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密信函
金田一耕助在「日出社區」下車,看著矗立在眼前的數排五層樓建築,不禁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緒方順子說:
「這個社區是什麼時候蓋好的?」
緒方順子眼角帶著笑意,看著金田一耕助說:
「我們六月的時候搬到這裡住,聽說有人五月就住進來了。」
「我以前完全不知道這裡蓋了一棟這樣的社區。」
「金田一先生很少到這裡來嗎?」
「也不算少,所以才感到驚訝啊!我有個朋友S就住在另一邊,我常常坐車走這條路。不過話說回來,我這一年不常到S這裡走動,沒想到這麼短時間就蓋好一個社區了。」
金田一耕助說的朋友「S」,就是在「序曲」出場的「S·Y先生」。
「緒方,這裡本來是什麼地方?」
「管它是什麼地方!我們還是快點走吧!不知道是否因為看到你就感到放心的緣故,我突然覺得肚子好餓。」
「我也餓了……現在已經一點鐘,緒方,你要請我吃什麼好吃的?」
「我會好好展現一下手藝,不過,當然是速食料理啦!金田一先生,別到處張望……啊!」
緒方順子快速走到金田一耕助身邊,附在他耳旁小聲說:
「金田一先生,請注意從對面走來的那個女孩。剛才我提到這個社區連續發生的怪異事件中,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日出社區」的人口位於北側,主要通道兩側排列了二十多棟相同規格的建築物,每棟建築物都有五層樓,每一棟大概可以容納五十戶。
金田一耕助和緒方順子停下腳步,面對著迎面走來的少女。他們站的地方大約是主要通道的中段,左邊是五號大樓。
「怎麼啦?京美,你在想什麼?」
「呵呵!」
京美剛才已經注意到緒方順子,露出詭異的眼神看著金田一耕助。
「沒什麼。」
「可是我看你好像在發呆呢!」
「我看起來像在發呆嗎?」
京美的眼珠骨碌碌地轉著,表情十分不自然。
她那緊繃的臉孔長得頗端正,苗條的身材曲線介於大人跟小孩之間,身上穿著紅黃相間的橫條毛衣和女西裝褲。
「你現在要去『蒲公英』?」
「嗯,我想過去看看,事情有點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
「老闆娘一早就不見了。」
「她去哪裡?」
「我不知道,不過現在可能回來了。順子,這位是誰?」
京美看著金田一耕助雜亂的鳥窩頭問道。
「到時候我會跟你說。京美,關於那件事情還有後續發展嗎?」
「哪件事情?」
「就是『怪信』的事啊!Ladies and Gentlemen……」
京美一聽,突然很嚴肅地瞪著順子的臉說:
「哎呀!那件事情我早就忘了……你別在意那種無聊事,拜拜!」
看著京美聳聳肩離去之後,金田一耕助和緒方順子繼續並排走著。
「金田一先生,你聽到京美剛才說的話了嗎?」
「聽到了,這跟你找我來這裡有什麼關係嗎?」
「是的,這個社區住著各式各樣的人,以前從未謀面的人全都聚集在一起,開始一起過生活,會發生各種怪事情也是理所當然。」
「剛才那女孩叫京美吧!她幾歲?」
「今年高中剛畢業。」
「她跟父母住在這裡?」
「不是的,她跟姨丈住在一起,她姨媽已經去世了,只剩下她和毫無血緣關係的姨丈一起生活,所以……」
「所以怎樣?」
「才會讓人起疑心啊!」
金田一耕助看著緒方順子的側面,只見她的額頭寬大,臉蛋頗具知性美;勻稱的身材穿著緊身裙和乳黃色毛衣,罩著一件淡茶色毛衣外套。
「你剛才跟京美提到怪信,到底什麼是『Ladies and Gentlemen』?」
金田一耕助今天收到澀谷的百貨公司舉行舊書展的邀請函,雖然沒有特別想看的書,但他還是出門了。
他在會場繞了一圈,沒有看到想買的書,一個小時後就離開了;當時正好是午餐時間,因此他走向餐廳,但很不巧的,餐廳剛好客滿。
正當他走出百貨公司、想去別的地方吃飯之際,正巧遇到緒方順子。
「咦?你不是金田一先生嗎?」
聽到有人用充滿懷念的聲音喊著他,金田一耕助一時想不起是誰,只是呆呆地看著對方的臉。
「哎呀!金田一先生,我有變那麼多嗎?」
「這……請問你是哪一位?」
「呵呵……你已經把我忘了啊!金田一先生,三年前,你不是跟等等力警官來過西銀座的『3X酒吧』嗎?當時我在『3X酒吧』丁作,化名為『春美』。」
「啊!是春美啊!」
金田一耕助失控地大喊一聲後,慌忙向四周張望一下說.
