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啊……。頭好痛啊!
太柔軟的枕頭在頭痛時刻,反而產生了反效果。
按了太陽穴好幾次,又緊閉著眼晴再張開……。重複地做了這些動作之後,終於稍微減輕了頭痛。
在這種情況之下醒來,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前田小夜子已二十四歲,酒醉到第二天才醒,算是常有的事。
但是像這次這麼嚴重,的確很少見。----而且,這裡是什麼地方啊?
不是自己的房間。
可是──。小夜子終於清醒過來之後,暗暗地吃了一驚。
這是個陌生的臥房。是誰的房間呢?而且,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想起來了。──是和大學時代的朋友一起喝酒。
因為都是女孩子,反而喝得過度了。──那是告別單身生活的最後狂歡。
因為前田小夜子後天──不,已經天亮了,所以是明天吧,就要結婚了。
婚前最後一次聚會,所以要大家盡情歡樂!
如此慫恿煽動的是哪一位朋友呢?已經想不起來了。
婚前好好享樂,結婚之後才不會後悔,才會幸福美滿!
小夜子是一夥人裡頭最早結婚的。儘管如此,還是有人以過來人般的口吻對她那樣說……。
後來──是怎樣了呢?
小夜子緩緩地在床上坐起,蓋在身上的毯子,因而掉了下來。小夜子的臉色在一剎那間變得蒼白了。她的身上一絲不掛!
總覺得……對,記起來了。好像是對一個男人說:
『要不要和我睡覺?』
做了什麼傻事呀!──小夜子的臉色蒼白,頭痛也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綜了。
真的──真的做了!
明天就要結婚了,卻做了這種事!
好不容易眼睛稍微習慣了之後,藉著透過窗簾所射進來的微弱光線,可以瞭解房間的情形。這裡並不是旅館,而是某一住家的臥房,不過卻相當寬敞。
不管怎樣,現在要做的事就是趕緊離開這裡。
衣服呢?脫掉的衣物到哪裡去了?
太暗不好找東西。小夜子看到床邊的床頭桌上有一座小台燈,就摸索著台燈的開開──是這個吧?
卡嚓一聲,房間頓時明亮起來,床的四周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話雖如此,可真是了不得的房間。比起小夜子現在一個人住的公寓房間面積總合還要大。而且,還有這張大床!
不是雙人床的尺寸那種大,簡直是不合情理的大。並且床頭及床樑上,還像古董傢具般,有著美麗的雕刻。
『內衣……。在哪裡呢?』
小夜子慌張地環顧著四周。
會不會夾在毯子裡?
一掀開毛毯──一個白髮男子翻著白眼,臉部扭曲、表情苦悶──已經死了。
小夜子從床上跌落下來。她全身癱軟,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她用那一起扯下來的毯子捲著身體,直打著哆嗦。就在這時候,門開了,出現了一個男子。
「怎麼了?」
說著就往床鋪的方向走來,「──社長:這……」
那個男子以銳利的口吻問跌坐在地上的小夜子:
「發生了什麼事?」
「我……睡著了……。剛剛,醒過來……。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
小夜子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
「馬上叫救護車!」──
男子這麼說著,又說:「大概已經──沒救了。」
小夜子茫然地聽著男子在走廊講電話的聲音。那種心情,簡直就像做惡夢一般……。
「唉呀!哎呀!」
瘦瘦的、穿著有些裝模作樣的男子說。「爸爸怎麼死得這麼難看。」
小夜子聽到這個穿著裝模作樣的男子,名字就叫做內山秀輝。大概有三十五、六歲吧,一副不健康的臉色,怎麼看都不像是認真工作的人。
死掉的人是他的父親內山廣三郎,六十六歲。
「──我爸爸是相當有名的實業家。發生這種事……。要是被社會大眾知道的話,會成為笑柄的。」
「對不起……」
小夜子有氣無力地說。
起居室是比那個臥室還要大的房間。
發現屍體之後數小時,已經過了中午。
「怎麼樣?」
內山秀輝咄咄逼人地說。「是不是從我父親那裡拿了什麼財物?」
「什麼也……。我什麼都不記得。」小夜子說。
「嗯,藏起來的話可不行。脫光衣服,讓我看看是不是有偷什麼東西。」
內山秀輝上下打量著小夜子說。
「哥哥,不要這樣!」
不知什麼時候門開了,出現了一位穿著黑色套裝的女性。──和內山秀輝長得不太像,但還是會讓人覺得他們是兄妹。大概是兩人身上都有對生活不負責任的氣質吧!
「有紀啊。──不覺得來得太遲了嗎?」
「知道消息時我正在箱根的別墅呢!已經是盡快趕過來了。」
有紀說著就往小夜子這邊走了過來。
「我是大倉有紀。內山廣三郎的女兒。」
「我是前田……小夜子。」
「這事情從哥哥那兒大致聽說了。──父親一年到頭和女人玩在一起,所以你所說的也是真的吧!要是你有從父親那裡帶走財物的念頭的話,就不會一直睡在這裡了。」
有紀以乾脆的語調如此說著,又對內山秀輝說:
「哥哥,就讓這個人回去吧!」
「哎!隨你高興怎麼做吧!」
內山秀輝聳聳肩膀說。
小夜子鬆了一口氣。──因為她心想:弄不好的話:很有可能會被扭送到警察局去。
「前田小姐。」
有紀坐到小夜子旁邊,說:「發生了這種事,你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吧?」
「啊……。」
「我們也是如此。父親在這社會上,算有頭有臉的人,人家知道了會說:內山廣三郎死在年輕女郎的身上。為人子女的我們也要有點面子。──關於這件事,就讓我們一起將它忘得一乾二淨吧!」
「好……」
「好吧?就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父親在睡夢中心臟病發作,這樣子的話,面對社會大眾也就不會覺得丟臉了。」
「我知道。」
「很好!你真懂事理。」
有紀說著就把手搭在小夜子的肩上,「那麼,你可以回去了。另外,要是以後在某個地方相遇,彼此就裝做是陌生人。──不過,大概也不會再見面了。」
「是。──我明白了。」
「就這麼約定了。」
「好……。」
「我送你到大門。」
大倉有紀把小夜子送出大門。
小夜子到了外面,回頭一看,再次因為那麼大的房子,而膛口結舌。
「──真是不得了的一夜。」
小夜子嘟嚷著快步走開。
趕快忘了吧!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要抹去昨晚的記憶。
不用說,小夜子以為這樣就一切結束了。──而且和那樣有錢的人見面什麼的,是絕不會再發生的了……。
但是,小夜子錯了。
1 黃道吉日
「喂!唐璜!可不可以不要來煩我!」
塚川亞由美急躁地罵道。
「嗚……。」
唐璜──如此奇怪的名字,但卻是一隻短腿、純正血統的名犬(?)──「我可是在趕時間喲!
聰子在做什麼呀?已經遲到二十分鐘了。」
亞由美嘟嚷地說著,不過說實在的,由於自己也是動作慢,所以就鬆了一口氣。
「亞由美。」
和往常一樣,母親清美擅自把門打開了。
「媽媽呀!不是告訴過你要先敲門的嗎?我可是女大學生!」
「好啦!好啦!」
清美總是沒把話聽進去。「神田小姐來了。──哎呀!你打扮得很可愛嘛。」
「哪有對自己的女兒說「很」的!」亞由美說。
的確,亞由美今天穿的是有點露肩、且曲線畢露的緊身洋裝,連自己都不得不認為很棒、「魅力十足」。
「怎麼樣?會不會搶了新娘子的風采?」
「你放心好了,才不會!」
「真的,因為媽淨是保證一些怪事。」亞由美苦笑著說。「你跟聰子說一下,我馬上就過去。」
「好啦好啦。──亞由美,要是在典禮會場發現合適的對象,就把他灌醉,然後結婚,如何?」
「別胡說八道。」
亞由美抓起手提包。「我要走了。──咦?」
沒看到唐璜的影子,大概是挨了罵使性子吧(腿雖短自尊心倒很高)!
