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間帶給智子可怕回憶的房間的隔壁,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正等候著智子。
那是一間五坪大、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的房間,房間兩側各有一個壁龕和一個高低棚架,另一側的牆壁上則有兩扇合成樹脂門,而門的那一頭便是九十九龍馬舉行「特別」加持儀式的密室。
那扇合成樹脂門現在正緊閉著,但是對面的房間裡卻有好幾位警察,從他們激動的談話和腳步聲來看,他們應該是在拍攝命案現場。
當智子尾隨神尾秀子進入房間時,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已經圍坐在中國式矮桌旁等候多時了。
「不好意思,在你最需要休息的時候還把你找來。請這邊坐!」
在警官客套的寒暄聲中,智子一邊點點頭,一邊快速看了一下房間內部,只見桌旁坐著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而房間的一角還有一名刑警,她並沒有看到大道寺欣造和多門連太郎的人影。
「嗯……爸爸呢?」
「大道寺先生在對面的房間等著。我想,有些事當著他的面恐怕不好談吧!」
「是。」
智子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她本想問多門連太郎的事,可是卻問不出口。
「嗯,神尾老師!」
等等力警官望著仍留在房裡的神尾秀子,皺起眉頭。
「麻煩你也到對面的……」
「不。」
神尾秀子臉上露出笑容,可是語氣卻相當堅決。
「請讓我留在這裡。智子小姐非常疲倦,必須有人陪在她身邊照顧她。」
她一副任誰也趕不走的樣子。
「金田一先生……」
等等力警官為難地轉頭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
「哈哈,沒關係,就讓神尾老師留在這裡吧!好了,現在可以請教智子小姐幾個問題嗎?我想智子小姐也一定很希望能早點結束這段問話。」
「嗯,那麼……」
等等力警官輕咳一聲以消除尷尬的氣氛。
「這種事接二連三地在你身邊發生,想必你也感到非常困擾,而我們更想早日偵破這些案件,所以我們需要你的合作,希望你能將所知道的事毫不保留地說出來。」
「是的,只要我知道,一定據實相告。」
「謝謝。那麼首先請你說說今天來這裡的理由。」
智子嚥了口口水,開始慢慢敘述。
「一方面是因為我很好奇『法師』究竟有什麼神秘之處,另一方面是因為我想問九十九龍馬一些事情……」
「你想問他什麼事情?」
「就是有關這一連串事件發生的原因,我認為九十九龍馬或許會知道一些。」
智子感到身後神尾秀子的眼睛一直看著自己。
「原來如此,那麼,請你把進入房間的經過大致說一說吧!你放心,這不是正式做筆錄,所以簡單一點也無妨。」
「是。」
因為智子已經下定決心,所以她毫無顧忌地說出她失去知覺以前的經過。
等等力警官一邊點頭。一邊聽智子敘述當時的狀況。
「原來如此,這麼說,當你昏倒之後,一直到剛才發覺自己在另一個房間裡之前,你完全沒有任何記憶?」
「是的。」
「對了,你知道九十九龍馬後來怎麼樣了嗎?」
「我剛才聽神尾老師說過了。」
「關於這個部分,你的看法是?」
「我想或許是有人趁我失去知覺的時候,殺了九十九龍馬再逃離現場。」
「的確如此,可是,有一點卻讓人覺得很奇怪。」
「什麼?」
「嗯,多門連太郎……你知道是多門先生最先發現命案現場的嗎?」
「是的,剛才神尾老師告訴我了。」
「多門先生聽見你的慘叫聲,就到處循聲找尋你的下落,他好不容易找到那個房間,卻發現門外上了領。於是他只好站在門外叫你的名字。對了!你有沒有聽見他的聲音?」
智子顯得有些吃驚。
「沒有,我沒有聽見,我想這一定是我昏過去之後的事。」
「或許吧!可是多門先生說,你雖然沒有回答,但他卻感覺到屋內似乎有人在移動。多門先生從門縫往裡面瞧,發現確實有人橫在門縫前。因此多門先生立刻使出全身的力量去撞門,但是那扇門非常牢固,怎麼撞也撞不開。
「這時,道場的男孩們聽到多門先生撞門的聲音,紛紛跑了出來,多門先生於是用槍威脅著他們把門打開,他一過去,就發現……九十九龍馬被人從後面捅了一刀,你則昏倒在一旁,而且那個房間的所有窗子全都從裡面上了鎖。」
一聽到等等力警官的最後那句話,智子突然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住了。
她拚命睜大眼睛,可是眼前卻逐漸模糊起來,就連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的臉也逐漸朦朧了。
此時,月琴島上那間微暗的、上了鎖的房間又再度浮現在智子的腦海。
(「神尾老師聽到你母親的慘叫聲之後,立刻跑到那間房間,當時她發現門從裡面上了鎖,又插上門閂;神尾老師請你母親開門,等門打開,她進去一瞧,卻看見房內除了你死去的父親和驚慌失措的母親之外,並無他人c而且你知道,那個房間除了門以外,沒有其他的出口。」)
剛才九十九龍馬說的話一字一句地浮現在智子的腦中。
(這麼說來,十九年前的慘劇,今天又再度重演了嗎?就像媽媽在發病中殺了爸爸一樣,我也在失去知覺時,失手殺死九十九龍馬嗎?)