「抱歉、抱歉。」
緒方順子眼角含笑說道:
「沒關係啦!金田一先生,我剛才一注意到你,簡直就像在地獄遇到佛陀一般……金田一先生,請你看在我們過去認識的份上幫幫我」。
「你遇到什麼麻煩事嗎?」
「嗯,還是個大麻煩呢!金田一先生,你一定會有興趣的,這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那我們找個地方邊吃邊聊吧!」
「金田一先生,乾脆到我家好了,惹麻煩的東西就在我家,你沒看過那件東西就沒辦法談,您等一下,我去買點菜。」
緒方順子說完便跑進百貨公司的地下樓。
沒多久,她手上拿了一些菜走上來。
「金田一先生,走吧!」
緒方順子住在「日出社區」的第十八號大樓,這裡目前還有兩棟建築物正趕著完工,挖士機也還在工作著。
緒方順子的公寓是一八二一室,即是指十八號大樓的二十一室。
只見鐵門上掛著「須籐」這個名牌,它應該是緒方順子的夫姓,金田一耕助這才發現她現在改叫「須籐順子」。
屋裡有兩間分別是六疊(註:一疊相當於一張榻榻米大小)大和四疊半的房間,客廳連接著廚房,外邊南側有個寬約一公尺的細長陽台。
「金田一先生,請等一下,我先去準備飯菜。」
「好的。不過你丈夫不在,招待我來家裡會不會惹人非議?畢竟我也是個男人啊!」
「金田一先生,我丈夫就是那個『麻煩』啊!」
「你的丈夫?」
「這件事等一下再說吧!」
須籐順子急忙穿上圍裙,消失在隔壁的廚房。
金田一耕助環視屋內的擺設,櫥子、梳妝台、矮桌之類的東西都有,很有住在這種社區的年輕夫妻風格,平凡中充滿了年輕與溫馨。
他走到陽台,看到正趕著完工的二十號大樓北側,屋頂上有數名男子高聲大喊著,煮柏油的強烈味道隨風飄送過來。
「金田一先生,讓你久等了。」
「哪裡,味道很香嘛!」
「因為沒空煮新飯,我做一些炒飯……」
須籐順子擦拭著矮桌,上面整齊排放著雞絲炒飯和烤雞腿、蔬菜沙拉和醬菜,這些菜都用漂亮餐具盛著,旁邊還體貼地放上一杯水。
「順子,你從以前就很喜歡照顧人。」
須籐順子輕笑幾聲後,眉頭卻突然皺起來。
「如果只是這樣就好了。」
「順子,你說麻煩在於你丈夫,我們飯要吃,但你的事情也趕緊說來聽聽。」
「好,那我就說了。」
須籐順子說著從放在旁邊的圍裙口袋裡拿出一封信。
「金田一先生,請你邊吃飯邊看這封信,這就是那封怪信。」
金田一耕助拿過來一看,只見是一個到處都有得賣的牛皮紙信封,上面寫著:
東京都世田苦區日出社區十八號大樓一八二一室
須籐達雄 先生收
字體好像用尺畫一般硬直,沒有寫寄件人姓名,封口是用剪刀剪開的。
「這位須籐達雄就是你丈夫?」
「是的。」
「可以看裡面的內容嗎?」
「可以,我丈夫將這封信貼在鏡子上就離家出走了。」
金田一耕助從信封裡抽出一張便條紙,一看之下,不禁瞪大雙眼。
難怪他先前摸起來覺得奇怪,因為整張便條紙都用報紙、雜誌上剪下來的印刷字體剪貼。金田一耕助看著這封怪信,一開頭便是:
Ladies and Gentlemen:
整條街就只有先生你不知道,「日出社區」第十八號大樓一八二一室,須籐達雄的太太——順子,她本來以「春美」這個花名在銀座後面的「3X酒吧」工作,當時Q製藥公司有個高級幹部,叫K·H的中年人把她包下來,她總是撒嬌地喊他爸爸、爸爸的。
可是中年人無法滿足她的性生活,因此她想到體格健美的須籐達雄。男人比黃金更好呢!於是她跟中年人切斷關係,和須籐達雄住進前面提到的「日出社區」,共築愛之巢。
如果只是這樣還好,但這個女人天生水性楊花,不知何時又跟中年人重修舊好,兩人親密地手牽著手,今天到旅館,明天到溫泉鄉,只有須籐達雄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這件事情該如何解決呢?敬請期待下一封信。
