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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胞胎的家

  「喂,你今天要帶我去那裡呢?
  拿起聽筒:永井夕子清脆的聲音立刻飄到耳旁。我,哦,的應了幾聲,揉揉惺忪的雙眼說道:
  喂,現在是幾點啊?
  「已經八點了呀!
  「已經……我好不容易有個休假,你就讓我好好睡一覺吧。
  哎呀,你對我越來越冷淡了!」
  不,不是這樣啦!
  連日來為了追捕兇嫌,通宵不眠,早上才回家的日子已如家常便飯一樣,就算是刑事警察局搜查一課的魔鬼刑警組長,也是人身啊,還要跟一個一星期只要上兩,三個小時課就算已盡了學生本分的大學女生在一起,真是辛苦啊,她也不為我想想,我都已經四十歲了……
  「好啦,算了,算了,我今天跟別的男生出去好了。
  「喂,等等!」
  我也不能退縮,「好,好。嗯,那……」
  終於想起來了有了,今天十一點在,飯店的大廳……
  「哦,飯店啊!你選了個好地方「嗯?不,我是說……
  「那,十一點哦,我等你。
  「喂,等一下!不是啦,今天……。」
  電話那頭已經沒了聲音。「哎……
  年輕人做事速度快,會這麼性急大概也是因為年輕的關係吧!
  十點五十五分到達,飯店。
  十二月天。行人們的腳步匆忙,這是一個晴朗無風的溫暖日子,但是人們卻頭也不抬地往前邁步,彷彿刺骨的北風催促人匆忙趕路。
  我卻不須如此匆忙,不必慌忙衝進旅館的大廳,只是悠閒地推開入口的旋轉門,不安地朝偌大的空間張望,排列著的沙發給人井然有序的感覺。
  夕子一下子就找到我並且揮著手。她一改平常輕快的便裝打扮,穿上了一件深藍色的洋裝,手裡還拿著一件水色的外套。從眼前這位俏麗的女子身上,找到過去不曾見過的成熟韻味,我不禁讚歎了起來。
  遲到十分鐘!夕子微笑道。
  還不到十一點吧?
  男生必須在約定的十五分鐘前到達才行。
  「這麼說,女生可以遲到十五分鐘囉?
  「對,你說對了。真聰明!」夕子笑笑說道,然後像個芭蕾舞者一樣地轉了起來,展示她的洋裝?「你看,今天是在飯店裡,所以特別打扮了一番才來的哦!
  「嗯……這……其實這是工作。「「工作?」
  「和人約好在這裡碰面夕子一聽,立刻揚起眉毛說道:
  「你怎麼沒說!」
  「我還沒說,你就把電話掛了啊!
  「太過分了,浪費我寶貴的時間。
  很想衝口而出告訴她:要說寶貴,我的睡眠時間才寶貴呢!不過還是忍了下來,誰叫我喜歡她呢。
  「哎呀。你就等我一下嘛!等公事談完了,我就可以陪你了呀!「今天又不是你當班,會有什麼公事呢?」
  「這……
  我和夕子並肩坐在沙發上,然後說道:
  「最近這一陣子,有個傢伙每天打電話給本間課長,我看大概是腦袋有問題「電話裡說些什麼?」
  「不一定,有時是「哥哥要殺我」,有時是「弟弟想殺我」,怎麼聽都是同一個人的聲音,反正就是要我們「預防兇殺案的發生」「那,你們的頭頭怎麼回答呢?
  「嗯,我們的頭頭……喂!不要用這種奇怪的字眼好不好?本間課長告訴他說:「我們去調查案子的時候,每一個可能發生兇殺案的家庭都派一位警察去的話,那要多少警察呢?」
  不過,對方很聰明,無論如何要我們跟他見一面。
  「哦太有趣了。
  圓鼓鼓的夕子,眼睛射出了光芒,我連忙告訴她:
  「喂!拜託你,只能聽,可不要想深入探究哦!答應我。」
  「哎呀!可是我最近很空很無聊呢!
  平平安安總比無聊好!我斷然答道。
  這時,傳來一聲:對不起!
  原來是一位年約四十五,六歲的中年紳士對著我說話,他穿著高級的外套,有稜有角的臉,看起來有點像是殘酷的野獸般,但也不像是不正經的傢伙。
  「如果沒錯的話。您就是刑事警察局的……?
  他用試探的眼光直對我打量。
  是的。就是您打電話給本間課長的嗎?
  「可是,在電話裡說得很確定有位刑警組長要來的啊……
  我就是。我叫宇野。
  「你是刑警組長?」
  男子懷疑地看著我。我有點生氣,遂拿出證件給他看。那男子拿著證件上的照片和我的臉比對了半天,然後說:
  嗯,你們局裡也缺人手啊!」
  還聳了聳肩。我真想上前好好揍他一頓,但是忍了下來,說道:
  「有什麼指教嗎?」
  身後的夕子直偷笑,那男子從口袋中拿出名片說道:
  「我很忙,今天傍晚,你來我家。
  說完就把名片塞進我手中,然後邁步離開。而我則是驚嚇過度不知所措。
  「喂!不要開玩笑!」
  等我知道要怒吼的時候,那男子早已從大廳消失了蹤影。
  小聲一點嘛,在飯店的大廳叫那麼大聲幹嘛!夕子罵道。
  可是我就是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
  搞什麼嘛!真是不要臉,誰要聽他的話!
  他看起來實在不像打電話惡作劇的人,他是誰啊?」
  夕子瞧了瞧我手中的名片。
  「掘谷兼一郎xx產物公司顧問,xx商事公司董事……一共有五個公司,而他的頭銜都是很重要的職務,可看不到股長二字。
  「哦,他可是個大人物呢!
  「搞不清楚他是什麼人,先不要管他。喂,我們出去走走吧。
  說完便把名片住口袋一擺。
  「哎呀,他特地來邀請您,就去看一看嘛!
  「他家?可是……
  「有興趣嗎?
  「一點都沒有!
  「你想想看嘛,這樣的人物為什麼會每天打電話到警察總局?如果是一次兩次的話,可能只是隨便打打看,如果你不理他的話,說不定他會自己僱人調查,而且有警察露面的話,或多或少事情都會公開來的,他知道這一點卻還來拜託,那不是有點奇怪嗎?換句話說,故意把家族內部的糾紛揭露出來。
  這其中必有「緣故」!