不知何時,神尾秀子已來到智子的身旁,緊緊握住她的手。
「智子小姐,振作點。」
看到神尾秀子慘白的臉孔,智子只得努力不讓眼中的淚水湧出來。
「老師,你放心,我不會再失去知覺了。對了,警官。」
智子轉頭看著等等力警官。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我殺了九十九龍馬嗎?」
面對智子的追問,等等力警官也只能藉著乾咳來緩和氣氛。
「不,話也不能這麼說。其實,當我們聽到多門先生的說詞時,的確曾以為你是為了抵抗九十九龍馬的侵犯而失控殺人。但是,後來我卻發現一些不合常理的情況對你非常有利……」
這回是神尾秀子回答的。
「事情是這樣的。智子小姐,你曾經見過這個東西嗎?」
等等力警官從矮桌下取出一把用手帕包起來的短劍。
「啊!這就是殺死九十九龍馬的凶器?」
「是的,請你仔細看一下,你曾經見過這樣的短劍嗎?」
智子眼前是一把劍尖呈三角形、護手和劍柄全用金屬打道。那種供奉在神社裡的舊式短劍。短劍上雖然沒有血跡,卻有為了採集指紋而留下的鉛粉,閃閃發光的鉛粉更加顯現出劍尖透出的寒氣。
智子不禁打了個寒顫。
「不,我從未見過這把短劍。不過我好像曾經在祭典還是什麼時候,見過別人拿著類似這樣的短劍跳舞。」
「不,我要說的是,你今天來到這個道場之後,有沒有見過這樣的短劍?」
「沒有,絕對沒有。」
智子神情肯定地搖搖頭。
等等力警官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
「事實上,據說這把短劍一直和鏡子一起被供奉在神殿上。你去過神殿嗎?」
「沒有。我一到這裡就立刻來到那個房間,才談了一會兒的話,有個男孩就準備好飯菜,所以,我根本不知道神殿在哪裡。」
等等力警官點點頭。
「這件事音丸……呃,就是那個為你們送酒菜的少年也這麼說,這件事的確不可思議。」
「哦?」
「音丸把你和九十九龍馬鎖在隔壁的房間之後,就立刻去神殿點燈,他說當時這把短劍還供奉在祭壇上面。」
「這麼說,這麼說……」
神尾秀子顫抖地說著,而智子也不由地握緊神尾秀子的手。
「也就是說,有人趁智子小姐和九十九龍馬待在那個房間的時候,從祭壇取走那把短劍,再悄悄潛入那間房子內。」
等等力警官點點頭說。
「可是,他又是從哪裡……」
智子的呼吸急促起來,眼中也充滿了希望。
她高興的並不是自己得救了,而是想到或許十九年前也是因為這樣,才害得母親被人誤解……若真是如此,就可以掃去她心底的所有陰霾了。
「關於這一點有兩個假設:一個是有人拿著複製的鑰匙,從房門直接進去的,但是音丸推翻了這種說法。至於另外一種假設嘛……這是金田一先生的看法,他認為那間屋子裡或許有秘密通道。」
(秘密通道?)
