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美真是——」
夕裡子一邊走進大廈大堂,一邊嘀咕著。
本來約好一起回家的,等了一個小時都不見珠美的影子。
「不能來的話,起碼打個電話來才是!」
搭電梯時,她又發起牢騷來。
走進玄關,夕裡子咦了一聲。
一雙男鞋,相當殘舊。這一定是……
「你回來啦!」
國友探臉出來。
「國友先生!你不是很忙嗎?」
「忙也忙,總會抽些時間來一趟的。」
「可是——」
夕裡子終於記起勇一還在這裡!
「咦?夕裡子,你不是和珠美一起回家的嗎?」站在廚房的綾子問。
「我等了他好久……姐姐。」
「什麼事嘛?」
夕裡子確定國友在客廳後,急急走到綾子旁邊。
「他呢?」夕裡子壓低聲音問。
「哪個他?」
「有田勇一呀!」
「啊,有田勇一呀!」
「噓!」夕裡子慌忙說。「怎樣?他躲起來了?」
「我回來時,他就不在了。」
「不在?」
「對,是不是外出了?」
夕裡子鬆一口氣。
怎麼說,綾子很有可能苦無其事地把國友帶到飯廳,然後又叫勇一出來吃飯。
可是,勇一到哪兒去了?他明知道警方正在通緝他。
「國友先生留下來吃飯,夕裡子,幫幫忙吧!」
「嗯,好。」
迅速地做一餐飯,乃是夕裡子的拿手好戲,至於味道就不敢保證了。
可是,國友每次都是邊吃邊讚:「好吃好吃!」
「那麼,你見到珠美了?」
夕裡子聽了國友的話,表情有點狐疑。
「嗯,出殯之前她還在,她說好等我的,待我回去時,她已經不在了,結果一直沒回來。」
「奇怪,她去了哪兒?」
「我以為她先回家了。」
「可是,她也沒有到和我約好碰頭的咖啡室來呀!」夕裡子搖搖頭。
當然,珠美一向有些粗心大意。不,應該說是「相當」粗心大意才是。
可是,事先約好等人,竟然溜開了或者跑掉不理,則不像是珠美的作風。
「會不會遇到意外?」綾子提出。
「不會的,怎會有那種事?」
「假如我早點回去找她就好了……」國友說。
「萬一她被車撞到……」綾子的臉蒼白起來。「怎麼辦?爸爸不在,照顧妹妹的責任就落在我身上了……萬一她出事……珠美才十五歲啊!年紀這麼輕就死去的話……」
綾子抽抽搭搭地哭起來。
「姐姐真是——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好?」夕裡子歎道。
「沒事的,球美是個堅強的女孩,怎會遇到不幸的事呢!」國友鼓勵她說。
「真的?」綾子用紅腫的眼睛看著國友。
「非常肯定。」國友用力點點頭。
綾子似乎放心了。
「那她一定沒事了。」
說完,綾子開始大嚼起來。
夕裡子唯有呆呆瞪著……
這時,門鈴響了。
「球美回來啦!這個麻煩的傢伙!」
夕裡子站起來,走到玄關,一邊開門一邊說;「你幹什麼去了?」
可是,站在那裡的不是珠美。
「嗨,我的情敵!」
可愛的洋裝上,披著皮裘短外套娉婷而立的,乃是杉下麗美。
「怎麼是你?」夕裡子皺眉頭。
「國友先生是不是在這兒?」
「是又怎麼樣?」
「我想見他。」
「呃——那就等等吧!」夕裡子賭氣地說。國友聞聲而至。
「又是你?」
「對不起,你們在卿卿我我嗎?」麗美笑一笑。
「正在吃晚飯。」夕裡子沒好氣的說。「若是有話對他說請隨便好了。」
「嗯,我的國友,今晚有派對,去不去?」
「我現在忙著辦案,沒時間去玩。」
「咦,那你跟她玩就有時間了?」
「她只是請我吃飯罷了。」
「若是跟我去的話,你可以吃到更美味的食物。」
夕裡子氣極了,叉起雙臂。
「你是說我做的菜很難吃?」
「好可怕!好像女流氓似的。」
「夠了吧!」國友厭煩地說。「你找別的男朋友陪你去派對吧!」
「那真遺憾。」
「拜拜。」
夕裡子正要關門時,麗美說:「很擔心你妹妹吧!」
夕裡子再度把門打開。
「剛才你說什麼?」