  夕子說得也有道理。可是,從以前一直到現在,只要我們兩個人都牽涉到案子,從來沒有一次是安然無恙的。
  「那更不能去了,萬一有生命危險我可受不了。
  哎呀,魔鬼刑警組長怎麼變得這麼膽小呢?
  「就算膽小好了。那也是因為我愛你才不想那麼早死的。
  要說出這種話而能氣不喘,臉不紅,汗不流,也需要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
  「哦,你真好!
  我以為夕子在挖苦我,沒想到她一說完來個迅雷不及掩耳,飛快地在我臉上嘖」的一下「你,你,怎麼在這種地方」連忙看看四周這才注意到站在旁邊的男子。
  「你……
  我才開口,那男子不知所措地搔了搔頭。
  哦,好像打擾到你們了……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我瞪著掘谷兼一郎說道:您不是很忙嗎?
  「哦?」
  「發什麼呆,如果您有點神經兮兮的話,明說就好了嘛。喂,有話快說,我可是賠上了休假出來的,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等一下,等一下!
  夕子推了推我的手臂。
  什麼啦?
  「不同一個人啦。你看嘛……
  「不同,什麼不同?
  我上下打量站在面前的這名男子,看起來的確很像剛剛那個男的,可是服裝不一樣了,剛剛的高級外套現在變成了特價品拍賣時讓人亂抓縐巴巴的便宜貨,底下的西裝怎麼看也不會比我的高級。
  你……嗯,你不是掘谷兼一郎先生嗎?
  男子驚訝地說道:「你跟家兄見過面了?
  「令兄?」
  我叫掘谷「兼二郎」,您是刑事警察局的刑警組長吧?為什麼我哥哥會來這裡……
  「哦,這樣我知道了!夕子叫了起來。「你們兩個人都打過電話到刑事警察總局。所以有時是「哥哥」,有時侯是「弟弟」。
  「哥哥也打電話去了?
  掘谷兼二郎往沙發一坐,搖搖頭說道:他每次都這樣!
  「對了,本間課長提過。我緩緩地點了點頭。「他抱怨說:已經答應叫我來這裡了,卻又三番兩次打電話來,說同樣的事。
  不過,這太令人驚訝了,竟然是雙胞胎!」
  「是同卵雙胞胎。不管是臉,聲音或是身材幾乎一模一樣,所以一年到頭都有人把我們倆弄錯……可是我們的性格卻完全相反。
  的確,和他相對坐,仔細一瞧,他的表情要比哥哥兼一郎柔和,臉型較胖。
  那種類似野獸的醜惡狀在弟弟的臉上根本找不到。
  弟弟的頭髮較多且黑,而哥哥則較稀少而且還有些許的白髮。
  「實在很抱歉,您休假時間還把您請來。「沒關係,有什麼話就說吧!
  「是的,是的。如果不介意的話,不知是否可到我家來?
  「這一段好像一樣。我自言自語道。
  「什麼?
  「不,沒什麼,好吧,那麼就打擾了。」
  我站了起來,其實,這個弟弟倒是滿穩重的,給人的印象還不錯。
  「您哥哥也邀請了我們」「這個您不用擔心,兼二郎笑道:家兄和我家離得很近,沒幾步路。
  漂亮的姑娘,如果方便的話不妨也一起來。
  就算他不稱讚夕子漂亮,夕子也一定會去的。但是夕子展開前所未有的笑顏說道:
  哦,真不好意思,那就叨擾了。
  歡迎,歡迎。令尊有您這樣漂亮的女兒,一定樂不可支吧!
  我真想連這個弟弟也一起揍了。
  不知家兄說了些什麼?
  中古車……不,應該說是太古車,兼二郎開著車問道。
  他只是要我到他家,什麼也沒說哦!
  我好像在對「爸爸說話一樣,而兼二郎彷彿一點也不在乎地微笑說道:
  哥哥就是哥哥,他總是這樣,以為別人活下去只是為了要聽從他的命令一樣。
  你們兩個人都提到「會被殺」,為什麼?
  哥哥以為我要殺他以取代他的地位,所以,前一陣子宣稱為了正當防衛非殺我不可。
  因此,兩人都說自己會有生命危險……
  就是這樣。
  可是……夕子插嘴道,到底是為了什麼會引起這麼大的風波呢?
  其實,我們兄弟的感情原本也不是這麼差。小時侯我們常利用容貌的相像騙人玩呢!
  在性格上來說,哥哥較外向野心大,而我則內向,對事業沒什麼興趣。這應該是很巧妙的安排,因為如果父親去世的話,產業當然由哥哥來繼承,不會有問題……雖然,父親的遺言裡要我們倆共同經營,我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所以放棄權利,一切交給哥哥,哥哥完全發揮了他天賦的經營才能,事業越做越大,成為大家公認的實業家。而我則靠股份分紅利就可以過活,所以也沒工作,只是畫一些自己喜歡的畫度日。
  「哇,好棒的生活!夕子讚歎地說道。對現在的年輕人來說,這才是理想的生活,真是令人歎息!
  因此,我們兩人處得相當好。可是……
  掘谷兼二郎深深地呼了口氣又道:從那時侯起,一切都亂了……
  「那時候是什麼時候?」
  「那……啊,請等一下,馬上就到家了。續集等到家才談。」
  車子開往樹林裡,沒想到離市中心約一小時車程的地方會有這樣的林子。
  大概是多摩丘陵的一角吧。
  太古車通過似路非路的車道,停在一棟極古老的木造洋房前,路的兩側則是虹結在一起的冬日枯木。
  如果稱那房子是北歐式的話,聽得來比較好聽,建造至今恐怕已經有過一段很長的日子了吧!
  灰暗的色調給人沈重的感覺,沈鬱的氣氛瀰漫在空氣中。二層樓建築物上可以看得到的窗子和木門全都關著,好像隨時都會有幽靈出現一樣。
  「請,請。
  我們下了車來到大門處,這大門的年代也很久遠,中央黑色塗料剝落的地方有兩隻青銅獅子門環打開時還會支嘎支嘎響。
  然後幽靈,不,一位婦人走了出來。
  「這是內人。」
  當兼二郎介紹他太太時,我想我可h猜出幾分他剛剛說,一切都改變了的原因。
  「沒什麼好東西招待……
  克子夫人把紅茶放在我們面前說道:請慢用。
  說罷便走開了。
  「真是位美人。我說道。
  她可是我唯一的至寶哦!掘谷兼二郎微笑道,「不過,也是我和哥哥失和的原因。
  「是嗎?
