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寶石店的警衛川井已經在這一行干了二十五年,算得上是老手了。
川井入這一行時只有二十歲,所以現在才四十五,還是寶刀未老。
川井看了一眼掛在店正而的大時鐘。周圍鑲滿了各種寶石的這個時鐘,總也償幾億圓吧。
五點。---離打烊還有一小時。
川井在店裡搜巡了一遍。還有七個客人,其中四個人是一起來的。
看起來像是來挑選結婚戒指的年輕未婚夫婦和女方的雙親。川井看著,唇邊浮起一抹微笑。
能在這家店買結婚戒指的當然都是有錢人。川井和那個世界是無緣的。不過他的薪俸也算得上優厚,因此並不特別羨慕那些人。
有錢人也會有特別不方便的地方。當了這麼多年的警衛,川井對這一點十分清楚。
有一個客人離開了。似乎是哪裡的公司派來選購工作上需要的禮品。大概是要迭給重要的客戶剩下六個人了。---川井對每天出入店內的客人,都必須記得一清二楚要是有人藏在洗手間裡,等到關店以後還留在店裡就麻煩了。
一來店裡不會人潮洶湧,二來川井記憶客人長相的能力是超群的當,川井也得用餐或上廁所,不過,用餐的小屋和專用的廁所裡都有特設的監視器,店內客人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川井的眼睛。所以店裡幾個人離開,又有幾傭人進來,還有幾個人……川井常常是心裡有數的。
「---那就決定這個啦。」
那個像是准新娘的女孩開朗地說道。
「---川井先生。」
一個女店員喚道。
「什麼事?」
「您的電話。是您家裡打來的。」
「我家?」
川井的心情緊張了起來。沒有特別急的事,家裡是不會在他上班的時候打電話來的。
「我知道了。我到裡面接。」
川井往裡頭的小房間走去。
穿著制服的時候,最好不要讓客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在店裡巡邏的時候,也不可以太過惹眼---這是川井的工作守則。
川井走進用餐的心房間。拿起電話之前,先在可以看得見監視器的椅子上坐下,兩眼盯住螢光幕。
家裡打來的電話……妻子和女兒發生了什麼事嗎?已經十八歲的獨生女是個活潑的孩子,常常因為過分好動而受傷。
川井拿起話筒,按下一個按鈕。
「喂喂,---洋子嗎?是我。」
「喂,老公……。」
妻子的聲音有些古怪「你聽好……現在,有一群帶著槍的人來到這裡---」
「什麼?!」
「他們說,如果不聽他們的話,就要把我和弘子殺了……。這些人是當真的!」
洋子雖然力持鎮定,聲音還是顫抖著。「喂……。你在聽嗎?」
「嗯。」川井說道。「你們沒事嗎?你跟弘子。」
「噢。現在……只是弘子被他們綁了起來。」
「---是嗎?換他們其中一個人聽吧。」
過了一會兒,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明白了嗎?」
「你們有什麼要求?」
「照我們的話做,晚上店裡打烊之後,你留在店裡讓我們進去。」
「那是不可能的。打烊以後警報裝置會自動開放。」
「沒有關係,警察要是去了,你就跟他們說只是單純的故障而已。對方一定會相信的。」
「不會這麼順---」
「你不幹的話,你的老婆跟女兒就沒命啦。」男人的聲音不慌不忙地。「在這之前,還會先謙她們嘗點苦頭。」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被壓迫般的叫聲和哭泣聲。
「喂!你們把我的女兒怎麼樣了?!」
川井的臉脹得通紅。
「誰叫你不爽快一點。」
「可是---」
又傳來了哀叫聲。這回聽起來像是浮子。
「知道了。我會照做的。請趕緊住手!」川井急忙說道。這會兒已經是一身大汗了。
「---很好。十二點整的時候,我們會到店前等你。記得來開門啊。」
「好的。---不要傷害我的妻子和女兒!」
「知道啦。」對方冷冷的說著:「總之,在事情順利辦完以前,這兒都會有人看著她們。要是出了什麼狀況,她們兩個人就立刻沒命。---聽見了吧?」
「聽見了。」川井說。
「別動歪腦筋啊。」男人說道。
電話掛斷了。---川井顫抖著的手放下了話筒。
在這之間,川井一直盯著監規器螢幕,無意識地看著方纔那四個人走出店門。
弘子……。弘子再過幾年,也會像那樣子結婚吧……
絕不能讓他遭到危險。---就算不能再干警衛這一行也無所謂。
又有一個客人離開了。是個穿著大衣的肥胖男人。
只剩下一個人。---川井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回到店裡。
「謝謝。」川井向方纔的女店員道了一聲謝。
「川井先生,您還好吧?臉色不太對喔。」
「不,我沒事。」川井勉強笑了笑。
剩下的最後一個客人,是位常來的老先生。他從來不買東西,只是來餚的而已。
不過從衣著和氣質可以略知,這位老先生似乎曾經有過相當不錯的生活,但是,如今看起來已經不是買得起寶石的身份了。大概只是看看寶石飾品,和店員聊聊天就覺得滿足了。
