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區狄平村的一切都非常正常,使人覺得非常愉快。羅姐忙著照顧狗,這回,我想是在替狗抓虱子。我走進去時,她抬頭問我願不願意幫忙。我拒絕了,問她金喬在什麼地方。
「她到『白馬』去了。」
「什麼?——」
「她說到那邊有事。」
「可是那棟屋子不是空了嗎?」
「我知道。」
「她一定會太累,她的身體還沒——」
「你真會大驚小怪,馬克,金喬已經完全好了。你看過奧立佛太太的新書嗎?書名叫『白鸚鵡』,就在那邊桌上。」
「老天保佑她跟艾迪斯·冰斯。」
「艾迪斯·冰斯到底是誰?」
「她認出一張照片,是我去世的教母的忠心家僕。」
「你說的全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話,你到底怎麼回事?」
我沒有回答,逕自前往「白馬酒店」的舊址。
進門之前,我碰到了凱索普太太。
她熱心地跟我打招呼。
「我早就知道自己笨,」她說:「可是一直看不出為什麼。因為我被煙幕騙住了。」
她用手朝在深秋陽光中空蕩而平靜的酒店舊址搖搖手。
「那兒從來就不曾有過邪惡,只有一些為了錢而不顧人命的小花樣。這才是它邪惡的地方,沒有偉大。了不起的事,有的只是渺小、令人輕視的事。」
「你和李俊巡官的看法倒是一樣。」
「我喜歡那個人,」凱索普太太說:「我們進去找金喬。」
「她在裡面做什麼?」
「整理一點東西。」
我們穿過低矮的門口,有一股強烈的松節油味道,金喬拿著破布和瓶子在忙。我們走進去時,她抬頭看看我們。她仍然非常蒼白瘦弱,頭上圍著一條頭巾,因為頭髮還沒完全長好。和以前的她比起來真是像幽靈一樣。
「她沒事。」凱索普太太還是像往常一樣,一眼就看出我在想什麼。
「看!」金喬勝利地說。
她指指正在處理的那個舊酒店招牌。
歲月所帶來的污跡已經除掉了,馬上騎士的身影可以清楚地看出,是個露齒而笑的骨架,骨骼閃閃發光。
凱索普太太用低沉宏亮的聲音在我背後念道:「啟示錄第六章第八節:我凝視著,看見一匹馬,坐在馬上的,即是死神,地獄就跟在他身後……」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凱索普太太說:「就是這麼回事了。」語氣就像把什麼東西扔進拉圾桶一樣。
「我該走了,」她說:「有個母親聚會。」
她走到門口,對金喬點點頭,出人意外地說:「你將來會是個好母親。」
金喬羞紅了臉。
「金喬,」我說:「你願意嗎?」
「願意什麼?做個好母親?」
「你知道我的意思。」
「也許……不過我希望有更肯定的許諾。」
我給了她非常肯定的許諾。
過了一會兒,金喬問:「你確定你不想娶那個叫賀米亞的人嗎?」
「老天!」我說:「我差點忘了。」
我從口袋拿出一封信。
「這是三天前收到的,她問我願不願意跟她到舊維多利亞劇院去看『愛是勞力的損失』。」
金喬接過信,把它撕成兩半。
「以後你如果想去舊維多利亞劇院,就跟我去。」她堅定地說。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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