  「她是哥哥的秘書,哥哥也很喜歡她。把她當成結婚對像帶來家裡。就這樣認識了……。
  嗯,我們一見鍾情,結果哥哥被甩了。在哥哥眼裡,她竟然會捨一位成功的實業家而取一個無所事事終日遊蕩的人,實在令人費解,所以就把我視為眼中釘。
  「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麼事?
  「嗯……。我們是五年前結婚的。結婚的第二年,我握有股份的公司經營不力,沒得分紅,換句話說,我的收入變成零。
  「可是……
  兼二郎打斷我的話頭說道:
  「是的,我當然把它歸罪於不景氣。幸好還有一些積蓄,而且我很樂觀地認為:矩期內應該會好轉。可是,當同業都重整旗鼓的時候,只有那個公司仍然赤字連連,然後,同業之間開始傳說,哥哥經營的公司就只有那家一塌糊塗,好像很樂意看它出現赤字似的。事實上,哥哥經營的其它企業都在繼續成長中。」
  「會不會是令兄要斷絕你的收入,才故意讓它發生赤字的呢?
  我搖頭說:「你想得太多了,真的這樣的話,其它的股東也會說話呀!
  掘谷兼二郎微笑道:
  「那個公司是我父親成立的,大部份的股份在哥哥和我的名下,只有一小部份是歸親戚所有,所以,事實上等於是我哥哥一個人在經營……
  「難道親戚都不講話嗎?
  「哥哥所說的話在親戚中有舉足輕重,絕對的威信。沒有人會抱怨哥哥的。
  「嗯」我呼了口氣問道:那您又如何呢?
  「我雖然很氣哥哥,但還不至於這樣想。所以就靠著積蓄度日。可是總有坐食山空的一天,我只好到哥哥家,單刀直入地問他這件事。沒想到哥哥竟然馬上承認。而且還一副很得意的樣子。還告訴我說:「我可以雇你到公司來上班哦」,我很生氣就頂回去說:「殺了哥哥你,遺產就會落到我手中遠比較快呢!」……。
  「原來如此,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是這樣的啊!
  掘谷兼二郎苦笑道:當然我不是認真的,可是哥哥怕得要死,買了獵槍還雇了保鑣,這樣一來,反而是我身陷危機哩!
  有什麼具體的危險呢?」
  有啊,例如……
  正在說話的當兒,起居室的窗外傳來一陣爆炸聲,窗子炸成碎片,玻璃飛散開來,正對窗戶的一張空椅子也飛了起來。
  「散彈!趕快趴下!
  我抓住身旁夕子的手腕往地上一趴,看到兼二郎安然無恙地伏在地上,立刻奪門而出,離開起居室時,剛好撞見克子夫人也急趨而來。
  「怎麼回事?
  「散彈鎗。沒什麼,您不用擔心。」
  我對臉色蒼白的克子夫人說道:「您先生沒受傷,您就待在這裡。
  我從大門跑出去。從壞掉的窗子和倒了的椅子往後延伸……只有一片森林,我定睛注視,但是沒有任何動靜。大概是打了一發以後就立刻逃走了。
  「他媽的!
  我正在咒罵的時候,傳來夕子的聲音。
  「找到什麼了?」
  你怎麼出來了,很危險的。
  沒關係的啦,我可是不死之身的超人哦!半個人也沒有嘛。
  「嗯,他逃得快「他根本就沒打中目標,應該不是故意的吧?
  「也許是警告……
  我這才注意到夕子用右手按著左手,不覺緊張了起來。
  「喂,你受傷了嗎?」
  「不知道被那一位先生抓得好痛。夕子皺起眉頭說道:拜託你下次對弱不禁風的少女溫柔一點行不行?
  「這可是人命關天呢。哎,都是這兩個吵吵鬧鬧的兄弟呀!
  「你難道不覺得會發生兇殺案嗎?
  「說不定他現在正樂得很呢!
  我往大門走去苦笑道,不過,只聽弟弟的一面之辭,並不能肯定問題出在哥哥身上啊!
  「任何一件事不都是這樣的嗎?一定雙方的說詞都要聽過才能下判斷的啊!
  「要去哪傢伙家裡,還真有得討厭。
  搜查一課的高手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呢?而且,這件案子恐怕不是那麼單純哦。
  「就是那麼單純!
  「那是您太單純啦!
  我們走進大門,而話題越來越複雜了。這時,掘谷兼二郎剛好走了出來,說道:
  「有沒有找到什麼?很難吧?前一陣子也發生過。實在很討厭。」
  兼二郎說著皺起眉來。啊,我太太已經準備好飯菜了,沒什麼好菜。請,請!
  如果要拍馬屁的話,我也絕不會說他們有一張豪華的餐桌。倒是克子夫人親手做的菜令人覺得溫馨,我們的確享用了一頓快樂的午餐。
  克子夫人比他先生要小很多,大概只有三十二,三歲,不過,很成熟,打扮也很樸素,看起來倒有點橡三十五歲。她本來就是個秘書,走起路來嫻娜多姿,態度大方迷人,而且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一般說來,能幹的秘書大都是歐巴桑型的,可愛型的秘書則只會倒茶擦擦桌子,而她則是個例外。那隻野獸……兼一郎……會對她著迷,也是很理所當然的。
  吃飯的時候,兼二郎說了一些有關這棟老房子的故事以製造輕鬆氣氛,而克子夫人始終不開口,只是嘴角含著微笑,端然而坐。
  「現在您打算怎麼辦呢?
  吃過飯回到起居室時,掘谷兼二郎問道,剛剛打壞的窗子已經用厚紙糊上去了,而玻璃碎片也打掃過了。
  「這……。我還得先到令兄的府上看看「那當然。聽聽哥哥怎麼說,再做公正的判斷。兼二郎點點頭說道,打個電話過去,看哥哥回來沒。
  說完鍍出起居室。
  「好累,真是傷腦筋啊!」
  我歎了口氣,就算能問他話,如果不發生任何事的話,我們也動不了啊。剛剛散彈鎗的事就算是他幹的,他地會裝作什麼都不知遣的……。喂,你在幹嘛!
