句話並非話中有話。派翠西亞有時候把她幫我補好的襪子送回房間去。就這樣而已。」
「夏普曼先生,你的確瞭解最有可能輕易把瓶子裡的毒藥倒出來,然後換成其他東西的人是你自己吧?」
尼吉爾看著他,臉色突然變得冷峻、憔悴起來。
「是的,」他說。「我剛剛才明白過來。我確實可能那樣做。不過我毫無理由要把那個女孩幹掉,督察先生,我並沒有那樣做。不過,話說回來——我相當明瞭這只是我自己說的,無憑無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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