亞由美咚咚地走下樓梯。
「久等了。」
往玄關走去,亞由美的知己神田聰子穿著有蕾絲邊的可愛連身洋裝站在那裡,等著亞由美。
「哈哈,可愛極了。」
亞由美說著,「──媽!我走了。」
才這麼招呼著,亞由美的父親塚川貞夫聞聲從起居室走出來。
「哎呀,爸爸在家啊?啊,今天是禮拜天呀!」
「亞由美。──要走了嗎?」
塚川貞夫以一種老大不願意、愁眉苦臉的表情說。
「嗯……。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是啊!你也要走掉了啊!」
塚川貞夫緊緊地抱住亞由美,說:「相信總有一夭,會再奉神明的旨意,再度相逢的。」
「啊,喂!爸爸──。」
亞由美才著急著,清美走了過來:
「趕快去吧!你爸爸正在回味體驗剛剛看的卡通場景呢!」
塚川貞夫是一位優秀的工程師,但唯一古怪的是熱中少女卡通,尤其喜愛「賺人熱淚」型的卡通。
「去吧!我的女兒!」
貞夫眼中帶淚地放開亞由美,說:「神與你同在!」
「我走了。」
亞由美好像要把聰子推出去似地,一起走了出去。「──啊,冒冷汗了。」
「不過,你父親很可愛啊!」
「那樣不是很快樂嗎?一定很天真。──今天可真是好天氣啊!」
「那樣子?過些日子,或許家裡就會裝上音箱,每說一句話就「鏘!」的一聲也說不定。」
五月份,近年的天空藍得眩目。
路旁停著一輛汽車。
「嗨!」的一聲,從窗戶露出臉孔的是──。「兩位都很漂亮啊!」
「殿永先生!」
亞由美嚇了一跳,說:「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想送兩位一程。」
經常和杜會事件牽扯上關係的亞由美和聰子,每次總給這位胖胖的男子──殿永刑替添麻煩(?)。
「可是,你的工作呢?」聰子問。
「被警察局解雇了嗎?」亞由美說。
「不,不。不是那樣的。」
殿永笑著打開車門:「來,請上車。是要到「k會館」吧?」
「啊──是媽媽告訴你的嗎?」亞由美問道。
「是的。碰巧今天沒有值班,你母親告訴我說:「我家的女兒要是被攻擊的話,殿永先生也會困擾吧!」」
「真是的!」
亞由美說著就歎了一口氣。
「哎,算了。快上車吧。──助手也跟來了。」
「助手?」
從駕駛座旁突然露出臉來的,正是唐璜。
「你什麼時候……。」
「今天是好日子裡!走吧!」
殿永很愉快地說。
「k會館」給人一種今天的確是好日子的印象。
總之,就是儀式和喜宴一個接一個進行,大廳以及走廊上都是人潮,整個會館的功能發揮到最高點啦!
「唐璜,你要是被踩碎了,我可不管哦!」
亞由美在大廳入口處如此聲明著。「還有,先說好,若是有諸如躦進新娘裙子裡的舉動,我會把你勒死!」
「汪!」
在亞由美的迫力下,唐璜老實地點頭了(?)
「啊!人可真多呀。」。
殿永把車子駛入停車場後,走了過來。──雙排扣的西裝配銀白色的領帶。真的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呀!
「是一位叫做前田小夜子學姐的婚禮,她的結婚對像叫什麼名字?」亞由美說。
「嗯……。說是姓「久井」,叫做「久井隆」。」
「要往哪裡走好呢?」
接待牌上列了一長串的「xx府.xx府結婚會場」的牌子。「──有了,在三樓,「久井府前田府」。」
「好像是吧,這麼大的排場,了不起。」
聰子吃驚似地說:「這樣的話,我也……。」
「結婚和這個沒關係吧!──走吧?咦?殿永先生呢?」
殿永一會兒之後來了。
「對不起,剛剛看到熟面孔。」
「是歹徒嗎?」
「塚川小姐!」
殿永歎了口氣說:「你就不能想想別的嗎?」
「個性使然。」
「可惜不是嫌疑犯。好像是在哪裡見過。應該是──有名的財經界人士。」
「曾出現在電視上嗎?」聰子問。
根據是否曾出現在電視上,來判斷「是否有名」,是聰子所抱持的信念。
「喂!走吧!」
亞由美等人還有唐璜匆匆忙忙地穿過人群,走向電梯。
電梯緩慢地升上三樓時──
「對了。」殿永說:「我想起來了。」
「什麼?」
「剛剛在大廳看到的人是有名的實業家,對,叫做──內山廣三郎。」
聽到咚咚咚的敲門聲,單獨在休息室的小夜子,差點沒跳起來。
「啊,是!」
「可以進來嗎?」
傳來的是熟悉的聲音。
「啊──請進。」
用這樣見外的口氣說著,連自己都覺得奇怪。
「哇,漂亮極了。」
久井隆一進來,便直盯著穿著新娘服的小夜子。
「別這樣盯著人家看嘛!」
小夜子紅著臉說,便低下頭去。
「你還好吧?今天早上覺得你臉色蒼白──。」
「已經不要緊了,是前天晚上像傻瓜似的喝得大多了。」
「還好不是在昨天晚上!帶著宿醉舉行結婚典禮可就不好了。」久井笑著說。
小夜子瞬時打了個寒顫。──一聽到宿醉這兩個字,就想起了昨天在那張大床上醒來的事。非忘了不可!早點把它忘得一乾二淨!