  夕子站起來往窗子走去,不知在做些什麼。然後,也不管身上穿得是一件洋裝,竟然趴在地上像一隻狗似的,到處嗅看。
  「喔,你什麼時候變成狗啦!
  汪,汪!
  夕子站起來,拍拍手上的灰塵,一個人在那兒猛點頭。
  一個人在那兒感動個什麼勁兒?
  「真乾淨!
  「什麼東西?
  「剛剛的碎玻璃。地板上連玻璃碎粉都沒有,窗戶框上的碎片也整理得一乾二淨。
  「那位夫人可真仔細啊!
  「你很幸運哦。
  夕子話裡輕蔑的語氣比羨慕多得多。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要弄得這麼乾淨得花多少時間呢?」
  「你的意思是……
  「五分鐘或十分鐘是絕對弄不好的,那夫人到底是什麼時候整理的呢?
  「唔?
  「我和你到外面去看個究竟,大概也只花了五、六分鐘。然後就去吃午飯,而夫人一直都和我們在一起的,當我們再回到這裡的時候,已經都整理過了……
  我簡直像被狐狸精迷住了一樣。
  「哥哥回來了哦!兼二郎說道,他知道兩位在這裡,氣得要死。
  兼二郎笑笑又說:「他要來接你們。
  早上還很溫暖的,現在的天空卻是一片濃郁的鉛灰,沈重地覆蓋在頭頂上。出了大門,等著我們的可不是剛剛那部老爺車,而是豪華的外國車,若要說這兩部車子的共同點嘛,那就是都有四個輪子和一個方向盤。
  「請!
  面無表情的司機幫我們開車門,夕子先上了車,我則輕輕地向在大門口相送的掘谷兼二郎行了個禮才上車。這時傳來一聲:
  「喂……等一下!
  克子夫人急急地從大門口往我這兒跑來。
  您忘了火柴了。
  說完就把一個我不曾見過的火柴盒往我手裡塞。
  不,這……
  我正要開口,她又像故意打斷地說:
  「沒關係的,失陪了!「說完又急急地跑回家去。
  「真奇怪?」
  車子靜靜地滑了出去,我嘴裡嘟嚷著,這個並不……」
  「哎呀!你今天早上帶著的嘛。真是健忘!」
  夕子故意說得很大聲,我只好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對,對了。我真是健忘。
  我臉上的笑容好像顏面神經痛似的。司機聽得到的,可不能隨便亂說話。
  悄悄地把火柴盒放在手裡一瞧。好像是那一家咖啡屋的火柴,卷標上空白的部分,有原子筆的字跡:
  「今天晚上請住在我哥哥家裡。」
  偷偷地將火柴盒遞給夕子,夕子睽了一眼之後,呆呆望著窗外。
  很遠嗎?
  司機聽到夕子這麼一問,回過頭來說道:
  距離很近。可是這部車子太長了,如果不繞路的話,過不了這個林子。
  車子左彎右彎慢吞吞地大概開了十五分鐘。視線突然開闊了起來,車子也停了下來。
  太令人驚訝了!
  下了車,我不禁叫了起來。
  這是多麼奇妙的事啊。暮色天空下,一棟黑幢幢約二樓建築物出現在眼前,就跟我們出來的那一棟完全一樣……莫非轉了半天還是回到原來的地方了。可是仔細一看,這一棟房子的每一個窗子都掛有顏色亮麗的窗簾,大門也是新的,整體說來,頗富生趣。
  「原來如此!夕子驚訝地說道,連房子都是雙胞胎。
  嗯,坐!」掘谷兼一郎說道,「兼二郎那傢伙會向警察求救,真是傑作啊!
  我們坐在起居室,房裡的擺設簡直就是兼二郎家的複製品,只是這一邊的起居室極盡豪華之能事,地上鋪著虎皮,沙發靠墊也不一樣。
  喝什麼?
  這時的掘谷兼一郎要比在旅館大廳見面時穩多了。
  白蘭地怎麼樣?」
  「哦,好的。」
  「如果不介意的話」兼一郎看看夕子又道,「那麼夫人也一樣是白蘭地,可以嗎?」
  我對這名男子的評價完全改觀!
  我竟然露出和藹的笑容。
  「從弟弟那邊來到這裡,一定嚇了一跳吧?」掘谷兼一郎愉快地問道,不是問我,而是對著夕子說的。
  是啊,連房子都一模一樣!」
  我父親對我倆絕對公平是他最大的原則,我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
  父親就已經建這兩棟房子了。上的學校也一樣。
  可是……只有性格,天生就不一樣。
  說著說著便歎了一口氣,「弟弟大學時中途休學,開始他游手好閒的生涯,我勸他很多次,他一點兒都不聽,父親去世的時候,弟弟也剔除了共同經營的名分。
  「這一些令弟都告訴我們了。」
  哦,真的嗎?嗯,那傢伙會怎麼說呢,他奪走了我美麗的妻子,我很生氣,所以故意造成公司營運赤字……」
  「事實是這樣子的嗎?
  墟谷兼一郎很乾脆地點了點頭。
  我不給弟弟股份紅利這一點是事實。」
  令弟很拮据吧?
  「應該是吧。就拿起居室來說,他的就很空蕩。」
  是的……
  其實以前擺了很多藝術品,他喜歡畫畫。
  「這麼說,他把那些藝術品給賣了?
  「沒飯吃了嘛!
  「不過他的態度看起來倒是滿不在乎的。」
  掘谷兼一郎嚴肅地盯著夕子,彷彿無視於我的存在。道:「不錯吧?這位太太。如果您先生不必工作靠紅利就能過活到處遊玩,你覺得如何?……唔,他是有點像警官。」
  我覺得一點都不好玩。
  「股份紅利並不能依靠一輩子,人世間的事很難預料。公司什麼時候會關閉破產誰也不知道。到那時侯,他既沒有一技之長又沒工作意願,我一直認為,如果他想這樣遇一生也沒什麼不好,反正一個人嘛,問題是他結婚了?
  掘谷兼一郎非常痛苦地搖搖頭,「沒錯,我的確很喜歡那個女孩。弟弟搶走了她,我的確很生氣。但是,我並不記恨,而且,弟弟結婚了,他有社會責任,他必須養活他的妻子!那才是真正的男人。但是他一點都沒改進。一天到晚不是在家就是在林子裡遊蕩,所以找才下定決心要讓他一文不名,說不是這樣可以刺激他的工作意願,誰知道他更厲害,找到了更容易弄錢的方法。……
  「您的意思是說,你對令弟好,他反而恨你?