智子猛然抬頭看著神尾秀子。
(難道月琴島那間上了鎖的房間裡,也有一個秘密通道?)
神尾秀子很快就明白了智子的意思,但她一句話也沒說。
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看著眼前這兩個人,心裡都覺得很納悶。
「請問,有什麼事嗎?」
等等力警官問道。
「沒什麼,你是說這裡可能有秘密通道嗎?」
神尾秀子不慌不忙地反問。
「這個目前還不能斷言,不過當地的警方說這種可能性很大,因此我們準備徹底搜查整棟房子。」
這也就是那些刑警之所以忙進忙出的緣故了。
「這麼說來,警方對我的懷疑已經全部澄清了?」
智子忐忑不安地問。
「是的。」
金田一耕助微笑著說:
「不論這個房間有沒有秘密通道,反正你是頭一回來這裡,當然不可能知道這裡有供奉這把短劍的事。而且當你在那個房間的時候,短劍還在神殿裡。」
「謝謝。」
智子輕輕點頭,突然問:
「對了,多門先生現在怎麼樣了?我是說他為什麼會來這裡?」
「這個嘛……智子小姐。」
金田一耕助又為此做了一番說明。
「自從松籟莊飯店發生命案之後,多門先生便一直懷疑九十九龍馬涉有重嫌,他原本打算持槍來這裡,威脅他說出實話。
「正當他在道場裡徘徊時,卻聽到你的慘叫聲。當時他根本沒想到你會在這裡。對了,智子小姐,神尾老師已經告訴你有關他交代的事了吧!」
「是的,老師已經告訴我了。」
智子羞紅了臉,不過她還是鼓起勇氣回答道。
「很好。也因為他的關係,所以才能證明你的清白。當然,真正救你的人應該是殺死九十九龍馬的兇手。」
「金田一先生,殺死九十九龍馬的人會不會是他?」
「這種可能性非常低。」
「那麼,多門……他現在在哪裡?」
「在刑警們嚴密的監視下。因為他持有槍械、擅闖民宅,而且有重大嫌疑,所以必須被看管,不過你放心,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聽金田一耕助若無其事地這麼一說,智子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一陣歡呼聲,接著,一名刑警興奮地拉開那扇合成樹脂門。
「警官,我們找到秘密通道的入口了。」
「什麼?秘密通道的入口?這麼說果然有這種裝置?」
等等力警官立刻站了起來,並將放在矮桌上的短劍交給一名刑警,然後迫不及待地走進那個房間。
金田一耕助也跟著站起來,他看著智子和神尾秀子,笑著說:
「真是太好了,果然有秘密通道。這樣就可以完全洗清智子的嫌疑。」
他輕輕抖動褲腳,正打算邁出房門時,智子也跟著站起來。
「金田一先生!」
「嗯?」
金田一耕助聞聲,回頭問道:
「有什麼事嗎?」
「有件事想告訴您,不過不是今天。請您明天來家裡一趟好嗎?」
金田一耕助目不轉睛地看著智子。
「好的,什麼時間?」
「明天下午兩點。」
「看來九十九龍馬似乎告訴你不少事哦!」
金田一耕助看著智子和神尾秀子,微微點點頭後便走進隔壁房裡。
九十九龍馬位於青梅這間道場所爆發出來的事,真正令世人震撼了。
原來秘密通道的人口就在那間狹窄密室的壁櫥裡,只要將四五張壁板和地板交錯移動,壁櫥的整個地板就會往壁龕下面滑動,而且還有階梯通到下面。
階梯下面才是一間真正的密室,這間密室大約四坪大小,當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踏進去的一剎那,不禁嚇了一大跳,就追隨後進去的刑警們也紛紛發出驚訝的聲音。
無論是密室的牆壁、天花板,還是拉門上,全都畫滿了淫穢的春宮圖,僅僅是看這些圖畫,就不難想像九十九龍馬建造這間密室的目的何在了。
要是九十九龍馬再晚一點被殺死,只怕智子也會被帶到這間可怕的密室裡。
此外,這間密室還有許多重要的資料,這些資料裡面隱藏著一些財政界貪污事件的證據。
另外,九十九龍馬也把和自己發生過性關係的女子的體態,露骨地記載在記事本裡,而記事本上記載的婦女都是社會上的知名人士,從這裡所爆發出來的醜聞,就像是個無底洞似地牽扯不斷。
總而言之,九十九龍馬位於青梅的這間道場,可以說是戰後上流社會腐敗和墮落的秘窟。
