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再喘著氣跑來!」
峰川叫道:「然後,感覺好像從隔壁房間來的。」
「是。」
君永始氣喘吁吁地,不好意思地回答。
「重來一次。……喂,把松原先生的臉修一下!」
客廳裡坐著松原。裡面有個家庭式的酒吧,然後飾演聰子角色的女孩,面對著吧台,背對著攝影機。
井關真弓則站在她相反的方向。
這時候君永始跑了進來。
君永始因為擔心聰子,知道有危險,但還是來了。可是那種緊張的感覺,老是演不出來。
排演的時候,每回都停在這裡。
「好,準備……開始!」
峰川也相當疲累的樣子。
真弓和松原要對詞。然後過一會兒,君永始嗒嗒嗒嗒地跑來。
這回勉強過關。峰川這次沒喊停,然後點頭道:「OK。這回正式來。化妝師,補妝!」
燈光很強,很容易出汗。
代替聰子演戲的女孩,離開現場一下,馬上又回來。頭髮好像重新梳過了。
「這次正式來,請肅靜!」
副導演對四周叫道。
「這次一次就要讓它OK。……準備!」
忽然間,啟子看到站在吧台前背對著自己,代聰子上戲的女孩。她……。
「開始!」
峰川的聲音響了起來。
真弓和松原對話,然後君永始跑了進來,這回演得很逼真。
君永始向松原迫近。……真弓叉開腿擋在松原面前,把兩個人隔開。
佈景的內側,只君永始一個人站著。
這個時候……軋地一聲,有東西在吱吱作響。
「危險!」
有人叫道。
佈景的天花板一個勁兒地掉了下來。
好大的一聲,因為攝影棚內有回音,所以聽來更大聲了。
然後揚起一片白色的灰塵。……每個人都嚇呆了,釘著沒法動。
「君永……」
松原站起身來。
站在天花板下的正是君永,看來不可能毫髮無傷。
「怎麼回事?」
峰川楞住了,「喂!大家把這個抬起來!」
大家聽到了,總算回過神來。一起跑向掉落的天花板。
可是,這個佈景相當重,好像抬不起來的樣子。
「叫救護車!」
峰川大叫道。
副導演正要跑出去時,有個女孩道:「沒這個必要。」
每一個人都不敢相信地往說話人的方向一看。
「……聰子!」
峰川不覺驚叫起來。……聰子,就坐在吧台上。她已替換代替她出場的女孩子。情況有點複雜。
「害您擔心了。」
聰子從吧台上輕輕巧巧地跳了下來。
「你還活著!」峰川興奮道,「壞東西,害我差一點也沒命!」
「對不起,導演。」
聰子跑向峰川,親了親他的臉頰,「……我要請您原諒!」
「如果你只這麼一下,我不饒你哦!」
峰川笑著,抱緊聰子。
「呃,對不起。」
佈景後走出田中來。
「是你?」
「全是我的錯。我一心只想抓兇手。」
「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不過……。君永呢?」
「他沒事,在那裡。」
君永始灰頭土臉地出現。
「……呼,嚇了我一跳!」
「你真命大!」
井關真弓走近君永,「有沒有受傷?」
「好像沒有……。天花板掉下來的同時,佈景的地板也往下陷了個洞。」
「往下?」
「是我把那個地板先動了一下手腳的。」田中道。
「那,你早知道會有這回事?」
峰川指了指塌下來的天花板。
「嗯。我也知道是誰下的手。」
「下手?你是說有那個王八蛋故意設計的?」
「怎麼會……」君永笑道:「只是個意外而已,沒啥好大驚小怪的。」
「哦?」田中道。
「當然啦。……在這裡的每個人,誰都希望這部片子能夠完成,拚了命在工作的。絕不會有人去做這種事,再說,我也不值得別人這麼大費周章地來設計啊!」
田中點頭道:「哦,你倒是說得振振有詞,可惜的是,我一點都沒法子接受你的說法。的確是有人要你的命。但是你居然還辯稱沒這回事。我倒覺得真有這回事呢!」
「那是……」
「那就是……」聰子道:「如果揭發下手的人,你也會有麻煩了。」
「你是什麼意思?」君永看著聰子道。
「就是你,對我的好朋友下的毒手。然後,你又殺了那個叫芳村志乃的女孩子。」
……現場鴉雀無聲。
「聰子,是真的嗎?」松原道。
「是的,而且還有人知情。但是知情的人也有不可告人的事讓君永當成把柄,所以不敢說。」
「那是誰?」
松原站了起來,狠狠地盯著週遭,的確很有威嚴。
「……就是動手設計破壞這個天花板的人!」田中道:「我們已經在這裡逮捕到他了。」
一名穿著制服的警察扯了個人進來,正是小林准一。
「哥!」
井關真弓臉已青得發白。
「是小林?」
松原也楞住了,「……怎麼會是小林?」
「他是想把君永始殺了。」田中答道:「在這之前,他一直被君永壓著。」
「不要說了!」
井關真弓蹲了下來,哭道。
「……不是為了錢。」
小林道:「不是為了錢。這個傢伙一直想把真弓玩弄於股掌之間。」
君永青白著一張臉,緊緊地瞧著田中的舉動。
「……君永他知道,小林先生和真弓小姐不僅是兄妹,同時也是情侶。」
每個人都啞口無言,面面相覷。
「哦!」
峰川點頭道:「那個攝影記者拍到的獨家報導原來……」
「如果是一般的情侶,犯不著殺人搶底片。」田中道:「但是,如果是兄妹可就不成了。會變成大大的醜聞,所以小林把太田殺死搶了底片。但是,這個太田也很不簡單,把那部真的拍了的有中心快門的相機藏了起來,拿那台單眼相機裡面的底片給他。而那卷沒交出去的,正是拍到小林和真弓的那一巷。」