昨天小夜子從那棟房子回來以後,就焦慮不安,滿腦子想著那個叫做內山廣三郎的人的親戚會不會跑來呢……。
不過,當然是沒那些事。所以到了傍晚就振作起精神,到東京車站迎接來參加婚禮的父母親。
「今天晚上我那些朋友打算把我灌醉。」久井說。
「啊,不要緊嗎?」
「沒問題,這麼重要的夜晚,哪有可能讓他們得逞。」久井笑著說:「我會反將他們一軍。」
「反將他們一軍?」
「我讓那些朋友到喜宴後的第二次宴會地點集合,然後送上大量的鮮花和食品,並留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請隨與地玩吧」。然後隨便告訴他們一個飯店的名字,說我們住在那裡。他們不會知道的。」──
「那樣子好嗎?對你的朋友那樣──。」
「朋友之間也是要有禮節的,對不對?誰都沒有干擾別人最私人時間的權利。」
久井的話令小夜子十分窩心。
「真高興。──你對我這麼費心……。」
「理所當然的。因為能和你結婚。」
久井無憂無慮地笑說。
久井隆,二十六歲。雖然比小夜子大上兩歲,但由於生就一張娃娃臉,所以看起來兩個好像同年紀。
小夜子和久井隆是相親結婚的。──家鄉的親戚來說媒相親時,小夜子原是抱著玩玩的心情。
但是,久井一看到小夜子就喜歡上她了,於是積極地採取行動。而小夜子則覺得久井「並不是會今人討厭的類型……」。過了不久,久井就向小夜子求婚,小夜子也就同意了。
也許就是這種不在乎的心情,才會牽扯上那件槽糕的事也說不定。
如此一想,小夜子不禁對久井感到抱歉,而覺得有點郁卒。
「你父母親呢?」久井說。
「嗯,剛剛出去了──說要去小店裡買點兒東西回來。」
「那麼,我在這裡待太久也不太好,而且還有一些朋友會陸績到來,待會兒再見吧!」
「好。」小夜子又說:「──隆。」把久井隆叫住。
「噫?」
久井隆回過頭來微笑地說:「這還是第一次聽到你這麼叫我。」
「是……。是的。」
小夜子好像初戀的少女般,含羞地回答。「一直──一直都想這樣稱呼你,永遠如此。」
久井走向小夜子,輕輕地掀開面紗,然後在小夜子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響起了敲門聲。
「學姐!你在嗎?」
「是塚川。」
小夜子笑著說:「你也跟她見個面吧,她滿有趣的。」
「什麼樣子?」
「見了面就知道了。」
確實是見了面就知道了,因此就不必再敘述了。
2 秘書的微笑
「你在這裡啊?」
大倉有紀說。「害我一直找你。」
大倉貞男眼光散漫地抬頭看著妻子,說:
「是你啊。──是你要找的,我可沒拜託你來找我。」
「你喝醉了。」
有紀歎了口氣說。「真丟人!我可不知道是否會有熟人出現在某處!」
在會場大廳底的裡面。這個休息室滿是盛裝打扮的男女。
當然大倉貞男的打扮也是西裝配上絲質領帶,但眼睛周圍紅紅的,還睡眼惺忪,和他的穿著可說是不太相稱。
「要不要喝點啤酒什麼的。」
大倉貞男這一說,有紀使生氣地說:「等一下!」就叫服務生過來:
「嗯,咖啡,不要放糖,要濃一點的。」
「好。」
服務生看熱鬧似地看了兩人一眼,然後走開。
「我不要咖啡,喝了會睡不著,你知道的。」
大倉發牢騷地說。
「你隨時都像在睡覺的樣子!振作一下吧!親戚們都會來,你還這樣!」有紀反駁地說。
大倉苦笑說:
「大家都知道的,我是一個沒有工作的丈夫。」
「正因為這樣,你才要振作一點!真傷腦筋!」
有紀以嚇人的表情瞪著大倉──不過並不是很認真生氣的樣子。
「爸爸呢?」大倉問。
「什麼?」
有紀有點吃驚。說:「爸爸怎麼了?」
「啊──今天會來嗎?」
「唔……。會,已經來了。」
「那樣嗎。那麼,我不去打招呼不好吧?」
「算了吧!不必勉強。」
有紀有點緊張地說。
「是嗎?」
大倉不可思議地看著妻子。
服務生送來咖啡之後,大倉不悅地喝了一口,便皺起眉頭,說:
「這是咖啡嗎?儘是苦味。」
「所以才有效啊!」有紀說。「喂,我有重要的話要和你說。」
「什麼話?」
「現在不行。你這副樣子,而且這裡人這麼多。」
「那麼,要怎樣呢?」
「今天結束了以後就馬上回家。不要一個人溜到外面喝酒。」
有紀看到大倉的視線移向別處,知道他果然想要到別的地方去。
「──好不好?就這麼說走了。」
「呵,知道了。我會好好地喝咖啡,但是至少也讓我放一點砂糖進去嘛!」
「好的,請用。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先和你說好。」有紀說。
「好,好。不管什麼都答應。」
「認真聽哦!」
前田先生,啊,好久不見了……。那個時候……。
附近桌邊的談話,無意中傳入耳裡。前田先生。──「前田」先生。
「今天都不要和老爸說話。」有紀說。
「什麼?不要和爸爸說話?」
大倉嚇了一下說。
「對,詳細情形以後再說,總之別和爸爸說話,知道吧?」
「啊……」
大倉對於有紀不同於以往的「命令」,甚是驚訝。
「但為什麼──」
「以後再告訴你。今天就乖乖地一起回去吧!好不好?」
「啊……」
那麼,等一下就可以看到小夜子了。
是啊!小夜子現在應該是在休息室。我老婆在那裡陪她。
小夜子。
前田……小夜子。
有紀心不在焉地聽著這名字……。自言自語地說:
「莫非是……」
回頭一看。
一位有點禿頭,感覺溫柔敦厚的中年男子,正和另一位看似他的親戚的男子寒暄著
「那麼,待會兒見。」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他們如此客套回答著。
前田小夜子?──可是,難道……。
「喂!怎麼了?」
大倉看著妻子的樣子說。
「沒什麼。」
有紀搖著頭說。可是只要看到有紀的表情,就知道她有心事。
「──嗨,大倉先生。」
說著來到的是容貌端正,身材細瘦的男子。
「野口先生。不好意思,你找我?」
「不,並沒有特別的事,只是想確定你是否在這裡罷了。」
內山廣三郎的秘書野口走向大倉說:
「好久不見!」
並且行了一個禮。
「哪裡,哪裡。」。
大倉在咖啡裡加了一匙砂糖,說:
「剛剛才酒醒呢。我老婆總是受你照煩。」
「你在說什麼?野口先生是爸爸的秘書!」
有紀皺著眉頭說。
「我知道,我是說他在別的方面滿照顧你的樣子,對吧?」
「你在胡說什麼?……」
有紀突然臉色脹紅。
野口的表情則絲毫不變,說:
「我不懂您在說什麼。」
「不懂就算了。算是醉漢的自言自語吧。」
大倉笑著說。「你們先走吧,我隨後就到。是到「內山休息室」的地方吧?」
「是的……。那麼,一定要來哦。」
有紀站了起來。「準備好了以後就過來。野口先生,走吧。」
有紀隨著野口走出休息室。走到出口時回頭一看,大倉正以痛苦的表情喝完咖啡。
「咖啡錢我付了。」
野口說著,正把皮夾收進口袋。
野口總在不知不覺間就把事情做好,就這一點來看,他是個優秀的秘書。
「唉!野口先生──。」
有紀急急忙忙地一邊走著邊說:「我先生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看不出來。」野口說。
有紀停下腳步。在大廳的一個角落,正好沒有什麼人。
「野口先生……。上次的事情……請你明白只此一次。我當時喝醉了,並不是在正常的情況下……。」
有紀吞吞吐吐地說著。
「我很瞭解。」
野口的嘴角浮現出笑容。「但是大倉夫人您這麼美麗,只要抱過一次,就絕不會忘記。」
「別這樣說……。」
有紀一下子紅了臉。「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那還有什麼事?「那」件事的話沒有什麼問題的。大家都知道內山廣三郎是個怪人。若說想
一個人休息而待在另一個房間,也沒有人會覺得奇怪。」
「嗯,這一點我很放心。你處理的事情,不會有什麼疏失才對。要是由哥哥來處理的話,一定就糟了。」有紀說。「只是,我現在有點擔心。昨天那個女孩子,你還記得嗎?」
「內山先生帶回家的那個嗎?」
「嗯,她的名字的確是叫做前田小夜子,是吧?」
「是的。」
「剛剛我聽到「前田小夜子」這個名字。好像是要在這裡舉行結婚典禮。」
「──怎麼會?怎麼說都太巧了──」野口瞪大眼睛說。
「當然,我也是那麼想。可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知道了,我馬上去查。要是今天真有叫做「前田」的在這裡舉行婚禮的話,要找是很簡單的。」
「是的。」
「不過,我想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場面這麼擁擠,當事人若是新娘子的話,一定沒有空再去看別的客人。」
「嗯,我知道了。經你這麼一說,放心不少。」
有紀鬆了一口氣說。
「我是精神安定劑嗎?」野口笑著說。
「不只是讓我精神安定,也使我精神迷亂。」
「是嗎?」
兩人的視線一瞬間交纏在一起。
「我先生要是發現了的話就糟了。可不能疏忽哦。」
「我偶爾也想「疏忽」一下呢。」
野口說著就微笑地又說:「那麼,我走了。──待會兒見。」
野口的表情一下子回復到「秘書」的身份之後,便走開了。
有紀輕歎了一口氣。
和野口的關係會變成那樣,是從來沒想到的事。但是,就只那麼一次……。和丈夫大吵以後,就無法在眾多客人的面前扮演「賢伉儷」。就是因此之故吧!