  「至少我認為是為了他好才這麼做的。
  我終於可以進入情況了。
  那令弟說要殺您,可有什麼具體的事實?
  「當然。臂如說掘谷兼一郎開口正要說下去時,起居室窗外傳來爆炸聲的同時,窗子也飛了出去。
  「真是一對奇怪的兄弟。
  我邊上樓梯邊說道,還伸了個大懶腰。
  「哇……好大的嘴巴。
  「不要挖苦我了。十點了。
  「夜才開始而已就有點捆了,大概酒喝太多了。」
  塊谷兼一郎也要我和夕子留下來,所以就決定在二樓房間過一夜。
  晚飯真是豐盛,可媲美滿漢全席,一道接一道,很多都是我不曾聽過名字的。吃得我肚子好脹,如果把大食客原田刑警找來的話,他一定會樂得要命。
  儘管菜色、酒,甚至於昂貴的食器都是無懈可擊的,但是吃飯的時候,有些淒清總叫人覺得美中不足,大概是因為缺少一位女主人的關係吧!掘谷兼一郎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可以看得出來,自己深愛的女孩被弟弟奪走後,便打算過一輩子單身生活。
  整棟房子,包括女廚師,大概有三、四個傭人。而主人掘谷兼一郎與白天的冷漠判若兩人,很幽默地告訴我們一些實業界的內幕。
  「兩邊同一個位置的窗子都被打壞,這實在太湊巧了吧,到了樓梯盡頭我說道:「哎呀,那個房間呢?
  他說是右邊第三間……你看,鑰匙插在上面。就是那個房間。——如果說,同一個窗子被打壞是兼二郎的報復,也是有可能的哦,以牙還牙嘛,一定是故意破壞同一個地方的。
  「是嗎,他們兄弟倆所說的話你認為如何?門沒鎖嘛。
  進了房間,開了燈,房間足足有十個榻榻米大,一張古式的床佔據了房間的一角。
  「哇,好大的雙人床!
  夕子高興得大叫然後倒在床上:「早就想在這種床睡一睡的!
  「好累,到底為何而來呢……我也坐在床上說道: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呢?
  「兇殺啊!
  我不禁看了看夕子說道:「真的嗎?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件事一定有什麼內幕。今天看到的,不過是冰山的一角罷了……
  那位夫人的留話,還有兼二郎應該是沒有傭人的。但是為什麼那些碎玻璃片那麼快說清掃乾淨了呢……
  我不知道啊!
  「你根本就沒用大腦想過嘛!
  夕子真兇。
  什……麼!只要事情一發生,我馬上把兇手抓來給你看!
  「如果真的有人被殺會是誰?
  「嗯。我覺得弟弟的話不太能信。對那種不肯工作游手好閒的人來說,一想到貧窮,就會很恐懼,沒有錢嘛,走上殺人一途也是有可能的。」
  「無條件信賴有社會地位的人是警察的壞毛病哦!」
  「那你……」
  夕子躺在床上,緩緩地搖著頭,說道:「我不知道……總覺得會發生意想不到的事「唔」的一聲,翻了個身,突然肚子重重地踢了一下,不禁坐了起來。
  好痛啊!」
  「哎呀……怎麼啦?」
  夕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抬頭說道。
  剛剛你踢到我了啦。」
  「哦,真的嗎,對不起啦,我睡著了應該不用負刑責吧?」
  「我看挨到明天早上恐怕肋骨要斷兩、三根哩。」
  現在幾點?」
  我在黑暗中努力地想要看清楚放在桌的手錶。
  「……兩點……四十分。」
  「啊啊,我醒了。因為不知道那位先生叫得那麼大聲。
  「你醒啦?」
  突然之間,心中充滿了希望,不禁往夕子身邊靠了過去。
  「不行啦,你正在執行勤務呢!」
  可是,他以為我們是夫妻,特別給我們這間房間的呀……」
  如果在你家,你是你父親的兒子,難道會給我一張嬰兒床不成?
  「不會啦!」
  夕子用手指在我鼻子上檸了一下,說道:「如果是kiss的話,那還可以啦!」
  既然這麼說了,那麼我就不客氣了。迅速地,溫柔地趴到你的身上……
  「什麼味道?」夕子說道。
  味道?」
  晚飯沒有大蒜嘛!」
  「大概是吃了餃子的關係吧……」
  我說完,突然恍然大悟,本能地往門的方向看了看。雖然是在黑暗中,但是我可以確定門的的下面有藍色的姻霧。
  「失火了!
  我從床上跳下來,把門打開,走廊已經是煙霧瀰漫。
  「趕快逃!快點,把衣服拿著!我叫道。
  穿著內衣的夕子一點也不猶豫,把衣服弄成一團夾在腋下。
  「從什麼地方開始起火的呢?
  「不知道。木造的房子,火勢蔓延得快。
  兩人抱著衣服下樓悌時,剛好司機跑了上來。
  還好!你們醒了!
  其它的人呢」已經到外面去了。你們也快一點!
  「火勢如何?
  「起居室已經沒辦法救了一樓的煙霧一卷一卷地一直冒上來,我們壓低身子邊咳邊從大門跑出去。
  喂……你們沒事吧?
  掘谷兼一郎穿著睡袍跑過來。
  「真是讓你們受了無妾之災啊!
  沒關係。
  身子都顫抖了起來,連忙把衣服穿上,通知消防隊了嗎?
  「剛剛叫傭人開車去了……
  電話呢?
  「不通。
  我和夕子兩人不禁面面相覷。
  「沒有消防設備嗎?
  只有滅火器……兼一郎搖頭說道。
  建築物將近二分之一已被熊熊的火焰包圍著,熱氣撲面,不得不節節後退。
  「實在沒有時間帶東西出來怎麼會失火呢?
  「不知道,……起居室裡根本就沒有會起火燃燒的東西。
  他雖然嘴裡沒說,心裡二定跟我想的一樣吧。大概是弟弟掘谷兼二郎放的火吧?而且切斷了電話線……。
  「嗯,還好保了險。而且也沒放什麼貴重的東西,只要命保住了就好,沒有任何東西比生命更可貴的了。」
  大實業家的態度的確從容,說不定會感冒哦」老闆,司機說道,「讓我用車子送您到飯店好嗎?」
  「等一下。它總是我住了幾十年的家。不會那麼快就化為灰燼的。
  聽到這些話,給人淒涼的感覺,這時,夕子叫了起來。「你看,那是什麼?