不過金田一耕助注意的卻是密室的另一個出口。密室的出口設在放置短劍的祭壇下方,所以殺害九十九龍馬的兇手應該是光潛入神殿裡,取走放在那裡的短劍,然後才進入秘密通道的。
想必當兇手進入秘密通道的時候,正好目擊到九十九龍馬的行為,用此他才將九十九龍馬殺死,並經由秘密通道,從神殿那邊的出口逃到外面。
如果兇手從拉門直接進來的話,九十九龍馬一定會有所警戒和防備,惟有在他不知道會有人經過秘密通道進米的時候才會放鬆戒心,被兇手一刀殺死。
最重要的是,知道這條秘密通道的人應該不會太多,而且就連在道場侍奉九十九龍馬的男孩們也不知道這個秘密。
警方後來根據九十九龍馬記事簿中的婦女所做的調查報告顯示,她們隱約知道有那間可怕的密室,可是密室在哪兒,可以通到哪兒,就完全不知道了。
因為在她們去那間密室之前,都先在上面的小房間裡享受醇酒佳餚,沒有多久便進人恍饒的狀態,接著就全然沒有知覺了。,而等她們在那間密室和九十九龍馬行完魚水之歡後,又再度回到上面的小房間。
所以,對那些女人而言,密室究竟是確實存在,還是酒醉後所產生的幻覺,都不能肯定。
曾經和九十九龍馬發生過關係的女人尚且如此,那麼,智子和多門連太郎就更不可能知道那個密室和秘密通道的事。
因此,警方很快就排除了他們殺害九十九龍馬的可能性。
九十九龍馬被殺的第二天,金田一耕助依約前去拜訪智子。
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智子已經歷過不少事件。
從松籟在飯店鏡面上看到那些令人膽寒的紅色字跡開始,在不到二十天的時間內,又發生了四個男人流血身亡的事件;接著,她又聽到自己的母親殺死親生父親的事。
對智子來說,這真是∼連串殘酷的打擊。幸好她是個堅強的女孩,不但沒有被接二連三地命案嚇壞,反而更堅定了要揪出兇手的決心。
所以等金田一耕助來訪時,她便說出了松籟在飯店鏡子上的留言,以及從九十九龍馬那兒聽到的有關十九年前那樁慘案的經過,她拜託金田一耕助一定要調查清楚。
「我知道這是許多年前的往事,現在才委託作深入調查,實在不近人情。或許經過再度調查,我母親殺人的罪嫌會因此而排除,即使不能排除也不要緊,因為母親並非存心殺我的生父。
「況且,我也不希望這件事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塵封在大家的記憶之中。所幸當時的殺人現場還保留著,我想請你再去一趟月琴島,仔細地調查一次。」
對金田一耕助而言,智子這番坦白的話語帶給他相當大的震撼。突然間,他覺得整個事件的原貌開始逐漸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金田一耕助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這麼說來,兇手的目的也因此明朗了。他或許是想藉著殺雄你的追求者來恫嚇你,甚至把你逼回島上去。」
「嗯.是的。可是兇手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什麼我不可以離開月琴島?」
「這裡面自然包含著多種因素,不過,我倒是懷疑兇手是否希望你一直保持處女之身?因為你來東京的目的是為了洗擇結婚時象,而兇手似乎是在阻止這種事的發牛。」
「可是……可是……我為什麼不能結婚?」
「或許兇手對你懷有強烈的、狂熱的、佔有慾的情感吧!」
智子臉頰泛紅地說:
「可是,我想不出有這麼一個人啊!對我懷有如此瘋狂愛情的人……」
突然間,智子吃驚地睜大眼睛,聲音微弱地說道:
「金田一先生,你該不是指神尾老師吧?」
「不,我並沒有指明任何人。」
「金田一先生,如果你以這種角度來看待老師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沒錯,老師她很愛我,但那絕對不是什麼同性戀之類的感情……她之所以對我這麼好,是她自覺對我母親有責任感,為了這份責任感,她才如此疼愛我。」
「對你母親有責任感,這是什麼意思?」