「你妹妹呀!她還沒回來吧?」麗美得意洋洋地說。
「你怎知道?」
「我看到了嘛!」
「看到什麼?」
「這個嘛……已經忘了……」麗美裝蒜。
「喂!」夕裡子臉色一變。「如果你知道什麼,說出來呀!」
「向人問東問西時,應該禮貌一點才是。」
夕裡子氣得滿臉通紅。
「喂!」國友看不過眼。「到底看到什麼?不要裝模作樣了,說吧!」
「因為是國友先生的請求,我就說好了。」麗美笑嘻嘻地。「今天我也跟在你後面了。」
「從白天起?」
「對呀!你是不是去了喪禮?」
「嗯。」
「然後你和她妹妹談話了吧!我在學校見過她,所以認得。」
「她是珠美。」
「之後你去打電話,回來一看,她已經不在了,對不對」
「對呀!你看到了什麼?」
「她被人推進一部車子帶走啦!」
「你說什麼?」夕裡子瞪圓了眼。「那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麗美噘起嘴巴。「我是一番好意才告訴你的。」
「你看她是被強迫帶走的?」國友問。
「恐怕是的,一男一女。車子嘛,是寶馬哦!」
「寶馬?高級車啊!」夕裡子說。
「不錯,你家有錢嗎?」麗美再問。
「我家?怎會呢!」
「那你付不起贖金啦!」
夕裡子和國友面面相覷。
就在這時,夕裡子背後傳來咚一聲響,回頭一看.綾子暈倒了。
「她聽到了。」夕裡子說。「受到打擊而大驚失色。」
「好好聽著,」國友對麗美說。「假如這是開玩笑的話,我不會饒恕你!」
「真的嘛!你相信我吧!」
「好吧!」國友點點頭。「車子什麼顏色?」
「藍色——鍍金的。」
「有沒有看到車牌號碼?」
「這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是相機。」麗美說。
「車牌是一位數或兩位數字?」
「不行,忘了。」
「是嗎?不過幸好那種車不多。」
「國友先生,你可以馬上查到嗎?」夕裡子抱著綾子說。
「當然,借我電話一用。」
國友走向客廳之際,麗美又喊住他。
「國友先生,陪我去派對嘛!」
「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萬一是綁票案就不得了!」
「他們可能來參加派對哦!」
「他們是誰?」
「坐寶馬那兩個人呀!」
國友眨眨眼。「什麼意思?」
「我見過那部車,因它貼著有點特別的標貼。」
「那部車和派對——」
「有關係哦!像我家這樣的上流家庭,經常接到派對邀請。大部分都很無聊,可是今晚的派對是兩個月一次的定期派對,相當好玩。上次我去參加類似的派對時,在停車場見過那部寶馬。」
「肯定嗎?」
「不敢說百分之百,大概是的。」麗美說。「那種派對的賓客通常是常客,今晚可能也來。」
夕裡子讓綾子躺下後,站起來說:「我也去。」
「不行,必須男女作伴才能去的。」麗美神氣地說。「我和國友去,你有沒有男朋友?」
夕裡子一時語塞。
她想說,男朋友總有一兩個,可是他們不是適當的人選。
「總可以——找到的。」
「現在馬上去找?太勉強了吧!」麗美愉快極了。「來,國友先生,我們走吧!」
就在這時,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走進玄關的是——
「好冷,冷死了!」
勇一渾身發抖地走進來。國友發現了。
「你……」國友啞然。「你是有田勇一啊!」
「等等!」夕裡子擋在兩人之間。「國友先生,暫時放過他!」
「可是——」
「我要和他去派對!」
「你說什麼?」
「現在珠美的事要緊:請你體諒一下!」
「那——話是這麼說……」
「待會再解釋好了!勇一,你進來,換上我爸爸的衣服!」
她把勇一強拉過去。
「什麼事嘛!」
勇一莫名其妙,往前撲著走進屋內。
好困……頭好重。
珠美終於睜開眼睛。
唉——我怎麼啦?
