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阿曼達認識奧斯卡以來,第一次發現他也有無話可說的時候。而那消逝的可卡因更不是他所能解釋的了。律師陷入沉思,似乎在考慮這件案子該怎麼對付。阿曼達覺得腳下的地都抽空了,正懸掛在空中一樣。她對自己很生氣,早些時候沒有問拉裡和珍尼·李更多的情況。只有唐奈利在笑。
笑?她更認真地看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似乎真的覺得這事件的最後結果有趣,他的幽默感在這個時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你並沒指望真的在那些小包裡找到可卡因,是不是?」他以這樣一副不關心的模樣問,以致阿曼達懷疑他在晚上遇到麻煩時是不是偷偷溜出去喝一兩杯啤酒。
「唐奈利!」她很急地叫道。他不理她,像平常一樣。
「如果有人知道給我栽贓,那麼他們也會知道怎麼把俱樂部裡的證據弄掉。在這整個事情了結之前,那地方是全市最乾淨的地方。」
阿曼達眼睛一亮。「肯定是的。」她轉過來看著奧斯卡。「這很合情理,是不是?」
「絕對的。」奧斯卡粗聲答道。他的聲音裡缺乏自信。看起來他的頭似乎仍在搖晃。他看了一眼探長,想求得驗證。「你怎麼看?」
所有的目光立即看著探長,而他似乎不喜歡被大家看著。他在一個紙塹上劃了個小圈,然後抬起頭看著奧斯卡充滿希望的目光。
「真的要在糖包裡找到可卡因是個長期目標。」他承認道。然後又看著唐奈利和阿曼達。「但我想你們倆可以運用這點運氣。看來起訴隨時都可能。明天上午我們會叫法官到監獄來。」
「監獄?」阿曼達重複了一句。然後那聲音沉下。「你真的逮捕我們了?」
「你們已經被逮捕了。我們會給你逮捕證。」
「以什麼名義?不用說,我知道這點。我不知道的是該死的你怎麼想要上法庭」。她向唐奈利做了個手勢。「這人是警察。」
「曾經是警察,阿曼達。」唐奈利非常及時地提醒她。
她回頭皺著眉頭看著他。「現在沒時間提到那愚蠢的退休了。」她又回頭看著哈里森探長,他似乎被吸引住了。「我是記者。我在寫一篇報道。你知道的唯一事實是我當時在那。那不是我的車。」
「阿曼達,你想跳離這艘要沉的船嗎?」唐奈利輕鬆地問。聽到這話她臉紅了,後來才看到他正愉快地笑著。他拿起她的手拍了拍。當他一付保護她的模樣時她很討厭。她想把手抽回去,但他抓得很緊。
「沒問題。」他安慰道。「我們將在監獄裡過一夜,明天我們會離開這,去找那真正有罪的人。」
哈里森探長在唐奈利的話說完之前便開始搖頭。「嗯,你們倆不能再把你們的鼻子往這裡面鑽了。如果你們一開始便老實呆著,就不會惹上現在這麻煩了。」
「如果我們一開始便老實呆著的話,你就不知道毒品的事了。」阿曼達反駁道。
「什麼毒品的事?」探長諷刺地答道。「我看那好像是地下交易……」
「噢,它確實存在。」阿曼達反駁說,「你可以打賭,我們能證明這事。」
哈里森探長笑著看著她。在那笑的周圍有一層說不清的意味。「如果你不保證不亂動的話,我會讓你看到那高高的牢房,哥倫比亞毒梟都在裡面呆著,都挺老實的。」他溫和地說。
阿曼達閉上了嘴。她也沒有作出她不會遵守的諾言。
奧斯卡和律師在咕噥著。律師清了清喉嚨。「嗯,難道你們不認為我們應該認真處理今夜這事?我的意思是這兩個人並不一定有罪,是不是?他們都有工作。」
至少一個人有工作。阿曼達想。
奧斯卡對律師的咬文嚼字不耐煩了。「我說,哈里森,你沒法證明那些罪名,你也知道。省下納稅者為他們的早餐而出的錢,讓他們走吧。我可以為他們擔保。」
探長顯得很疲憊了。他顯然很樂意看到阿曼達和唐奈利被關進監獄,即使只關一夜。他看起來非常想給他們一點教訓。同時,他也知道奧斯卡說得對。阿曼達屏著呼吸,等待著他對他們命運的裁決——他們暫時的命運。他們更長的命運不屬於他的權力範圍。