店方自然也不會流露出被打擾的意思。
川井呼了一口氣。---已經沒多少時問了。
要是那通電話只是一個惡夢……
雖然知道這是不切實際的想法,川井還是忍不住做起白日夢來。
要是平常的川井,一定已經發現了吧!方才走出去的肥胖男子,離開時的腳步,比來時要輕巧了許多……
「混蛋!」正實揮著拳頭,「我說的話哪裡不對了?」
「喂,冷靜一下嘛。」說話的是克己。「我非常瞭解你的心情,可是……。」
「什麼瞭解不瞭解的!就算拚了命也要把歧子嫂和利露子救回來!這有什麼不對了!」
地點還是在圭介的公寓。
正實之所以如此憤怒,是因為---好不容易找到了載過利露子的計程車司機,一行人浩浩蕩蕩趕去一看,地點卻是在愛情賓館集中地的後巷。
正實確倩利露子一定是在華一棟賓館裡,但是賓館的數量實在太多,裡頭還有多少不願意被打擾的情侶。
「地毯式的搜查!」
打定主意的正實,向搜查總部申請調動了五百名警官---一場大混亂便由此開始了。
一下子動員了這麼多的警力,傳播媒體自然不會放過報導的機會。沒一會兒來自賓館經營者抗議侵犯隱私權的責難紛紛殺到,警察總監馬上下了終止搜查的命今。
「你也真是的。搞得那麼轟轟烈烈的幹嘛?」克己說道。
「我就是不喜歡束手束腳的做事!」正實還是不改本性。
「---總而言之,」圭介說道。「看來我們只有照對方要求的,準時去赴約了。」
「全家都去。」還是克己冷靜。「還有一點時間。---肚子餓啦,去找點柬西來吃吧。」
克已若無其事的樣子,正實非常受不了。便一個人發著脾氣,重重地踩著腳步,在起居室裡兜著圈子。
圭介突然想起一件事。「媽呢?」
「不知道哇。口美香聳了聳肩。「我想應該快要來了吧。」
「這……可是……哎呀,真傷腦筋!」圭介已經是一副樵粹模樣。
不管怎麼說,整個事件中最擔心受怕的,就是圭介了。
歧子究竟是不是還在人閒,尚不能確定。---另外,更讓圭介無法解脫的痛苦是:歧子會遭到這種意外,完全是因為自己一家人的緣故。
母親是小偷,哥哥是職業殺手,妹妹是騙子----嫁入這種家庭的歧子,終於被人綁架了。
圭介想道:假如,歧子能夠平安歸來的話---已經不敢去想回不來會是什麼後果了---夫婦兩人,不,再加上馬上要出生的實實,三個人一定要搬到遠遠的地方去住。
再發生一次這種事的話,那可吃不消。要擔心家人的安危的話,畢竟還是先考慮到自已的妻子和小孩。
「圭介哥。」美香輕輕地把手搭在主介的肩上說:「打起精神呀!」
圭介微笑著,把自己的手放在美香的手上。
正實還在一旁團團轉,嘴裡不停地嘟嚷著:「混帳!我到底有哪裡不對了"……」
事到臨頭卻能夠變得更冷靜,這是克己的個性。他好好地吃了一餐,正在喝咖啡。
「你在這兒呀。」母親香代子走了進來。
「媽。剛到嗎?」
「是啊。可以坐你這邊嗎?」
「當然。---正實急得跟什麼似的。」
「我知道啦。大老遠就聽得到他的聲音了。」
香代子向店裡的人說:「請給我奶茶。」按著就問:「事情怎麼樣了?」
「就是它該變成的樣子哪。」克已笑了一笑:「能作的準備都作完了。剩下的就全憑運氣啦.---人,只能這樣了。」
「的確。」香代子點點頭。「你想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不是打算消滅我們一家嗎?」克已直截了當地說:「消滅我們這麼善良的一家人。」
「真是的。」香代子微笑道。
「媽,有什麼話要跟我講的嗎?」
「嗯。---今天晚上會有種種危險吧。」
「也許。」
「說不定我會死在這次的事件上。」
「別這麼說嘛。」
「當然我不想死。只是總得作最壞的打算。」
「嗯。這倒也是。」
「假如到了那個時候,你就要接替我的位子,把早川家支撐下去。」
香代子的語氣雖然輕鬆,但是毫無開玩笑的意思。
「知道了。」克己點頭道:「您不用擔心。」
「拜託你啦。」
奶茶迭來之後,香代子端起杯子說道:「乾杯。」
---十二點。
s實石店的鐵門發出了輕微的聲響,慢慢地向上升起。
大約升起了一公尺左右,鐵門又夏然而止。
散佈在路上的人影開始移動,一個一個鎖入那道隙縫裡。
店裡亮起了手電筒的光芒。
「---我在這裡。」川井說。
「你在啊。快把鐵門放下。」
「我太太和女兒沒事吧。」
「沒問題。我們會遵守約定的。燈光呢?」
「開燈的話外面會注意到。」
「好吧。那,開緊急用的照明燈就衍了。安全裝置呢?」
「已經切掉了。」
「很好。金庫在哪裡?」
川井撇了撇嘴唇,露出一抹笑容:「這裡的金庫很麻煩喔。」
「我們是專家。帶路。」
「知道了。---走這邊。」
川井在黑暗的店內走著。
平常就走習慣了,就算不開燈也沒有什麼不便之處。
「我可不知道這個金庫怎麼開喔。」川井說。
「知道啦。不用你多擔心。」
川井領頭走下往金庫的地下室樓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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