  往夕子手指的方向看去,陰鬱漆黑森林的那一端,有很亮的東西在閃爍著。
  「糟了?
  叫的人是崛谷兼一郎,「那是弟弟的房子,弟弟的房子也失火了!」
  「什麼?怎麼會有這種事?
  我不禁脫口而出,說了這句話,雙胞胎的家一失火了,不是其中一個,而是兩人的房子都失火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呢?
  崛谷兼一郎拚命向前跑,奔向林中,一下子就失去了蹤影。
  等一下!
  我一面叫他一面跑過去。夕子也馬上跟在我後面跑來,慌亂地向林中奔跑,向著從樹木隙縫漏進來的熊熊火光。越過樹林茂密處,撥開樹枝,拚命地向前跑。
  其實,如果直接穿過林子的話,這雙胞胎的兩個家相隔並不遠,可是在黑夜裡可就大費周章了,雖不至於折骨扭腰,但小樹枝割傷手腳、扯破衣棠卻在所難免。千辛萬苦之後終於跑到崛谷兼二郎家門前時,整棟房子的八成已被熊熊的火焰包圍。
  「真糟糕!」
  夕子那套別緻的洋裝已是裂痕處處,「兼一郎呢?」
  「不知道,他會在那裡呢?……」
  這時,大門彈開來,克子夫人跑了出來,她穿著一件家居服,還披了件羊毛薄外衣。
  「夫人。還好吧!
  夫人發現是我們,說道:
  我先生,我先生還在裡面……
  「那裡?」
  「哥哥已經去救他了……
  「在那裡?」
  「臥房,二樓的……」我往大門跑去。猛烈的熱氣逼人後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要往建築物裡跑,一剎那間,才發現一道火牆橫立在眼前,著火的木片一塊一塊地掉下來,猛一抬頭,在火海裡的天花板整個崩塌下來,會葬身在這裡嗎?
  他媽的!一陣懊悔橫過心頭,再兩天就要領獎金了呀!
  天終於亮了。寒冷徹骨。
  兼二郎的家已化為灰燼,不時飄起陣陣白煙,火舌也不時探出頭來,消防隊員從消防車跑下來,迅速地將火苗撲滅,但是那消防車是後來才趕到,像是由一頭老牛拖來的……這情景給人淒美的感覺。
  「你的臉簡直不能看,都是灰,烏漆抹黑的。」
  夕子看到我的臉故意嘲笑我。
  「反正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的臉」「說得也是。不過,你真是個大傻瓜,也不看周圍情況,就一頭栽了進去。
  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警力不足。
  「一下子沒想那麼多嘛,要不是你把我拉回來,恐怕早已燒焦上天堂去了呢!」
  不要開玩笑!夕子真的生氣了,「如果你死了,我會覺得那是睛天霹靂啊!
  心中感到一陣溫暖,我緊緊地拉住夕子的肩膀。
  冷不冷?
  「沒關係。夕子微笑道。
  救護車載走了掘谷兼一郎,已經將近一個鐘頭了,而弟弟兼二郎卻還沒發現……
  像夢遊一樣,踩著顛蹈的腳步前來。
  「夫人……」
  會找到我先生吧?」
  「大概……」
  「就算找到了,也沒辦法辨認了吧?……
  「夫人,為什麼會失火呢?」
  克子夫人茫然地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當我們發現的時候,已是濃煙瀰漫。
  「你先生沒跟你一起出來?」
  「沒有,他說還有事要做叫我先走……當我到樓下時,哥哥跑進來。
  我告訴他我先生還在二樓,他馬上就衝到二樓去……」
  雖然感情不睦,到底還是親兄弟!
  「是啊,希望哥哥的傷不會太嚴重才好……」
  「救護人員說頭和手腳都有燒傷,不過沒什麼大礙。」
  哦,那……」
  克子夫人稍稍安心地點點頭。
  「雙胞胎的家……」
  夫人走後。我說道:他現在不知怎麼樣了?怎麼會有這種事呢?再怎麼同卵雙胞胎,也不會連房子一塊燒掉吧?」
  當然,不應該是自己起火燃燒的。
  有人放火嗎?
  對,問題是……誰到誰家……
  什麼跟什麼啊?
  我總覺得這些事都經過相當的計畫,同一位置的窗子被破壞,兩間房子同時被燒燬,再說,結果又是如何呢?一個死,一個活,怎麼樣?
  「你認為是兼一郎殺了弟弟?
  「或者相反。
  「怎麼說?
  「被救出的人臉上有燒傷,弟弟在混亂中殺了哥哥,然後換穿衣服……
  怎麼可能!
  「如果在臉上扎上棚帶的話,如何呢?我們分得出來嗎?
  「那是不可能的!認識他們的人可多得是呢。怎麼可能瞞過每一個人的眼睛呢?」
  是嗎……
  夕子陷入沈思中。
  氣溫越來越低了。天空已露出一片魚肚白。
  「哦,真夠你受的了」聽了我九死一生的冒險故事之後,本間課長就只說了這麼一句「關懷」的話來稿賞我,而且還是眼睛看著公文,頭也沒抬地。
  我的臉上浮現出感激的笑容,走回座位時,原田刑警走了過來,還發出奸笑聲:
  宇野兄,聽說你昨晚有奇遇?」
  這傢伙還真有人情味啊。
  「哦!很危險,差點把命給丟了。」
  「味道如何?」
  味道?什麼味道?」
  他們做的是維也納,還是法蘭克福的呢?
  你在說什麼啊?」
  我聽說有個做香腸的鬧火災……
  香腸?……哦,雙胞胎啦。(註:日文之香腸與雙生兒同音。)
  製造香腸的地方嘛,多少會拿一些給你吃吧?好吃嗎?
  這種誤解,實在不想去解釋它。這時,桌上的電話鈴響起。
  我是宇野。啊!你說什麼?
  我深深地呼了口氣放下聽筒,不到一秒鐘。電話又向。
  是的。
  早啊!