「好吧。」他最後說。「離開這吧。如果我聽到有人說起你們倆又把鼻子伸到不該你們管的地方的話,我會把今天夜裡的訊問當作聊天一樣。你們明白嗎?」
「絕對的。」律師答道。
「沒問題。」奧斯卡說。
阿曼達和唐奈利很聰明的什麼也沒說。
在警察局外邊,律師打著哈欠走開了。奧斯卡看著他們倆,接著哈里森探長沒說完的話。
「我明天9點鐘在辦公室等你。」他說。命令是針對阿曼達下的。她從沒聽到過他這麼生氣。
「我會去的。」她溫和地說。
「至於你。」他對唐奈利說:「我不反對你去找給你栽贓的人,但不要讓她夾入這事。」
唐奈利笑著說:「我認為你把說話對像弄錯了。」
「噢,你不用為這擔心。」奧斯卡皺著眉頭。「明天上午我見到她時我會說的,並說得更多。」
「你們倆能不能少說一點?好像我已經沒吃晚飯就上床睡覺了似的。我在這裡。我能為自己說話。」
「我想你還是把你的話留在明天上午吧。」唐奈利安靜地說。他的目光轉過去看著奧斯卡。
她又看了奧斯卡一眼,覺得聽從唐奈利的勸告是聰明的。「好吧。明天9點鐘。」
再沒說什麼話,奧斯卡讓他們在俱樂部下車,他們可以開阿曼達停在那的車,因為是唐奈利握方向盤,他們花了一個小時才回到家。當他把車開到她的車庫時,她已累得精疲力竭了。當她看到拉裡的車停在外面時,她呻吟了一聲。
「我把拉裡和珍妮·李全忘了。我不知道這時候我還能和他們說什麼。」
想起那場災難又把阿曼達弄醒了。
屋裡,他們發現珍妮·李在沙發上睡著了,拉裡正像守護天使一樣看著她。他的一隻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進廚房。但他們還沒有在橡木桌邊坐好,珍妮·李便打著呵欠,揉著眼睛出現在門口,像一個累了的孩子。
「別想把我丟在一邊。」她邊打呵欠邊說。
阿曼達看了一眼鐘,歎了口氣。已經3點多了。不只是一個故事,而是兩個故事要聽,這肯定得要不少時間。「我去做咖啡。看來今天晚上我們誰也別想睡了。」
「我可以做三明治。」珍妮·李提議。
當所有人坐在桌子前,喝著咖啡,吃著東西,頭腦清楚時,唐奈利說:「好吧,晚上快餐廳的事情怎樣?馬爾克斯看起來懷疑了嗎?」
「一點也不」。拉裡回答。「事實上,整個進程很簡單。我在外面碰到了那個小孩。我們一起走了一段,他帶我進去。然後珍妮·李來了,我們都訂了飯。」
「是直接要的?還是有什麼特別代號?」
「那一點挺有趣。當我暗示說想弄點特別的東酉時那小孩似乎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我說我聽說這個地方能弄到。他說他能辦到。他替我們三人寫了飯單。我去找阿曼達時,珍妮·李把飯放在車裡了。後來發生的事你知道了。我們回到這裡後,我才看那些包的。我有些吃驚。裡面沒有任何令人懷疑的東西。當那些警察來問糖包在哪裡時,我想他們可能是以這種方式賣毒品的。但當我們把那包拆開時,什麼也沒有發現。那裡面只是一般的糖。」
「你不覺得弗蘭克看出你來了?」阿曼達追問。
「如果他看出來了,那他肯定有魔鬼的本領。」
珍妮·李證實這點。「你知道我到那去過多少次。阿曼達弗蘭克和平常沒有任何區別。他平靜,有禮貌,樂於助人。如果他想搞名堂的話,他絕對沒流露出來。」
「但為什麼他會把糖放進包中?我看到你們要的飲料了。只是蘋果汁和汽水。」
珍妮·李閉上眼睛,抱怨道。「是不是這才使你想起那些糖包裡有可卡因?這是我的錯。我告訴他我要泡茶。於是他加了一些糖。」
「我竟想了那麼多。」阿曼達說。對自己荒唐的想法搖了搖頭。她想得太快,太多了。「現在我覺得自己像個笨蛋。」
「但我發誓那孩子確實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拉裡說。「那裡面有些名堂。我們今天晚上只是沒弄清楚。
「那麼,也許是那孩子。也許他懷疑了。」唐奈利說。「也許他不希望那個地方被人知道。」