其實也並不是特別地被野口所吸引。──不過,有了那麼一次,野口就不再是個單純的「秘書」了。
有紀歎了口氣,振奮一下精神,就走上寬敞的樓梯了。
而大倉貞男就在不遠處,注意看著有紀的身影。
原來就在有紀和野口出去之時,大倉馬上就離開了座位。他遠遠地看著兩個人講話的樣子,當然聽不到談話內容,但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一種「擁有共同秘密」的獨特親密感……。
野口這傢伙……。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不過──有紀的樣子也是奇怪。
以前老是嚕嗦著要我向爸爸打招呼、要討爸爸喜歡,今天卻叫我「不要和爸爸說話」?真是怪事。
大倉已經完全酒醒了,馬上就可以出現在眾人面前。他原本就不是大醉,稍微重新打理了一下領帶,就走上和有紀相同的樓梯。
途中與一位穿著新娘禮服的新娘子擦身而過。
今天是內山家親戚的女兒要出嫁。
結婚……。目送著純真新娘的背影,大倉的臉上浮起一絲苦笑。
想當初和有紀結婚時,有紀非常緊張,切結婚蛋糕時,眼睛還泛著淚水呢。
哎,雖說那是特意的表現,但是應該也有那麼一點以嚴肅的態度,希望這個婚姻直到永遠的心情吧!
人的真心是多麼無常啊。──當然啦,事到如今歎氣也沒有用……。
大倉走上樓梯。
要不要去見內山廣三郎呢。──大倉對於有紀不讓他見內山一事,感到興趣……。
3 交錯而過的臉孔
「還不錯吧?」神田聰子說。
「嗯,很感動。」亞由美誠懇地點了點頭,說:「結婚典禮果然不錯!」
「我指的不是這個,而是那個新郎,長得一表人才。」
「你在說什麼呀!」
亞由美瞪了聰子一眼,而腳邊「汪!」的一聲,唐璜「笑了」。
「呀!真是儀表出眾啊!讓我想起年輕的時候。」
殿永從兩人的背後走過來。
「啊,殿永先生也有年輕的時候啊。」聰子說。
「真無禮啊,聰子。殿永先生當然有年輕的時候,也有「瘦」的時候呢,對不對?」
「你們兩個都沒禮貌!」
三人正在鬥嘴時,會場的服務人員大聲地說:
「各位,真不好意思,由於後面的人無法前進,所以請早點前往喜宴地點!」
「真是混亂!」
「真賺錢。」
聰子說出自己的實際感受。「喂,拍照了。」
在基督教式的會場,久井隆和小夜子的婚禮剛剛結束。
婚禮之後是喜宴,在這之前應該會有個合照紀念。
「攝影室非常擁擠,所以請在聽到廣播以後,再按照順序來。」
服務人員大聲地說著。
走廊上有好幾對新人。真是今人難以相信的盛況。
「啊,前田學姐。」聰子說。
穿著新娘禮服,臉頰泛紅的小夜子走了過來。
「塚川,怎麼樣?」
「很感動。」亞由美說。
「是嗎?沒有事先練習的時間,兩個人的腳步不一致呢。」小夜子笑著說。「兩位有時間吧?
全部結束以後,大家一起來喝杯茶吧。」
「好,我要好好地看看新郎。」
「隨便你愛怎麼看就怎麼看。」
小夜子愉快地說。「啊,爸爸。」
「剛剛有人來說現在攝影室空著,可以先拍新郎新娘的合照。已經派人去叫久井了。」
「這樣,那麼我這就去。──塚川你們要不要來看我們拍照?」
「要!」
這兩個人是不會說不要的。連帶的,「汪!」的一聲,唐璜在腳邊也說要一起去。
「那就走吧!」
小夜子走在前面,帶著她們穿過走廊時──那一邊走來了一位同樣是穿著新娘禮服的新娘。
當然啦,那一位新娘的後面也跟著好幾個人……。走廊有足夠的空間讓兩隊人馬擦身而過,新娘們彼此之間也會行個招呼表示禮貌。
於是,小夜子抬著頭,稍稍抓起裙擺走著,但──。
小夜子突然停下腳步,走在後面的亞由美等人,差一點就撞上小夜子。
「前田學姐,怎麼了?」聰子問道。
「怎麼會……」
小夜子低聲念著,緩緩地回過頭來,看著剛剛交會而過的一行人,完全沒有聽到聰子的聲音,臉色也一下子變得慘白。
「──喂,小夜子,怎麼了?」
經父親這一喊,小夜子才回復過來。
「啊……,沒什麼。沒……」
小夜子邊說著邊繼績向前走。不過亞由美卻看到小夜子抓著裙擺的手,在輕微顫抖著。
久井在攝影室裡等著。
「喂,快一點。真是的,一生只有一次呢。」
「對不起。」攝影師惶恐地說。「不管怎樣,今天是特別的日子,我會拿出全副本事的。」──
「那就拜託了。」──。
久井笑著說。「──怎麼了?你的臉色不太好。」
「沒什麼,不要緊的。」
小夜子搖著頭說。「我有點緊張呢。」
要拍的是兩個人的合照。
亞由美等人為了不造成干擾,站在攝影室的一角遠望著。
「好漂亮啊!他一定會是一個好先生。」
聰子低聲說。
然而──亞由美注意到的,是剛才小夜子驚慌的樣子。那不是一般的驚嚇。
到底有什麼隱情呢?