紙上的印刷字體大小不一,整張便條紙扭曲得像波浪似的。
金田一耕助再度拿起信封,重新察看郵戳,上面隱約可見「日出」的字體,可見這封怪信是從「日出社區」發出的,也就是說,社區裡隱藏著製作這種怪信的人。
「難得你請我吃飯……我們就先吃吧!」
不消一會兒功夫,金田一耕助便將飯菜吃個精光。
「吃飽了。」
「金田一先生,我去泡茶。」
偷情
金田一耕助喝著充滿香氣的茶時,須籐順子也收拾好矮桌,重新落坐。
「金田一先生,別客氣,您想問什麼就儘管問。」
須籐順子的眼睛閃閃發亮,帶點惡作劇的神色。不過看到她眼眶紅紅的,金田一耕助反而膽怯了。
「這裡面寫的是真的嗎?」
「是的……」
須籐順子小聲回答後,突然又滔滔不絕地說:
「我也沒辦法啊!阿雄他……說人才沒人才,又老愛跟流氓打架,常常惹麻煩。他大學時代雖然是橄欖球隊,可是也沒能當上正式隊員,他就是這種懦弱的人,只是空有一副大塊頭來嚇人罷了。
流氓來找碴,他只要低頭賠不是就好了,卻老愛跟人打架,結果被人蓋布袋打個半死。有一次嚴重到我真以為他就要死了,鬧得天翻地覆,最後住了一個月的醫院。你看我們家這麼窮,錢一下子就給他花光了。
阿雄的親戚們多少給我們一些金錢資助,可是他們原先就反對我們在一起……一個女人在這種時候還能有什麼辦法?最後只好出賣肉體啦!」
須籐順子剛開始一副滿不在乎的口氣,可是越講越激動,覺得自己很可憐,不禁用手指按了一下眼角,阻止淚水流出。
接下來,她不好意思地笑著說:
「我再怎麼辯解也沒有用。金田一先生,這封怪信上說的都是真的。」
「你所說的阿雄應該就是你丈夫吧!請問他從事什麼工作?」
「他是保險公司的業務員,雖然個性懦弱,不過還滿有人緣的,做得不錯。可是做得不錯也沒用,因為他領的是固定薪水……其實我們根本沒錢可以住進這裡,而是用了點手段才住進來的。」
「他今年幾歲?」
「比我小兩歲,所以他的親戚才會反對。我的過去也是他們反對的因素之一……」
「抱歉,請問你今年幾歲?」
「我已經三十三歲了,所以才會急啊!金田一先生,你已知道我這個人不適合做夜晚的蝴蝶,剛好阿雄那麼純情,我也想要當個好太太……不過看來還是不行。」
「為了預防萬一,我想請問信中提及Q製藥公司的高級幹部——K·H先生,是不是指日疋恭助?」
「啊!金田一先生,你認識日疋先生嗎?」
「是的,我跟等等力警官去『3X酒吧』時,曾見過他兩、三次,那時你的朋友們都說他包下『春美』……」
信上寫著「春美」被中年人包月,一般人大都會以為那是個胖得像豬的老男人。
可是在金田一耕助的記憶中,那個K·H先生大約五十歲左右,長相不錯,打扮也很得體,身邊總是圍繞著三、四個女人,滿有內涵的。與其說他去酒吧玩女人,還不如說他是去讓那些女人玩弄。
金田一耕助當時還很佩服他這種態度。
「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照顧』你?」
「昭和三十三年春天開始,大概有一年多……」
「當時你就沒去店裡了嗎?」
「不是的,我還有去店裡上班。」
「你後來是為了須籐先生才跟他分手嗎?」
「是的,這種事情簡直就像通俗小說的情節一般。當時我也有自己的煩惱,爸爸……不,是日疋先生說要幫我開一間店,但是我這種人一想到開一間店必須找些女孩……心情便沉重起來。就在這時,阿雄出現了,所以……啊!」
須籐順子說到這兒,視線往窗外看去。
「外面怎麼那麼吵?」
「發生什麼事了嗎?」
「好吵哦!」
「我去看看。」
金田一耕助起身走到陽台,須籐順子也站在他旁邊看著。
