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雕刻藝術家川村雲先生突然死了。死得莫名其妙。同一天,幾小時以後,檢查廳、警視廳以及警視廳所轄署的人先後趕到案發現場。經過一番勘查和詢問,他們開始商議如何著手破案。負責黃金假面從一案波越警長和警視廳特邀人員私人偵探小五郎也在他們中間。
此案任何線索也沒有。做案者沒留下半點蛛絲馬跡。
不知道昨夜恐嚇絹枝小姐的黃金假面人究竟是真的元兇阿爾賽恩·呂班,還是有人事先安放在那裡的一具由假面具和斗篷撐起來的衣帽假人。
偷偷潛入畫室的是誰?他們的目的何在?畫室裡沒有任何東西被竊。屋裡的佈置擺設原般照舊,絲毫不亂。那麼,那種搬家似的巨大聲響又作何解釋?
川村雲山為什麼撇下獨生愛女自殺?他的奇怪的死亡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如果屬於他殺,那麼兇手又是從何處進屋,殺人後又是從哪裡逃走的呢?
一切都是個謎。沒有一點線索可尋。
對此,警方的看法莫衷一是。有人認為此案乃狡詐多端的阿爾賽恩·呂班所為。這樁案子只是罪犯做案的前奏,罪犯真正的作案目的不在此而在於聲東擊西。
但也有人覺得這只是川村絹枝小姐做的一個夢。而她父親川村雲山是因為尚不清楚的原因才自絕於人世的。兩樁案子幾乎發生在同一時間,只是一種偶然的巧合罷了。
小五郎一直在聽別人議論,待人們各自發表完意見後,他自言自語地問了句:「小姐,您父親會講法語嗎?」
「不,我父親一點外語了不會。」顯得很緊張地呆在房間角落的女主人川村絹枝驚愕地抬頭答道。
「那麼小姐您呢?」
「您指的是法語?」
「正是。」
「不,一點不會。」
「家中的傭人中間有人會講法語嗎?」
「沒有人受過這各教育。」絹枝不明白小五郎提問的含義,不加思議地答了一句。
對小五郎的疑問困惑不解的,其實遠遠不止川村絹枝一個人。
「小五郎,法語跟此案又有什麼關係?」波越警長忍不住問道。
「嗯。看業有關係呀!你們瞧這個!」小五郎把一直捏在右手心的一張揉得皺七糟八的紙條展開出示給身邊的人看。果然不假,紙條上寫著三行文字,像是法文。遺憾的是,在場的人除了小五郎以外,誰也讀不懂這些文字。
紙條上除了寫有三行法文之外,在紙條的一個角上還注有一種奇怪的符號。誰都能看得懂這些符號,但沒有一個人能明白它的含義是什麼:
6@2·11@3[註:原文@分別為向左和右旋三圈的符號]
「這個紙團,是我剛才在屋子一個角落上發現拾到的。如果這個家裡沒人懂法語,如果這間屋子案發之前又做過掃除,那麼,這個紙團只能解釋為昨夜偷偷潛進來的傢伙丟下的東西!」小五郎解釋道。他總是顯得才思敏捷、聰穎過人。
「那,上面寫的法語,是什麼意思?」警長問。
檢察官以及預審法官等人都好奇地豎起耳朵。
「我也一點不明白。簡直和瘋人寫的瘋話或者說和占卜求的神簽上的文字差不多。一點不得要領。這角上的幾個數字和兩個圈也搞不清楚意味著什麼。不過。下因為看不懂我才覺得有意思。可能是某種暗語!」
「這玩藝如果真是竊賊逃走前扔下的,如果它真的是某種昌語,這案子可就難破了……」
「肯定是暗語。對此我堅信不疑。下面,我要試一試。」小五郎用他那習慣的跳躍式的語言邏輯說道。
「試?你要試什麼?」波越警長大惑不解地反問了一句。
「試一試這些數字和這兩個圈是什麼意思唄!」
大家全傻眼了,都不明白小五郎究竟想幹什麼。
「我是這樣想的,」小五郎開始說明道,「首先,有兩個問題我們必須弄清楚。弄清這兩個似乎不可思議的事實到底意味著什麼。第一,為什麼川村雲山獲悉這間畫室裡的東西無一被竊時反而會大驚失色。其二,為什麼他要讓他女兒暫時離開畫室。我想其中必有原因。首先對川村雲山來說,畫室的東西無一被竊比被竊造成的災難更大。川村雲山之所以感到恐懼,是因為他猜到了竊賊行竊的目的並不在偷陳列在畫室裡的普普通通的藝術品,而是另有所圖。也正是為了檢查驗證那件竊賊欲求的東西究竟是否安在,川村雲山才讓女兒離開畫室的。我想只有這樣才解釋得通。難道還能有其它一種解釋嗎?」
人們聽罷小五郎的說明,這才覺得似乎有些眉目,多少有點開竅了。
「川村雲山見畫室裡的東西無一丟失反而驚慌起來。說明有舒適東西使他放心不下,而且,那東西一定藏在什麼不顯眼的秘密地點。川村雲山把畫室隔壁房間作為臥室,還安裝了報警電鈴,外出旅行時總是讓女兒在他的臥室裡過夜,這說明畫室裡有他珍藏的寶貝東西。他害怕的是這件寶貝之物被別人發現。如盯推理,我好像覺得川村雲山珍藏那件寶貝的秘密地點,應該就在這間畫室內的什麼地方了。」