  這次是夕子。「對救命恩人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你打來得正是時候。剛剛連絡過來說屍體已經從灰燼中挖出來了。當然,根本沒有辦法辨認了……
  驗屍的結果,不是燒死的「那……
  胸部有刀傷,子也在附近找到了。」
  我不禁歎了口氣,還是你的第六感準確,這是一件兇殺案。」
  「你……」
  夫人。您還好嗎?
  克子夫人現在應該稱為末亡人吧。站了起來。
  昨天真是麻煩二位。
  說著便低頭行禮。
  沒什麼。你先生真是不幸。
  我早就有了覺悟。
  「你知道嗎?……
  您指的是我先生並不是被燒死的事嗎?是的,聽說了。就因為這樣,卻不知道對來探望的人要怎麼說才好,所以想來問問哥哥。
  躺在床上的兼一郎看到我,特地將包著繃帶的手舉了一下向我打招呼。
  覺得怎麼樣?」
  「沒什麼大礙。不過,受了點打擊哦!
  他回答的聲音並不清楚。從頭頂到下巴纏著一圈一圈的繃帶。只剩下兩個眼睛和鼻尖露在外面,這個人真的是掘谷兼一郎嗎?可能如夕子所說的,弟弟頂替了哥哥嗎?……
  「想請問您一些有關昨天的事,令弟的胸口上插著刀子。
  你往火堆裡跑去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不太清楚……兼一郎的聲音有些不安,當我衝進臥室的時候,看見弟弟手裡拿著刀子站在那裡,我問他,在幹什麼,還不趕快放下,不快點逃走的話,就來不及了。
  可是弟弟說:這是我自找的……
  自找的?
  是的,他是這樣說的。當我要靠近他的時候,他舉起刀子往自己的胸口……
  「是自殺?
  「就在我的面前啊,我嚇得不知怎麼辦,不一會兒,火勢蔓延遇來,已經沒有地方可逃,只好狠下心從窗子跳下去就這樣昏了過去,等到我清醒了,就在這張床上了。
  我知道的,只有這些。「原來如此,令弟為什麼要自殺?
  「這個我來說。
  克子夫人的聲音低沉,卻很堅定,是我先生放火燒掉哥哥的房子。
  這是你先生說的話嗎?
  昨天,我發現外子的樣子有些奇怪,別人看起來也許沒什麼兩樣,可是,我知道。
  因為他發呆不知在想什麼,我才特別注意一下的,所以找才遞火柴盒給刑警組長,要你們住在哥哥那裡.克子夫人停了一會兒又說:昨天晚上,迷迷糊糊睡著了,突然醒過來的時候,外子走進臥室,臉色鐵青,眼睛佈滿血絲,跟平常完全不一樣。我問他怎麼回事,他抱著頭喃喃說道:已經沒辦法挽回了。
  我問他什麼事沒辦法挽回?才知道他去哥哥家放火。我嚇了一跳,趕快下樓,到外面一看,遠遠的地方火勢熊熊上揚。如果不通知消防隊的話恐怕就來不及了。
  於是回到屋裡,這時外子從起居室走出來,而起居室也著火了……
  外子說:「雙胞胎的家,如果一邊著了火,另一邊也非放火不可。」說完就上二樓。好像沒聽到我在叫他似的,火勢蔓延開來,我想帶外子一起逃,所以也上了二樓。外子把我從臥房推出來,關上門根本不打算開門。我想去求救,於是下樓來,這時就看到哥哥來了。
  「胸中的怨恨,導致他放火,一旦做了,才發現自己做錯了事,就更加害怕吧!
  掘谷兼一郎自言自語道:「那傢伙很軟弱……。說不定是看到火嚇得一時精神錯亂。
  原來如此……我點頭說道:「夫人,你知道你先生有刀子嗎?
  學生時代他常去爬山,所以有把登山刀「我明白了,今天的談話都會記在供述狀裡做證據,那麼,請多保重。
  謝謝。
  掘谷兼一郎道完謝,看到夕子站在門口,又道:「啊夫人,昨天真是辛苦你了!
  「好像沒有奇怪的地方嚇。走出醫院,我說道:「他還叫你夫人哩,是掘谷兼一郎沒錯。
  「是啊!」
  夕子的表情有些不愉快。
  「你在想什麼?」
  窗子!
  「窗子?
  哦,就是那個壞掉的窗子嗎?
  嗯,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要用散彈鎗擊破窗子呢。
  「不知道呀!
  夕子焦躁地搖頭。
  「我覺得一定有什麼原因。又多一點讓人想不通。
  哎呀,不要想太多啦。這是一個現實的世界,不會都是那種不可思議的案子的。
  順理成章的事情不知要比怪異的案子多出多少呢!需要像你這種名偵探去辦的案子喂,你怎麼啦?
  唔,我們再去看一次!
  昨天的地方?為什麼?
  「我有事情要調查。喂,借一輛警車吧?
  「你說得可容易,又不是叫出租車。
  真是的,我不禁歎了口氣。
  「十分。夕子看了看手錶說道,「車怎麼慢,從這一家到那一家,十分鐘應該綽綽有餘,可是昨天卻花了十五分鐘……
  他繞路了?
  為什麼,應該有原因吧?
  我們在掘谷兼一郎家的火災現場前下了警車,今天的夕子打扮得跟平常一樣輕便,就是長褲一件,在廢墟裡走來走去。
  這時,槍聲響起。我嚇了一跳,趕忙向四周巡望結果看到一個穿著皮衣的男子逃走的背影「不要跑!
  我怒吼,追上前去,那人卻乾脆停了下來,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他年紀還很輕,說是住在附近,他以為沒有人所以在這裡試擊,他知道我是警察,就向我們道歉。
  怎麼可以在這裡練習射擊呢!
  我揍他。
  「對不起……
  喂,等一下!夕子插嘴道:你昨天有沒有誤射人家的窗子?
  年輕人吞吞吐吐地說:哦……其實……
  他搔頭,我還想再揍他一頓,可是被夕子阻止,說道:「果然。那,是那一家,這一家嗎?
  還是昨天燒掉的另外一家?
  「是這一家,但是,沒有人受傷吧?
  這一家?你沒弄錯吧?
