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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直至上午10時,歸還所竊巨款的電匯指令還未到達倫敦。伊娃離開下榻的旅館,沿 著皮卡迪利大街漫步。她悠閒地隨著人群移動,觀看商店的櫥窗,欣賞人行道上的熱鬧 場面。三天孤獨的鐵窗生活增強了她對城市喧囂的新鮮感。中午,她坐在一家生意興隆 的老餐館的角落吃了熱氣騰騰的羊肉奶酪色拉。
  她好奇地打量餐館裡的裝飾燈和素不相識的顧客。
  而且他們並不介意。
  帕特裡克曾對她說,他剛到聖保羅時經常很興奮,因為周圍的人都是陌生的。她坐 在餐館裡,希望自己是利厄·皮雷斯而不是伊娃·米蘭達。
  她開始在邦德街購物。起初她買了一些必需品——內衣和香水——但不多時她便選 購了一大堆名牌商品,而且不計較價格。現在她是非常富有的女人。
  本來事情比較簡單,也肯定沒有那麼多戲劇性,只需等到9點鐘他們上班時進行逮 捕。然而他們的上班時間捉摸不透。其中一位,拉普利,還難得離開家。
  於是,逮捕者選擇了拂曉行動。萬一他們遭到驚嚇,在家人面前蒙受羞辱,那也沒 辦法。萬一鄰居來看熱鬧,那也只得聽其自然。最好逮捕時他們還在睡覺或沖淋裕查爾 斯·博根穿著睡衣開了門。當他熟悉的一位聯邦執法官掏出手銬時,他開始流淚。他的 妻子已和他離異,所以至少減少了他一些羞恥感。
  杜格·維特拉諾的妻子剛一開門就變了臉。她當著兩個年輕的聯邦調查局特工的面, 砰地把門一關,跑上樓去通知正在沖淋浴的丈夫。他們只得耐心等待。幸虧幾個孩子還 在熟睡,沒有看見維特拉諾被戴上手銬,推進汽車。他妻子穿著睡衣站在門前台階上, 一邊咒罵一邊哭泣。
  像往常一樣,吉米·哈瓦拉克睡前喝了個酷四大醉。按門鈴無濟於事。他們只得呆 在門前車道,用移動電話叫醒他。終於他醒過來,被帶走了。
  拂曉時,伊桑·拉普利還在閣樓寫辯護狀。他已忘記了白天、黑夜和時間,自然也 沒聽見樓下的敲門聲。他妻子醒了,爬上樓傳遞壞消息。不過她首先藏好了他的槍。這 支槍,他放在衣櫃的抽屜裡。他拿襪子時曾找了兩次。但他沒有問妻子。他擔心她會告 訴他藏槍之處。
  博根這個法律事務所是另一位律師創辦的。13年前,該律師經參議員奈先生提名, 晉陞為聯邦法官。他一走,事務所便交給了博根。如今博根等人和五個在位的聯邦法官 都有著密切聯繫。所以毫不奇怪,四個合夥人還未來得及在獄中會面,有關者家中的電 話鈴就響了。8點半鐘,他們被分別用汽車送到比洛克西聯邦法院,接受那位關係最親 近的聯邦法官倉促安排的聽審。