「關於這個秘密地點,川村雲山連對他女兒也守口如瓶。因為這個秘密性命攸關。我想,他支走了女兒,獨自到那秘密地點進行核實,結果發現那件比性命還貴重的東西被竊。絕望之餘,他才自絕於人世的。難道不是這樣嗎?」
「毫無疑問,川村雲山是自殺。若是他殺,兇手怎麼會把凶器留在現場,這傢伙難道瘋啦?理由還不只是這一點。我在死者的旅行包裡還發現了手槍槍套。槍套正好和殺人凶器是一套。」
「不過,川村先生外出旅行幹嗎要帶槍呢?這意味著什麼呢?我想,這說明被害人生前處在一種恐懼心理之中。或許是為了防範他的仇人,或許是準備隨時自殺。不管怎麼說,他一定掌握著一個重大秘密,這一點無須置疑。」
「如果照想像推理下去,就會得出一個結論。即黃金假面人呂班嗅出了川村雲山絕望致極,於是就自殺了。至於為什麼敢肯定竊賊就是呂班,從這張紙條上寫的法語和用來恐嚇川村小姐的那副黃金假面具這兩件物證便可想而知。」
「川村雲山是日本為數不多的著名雕刻藝術家中的一位。那件被他視為比生命還至關重要的東西,肯定正是藝術品收藏狂呂班一直垂涎的寶貝。」
小五郎的推理全都是憑想像。雖然說是想像,可推理思路嚴謹,似乎完全可能成立。
至少可以說,小五郎的推理要比其他人的看法要令人可信可服得多。
「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試一下。我的推理正確不正確,當場試一下就會知道。
這張紙條上的阿拉伯數字和兩個圈到底意味著什麼?現在我們假設它是呂班識破了川村雲山的秘密,寫下的有關那個秘密地點的暗語。這個假設成立與否,我要親自嘗試!」
雖然嘴上說試一試,可看上去,小五郎似乎已經胸有成竹。
「我剛才對這間畫室的各個部位仔細研究過。發現獻詞在爐壁周圍的裝飾球的個數正好與暗語中的阿拉伯數字相聯繫吻合。在畫室裡裝配上這樣漂亮的一個壁爐,實在有些不大相稱。正是這一點引起了我的注意。
「球雕一共有十六個。然而,暗語上的阿拉伯數字分別是6·2·11·3,無論哪個數字都在十六以內。我想,這些數字說不定是在暗示壁爐周圍球雕的順序。
「不過,也未見得肯定是這樣。那兩個圈就難對付了。一個位置處在數字6和2中間,並且圈的方向往右;另一個處在數字11和3之間,圈的方向往左。弄不好,這也許是暗示將球雕往右、往左旋轉。
「難道是指第六個球雕入右轉,第十一個球雕往左旋轉的意思?
「那麼,2和3兩位數又該朝哪邊旋轉呢?啊,明白啦!它們也許不表示球雕的順序,而是表示旋轉的圈數。第六個球往右旋轉兩圈,第十一個球往左頂轉三圈。一定是這樣!」小五郎邊推理邊說。
6@2·11@3
「不錯不錯。第六個球往右轉兩圈,第十一個球往左轉三圈。真是個絕妙的主意!」
小五郎拿著紙條走近壁爐,先從右往左數到第六個球雕,將它往右轉了兩圈。果然能轉動。讓他給猜中了。然後他又將第十一個球雕往左旋轉了三圈。剛轉完三圈,只聽得轟隆一聲,壁爐旁邊的板壁突然出現了一個大黑洞。
見此,人們驚訝地霍地站起身來,一齊湧到這洞開的密室門口。
洞裡是一間近十平方米的四方型小屋。
「果然如此!空空的,什麼也沒有!」波越警長嘀咕道。
小五郎的推理一一得到了驗證。密室裡的東西,一定是呂班那幫傢伙給偷走了。
小五郎將頭伸進暗室搜尋了一番,只見他用指尖夾起一件小東西。
「不。密室並不是絕對什麼也沒有。這玩藝兒掉在了地上。」
小五郎平伸著的手掌心上,是一件呈橢圓形的扁形的金光閃閃的小東西。不是金屬。也不是布或紙,不知道是何物。可這玩藝兒意味著什麼呢?
小五郎走到窗邊亮處,將手中的東西對著亮光仔細瞧了瞧。不知他發現了什麼,只見他的表情頓時變得嚴肅起來,和往常的他簡直判若二人。
「難道這是真的?簡直不也相信。……太可怕啦!」
見小五郎神色異常,波越警長忍不住走到他身邊。
「喂,小五郎,到底怎麼回事?發現什麼啦?」
「嗯。我在想一個可怕的事實。太可怕啦!」
平素的小五郎一慣不大愛動聲色。可今天說話聲音卻在顫抖。看業事情非同小可。
「這小玩藝兒究竟是什麼?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是的。好像是發現了異常情況。……啊,川村小姐,您家的電話在哪兒?」小五郎突然慌慌張張地回頭沖一直站在一旁的川村娟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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