「或者也許我們完全弄錯了。也許根本就沒毒品。」阿曼達不情願地說。她看著唐奈利發愣的表情說。「我知道,也許我的結論弄錯了。讓我們再回到我們所知道的地方吧。」
「回到哪?」珍妮·李問。
阿曼達數道:「第一,卡莉·歐文是被人殺的。第二,她的被殺可能是因為她知道俱樂部的什麼事。第三,俱樂部裡有兩套帳本,其中的一套據說利潤比真的那套高得多。每件事情都互不相關……與毒品無關。還有卡莉與弗蘭克的關係。傑克遜與羅伯特的爭吵。」
拉裡顯得不耐煩。「就這些?我討厭這些。阿曼達,你一點也不知道和殺害卡莉的兇手相關的情況。」
「是不知道。」
唐奈利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後說:「並不完全是這樣。我們知道很多情況,我們只是不知道怎麼把它們組合起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拉裡問。
「警察能用一種單調的方法把所有的材料組合在一起。我想把所有的材料排列起來,不管它們看起來怎樣互不相關。或遲或早,它們會吻合起來。」
阿曼達看著他。「那是不是意味著你真的要捲進來,幫助我們?」
唐奈利溫和地看著她。「我認為自己別無選擇。我已經捲進去了。你今晚差點被殺了。那可卡因藏在我的車子裡,因此有人顯然知道我們的懷疑了。這意味著我們走近了。明天我將去找傑克遜和羅伯特談談。這是我充分利用在布魯克林干了15年警察的經驗的時候了。」
「我們這些人幹什麼?」珍妮·李說。「你要我們做什麼?」
「什麼也別管。」
「但是——」阿曼達開口。
「我的意思就這樣。如果你們都出去亂鑽的話,我沒法保護你們全部人。把偵探的事留給我幹,你們都回去做你們的工作。」
「他說的對。」拉裡說。他的話是對著珍妮·李說的,她顯得特別失望的樣子。「我們離開這吧。明天早晨我還有《公報》的任務。我想回家了。你走吧,珍妮·李?」
充滿希望地看著唐奈利,他什麼也不說。然後看著阿曼達,她也一樣沉默不言。珍妮·李聳聳肩。「我想我也一樣走吧。」
他們走後,阿曼達坐到唐奈利的腿上。她的手摟著他的脖子,吻著他的臉。他轉過頭來,在她第二次吻的時候,用嘴接住她的嘴唇。她的血管立即著火了。喘不過氣來的吻充滿著急切的渴望。當唐奈利用心這樣做時,他能使她全身都激動得發抖。她的心臟跳得像搖滾樂的節奏。她覺得一身都是活力。在經過更衣室的恐懼之後,她非常需要經受這樣的生命的感覺。但是當她的身體開始對唐奈利刺激性的吻起反應時,他歎了口氣,最後在她的前額吻了下,然後把他的頭頂在她的臉上。
「怎麼啦?」她低低地問他。
他的嘴角動了動。「你來開始吧,阿曼達。」
她笑了。在他的下巴上吻了起來。「好吧,我來開始,也許我能完成它。」她把舌頭輕輕的舔著他的下唇。她可以感到他的肌肉收緊。
「如果你不想的話,別這麼幹。」他輕快地警告她。
「噢,我想。」
「我是說真的。你說過我們之間存在問題,要保持距離。你認為這些問題解決了。」
她歎了口氣。「沒有。但我很高興我們能在一起配合,改變局面,而不是相持不讓。」
他皺著眉頭。「這理由還不足以使我們又開始一起睡。」
他說得對。該死的。她在問:「你不想要我?」她知道這問題的答案,但她需要聽到他說出來。即使他今天晚上不和她做愛,她也想知道他想要她就像她想要他一樣厲害。
「不要懷疑這點。」他說,他的手指溫柔地撫著她的臉。他的眼睛被慾望點著了。「我那麼的想要你,我的一身都在疼。」
她想這足以作為對她的邀請了。但他卻把她抱起,放到她原先的椅子上,他繞著椅子轉。這是他想講什麼的時候喜歡的動作。顯然他想改變話題。
「我們不能一塊幹這事。阿曼達。」他慢慢地說。使每個詞都給予了微妙的強調。「你沒有聽到幾分鐘前拉裡和珍妮·李走的時候我說的話?」
「但我以為那是你說給他們聽的。再說調查這事是我的工作。」
「我記得我沒提起任何例外,這是犯罪調查。」