  對於博根走後門的神速,卡特頗感惱怒。雖說他不指望四個人呆在獄中等待對他們 的審判,但也不能接受一個聯邦法官剛起床就聽市這一事實。於是他把消息透露給當地 報紙,接著又透露給電視台。
  有關文件已準備好,並由法官迅速簽字。四個人自由自在地出了法院。他們步行三 個街區去自己的辦公室。路上一位笨拙的高個子攝影記者和一位稚嫩的新聞記者緊追不 捨。該新聞記者不知事情原委,但被告知十分重要。他們板著面孔,說無可奉告。就這 樣,他們一直走進維厄馬奇辦公樓,鎖上了大門。
  查爾斯·博根徑直給參議員打電話。
  不到兩小時,帕特裡克推薦的私人偵探就用電話查明了那個女人的情況。她住在默 裡迪恩。那地方在比洛克西東北邊,有兩個小時的行程。她名叫迪納·波斯特爾,眼下 在城郊一家嶄新的方便店裡賣熟食,並兼做收銀員。
  桑迪找到那家方便店,進了門。他假裝對一貨架剛出爐的油煎雞胸和炸土豆感興趣, 眼睛偷偷地打量正在櫃台後忙碌的營業員。一位大嗓門、花白頭髮的矮胖女人引起了他 的注目。像所有的僱員一樣,她穿著紅白條子的襯衫。當她離得很近時,桑迪看了看她 胸前的姓名牌。上面寫著迪納。
  為了不引起猜疑,桑迪穿著牛仔褲和藍色上衣,沒系領帶。
  「你需要什麼?」迪納笑著問。
  此時將近上午10點,離吃炸土豆的時間太早。
  「請給我一大杯咖啡。」桑迪說著,也笑了笑。她的眼裡閃著感興趣的目光。迪納 喜歡有人向她調情。在收銀機旁,她迎接他。桑迪沒有給她錢,而是給了一張名片。
  她接過名片看了一眼,然後放下了。對於一個已經撫養了三個少年犯的女人來說, 這種令人驚訝的舉止只意味著麻煩。「1美元20美分。」她邊說邊掀收銀機按鈕,並偷 偷地朝櫃台後面看了一眼,唯恐有人察覺。
  「我有好事告訴你。」桑迪說著,伸手去取錢。
  「你想幹什麼?」她幾乎是屏住氣說。
  「佔用你10分鐘時間。我在那邊餐桌等你。」
  「可是你想幹什麼?」她接過錢,找給他零頭。
  「請賞光。你不會白白浪費這些時間的。」
  她喜歡男人,而且桑迪長得不錯,穿戴比多數顧客好得多。她翻了翻烤肉器上的雞 塊,又沏了些咖啡,然後對主管說,她要離開一會兒。
  桑迪坐在小餐室的一張桌子旁邊耐心等候,身後是啤酒冷卻器和製冰機。「謝謝。」 她坐下後,他說。
  迪納四十幾歲,圓臉,抹了些淡妝。
  「你是新奧爾良的律師?」她問。
  「是的。不知你有沒有從報上看到或聽說這樣一個案子。在沿海地區他們逮住了一 個偷了巨款的律師。」
  不等他繼續往下說,她便搖頭。「我從來不看報,親愛的。每週我在這裡干60個小 時,家裡還有兩個出世不久的孫子。我丈夫在看管他們。他的背部有殘疾。我從不看報, 從不看電視,只知上班幹活,下班洗尿布。」
  桑迪幾乎後悔問了那些話,多麼令人沮喪的情景!