順利地拍完照之後,服務人員說:
「請兩位各自到休息室休息。喜宴開始之前,還有一些時間,到時候會有個團體照。」
於是小夜子便對久井說:
「那,待會兒見。」
「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宴客時就沒辦法吃了。」
「不要緊,還飽飽的。」
小夜子露出笑容回答。然後突然走到亞由美的身邊,小聲地快說道:
「塚川,聽著。我希望等一下你來休息室。和你一道來的那位,你說是個刑督?」
「是的。」
「那就請你們兩位一起過來,不要跟別人說!」
在亞由美還沒來得及回答的時候,小夜子就和父母親聊著話兒走了。
「怎麼了?」
聰子走了過來問道。
「沒什麼。」
亞由美搖著頭說。
要我和殿永先生去?──亞由美覺得好像又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她低頭看腳邊的唐璜。
「嗚。──」
唐璜看著亞由美叫了一聲。
「我知道你肚子餓了。」
亞由美對唐璜說。
「我做了糊塗事。現在說這個雖然已經太遲了,不過我再也不會喝酒了。」小夜子說。
在新娘的休息室。
亞由美和殿永如小夜子所要求的,來到這裡。不過,有「褐色保鑣」之稱的唐璜,以觀察員的身份,蹲在亞由美的腳邊。
儘管如此──並非想要讓他聽到這種自白。
「真是糟糕啊!的確是一件不太好的事。不過,那是你個人的問題,我們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謝謝。塚川,也拜託你了。」
「當然!」
亞由美知道什麼事該說,什麼事不該說。
「──不只那樣而已。」
小夜子繼續說:「請你們兩位到這裡來,是以前聽說過塚川和各種案件有關──」
「不只是有關。還跑過拘留所、和犯人打架啦。很了不得的,這個人。」殿永說。
「等一下,有那麼一回事嗎?那樣的話,我簡直成為大流氓了。」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是我聽到的是這個意思。」
「等一等。」
小夜子笑著說:「──兩位是好朋友吧?」
「汪!」
「沒事不要吼叫!」
亞由美稍微用腳頂了頂唐璜。
「──老實說,我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那個──我剛剛遇到了同床死掉了的老人。」
小夜子正經地說。
「啊?」
亞由美的眼睛瞪得圓圓的。
「據說那老人是位有名的實業家。叫做「內山廣三郎」。」
「你說誰?」
這次是殿永吃了一驚。「內山廣三郎?確實嗎?」
「是的。因為我是在那個人的房子裡醒過來的,也見過他的兒子、女兒。──就如我剛才所講的,當時的條件是誰也不准說出去,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但剛才在走廊錯身而過的新娘後面人群裡面,的確有那個老人。」
「沒有錯嗎?」
「是的,現在想起來,那時候見到的老人的兒子與女兒也在人群中。即使有長得相像的人,也不會三人同一時候出現吧?」
「那是……,不過,前田學姐,假設那個人不是死亡,而是比如說心臟病發作等等,之後也許恢復意識了。是不是也有可能?」亞由美說。
「嗯……。這也說不定。不過──那個時候那個老人的樣子……。我實在不認為還會活著。」小夜子說。
「真是奇怪啊!──萬一沒有死的話,昨天今天這兩天就能恢復健康,並且出席宴會,也實在難以想像。」殿永說。
「那麼,殿永先生的意思──」
「請等一下。」
殿永對亞由美說。又說:「前日小姐,你說發現死者的人是?」
「嗯……。我記得是個秘書。」
「那個人也在這裡嗎?」
「這我不知道。當時房間裡暗暗的,所以無法看清楚那個人的長相。」
小夜子搖著頭說。
「那個男的曾說過「叫救護車」,對吧?」
「嗯。──不過,對了。救護車沒有來的樣子。」
「但是,你說他去打電話……」
「可是並不知道是打去哪裡的電話。那時候因為很害怕……」
「說得也是。」亞由美點頭說。
殿永陷入思考。──小夜子又說了:
「我現在擔心的是那件事是否會給丈夫知道了。我只擔心這一點,別人怎麼樣都沒有關係。」
「我很瞭解你的心情。」
殿永平靜地說。「但是,聽你所說的話,我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尋常。──哎!如果沒有發生什麼事的話最好,萬一發生了什麼事的話,我會盡我所能地保護你的隱私權。」
「麻煩你了。」
小夜子說著行了個禮。
「前田小姐,拿出精神來!接下來可是愉快的喜宴!」
「說得也是……」
小夜子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亞由美和殿永來到走廊,走到有沙發的角落,並且坐了下來。
「你覺得怎樣?」亞由美說。
「汪。」
殿永說──啊,不是,是唐璜在叫。
「呀!結婚之前發生那樣的事!誰都會嚇一跳的!」
殿永拿出手帕,擦著汗說。
「別開玩笑了,快回答我。」
「當然啦,要是那位小夜子可疑的話,倒還無所謂。但是,照她那說話的樣子,我想還可以相信。」
「她是個可靠的人。不過,也有一喝醉酒,就變得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
「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酒醒了。──那樣子的話,就有問題了。而且我今天也的確看到了內山廣三郎。所以,假使他真的死了的話,今天在會場的內山廣三郎,就是個冒牌貨。」
「冒牌貨?」
「以某種理由,僱用一個和內山廣三郎長得非常相像的人,並讓他出席今天的場合。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
「還有,在今天的這種場合裡,各個層面的朋友都會來,如果是冒牌貨的話,不是馬上就會被拆穿嗎?」
「這一點,我想他周圍的人會巧妙掩護著。而那個「知道」內山廣三郎死了的人,一定就在現場。」
「前田學姐……。」
「那個人也知道前田小夜子的名字及長相。──「對方」也許也注意到前田小姐了。」
「嗯,當時要是仔細看就好了。」
「啊,並不是說這個事件裡有犯罪的意味,但一定得小心一點。」。
「那怎麼做呢?」
「我來看守。當然不是緊緊地跟在新娘後面,而是從這張沙發就可以看到走廊及休息室。」
亞由美回頭一看,才知道原來殿永已經想到道一點,所以選擇了這個位置。
「真不愧是專家。」、
「別捧我了。可是喜宴一開始,會有很多人,不知道會不會阻擋到我的視線!」
「不要擔心,我會跟前田學姐說,請她也替殿永先生準備一個座位。」
「謝啦——──今天的晚餐有著落了。」
殿永說出他實際的感想……。
4 持刀的女人
「這音樂好極了!」
一直都只熱中於搖滾樂的聰子,在喜宴席上說了她難得的感想。
喜宴從新郎新娘進場開始,然後進行了切蛋糕的儀式。現在由於兩位新人離席去「更換禮服」了,所以暫時休息。
雖然宴會並不是很盛大,但人數恰當所以氣氛很好。
新郎久井隆在大學時代曾參加樂團,擔任過小提琴手,所以那個時候的朋友就組成四重奏,並在台上演奏,作為宴會的背景音樂,讓賓客愉快地用餐。
會場裡洋溢著柔和的樂音,讓人身心舒暢。難怪聰子會有那樣的感言。
