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大約十一點的時候,電話鈴聲大作,他母親接了電話,然後走進客廳來叫他,在座的尚有他叔父、叔母、瑞奇和泰依兩位堂兄弟。
「是長途電話。」他母親說。
蓋伊點點頭。鐵定是布瑞哈特打來的,要求他做進一步解釋。蓋伊當天已經寫回信給他了。
「喂,蓋伊,」電話裡的人說。「我是查理。」
「哪一位查理?」
「查理·布魯諾。」
「噢——你好嗎?謝謝你準備把書寄還給我。」
「我還沒寄出去,但我會寄的。」布魯諾的腔調帶有蓋伊記憶中他在火車上的那種酒醉的開心感。「要來聖塔菲嗎?」
「我恐怕不能去。」
「棕櫚灘那兒怎麼樣?過幾個星期我可以去那裡拜訪你嗎?我想去看看它的樣子。」
「抱歉,那件事吹了。」
「吹了?為什麼?」
「一言難盡。我已經改變主意了。」
「是為了你老婆?」
「不,不是。」蓋伊覺得有些不快。
「她要你留下來陪她?」
「是,多少算是。」
「蜜芮恩要跟著去棕櫚灘?」
他還記得她的名字讓蓋伊嚇了一跳。
「你還沒辦好離婚手續,嗯?」
「正在辦。」蓋伊簡潔地說。
「沒錯,我會付這通電話的錢!」布魯諾對某個人大聲喊叫。「天哪!」口氣厭惡。「聽著,蓋伊,你為了她而放棄那份工作嗎?」
「也不全是為了她。沒關係,反正結束了。」
「你得等那孩子出世後才辦得成離婚手續嗎?」
蓋伊什麼也沒說。
「另一個男人不娶她了,啊?」
「噢,是呀,他——」
「耶?」布魯諾挖苦地打斷他的話。
「我不能再多談了,今晚我們家有客人。祝你旅途愉快,查理。」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談?明天嗎?」
「明天我不會在這裡。」
「噢。」此刻布魯諾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落,蓋伊希望他正是這樣。接著電話那一頭的聲音再響起,語帶陰沉的親密感。「聽著,蓋伊,如果你要將任何事處理妥當,你知道,只要給個指示就行了。」
蓋伊皺起眉頭。一個問題在他腦中成形,他立刻便知道答案。他記起布魯諾的謀殺計劃。
「你想要什麼,蓋伊?」
「什麼都不要。我很知足,明白嗎?」
其實布魯諾的表現是酒後的虛張聲勢,他心想。他為什麼該有一本正經的反應呢?
「蓋伊,我是說真的。」
電話裡的聲音含糊不清,酒醉的程度更嚴重了。
「再見,查理。」蓋伊說。
然後他等著布魯諾先掛上電話。
「聽起來一切不是很順利的樣子。」布魯諾挑釁地說。
「我看不出來這關你什麼事。」
「蓋伊!」聲音是帶淚哭泣的嗚咽聲。
蓋伊正準備開口,電話裡傳來喀喇一聲,便沉寂無聲了。他有股衝動想叫接線生追查這通電話的來處,繼而一想,這是布魯諾酒後的虛張聲勢,無聊之舉。但布魯諾有他的地址讓他苦惱不已。蓋伊將手重重地穿過頭髮,走回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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