「這一直是犯罪調查。」她提醒他。「正因為如此,才能把它寫成一篇好報道。」
「如果你想寫報道的話,很好,等一切解決再寫。我會把你要的材料全給你。」
「是誰委任你當了亞特蘭大警察局的新聞發言人?正如你不斷提醒我的,你不再是警察了。而我比你更具合法身份些。我在新聞媒介工作。」
「還有許多別的事情可寫,阿曼達。你不是仍有一篇關於歷史舊居的文章要寫嗎?」
「奧斯卡給我分配任務,唐奈利。除非他改變主意,不然我仍寫這篇。」她肯定地說。
「奧斯卡離開警察局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眼睛裡的表情。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將不會因這篇報道而領不到下次的薪水。」唐奈利在走開之前勸道。「我得去睡幾個小時。我需要睡眠」
她看著他的身後,非常生氣。她絕對的恨那些不讓她說完最後一句話的男人。雖然5分鐘之前他還說過他們不應該睡在一起,但這並不妨礙他在她的床上睡覺。該死的,他指望她睡在哪?沙發上?
在他身邊,躺在床上,需要特別的自我控制能力。她身子的一部分想把他打醒,告訴他她對他臨走時的話是怎麼看的。她身體的另一部分想結束他們在廚房裡開始的溫柔潛流。然而,她決定假裝他就不在身邊。但這實際上是不可能的,因為塹子就在他的重壓下沉下去。她得費很大勁才能使自己呆在床的一邊。她看著他的背,看起來結實,溫暖,誘人。
「噢,讓它見鬼去吧。」她低聲說,靠著他的背,偎著身子,隨著一聲滿足的歎息,她睡著了。
似乎她剛閉上眼睛,她又驚了一下,醒來了,心臟亂跳。房裡沒一點聲音。床邊的數字鐘閃著綠光。時間是4:57。她睡了不到2O分鐘。她打著呵欠翻身過來,本能的去找唐奈利舒適的肩膀。
他不在。
正是這使她醒來。她只是一個人在床上。她起來,從椅背L拿起一件型號太大的T恤,從頭上套下。「喬?你在哪?」
她從客廳走過,看到前門開著。她悄悄過去,往墨黑的外面看。她在看到他之前聽到搖椅的聲音。肩膀拱著,他正盯著前方。搖椅的節奏很緩慢,似乎是在與他的思考保持一致。
「你沒事吧?」她安靜地問。
「沒事。」
「你睡不著?」
「有些事讓我醒來了。」
他的聲音裡有種東西,很輕微,但使她害怕。她走到外面,空氣帶著蜜的香甜,門廊上被露水打濕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氣。
「回床上去。」他說。
她反而走了過來,在搖椅邊跪下,把頭枕在他的膝上。「告訴我什麼使你醒來了。」
他的手撫摸著她的頭髮。他沉默了很久,她以為他不會回答她了。最後,他深深歎了口氣。「我做了個夢。」
他聲音裡的痛苦使她警覺。「是惡夢?」
「噢,是的,是一個惡夢。」
「告訴我吧。」
「這有什麼用?這只是一個夢。」
「什麼夢?」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說的意思。如果只是一個夢的話,你不會這麼難受。」
「噢,是嗎?你什麼時候獲得心理學博士學位的?或者是和法學學位、新聞學位一起獲得的?他們一般給他們最聰明、最好的學生這麼授學位。」
被他的諷刺所傷,她坐起來,她的膝靠在胸前,她的雙臂抱著。「上帝,你這樣的時候我討厭。我的教育不是這裡的問題。有些事使你難過。我想知道是什麼,因為我關心你,不是因為我想瞭解,分析你的靈魂。你不明白嗎?」
在一段很長的、可怕的沉默之後,他伸出手,把她的頭拉回他的膝上。他溫柔的把她的頭髮從臉上往後梳著。他的手指使她的皮膚活躍起來。最輕的撫摸,她認為是最微妙的。正是這種觸摸給他們產生魔力般的觸動。
「我感到我又回到了街上。」他最後說。他平靜的聲調使她知道他在說真實的事,而不是夢了。她的胃因為等待而收縮著。「就是那個傢伙,他賣毒品。他拿著一把刀向我衝來。隨後他向我的夥伴衝去。」