亞由美的食慾很旺盛,吃了三個麵包。──附帶一提的是,在餐桌下,唐橫也悄悄地參加了這場婚宴。
「──看這樣的情形,什麼事也不會發生的樣子。」
亞出美對殿永說。
「什麼事?」聰子問道。
「沒什麼。」
「哼!兩個人講悄悄話。好吧!喂,唐璜。我們要好好相處哦!」
「嗚……」
「這個花花公子。」
亞由美笑著說,並瞪了唐璜一眼。
殿永心想新郎新娘換禮服時,會有好幾個人跟著,所以應該不會有事,就一直坐在位子上。但此時他卻突然站起來,小聲地對亞由美說:
「我去看一下情況。」
亞由美看到殿永的盤子裡已經不剩任何食物了,不禁暗自佩服。
「喂。」聰子說。
「幹嘛!」
「真看不出來那位久井隆先生是個吃過苦的人。真令我驚訝。」
是呀。亞由美也從祝賀詞當中,聽到新郎在很年輕時就開始工作,以資助兄弟的生活,覺得感動不已。
懂得待人處世,卻又不會給人世故的印象,讓人覺得他的人緣也好。事實上也是如此吧。
雖然前田小夜子所說的話讓人感到驚訝,但如果她是和久井隆一起生活的話,一定會幸福的。亞由美如此地想著……。
「亞由美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坐在那裡呢!」
聰子眼睛看著新娘的座位說。
「你還不是一樣!」
亞由美不甘示弱地說。
「嗚……」
唐璜在桌子底下要求「給我一些東西吃」。
大廳裡難得的人少了。
剛好現在有好幾場的婚宴同時進行,因此大廳裡幾忽沒有人。
內山秀輝坐在沙發上,蹺起二郎腿,點了一根香煙。──喝了酒及香檳之後,他有點兒醉意,而感到恍恍惚惚。
不過,就這位男士而言,平常就是恍恍惚惚的。
「──在休息嗎?」
內山秀輝被這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
「幹嘛,是你啊?」
內山秀輝看著大倉貞男說:「我是逃出來的,不喜歡那種場合。」
「我也不大喜歡。」
大倉說著,就往另一張沙發上坐下。
「工作方面怎麼樣?」內山秀輝問。
「老樣子。──一旦失敗了,人情就變得淡薄了。「大倉聳聳肩說。
「也許吧!我也是。一做事,馬上就會虧損。我知道會有這種後果,所以乾脆不工作。──這是為了我們內山家。」
內山秀輝三十五歲,雖然比三十八歲的大倉年輕了二歲,但外表看起來卻比大倉老得多。
由於是不健康的衰老,頭髮也就愈來愈稀了。
「但是──。父親的事業以後還是由你來繼承吧!」大倉說。
「爸爸並沒有那麼想,已經對我死心了。」秀輝笑著說。
「是嗎?」
「哎,繼承人與其說是我,不如說是有紀。她比較像爸爸,是個可靠的人。」
「的確。」
大倉點點頭說。又說:
「但是,就現實問題來看,不會讓有紀繼承吧?」
「到那個時候再說吧!爸爸自有他的看法。」
對秀輝說的話,大倉的臉上浮現了詭異的笑容,說:「是嗎?」
「──什麼意思?」
秀輝看著大倉說。
「啊,我的意思是爸爸可能在想些什麼。」
大倉說著,慢慢地在沙發上調整位置坐正。
「──以前有紀總是嚕囌著要我向爸爸打招呼,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叫我不要和爸爸見面。於是,我就一個人去找爸爸。」
「見到面了嗎?」秀輝問。
「沒有。不知為什麼,說是要一個人在另一個房間。我一去到那裡,一個從來也沒見過的「部下」死也不肯讓我進去。我可是半子呢!──你不覺得奇怪嗎?」
「但是……」
「不錯,舉行儀式的時候,爸爸曾經出現。但是有紀和你緊緊地跟著,不讓別人靠近。而且,在宴席上時也是如此。有紀不在我旁邊,反而在爸爸的旁邊。這──,怎麼想都不尋常。」
「你想說什麼?」
秀輝直盯著大倉說。
「這是很容易想像的事。──內山廣三郎發生了「什麼」事?」
大倉稍微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或者我應該問說那位叫做內山廣三郎的男子是何方神聖?」
秀輝的眼裡突然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
「──請你不要誤會。你和有紀想做什麼事,我都無所謂。只是,我對於自己不能成為你們的一份子,感到不滿。」
大倉說。
「一份子……。你並不是內山家的人。」
「沒錯。不過,有紀是,而我是有紀的丈夫──。對了,假如有紀和野口私通的話……。」
「你說什麼?」
秀輝目瞪口呆的,「有紀和野口?──不可能有那種事!」
「那就去問當事入呀!我深愛著有紀,而且我想有紀也是深愛著我。然而,野口他……。他完全不是內山家的人,才是需要小心的人物。」
大倉慢慢地站起來,又說:
「──好了,該回去宴席上了,新郎新娘的禮服也該換好了。當新人進場的時候,最好能在場拍手比較好……。祝福人家是件愉快的事呢!」
說完,大倉就走了。內山秀輝則一動也不動地沈思著。
然而他的唇角,不斷神經質地抽搐著。
「各位久等了!新郎新娘已換好禮服,就要進入會場,請大家鼓掌歡迎他們!」
司儀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會場。
一關掉主要的照明設備,聚光燈就把會場的入口照得分外明亮。
穿著白色晚宴服的久井隆,挽著一身紅色長禮服的小夜子。當他們緩慢地步入會場時,全場熱烈鼓掌。
「嗯,真是人要衣裝呀!」
聰子哼著,不知道指的是那兩個之中的哪一位?
亞由美也在拍著手──突然發現到殿永已回到座位上了。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殿永雖然胖胖的,但動作靈活,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現在,他那雙眼睛仍舊毫不馬虎地看著穿梭在酒席間的兩位新人。
亞由美原本想問有沒有什麼事發生,但音樂及鼓掌聲太大,可能會聽不見說話聲,就作罷了。
「唐璜,你也來拍手吧!」
亞由美胡亂地說著,往桌底下一看……唐瑛不見了!
跑去哪裡了呢?
亞由美四千張望地找唐璜──但以唐璜是個「矮個子」,實在很難看到它的蹤影。
還是,難道……。
小夜子的長禮服,正好是唐璜所喜歡的。
但鑽進裙子裡面……應該沒有吧。
亞由美焦急地彎下腰,拚命地找尋唐璜的影子,但白費力氣。
就在這時候,久井與小夜子兩人已在各酒席敬過酒,正走向他們原來的席位。
啊,沒什麼要緊吧!
亞由美鬆了一口氣,看著兩人向前方走去的背影……。
忽然──有一個黑影(?)跟在小夜子的後面,正要鑽進小夜子的裙擺。
那傢伙……。果然!
當亞由美趕忙要站起來的時候──
「呀!」的一聲。後來才知道是一位站在入口附近的女服務生,所發出來的叫聲。
總之──有一個女人把那女服務生撞倒,衝進會場裡面了。
那女人以正要回到座位的兩位新人為目標,從酒席之間跑過去。
「槽了!」
殿永和亞由美同時飛跑過去。
就在此時,會場的燈光全打開了,因此看到了那女人的手上拿著一把刀子。
「快逃!」亞由美叫說。
這時候,原以為唐璜會一溜煙地跑掉,沒想到它居然瞄準那跑過來的女人,以它的短腿奮力一跳。
那女人大概想不到這種場合裡有狗,嚇得停住腳步,並且為了不被唐璜咬,而用兩手防守的時候,刀子掉落地板上。
殿永抓住那女人的手腕,以一種好像發自丹田的聲音說:
「給我老實點!不要慌!」
女人好像從夢裡醒來似的,呆呆地看著四周。
殿永對司儀說:
「請繼續。」
就把那女人帶出會場了。
那……亞由美呢?