「君永因為一直知道他們倆的關係,注意到殺了太田的正是小林。……而且君永對我的好朋友下手的時候,真弓也一副樂在其中的看著。」
「和君永一起下手的副導,全都說了。」田中道,「在拍外景的地方,他動手把聰子的車頂弄得沒法打開,這一切全看在我眼裡。」
「更過分的是,你一發現我正在調查我朋友的那件事時,居然對那個叫芳村志乃的人下手!」
「凡事太過分,都會失敗。」田中點頭,「你是打算向聰子挑戰嗎?」
君永好像洩了氣的皮球,撇著嘴笑著。
這可不是在那個偶像「君永始」臉上的表情。
「我性好如此,尤其是對年輕女孩子。」君永道,「當然,像真弓一樣的也不差。」
「好傢伙……」
松原脹紅了臉,走近君永。
「危險!」聰子叫道。
君永的手裡閃著一把刀子,手法相當熟練。
咻地一聲。
「啊!」
君永手揚了起來,踉踉蹌蹌地站不穩。
白上衣的袖管上插著聰子擲過來的刀子。
田中跑了過來,拿掉君永手上的刀子:「痛嗎?」
「讓閣下你糟蹋了的女孩子、殺害了的女孩子比這更痛苦!」
……田中帶著君永、小林,還有井關真弓走出攝影棚。
一時之間,沒有人開口。
聰子站到松原面前:「讓您這麼麻煩,很抱歉。」
說著行了個禮,「希望藉您的大力,可不可以讓這部片子順利上演?」
「該道歉的是我。」松原痛苦地說:「沒想到君永……,還有真弓。」
「不過,聰子真的報了仇了。」
峰川道:「這樣也好。……雖然我不會有什麼金錢上的損失,但是這部片要是被冰在倉庫裡……」
「絕不會!」
松原很激動地說:「誰敢把這部大傑作給冰起來?……我一定要讓它上演!」
「喂,導演!」松原道:「有沒有非補拍不可的鏡頭?」
「只要聰子一回來,凡事迎刃而解。」
「那就這麼決定了。」
松原笑道:「追加的製作費,我來想辦法。你就繼續拍,拍到你滿意為止。」
峰川的臉,好像一下年輕了十歲似的。在場的人都同意這個說法。
這時候,「喂,阿啟!」
劍崎一臉不快地走了進來。
「怎麼啦?」
「不是『怎麼啦』,你從來不會把我一個人丟在電視台的。發生什麼事了?外面一堆警車剛開走。」
「嗯……。唉,很多事啦。」
「補拍的有沒有我的份?」
「現在開始吧!」峰川道:「再加你和聰子的感情戲。」
「要我和鬼Kiss嗎?」
毫不知情的劍崎苦笑道。
「怎麼,不合你意嗎?」
聰子在背後說道。
劍崎回過頭來……「真是丟臉的男主角!」啟子道。
「不要這麼說,我可是純情得很哩!」
劍崎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連喝了幾口威士忌,臉都紅了。
「而且還昏了過去!」
「真想親眼看看!」惠一道。
……這裡是聰子的住處。
這時候是棚裡的騷動已經整整過了一天之後的夜晚。
電視、雜誌也是大炒特炒。想當然耳。宣稱死了,引起一陣大騷動的偶像明星又活了過來,而且還為受了凌辱而自殺的好朋友報了仇。
「記者招待會,訪問,一天之內不知幾回。」聰子道,「我累死了!」
「辛苦了。不過,還好你沒事。」
「這倒是真的。」
一起坐在餐桌前的田中刑警說道。
「綁架惠一的也是那個副導。」
「好像收了君永的錢。看來,從那一次東留美子的事之後,他每次都參與。」
「大壞蛋!」
「給社長的黑函,是誰寄的?」
啟子問道。田中微微不好意思地說:「那,是我的手筆。」
「嘎?」
「是山內社長來找我商量的。他很擔心聰子小姐的事。後來商量的結果就是捏造了那封黑函,好有借口出差。」
「真是服了你!」啟子道,「偉大的刑警先生!」
「打電話到我房裡來的那個自稱是兇手的,也就是那個副導囉?」聰子問道,「因為我不認得他的聲音。」
「他很得意自己能任意玩弄女孩子。」
「不過,他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劍崎吐了口氣,「總之……事情到此為止,全部解決了。」
「是啊……。可是,我倒沒什麼結束的感覺。」聰子道。
「為什麼?」
「電影工作是做不完的!」
聰子喝了點酒,臉色也紅潤了起來,「我會闖進這一行,是為了替留美子報仇。仇也報完了……。」
「喂!」劍崎不安道:「你該不會是夢說從此『回去過著普通女孩子的生活』吧!」
「我是這麼考慮著。」
劍崎和田中聽到聰子如是說,互看一眼。
「反對!」同時叫了起來,「絕對反對!」
「我要堅持,並且粉碎你的那種意念!」
連田中都揮舞起拳頭,「你要是退出,我就逮捕你!」
「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啟子大笑道:「聰子!」
「嗯!」
聰子一臉惡作劇的笑容,「這次上映的電影票,要請田中先生員一千張左右。」
「一千張?」
田中臉都發白,「呃,呃,公務員的薪水,說穿了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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