一八二一室位於十八號大樓的三樓,站在陽台上,將視線越過未來是綠地部份的帶狀空地,就可以清楚看到即將完工的第二十號大樓北側。
只見二十號大樓的前面有很多人背對這邊站立,大伙議論紛紛的吵嚷著;屋頂上也有很多工人往下張望,與站在下面的男人互相高聲喊叫。
「怎麼了?」
「有人受傷嗎?」
「是不是有人從那個屋頂上掉下來?」
「怎麼會?」
金田一耕助苦笑地觀看著,卻沒料到這正是殺人事件的開端。
「繼續剛才的話題吧,你說剛才遇到的京美也是這種怪信的受害者?」
金田一耕助率先走回屋裡問道。
須籐順子關上玻璃門,回到屋裡說:
「是的,而且裡面寫了很多比我這封還低級的事情。」
「低級的事情?」
「嗯,說什麼檢查處女膜看看……」
金田一耕助聽了,不禁睜大眼睛。
「檢查處女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我猜想這種怪信恐怕已經散佈整個社區了。我和京美會不會只是冰山一角,其他可能還有很多受害者受這種怪信所苦?金田一先生,我去泡杯咖啡吧!」
「好,那就麻煩你了。」
不一會兒,廚房裡傳來煮咖啡的香味。
過了幾分鐘,須籐順子用托盤拿了兩個杯子來。
「金田一先生,外面好像還是很吵。」
「嗯,好像真的有人受傷了。」
金田一耕助啜飲著香濃的咖啡,重新再看一次怪信。
「金田一先生,從這些印刷字裡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目前沒有其他線索,也只能從這裡著手了。」
「這封信好像是從各種報紙雜誌剪下來的呢!」
「是的。這種作法很花時間,剛才你提到京美收到的怪信,也是一樣以『Ladies and Gentlemen』作為開頭嗎?」
「對,一模一樣。不過那封怪信好像不是京美的姨丈收到,而是跟京美很親密的某人收到的。京美沒有說是誰,她還差點因此而喪命呢!」
「喪命?什麼意思?」
「京美差點就自殺了,幸好我還活著。金田一先生,當時我沒想到自己也會接到這種信……啊!警車來了!」
伴隨著響亮的警笛聲,警車開進了「日出社區」。
金田一耕助和須籐順子再度打開玻璃門來到陽台,剛才人群聚集的第二十號大樓北側,現在已經是人山人海了。
「金田一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須籐順子聲音顫抖地問道。這時,警車從人群中穿過,停在第二十號大樓的外面。
有兩位警官從警車上走下來,出事的地點正對著須籐順子的房間,在第二十號大樓的旁邊。
「金田一先生,究竟是什麼事啊?」
「我們先在這裡看一下狀況如何?」
金田一耕助看了一眼手錶,現在時間是午後兩點。
其中一名警官在勘察過現場之後,快步走回警車用無線電跟警局聯絡。
「金田一先生,看來真的發生事情了……我們去看看吧!」
「先在這裡看一下再說。」
「怎麼了?」
「金田一先生,你看!從那邊出來的女孩就是我們剛才遇到的京美,看她的表情,事情一定非比尋常。」
在看熱鬧的人群中有一個穿著紅黃橫條毛衣的身影,即使距離這麼遠,也可以知道她的神情非比尋常。
只見她的眼睛往上吊,腳步像喝醉酒一般搖搖晃晃。
「京美!京美!」
須籐順子從陽台扶手探身出去叫喚著,京美聽見了,立即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陽台。她的眼神看起來十分茫然,帶著一抹恐懼的陰影。
「京美,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
京美帶著生氣的表情走到陽台下面說:
「順子,你從剛才就在這裡嗎?」
「對啊!怎麼了?」