不用說,亞由美也跑向那女人──原本打算如此做的,豈料途中被電線絆住,結結實實地跌了一跤,撞到膝蓋,一時之閒爬不起來。
「──你還好吧?」
聰子扶亞由美起來。
「哎呀……。好痛……。」
亞由美皺著眉頭說。
很遺憾的,亞由美這英雄式的舉動,並未受到評價。反而是唐璜撲向那女人,救了兩位新人,而得到:
「好厲害的狗!」
「看起來很聰明呀。」
「嗯!狗品高尚。」
「是一隻有智慧的狗呢!」
等等的好評。
而狗主人亞由美,可說完全被忽視了。
「亞由美……」
「沒關係。」
一臉不高興的亞由美說:「雖然如此,我還是會堅持到吃完點心,喜宴結束才走,不會中途離席的。」
「什麼?被我拋棄了?」久井隆說。
「她是這麼說的。」殿永說。
「混蛋!我完全不認識那女人。」久井說。
啊,好痛啊……。亞由美還在撫著她的膝蓋。
剛才的騷動因為一下子就結束了,所以喜宴仍按照原訂計畫進行了。
現在,久井和小夜子在休息室聽殿永說話。
「不管怎樣,根據那女人的說辭,你已經答應要和她結婚的,現在卻背叛了她。」
「完全沒有的事。」
久井也只能這麼說吧。──小夜子則是臉色蒼白地一直看著地上。
「怎麼辦呢?目前暫時由這裡的曹衛看守著那女的。算是傷害未遂罪吧。最好是送到醬察局
去──但是,由我說這個挺奇怪的。」
「不可以。那樣做……。太可憐了。」小夜子說。
「小夜子。你該不會認為那女人所說的話是真的吧?」
久井握著小夜子的手說。
「我……不知道。那是真的嗎?」
「我不知道!她在胡說什麼,我從沒見過那個女人。我可以發誓。」
「嗯……。我是想相信你。可是……。」
「你──。」
「久井先生。最好讓她一個人靜一靜。」亞由美勸說。
「謝謝。這衣服也得脫下來了……。」
小夜子站起來低聲說著,就走出去了。
「──什麼嘛。怎麼解釋都不相信我嗎?」
「她的心情一時之間不平靜,就讓她冷靜一下。」
「說的也是。哎──為什麼會遇到這種倒楣事?」
久井歎了一口氣說。
「不過,的確有些女人會夢想與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相愛。雖然如此,還是有必要好好地調查那女人。」
殿永這一說,久井馬上接著說:
「「對!一定要調查。如果知道那是無中生有的,她也會諒解我的。」
「就這麼辦吧。」
殿永一走到走廊,亞由美也跟著追了出來。
「──怎麼樣呢?殿永先生的想法如何?」
亞由美邊走過走廊邊間。
「不太清楚啊。不過,想要刺殺人,拿的卻是水果刀,這一點很奇怪。那是無法殺人的。」
「那麼,果然很奇怪羅?」
「哎,問題就出在是哪裡奇怪。」
殿永說了正確的意見。
「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
「名字也不說,只是發呆。」殿永搖著頭說。又說:「但是,對新娘來說,就要是真有「什麼」,新郎當然會否定,所以感到煩惱吧!」
「是啊,要證明沒有那回事滿難的。」
「沒錯。」
兩人向會館裡的警衛室走去。敲著門,說:「對不起。」就打開門──。「糟糕了。」穿著制服的警衛躺在地板上,女人已經不見了。
「打起精神!──喂!」
警衛被殿永這麼一搖喊,終於張開眼睛,說:
「啊……謝謝,好痛……。」
說著,抱著頭:「要我給她茶喝,就……。被她從後腦勺一敲……。」
「沒看到她逃走嗎?」
「是的……。對不起。」
殿永條地站起來,說:
「新娘子可能有危險!」
亞由美和殿永「又」一起跑了出去。
這次可不能再跌倒了!
於是亞由美勇敢地把裙子一掀,穿過大廳,吸引了眾人的眼光……。
5 揍人
「哎呀,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嘛。」
亞由美正在安慰殿永刑警。
似乎讓人覺得這兩人的對白相反了,不過作者並沒有寫錯。
「啊,謝謝……。也許我也已經要老糊塗了。」
殿永心情低落地說。
「別這麼說……。即使老糊塗,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嘛。」
這實在不能說是安慰。
這裡是結婚會場k會館的大廳。
白天的婚禮、喜宴已告一段落。接下來是準備從傍晚到晚上要在此舉行婚禮和喜宴的別家,賓客也正逐漸到來。
殿永和亞由美唯恐前田小夜子有生命危險,就飛奔到新娘的休息室……結果在那裡發現了小夜子那滿是血跡的屍體──才怪!
果真是那樣的話,大廳裡就會來了很多警察了。
「這不是比起小夜子學姐被殺害,或是怎麼樣的,好多了嗎?」
「汪!」
唐璜也表示同意(?)。
「謝謝。──我也是這麼安慰自己。」殿永點點頭說。
事情是這樣──殿永和亞由美趕到休息室,連門都沒敲,就把門打開(因為沒有時間),而發現脫下了新娘禮服,只穿著內衣褲的小夜子……。
剛好小夜子的母親也在那裡,於是……。
「色情狂!」
大叫之後果然引起一陣騷動,連警衛也跑來了。
當然啦,誤會馬上就解開了,小夜子也沒有生氣。但是──這也就是殿水心情低落的原因。
「那個女人不曉得跑去哪裡了?」亞由美說。
「她只是逃走而已,對久井先生而言,卻很嚴重的。因為要證明那根本是從未經歷過的事情,就變得困難了。」
「是啊。」
其實呢,小夜子也有喝醉酒,和內山廣三郎同床共寢的把柄。但反過來說,也正因為如此,才懷疑久井和那個女人的關係吧……。
「──嗚。」
唐璜叫著。
「啊,那些人……」
亞由美走過走廊,看到內山廣三一郎及他的親戚們。
「那是內山本人,還是冒牌貨──?當然不能直接問他啦。」殿永說。
內山廣三郎挺著胸膛走著,但是過度挺胸的樣子卻反而讓人擔心他好像會整個人往後仰而跌倒。而緊緊跟在他旁邊的,大概就是小夜子所說的大倉有紀吧。緊跟有紀後面、其貌不揚的人,亞由美認為可能就是內山秀輝。和人比起「秀輝」這個名字,實在是遜多了。──
跟在後面,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的人,是有紀的丈夫大倉貞男吧。看起來頭腦不差,但給人一種對前途毫不在乎的印象。
應該說小夜子描述的人物的準確度,相當高吧?