「老師認為當年都是因為自己的疏忽,才讓我媽媽和到月琴島旅行的學生做出那麼不名譽的事。」
「原來如此……」
金田一耕助默默地想了一會兒,又歎了一口氣。
「聽完你剛才說的話,我開始有些理解為什麼當初在松籟莊飯店的大廳,游佐先生和駒井先生用乒乓球拍互毆,球拍把手部分折斷,上面沾滿鮮血時,你會顯得那麼震驚了。你是從斷柄。染血的乒乓球拍,聯想到你母親房間裡的月琴是吧?」
「是的。對不起,如果我早一點把這件事說出來就好了。唉!都是因為那天早上我看到鏡面上的留言,自己也動搖了,因此那把折斷的乒乓球拍才會帶給我不吉利的聯想。」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兇手當時一定是看到你這種反常的表情,而且他知道折斷琴桿的月琴這件事,所以才會在殺害游位先生之後,故意放一個斷柄、沾血的乒乓球拍在游佐先生身旁。」
「啊!這麼說,放置在那兒的乒乓球拍……」
「是的。除此以外,我不知道那支球拍還能做何種解釋。先前我也猜不透兇手為什麼會在游佐先生身邊放置這個多餘的東西,聽了你的說明,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兇手這麼做是希望利用那支乒乓球拍引發你的聯想,把你趕回月琴島上。換句話說,兇手的目的就是要把你關在月琴島上。」
「可是,這又是為什麼呢?」
一股莫名的戰慄感令智子全身發抖。
「其實,兇手可以直接告訴我理由,讓我瞭解他的用意啊!只要有正當的理由,我隨時都可以回到島上去。」
「我也不明白兇手為什麼不直截了當地說出原因。這個我們以後再討論吧!對了,智子小姐。」
「什麼事?」
「我也贊成再回月琴島重新調查一次擁房間裡的東西。不過,你是否也懷疑那個房間裡有秘密通道呢?」
「是啊!如果那裡有秘密通道的話,那麼我母親就未必是殺死我親生父親的兇手,而我也會覺得安心。」
「那麼,你是不是曾經聽說過在府上某處,或者月琴島的某處有秘密通道的事?」
「這個我倒是從來沒聽說過。昨天晚上我從青梅回來之後和老師談過,老師也說她沒發現過什麼秘密通道。」
智子皺著眉頭說。
金田一耕助靜靜地想了一會兒,說:
「哦,謝謝你,我們今天就談到這兒吧!對不起,能不能麻煩你請神尾老師過來一下呢?」
智子前腳剛出去,神尾秀子後腳就進來了。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也沒理由再隱瞞什麼了。
「事實上,關於十九年前那樁慘劇,外祖母一點也不知道。潤為她年紀大、身體不好,我不想讓她受太大的刺激,所以便瞞著她,請九十九龍馬幫忙處理所有的事。」
神尾秀子先替阿真開脫罪名之後,接著慢慢說出當時的情景。
「之前我曾告訴過你,那天智子的父親一大早就拿著照相機出去了。」
「是的,當時他說要去拍蝙蝠的照片。」
「對,就是這樣。」
神尾秀子停頓了一會兒,又說:
「關於那個蝙蝠之謎,至今我還不明白……」
她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
「不過咱們先不管這件事,反正當時日下部先生一回來,匆匆吃過午飯,就回到後面的房間去了。那個房間……下回你去了就明白,它有一扇左右對開的門,可以從裡面上鎖和插上門閂。此外,那個房間雖然有窗子,卻全部裝上牢靠的鐵窗,所以除了門以外,並沒有其他的出入口。
「琴繪小姐和日下部先生兩人進了房間之後,我本想在日式建築的房間內織毛衣,但卻發現自己居然把織毛衣的東西放在他們所待的房間裡。
「你也知道,我只要不織毛衣,就會感到渾身不舒服,可是我又不好意思去他們所待的房間裡拿東西,因此我只好決定先去看場戲。當我經過他們的房間時,聽到兩人談得非常愉快,而且我還聽見房間裡傳來琴繪小姐彈月琴的聲音,可是……沒一會兒,就發生了那件可怕的事情……」
神尾秀子歎口氣繼續說道:
「當時我大概出去看了半個鐘頭左右的戲,因為劇情不是很精彩,我覺得無聊就又回到房間,沒想到卻聽見後面那個房間傳來慘叫聲,那的確是琴繪小姐的慘叫聲。