阿曼達的喉嚨埂住了。她知道故事的結尾。唐奈利受了很重的刀傷。他的夥伴沒有他這麼運氣,維基·馬克哈姆死了。他一直與她一起工作,愛著她,但他卻無法阻止她不死,現在他開始說了。她要他停下:「你不用說完。其餘的我知道了。」
然而閘門一打開,話語傾瀉而出。憤怒的話語充滿自責。「你真的知道?你知道今天晚上當我發現你躺在更衣室的地板上,我是什麼感覺?你知道如果我能抓住那個攻擊你的人,我會怎麼幹?當你現在處於危險時,我並不只是要保護你。還不止於此。我感到生氣。我想得更多。那會使我成為什麼樣的警察,阿曼達?什麼樣的警察會要報仇而不是公正?」
淚水從她的臉頰流下,但她現在不想流露自己的軟弱。現在唐奈利是那麼需要她的勇氣。她抓起他的手,緊握著,她吻著他的手。「一個非常人情味的警察,喬。」
「然而,阿曼達,你不明白,我不能回去。我會成為一個危險分子。我可能不應該捲入這次調查,特別是因為你成了攻擊目標。這就像醫生不能給自己的親屬動手術。」
「我想你心裡認為這並不是真的。你的價值觀深植在你的深處,使你能夠正確運用法律。但也許我錯了,這麼把你拖進來。也許你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治癒維基的死給你留下的傷痛。」
「維基死了近3年了。是不是已經夠久了?是不是現在我應該忘掉了?我仍能看見她倒下。我仍能感覺到她躺在那裡,我什麼也幫不了。」
「發生在我身上的事使那一切全回來了。」她遺憾地說。終於她明白了她的不謹慎給他帶來的痛苦。「喬,我理解了你為什麼總是要跟著我。你為什麼覺得那麼需要保護那些你所愛的。但是你不會放手的,我會更小心。我真的會。別讓過去把對你那麼重要的工作都剝奪了。」
他擠出一個悲哀的微笑:「但你自己說過,阿曼達,這不只是過去的事。」
9點鐘,阿曼達帶著因缺少睡眠和為唐奈利內心的痛苦而擔心的疲憊走進奧斯卡的辦公室。他從正在看的材料上抬起頭,皺著眉頭。
「坐。我一會就看完。」
阿曼達坐下,她理了理她的黑色亞麻布裙子,又理了理她的短衫的領子。她把腿翹起,然後又放下。她站起來,從奧斯卡的熱盤子裡的咖啡壺裡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這動作吸引了一會他的注意力,然後他又埋頭編輯。
最後,當阿曼達考慮要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他把鉛筆往他的耳朵上一夾,身子往椅背一靠。
「一個好的記者的第一信條是什麼?」他帶著職業色彩的問話就像從唐奈利嘴裡說出的一樣。事實上,這是她從邁克嘴裡經常聽到的,因為他習慣這麼跟學生講話了。然而阿曼達看到沒必要提醒奧斯卡。
「客觀。」她說,想起夜裡唐奈利的話。
「客觀。」他重複道,似乎對她還能記起這個概念很滿意。「沒有先入之見,沒有感情糾葛,沒有利益衝突。對不對?」
「對。」
「你能誠實地告訴我你能客觀地報道卡莉·歐文這件事嗎?」他的聲音打雷一樣,在牆壁間迴盪。
「當然,我能夠。」她惱怒地答道。
他艱難的吞了口氣,試圖平靜下來。這動作把她嚇壞了。一個生氣的奧斯卡是怎麼回事她明白。那時可以和他討價還價。一個控制著怒氣的奧斯卡說明他要下命令。她以前從沒有面對過。
「噢,真的嗎?」他說。「你被威脅過,又被攻擊過。也許是與這個案子有關的人幹的。我說得正確嗎?」
她感到臉紅了,但她沒說話。
「現在你的男朋友又因攜帶可卡因而被傳訊。這是又一件與這個案子很可能相關的事件。」他向前靠著。現在他的臉紅了。「而你還能對我說你能夠客觀?」
「是的。」她堅定地答道。
她的回答使奧斯卡叫起來。「不可能!不可能做到。我要你從現在起就放下這案子。我要你去忙我給你分配的任務。我要你這個週末便把它交到我的桌子上。我如果再聽到你還在弄俱樂部那事的話,我懷疑你會沒工資領。我說清楚了嗎?」