  他盡可能簡潔地敘述了帕特裡克的經歷。起初她覺得有趣,但快到結尾時她的興趣 逐漸減退。
  「這樣的人應該處以死刑。」她插話。
  「他沒有殺人。」
  「可你說他的汽車裡有人的殘海」
  「那殘骸原本是死屍。」
  「他先前殺死了一個人?」
  「不,他只是偷了一具死屍放在汽車裡。」
  「嗯。瞧,我得回去幹活了。請允許我提一個問題,這一切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偷的屍體是你的祖父克洛維斯·古德曼。」
  她的腦袋頓時開了竅。「他燒了克洛維斯!」
  桑迪點點頭。
  她覷起細眼,竭力理順自己的思路。「這是為什麼?」她問。
  「他得製造死亡的假象。」
  「但他為什麼要選擇克洛維斯?」
  「他是克洛維斯的律師和朋友。」
  「很不錯的朋友?」
  「是的。要知道,我不可能把一切都講得很明白。
  這事是四年前發生的,離開你和我都很遙遠。」
  她用一隻手的手指輕叩桌子,同時咬著另一隻手的指甲。似乎這個坐在對面的律師 很精明,哭哭鬧鬧是無濟於事的。究竟採取什麼方法,她心裡沒有底。還是讓他先說吧。
  「你打算怎麼辦?」她問。
  「毀廠是重罪。」
  「應該這樣。」
  「而且可以根據民法有關條例提出起訴。這就意味著克洛維斯·古德曼的家屬可以 控告我的委託人犯有毀屍罪。」
  哦,是的。她不由得挺直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接著她笑了笑,說:「我明白了。」
  桑迪也笑了笑。「因為這樣,我才來這裡。我的委託人希望同克洛維斯的家屬悄悄 達成協議。」
  「家屬是哪些人?」
  「現在還活著的配偶、子女和他們的子女。」
  「看來我就是家屬。」
  「你的哥哥呢?」
  「死了。兩年前盧瑟死了。酗酒,吸毒。」
  「那麼你是唯一有權控告他的人。」
  「多少錢?」她控制不住,脫口而出。隨後她為自己這句話感到尷尬。
  桑迪傾身向前。「我們準備給你2.5萬美元。馬上就給。支票在我口袋裡。」
  她也正在把身子湊上前。聽到錢數,她猛地一愣,眼眶裡出現淚珠,下唇在顫抖。 「啊,天哪。」她說。
  桑迪環顧四周。「真的,給你2.5萬美元。」
  她從桌上的紙巾筒裡扯下一截紙巾,不料碰翻了調味瓶。她揩乾眼淚,又換了鼻涕。 桑迪仍在掃視周圍,看有沒有人注意他們。
  「全歸我?」她好不容易才說了一句。她的嗓音低沉、沙啞,呼吸急促。
  「是的,全歸你。」
  她又擦拭眼睛,然後說:「我需要喝杯可樂。」
  迪納默默地喝著一大杯可樂。桑迪一面呢飲劣質咖啡,一面注視來去的顧客。他並 不著急。
  「我想了想,」終於她開了口,恢復了鎮靜,「既然你找上門,很爽氣地說給我2. 5萬美元,那麼實際願意給的數字也許不止這麼多。」
  「我是不準備討價還價的。」
  「我要是告狀,也許對你的委託人不利。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陪審團會根據我的證 詞認定你的委託人是為了竊取90O0萬巨款而焚燒克洛維斯的屍體。」
  桑迪呷了口咖啡,點了點頭。他不得不佩服她的領悟力。
  「我要是替自己找個律師,也許得到的錢多得多。」
  「這是可能的,不過打官司也許得花五年時間。
  此外,你還有其他不利條件。」
  「什麼不利條件?」她問。
  「你和克洛維斯的來往不密切。」
  「也許是這樣。」
  「還有,你為什麼不參加他的葬禮?這在陪審團面前是很難說得通的。要知道,迪 納,我是來和你協商的。如果你不願意協商,我馬上開車回新奧爾良。」
  「你最多可以出多少錢?」
  「5萬美元。」
  「成交。」她把自己沾有可樂液體的粗壯右手伸了出來,緊緊握住了桑迪的手。
  桑迪從口袋掏出一張空白支票,在上面填寫了5萬美元的數字。接著,他又掏出兩 份文件。一份是簡短的協議書。另一份是迪納給地方檢察官的信。
  兩份文件很快簽好了字。
  終於,博卡運河邊有了動靜。只見那位瑞典姑娘匆匆把行李放進阿歷西亞那輛汽車 的行李箱,然後,驅車箭一般地離去。他們跟蹤她到邁阿密國際機常在那裡,她等了兩 個小時,登上了去法蘭克福的飛機。
  他們將在法蘭克福等待。他們將繼續耐心監視,直至她犯錯誤。然後他們就能找到 阿歷西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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