  是的,我確定。
  我拿下那年輕人的槍,要他去向警察局報到後,說道:
  這不是很奇怪嗎?這裡是兼一郎的家哦。那,後來被打破的窗子是因為意外事故嗎?」
  等等。我知道了對,如果玻璃被弄破是意外的話……
  夕子的眼睛閃爍看光芒,好像有不祥的預兆。這麼一來,一定沒好事。
  喂,我有事要你做一下……
  我就知道,她說出口啦。
  克子走進病房,問躺在床上的掘谷兼一郎:
  覺得怎麼樣?
  從繃帶下面發出一聲。
  「嗯」好像在呻吟一般。克子從手提袋拿出水果來,放在桌上道:
  進行得很順利哦。警察對我們沒有懷疑。
  再過一段時間,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只有我們兩個。
  「嗯……
  至於那些臨時雇來的人,我會給他們合適的價碼做為報酬的,好不好?」
  嗯。
  「太多太少都不好,如果事後再來敲搾的話那就麻煩了。雖然是奇特的計畫,倒是進行得很順利,不是嗎?
  克子的臉上浮出會心的微笑,「你雖然受了一點小傷,可是,如果想想一輩子都要聽命於弟弟而活下去的那種日子的話,應該也是值得吧?……嗯,從現在開始,讓我們一起過自己喜歡的日子吧!
  「從監牢出來再說吧克子發出哀鳴,瞪大眼睛。看著從床上坐起的男子。
  你……是誰!
  「啊,夫人我把臉上的繃帶拆了下來。說道:「掘谷兼一郎先生換病房了。
  兄弟之爭,卻向警察求助,這一點就令人覺得奇怪。夕子在快餐店吃完意大利面午餐說道:普通都是盡量不要惹上警察的,……那麼,他目的何在呢?應該是要一個客觀的目擊者,證人如果是警察的話,最能取信於人了。
  說得也是。
  「活著的確是哥哥兼一郎,本來就是兼一郎和克子共謀要殺掉兼二郎的呀」「問過一些相關的人。得到一些有趣的資料哦。哥哥兼一郎的確有很多頭銜,但是實際上是弟弟有做生意的頭腦。兼一郎一直都是聽弟弟的意見來經營公司的,然而弟弟卻是個對名利沒有興趣的人,所以沒有任何頭銜,舒服地過若悠哉的生活。
  他可是遺傳了父親做生意的高手呢!
  什麼經營赤字都是瞎編的。石油危機的時候,的確有一陣子不太安定,現在早已經恢復營運了。
  哥哥可就受不了了,再加上兼二郎的妻子克子非常幢意兼一郎富裕豪華的生活,於是兩人便計畫殺掉弟弟。
  「進行的方式如何呢?我到現在還摸不看頭緒呀!
  兄弟倆是同卵雙胞胎,還有兩間相似又相隔不遠的房子,就從這兩點引發計畫。說得清楚一點就是,兄弟倆根本就沒吵架。
  那弟弟說的話又是怎麼回事呢?
  「我們根本就沒見過掘谷兼二郎。
  我嚇了一跳,不禁叫道:
  「什麼?
  「你不明白嗎?這一切都是哥哥兼一郎演的戲啊,打電話的,在飯店出現的,都是兼一郎一個人。你想想看,我們從來沒有看過他們同時出現,只要戴上假髮,臉上弄點棉花,就成了弟弟啦,然後告訴我們說是兄弟相爭。」
  「可是,那間房子……
  「房子也是一樣啊!
  「怎麼說?
  「我們最初去的兼二郎家和車子帶我們去的兼一郎家都是兼一郎家呀!
  我啞口無言。
  「你在開玩笑,大門和裝飾品都……」
  「真的啦,就算是雙胞胎的家,也不會那麼相像吧?他先當兼二郎來招待我們,然後車子在林子裡走得跟烏龜一樣慢,結果又回到同一間房子,為什麼要十五分鐘,你現在知道了吧變換房子的裝飾,改裝一下大門,至少要花這麼多時間。
  太可怕了!
  接著再當兼一郎,和我們吃飯,留我們住下來。半夜裡先到真的弟弟家殺了弟弟,放了火。
  再回到自己家裡放火,然後在我們面前跑向弟弟家,編出一段自殺的故事,證人沒有別人正是我們兩個,等燒完了,就算兩間房子不怎麼一樣,我們也無由分辨了。
  我們被耍了!」
  「兼一郎家的傭人一定也不是什麼正經的傢伙。要在十五分鐘內改變模樣的話,一定是要真的傭人休假,另外雇了人,那些工作不是一、兩個人就能做得好的。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就是那個窗戶嘛!總覺得有什麼關聯。而且那個誤擊的年輕人也說是兼一郎家,記得嗎?
  這麼一來,後被破壞的窗子是因為意外事件造成的,可是,同一個位置的窗子因意外而遭破壞,那不是太巧合了嗎?所以我覺得那就是原先被破壞的窗子,也就是說兼二郎家其實就是兼一郎家。」
  「那麼,為什麼要弄壞兩次呢?
  最初弄壞的時候,藏在暗處的傭人在我們吃飯的時候就打掃好碎玻璃,並且在十五分鐘內換上新窗戶。如果放著不管它的話,那麼我們第二次再來同一間房子,不就露出馬腳了嗎?
  但是,是不是新窗子,仔細看還是可以分得出來的。和其它窗子比起來,應該比較乾淨,所以兼一郎要傭人再一次破壞那窗子原來如此,我們被騙得好慘!
  「計畫的確很周密,可是仔細想想,當弟弟的絕對沒想到自己會被殺,對不對?
  而克子和兼一郎兩人從動機及其它所有細節都能一手捏造出來,讓警察信以為真……。
  一定是兼一郎導過戲什麼的?情節的安排,兩個角色的扮演可真不容易呢!可惜的是,我的腦袋也很靈巧哦!夕子得意地說道。
  嗯,我們回警局,還得向本間課長報告呢!可是,怎麼說明好呢?這麼複雜。
  「我不是說得很明白簡短嗎?
  「那樣叫簡短?」
  「對啊,此愛因斯坦的相對論還要簡單呢!
  「哎。
  「我除了偵探學、物理學以外,數學也很強哦,我算給你看。
  「算什麼?
  今天可以領到的獎金啊!夕子目不轉睛地瞪著我說「今天晚上要讓您好好請一頓哦!」
  嗯,這個嘛……傍晚要出差。
  「什麼!那今天晚上午飯我請客,就此……
  我免得身陷危機,飛也似的逃出快餐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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