好像躺在哪兒?不是家裡,天花板不同。而且,這張床大得驚人……
「怎麼回事?」她喃喃自語著,慢慢坐起來。
衣服發了沙沙作響的聲音……
「這是什麼?」
她一下子甦醒過來。
怎麼看都好,身上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也不是制服。
就像洋娃娃一樣,或是電視上偶像歌手登台用的服裝,寬鬆的裙擺,上面有無數裝飾的純白長裙。
「這是不是夢?」珠美用拳頭拍一拍自己的腦袋。「好痛!」
似乎是真實。可是,我為何是這副打扮?
「對了!」
終於想起來了。她和小峰老紳士的秘書井口,以及草間由美子一同坐車。
然後喝了一杯果汁。
「果汁下了藥。」
現在懊悔已經太遲了,但是……
這是什麼地方?
房間是英國式的傢具佈置,非常豪華。
睡床與房間一樣,是特大號,睡起來相當舒適。
可是身上的衣裳……這可不敢領教!
「土裡土氣的!」
她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語時,房門打開了。
「啊,睡醒啦!」
進來的是井口。
「這是怎麼回事?」珠美瞪著井口。
「抱歉抱歉。不過,我想那件衣服你一定喜歡。」井口泰然地說。
「你的品味太差了!」
「你說得不錯。不過,這是小峰先生的個人喜好。」
珠美悚然一驚。
「你們想把我怎麼樣?」
「不能把你怎麼樣。」井口說。
「怎麼說?」
「因為你是洋娃娃嘛!」
「洋娃娃?我是洋娃娃?
「對,這是一種遊戲。」
珠美覺得不寒而慄。
細心一想,在自己穿上這件衣服之前,一定被人脫掉本來的衣服。
「你們不會對我做什麼變態的事吧?」
「那就要看什麼人得到你而定了。」
「得到我?怎麼回事」」
「你呀,是一件獎品。」
「胡說八道!」
「那是事實,小峰先生非常喜歡你,其實他想把你留在身邊的。」
「我是人啊!」
「再過三十分鐘,我來叫你。」
井口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等一等!」
珠美奔向門口,卻因藥力還在體內的關係,途中兩腿糾纏,摔了一跤。
房門已經關上了。
她站起來,走到門邊,房門上鎖了。
房間沒有窗,這樣不可能出去了。
「糟糕……」
珠美依然難以置信,彷彿在做夢似的……
那個姓小峰的,有點神經不正常。
外表看來真是一派紳士。勇一的母親知道自己的父親不太正常,無法忍受,這才離家出走也說不定。
現在知道這種事也無濟於事,必須設法離開再說!
什麼洋娃娃啦獎品的,開玩笑!我可沒時間陪你們玩那種遊戲。
珠美搜尋房間的每個角落,看有否可以離開這裡的蛛絲馬跡。
可是最後還是白費心機。
她累得倒在床上。
到底剛才睡了多久了?
從肚子空空的情形看,現在多半還是晚上……還不到半夜吧!
無論如何,他們把女孩子弄成這樣,到底有何居心?
這套衣服可愛極了,從鞋子到手鐲,一切都配襯合適,但此時穿在身上,反而令人覺得恐怖。
「國友先生會不會來救我?」珠美喃喃地說。「我把全部儲蓄——不,一半或三分之一送給他好了……」
不知何處,飄來熱鬧的音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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