「你和唐奈利談過了嗎?」
「沒有。我不用和唐奈利談。現在回答我:我說清楚了嗎?」
阿曼達氣得七竅冒煙。在她的整個職業生涯中,她從沒有中途放棄過一篇報道。特別讓她覺得屈辱的是她知道奧斯卡的決定和她的客觀性無關。他是在出賣她,出賣給警察局,也許是唐奈利。他們全都想讓她盡可能的遠離這個案子。她的怒氣開始上升,但還沒達到奧斯卡的程度。她等著血液沸騰起來。就在這時,電話鈴響了。
奧斯卡抓起話筒:「是的。」
阿曼達不耐煩地晃著腳。她急著告訴奧斯卡她認為他是多麼膽小。她不擔心是不是用有禮貌的口氣說出來。如果他開除她,太好了。她不想為一個把討好有權力的人看得比尋求事實真相更重。
「是,我知道。」奧斯卡皺著眉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會注意這事。」
突然他的臉由紅色變成了紫色。「聽著,格林肖,這裡的編輯事務由我來決定,否則我就不在這裡干。這是我們的協議。」
這吸引了阿曼達的全部注意力。當她更認真聽時,她的怒氣消了。
「我知道。我聽到你說的了,但我沒聽到不寫那報道的理由。事實上,你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如果有人那麼害怕《亞特蘭大內幕》以致找到你,向你施加壓力,那說明我們肯定是快抓住某個大東西了。」
阿曼達聽到電話那邊一個惱怒的聲音的叫聲。奧斯卡現在笑著。「這是命令嗎,格林肖?」
阿曼達屏住呼吸,等待著。奧斯卡的笑容更深了。「我不這麼看。我會記住你的話。」
當他掛上話筒時,阿曼達說:「怎麼回事?」
他看著天花板足足看了5分鐘才歎了口氣。
「奧斯卡?」
他顯得有些憂慮。「我希望不會為此感到遺憾。」
「為什麼而感到遺憾?」
「出去找到誰殺了卡莉·歐文。為什麼殺她。」
她的脈搏加快了。阿曼達知道她不用嘴裡說什麼好聽的。她想知道是什麼使得奧斯卡突然改變主意。「你剛告訴過我別管這事了。為什麼突然轉個這麼大的彎?」
「因為有人被嚇住了。你知道那是格林肖。我相信你已經看出來他要我叫你別管這事了。」
「所以你現在就要我去查這件事?現在那客觀性怎麼樣了?」
他看著她。「嘿,阿曼達,我知道即使這報道與你媽有關你也會客觀。有些話我還得說。我不喜歡發生在你身上的那些事。」
「所以你想保護我?」她不敢相信地說。
他有些尷尬。「有點這意思。」
她有趣地搖了搖頭。「我不信這一套。如果你和唐奈利這一套實行了,恐怕我開車去商店買牛奶都不允許了。寶貝,我很感謝你的關心,不過我能自己處理好。」
「去告訴昨天晚上差點殺死你的那個人這話。」他生氣地說。
「昨天我把保鏢扔掉了。這種事不會再有。」
他對她揮著一根手指。「注意別再這樣,如果你那漂亮的小脖子被勒斷了,我不喜歡你那位警察來責怪我。」
「我會管好唐奈利的。」她發誓。然後她才想她怎麼能做到這點。今天上午早些時候,為了安慰他,她實際上答應過他不再插手這案子的調查或者至少把她的角色局限在寫報道一事。當他知道她不僅在寫這報道,而且得到了奧斯卡的支持,他肯定會感到奇怪。
在她返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整理著筆記,嘴裡吃著豆子時,奧斯卡辦公室裡的電話談話使她心裡突然一動。
只有一個人可能有足夠的影響,使喬·格林肖插手雜誌的編輯事務。這個人就是——特內斯·威斯頓。
也許應該再次去拜訪一下這位大企業家,也許最好是先去拜訪他的未婚妻,弗裡西亞·格蘭特。
還有,也許去找格林肖更快一些。他的辦公室就在大廳的那一邊。如果他不把她趕出門的話,他也許會告訴她一些非常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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