「你竟然不知道出事了!這件事情就發生在你房間的正前方啊!」
「我屋裡剛好有客人在,只知道好像有事情發生……到底是怎麼回事?京美,你為什麼那麼生氣?」
「殺人了!」
「殺人?」
須籐順子倒抽一口冷氣,盯著京美的臉看了半晌,卻又突然盛氣凌人地說: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這麼氣憤呢?」
「因為事情就在你房間的正對面發生,你說沒注意到未免太奇怪了。」
「京美……到底發生什麼事?」
京美比須籐順子小了十幾歲,她激烈地指責須籐順子的那種氣魄,散發出一股奇妙的女人味。
「還問什麼事?你別裝傻,『蒲公英』的老闆娘被殺死了,雖然她的臉已經無法辨識,不過……」
「『蒲公英』的老闆娘被殺死了?」
須籐順子抓著陽台的扶手突然雙腳一軟,身體差點就垮在陽台上。
金田一耕助默默地看著京美和須籐順子的臉,他也沒想到這裡會發生兇殺案。還有,為什麼須籐順子一聽到受害者是「蒲公英」的老闆娘,就失神地差點從扶手上垮下來呢?
「聽說你昨天氣急敗壞地跑去『蒲公英』不是嗎?你很囂張地跑去跟老闆娘理論,這是河村說的。聽說你回去後,『蒲公英』的老闆娘很害怕,如今她的屍體就倒在你房間的正前方,這又是為什麼呢?」
「京……京美,你說『蒲公英』的老闆娘被殺死了,這是真的嗎?」
須籐順子好不容易從喉嚨裡擠出這幾句話。
「我會騙你嗎?不信你自己來看啊!雖然臉孔已經模糊難辨,你應該還認得出老闆娘的服裝吧!」
京美丟下這幾句話,晃動著肩膀準備離開。
金田一耕助從陽台上叫住她:
「喂,小姐!你說『臉孔模糊難辨』是什麼意思?」
「你去看就知道了,我從沒見過、也沒聽過比這件更可怕的事。」
京美看了一眼第二十號大樓後,便小跑步消失在第十八號大樓的轉角。
「順子,『蒲公英』的老闆娘經營什麼事業?」
「她是洋裁店的老闆娘。」
「你昨天晚上去找她吵過架嗎?」
「是的。」
須籐順子的額頭上不斷冒出冷汗。
「談你先生的事情嗎?」
「是的,我誤會她了。」
「誤會?」
「是……」
須籐順子的口氣突然沉重起來。
「順子,你跟你先生、『蒲公英』的老闆娘之間是……三角關係嗎?」
「沒有。」
「那你為什麼去『蒲公英』找她吵架?」
須籐順子露出一抹反抗的眼神,盯著金田一耕助的眼睛說:
「金田一先生,人有時難免會誤會他人嘛!我是誤會她了,因為阿雄常說老闆娘很漂亮,所以我就……」
「我們過去看看吧!」
「去哪裡?」
「去看屍體啊!」
「可是我……」
「順子,你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幄!京美剛才不是將矛頭指向你,好像你必須對老闆娘的死負責任似的。如果你還一臉不知情的樣子,反而會有更大的嫌疑,而且……我懷疑這個事件和怪信之間,會不會有某種關聯性?」
「金田一先生,這兩件事真的有關係嗎?」
「先去看看再說吧!」
「好,請你帶我一起去。」
須籐順子快速套上毛衣外套時,金田一耕助將那封怪信裝進信封裡面,這時候,他注意到須籐順子的臉上露出後悔的表情。
接著,他們來到屋外,看到「日出社區」的居民不斷跑出來看熱鬧,金田一耕助再度體會到社區裡確實充滿各式各樣的生活形態。
金田一耕助向警官說明狀況,並提及須籐順子可能知道死者的身份,請警官帶他們到屍體那邊。
一看到屍體,金田一耕助不禁倒抽一口冷氣,他從來沒有見過或聽過用這種詭異手法來殺害、處理屍體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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