「我想大概是發生了什麼事,嚇得趕快跑過去看,結果他們的房門關得緊緊的,我只好在門外一邊敲門,一邊叫著琴繪小姐。琴繪小姐好不容易才過來開門,當時我的確聽見了開鎖和開門閂的聲音,如果不是這樣的話……」
神尾秀子臉色慘白,雙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
金田一耕助也神色黯然地點點頭,因為他知道這表示當時那個房間是處於密室狀態。
「當你進入房間時,除了智子親生父親的屍體和琴繪小姐之外,並沒有發現其他人?」
「是的,絕對沒有其他人,我可以對神明發誓。」
「會不會有人躲在什麼地方?比方說床下,或者哪裡……然後趁你只注意屍體的時候偷偷溜出去?」
「不,絕對不可能。因為我把整個房間看了一遍之後,就立刻關門上鎖。」
「原來如此,好的,請你繼續往下說。這裡非常重要,所以不論多麼瑣碎的事,只要是你記得的部分,都請毫不保留地說出來。」
「好的,當時的情景我到今天想忘也忘不了。我看到智子親生父親的屍體時,實在感到很震驚,相信你可以體會到我的心情。
「後來我問琴繪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結果琴給小姐說因為她已經懷有身孕,所以要求對方跟她結婚,可是智子的父親卻說他不能跟琴繪小姐結婚,這簡直讓琴繪小姐氣憤極了,甚至陷入瘋狂的狀態……」
(智子的親生父親之所以拒婚,大概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吧!而身體有怪病的琴繪小姐,知道這件事後產生激烈的情緒反應也是可以理解的。)
金田一耕助點點頭後,神尾秀子又繼續說:
「等琴繪小姐恢復意識,看到智子的父親滿身是血地倒在自己的眼前,旁邊還有一把琴桿折斷、沾滿血跡的月琴,不禁感到十分震驚和害怕。而我聽了她說的話也感到非常震驚,不過我還是小心地檢查過窗子,確認是否有人躲在窗邊,或是房間的哪個角落,只可惜並沒有發現什麼異狀,也沒有人躲在房間裡。
「那時我真的感到十分絕望,但我為了保護琴繪小姐,只好把九十九龍馬找來,後來的事就踉九十九龍馬告訴智子小姐的一樣。」
「對了,神尾老師,不知道那房間有沒有秘密通道?」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秘密通道。自從昨天在青梅發生那件事之後,我也在想那個房間會不會……我問過老夫人,她說絕對沒有。」
「是你提議把智子小姐親生父親的屍體從琴桿岬前端推下去的嗎?」
「嗯,因為我想他生前曾說想去採學齒樹,所以……」
說到這兒,神尾秀子再度臉色慘白,全身顫抖不已。
金田一耕助等了一下,又問道:
「神尾老師,你如果還想到什麼事情請儘管開口,不論多麼微不足道的細節都好。」
「我記得在命案發生之後的一個星期左右,琴繪小姐突然想起智子小姐的親生父親先前來島上的時候,曾經送給她一枚戒指做紀念。
「但是案發那天,智子的父親卻說送給琴繪小姐的戒指是祖母的遺物,對他們家來說相當重要,希望琴繪小姐能還給他。這件事令琴繪小姐相當生氣,可是事後那枚戒指卻怎麼也找不著了。」
「那枚戒指原先一直戴在琴繪小姐的手上嗎?」
「沒有,因為她和智子小姐親生父親之間的事仍屬秘密,因此我一直將那枚戒指放在小玻璃盒裡,收進房間衣櫃的置物架上。」
「戒指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呢?」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確定在命案發生之前,那枚戒指還在原處。」
「你怎麼知道?」
「我看見的。他們兩人進入房間之後,我打算去看戲,當時我想拿一條新的手絹,一打開衣櫃的門,玻璃盒裡的戒指便閃閃發光。可是當我發規戒指不見的時候,已經是命案發生一個星期之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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