內山廣三郎等一行人,穿過大廳,正要往大玻璃門走去的時候──
不知道為什麼,有一位打扮極為普通的女人(這種說法有點奇怪,總之不是參加結婚典禮的穿著),快步走向內山等人。
之所以沒有人留意到那個女人,主要是她的步伐和一般人沒什麼兩樣,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她很緊張。
那個女人一靠近內山廣三郎,就突然握緊拳頭,重重地揍了廣三郎的頭。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大倉有紀大聲說:
「你做什麼!」
於是那個女人哼的一聲,說:
「這個老色鬼!」
就轉過身,從玄關出去了。
每一個人都被這一突如其來的事件,弄得目瞪口呆。
殿永走過去,說:
「抱歉,我是警察,對於剛剛那位女人的暴力行為,要不要以現行犯來逮捕?」
「啊,不──。沒有那麼嚴重,對不對?爸爸?」
有紀急忙地說。
「不,還是將她逮捕吧!」
說完,殿永就跑出去了。
在這之前,亞由美也已跑到外面,抓住那女人的手腕。
「幹嘛!放手!」
那女人非常生氣地說。
「剛剛揍了人,不是嗎?」
「我只揍活該被揍的人,有什麼不對?」
這女人大概三十五、六歲,沒化什麼妝,看起來像是一般的上班女郎。
殿永跑來,說:「我是警察。」
說著,就拿出警證:「能不能請你一起到警察局一趟?」
「哼!要逮捕我?隨你便吧!我可是無所謂。」
女人頂撞地說。
「喂──警察先生。」
匆匆忙忙跑來的是大倉有紀。
「不用麻煩了。她打錯人了。喂,對不對?」
「我才不會行錯人呢!」
女人反駁說。「我的確狠狠地揍了內山廣三郎。不會錯的。」
「請交給我們處理。」
說完,殿永就抓起女人的手臂:「喂,來吧。」
「好呀。去哪裡呢?是四天三夜的溫泉之旅嗎?」
「是拘留所大飯店。雖算不上是五星級飯店,但有天花板和牆壁。」
「很好睡的喲!」
亞由美說出她的經驗(?)……。
「這麼說來,你和內山廣三郎的交情匪淺羅?」
殿永問道。
「是啊。一年左右。」
女人毫不隱瞞地回答。
「你們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認識的?」
「內山因為生意的關係來到我們公司……。那時候只覺得他是一個架子頗大的老頭。我只是跟在課長後面,端端茶水。」
這女人的名字就叫做結城美沙子。
雖然是在偵訊室,卻談得很起勁。滿稀奇的。
「然後,回去之後過了兩、三天,課長對我說「今天晚上,請你去這裡一趙」。──指的是t大飯店的蜜月套房──我不明就裡的去了,一去才知道內山已在那裡等著……。屋裡有香檳、佳餚。──原來我被當作交易的條件,事前課長也同意。」
「真過分!」在一旁聽著的亞由美說。
「當時很生氣,但心想既然來了,我就吃一些我愛吃的,吃完就回去。──然而,吃到一半的時候,我喝下去的酒好像被下了藥,竟睡著了。等到一覺醒來,已在內山的床上了……,於是,我變得自暴自棄。之後約一年的時間,我以愛人的身份,拿了他一些錢。」
對亞由美而言,這是無法理解的事。但也許那就是人生觀的不同處……。
「那麼,為什麼會突然跑去打內山呢?」
「因為──昨天野口那傢伙忽然來找我。」
「野口?」
「就是內山的秘書。是個滿腦子不知在想什麼的傢伙。」
結城美沙子說完,又說:「可以給我一根煙嗎?」
「啊……。」
「謝謝。」
點燃香煙,呼出一口煙之後,結城美沙子又繼續說:「野口那傢伙對我說的:「內山先生說已對你厭倦了,希望到此斷絕關係。」並拿出一百萬日幣的支票。──這樣做不會令人家生氣嗎?討厭的話也就算了,自己卻不來說。和人家上了無數次的床,卻叫秘書來說已厭倦我,就想把我打發。不覺得太對不起我了嗎?」
「那……。就因為這樣所以才揍內山的嗎?」
「對。本來想狠狠揍他一拳,再當他的面把支票撕破。爽快吧!」
「那,支票呢?」
「後來想一想,太可惜了,就沒有撕掉了。」
亞由美不由得笑了出來。
這位叫做結城美沙子的女人,雖然很率性,但卻有著某種令人無法討厭的特質。
「對方好像不打算控告你,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再去公司上班,反正我一直有工作。光靠零用錢是無法生活的,那只是兼職罷了。」結城美沙子聳聳肩說。
「那很好,腳踏實地工作,是最好不過的了。」
結城美沙子,看著殿永說:
「你真是個有趣的警察。」
「另外,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剛才你打的那個人,真的是內山廣三郎沒有錯嗎?」
「什麼意思?」
結城美沙子瞪大眼睛說。
「啊,我是說,你有沒有感覺到那個內山廣三郎和以往有什麼不同?」
「我沒有仔細看……。但,為什麼問這個呢?」
「哎,有一些事。」
殿永說著,輕輕地拍著美沙子的肩膀,說:「好了,如果有內山家的人,或是叫做野口的秘書和你聯絡,可不可以請你通知我?」
「好是好……。會有事發生嗎?」
「我不知道,才這樣說的。當然也是顧慮到萬一你有生命危險。」
殿永嚴肅地說。
美砂子也認真她點了點頭……。
「──真是奇妙的一天阿。」
殿永邊開車邊說。
「你想會有什麼事發生?」
亞由美坐在駕駛座旁邊說。
而坐在後座的唐璜以及神田聰子,則是疲倦得靠在一起睡著了。
「最好不要發生什麼事。問題是,內山廣三郎是不是果真已經發生什麼事情了。」
殿永搖著頭說。
「是啊。──要是內山死了,換了一位冒充內山的人……。」
「那麼目的是什麼?而且知道內情的前田小夜子,和愛人結城美沙子兩個人,可能會成為這個冒充事件的阻礙。」
「你的意思是說小夜子學姐會遭到攻擊?」
「不──還沒有證據顯示會到那種地步。但不管怎樣,現階段我們這邊還不能採取行動。」
「也就是說──「我們」。」亞由美說。
「我可沒那麼說。不要按自己的方便解釋。」
殿永皺著眉頭說。
「我可是知道殿永先生在想什麼。」
亞由美一本正經地說。
「──那位久井隆和小夜子的事也是問題。那個女人既然已不見蹤影,就沒辦法知道她是不是久井隆的舊情人了。」
「今天晚上……又是兩個人的新婚之夜。──會怎麼演變呢?」亞由美說。
「希望新婚之夜能順利進行。」
已經是晚上了。車子抵達亞由美的家門口。
「唐璜!你再不起來就把你扔在車上羅!」
亞由美大聲地嚷,唐璜慌慌張張地從窗口跳出來。
「哈啊!」
聰子打了個呵欠說:「已經早上了嗎?」
「怎麼?睡迷糊了啊!」
亞由美笑著說:「那,殿永先生,有什麼事的話,再通知我。」
說著,揮揮手……。
接著,就催促唐璜進家門──。
「──你在做什麼?」
唐璜一動也不動。
此時路旁的黑暗處,走出來一個人──小夜子。
「塚川小姐。」
「啊……。你怎麼在這裡?」
「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晚上不想和他在一起過夜。是不是可以讓我在這裡住一晚?」小夜子說。
「可以是可以。不過……久井先生知道嗎?」
「我留了一封信給他以後,才過來的。也不能讓他擔心啊,所以就跟他說要來你這裡。」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請吧,新娘。」
亞由美半開玩笑地一說,小夜子放心地笑了。
6 浴室裡的屍體
隔天,星期一,亞由美暫時先去了學校。
為免各位讀者忘記,因此有必要敘述一下。不管怎麼說,亞由美還是個大學生,並不是一直留待在拘留所的。
由於課是從中午開始,所以起床的時候是上午十點。
而小夜子已經起床在廚房喝著咖啡。
「哎呀,你已起床了呀?」
「不好意思,昨晚打擾你了。」小夜子微笑地說。
「別這麼說……。怎麼辦呢?今天。」
「嗯。」
小夜子點點頭說:「昨天晚上我仔細地想過了。──要是那個女人真的和我丈夫之間有什麼的話,我也沒有資格責怪他呀!既然是這樣,就姑且相信他所說的。而且從今天開始就是蜜月期了,這期間怎麼樣都會有溝通的機會吧。」
小夜子的表情爽朗,好像心中已不再有疙瘩。
亞由美鬆了一口氣,說:
「對嘛!都已經是夫妻了。」
「你就從來沒有要結婚的跡象。」──
突然,亞由美的母親清美進來,說了一句。
「這跟媽沒什麼關係吧?」
亞由美瞪著眼說。
小夜子看著這對母女,笑了出來。
「──啊!對了。那位警察來過電話了。」
清美邊收拾著餐桌邊說。
「殿永先生?說了什麼嗎?」
「嗯,我沒問他有什麼事。」
「那我行個電話聯絡看看。」
「不用特地打電話呀。」
「可是,我很擔心。」
「他剛剛打來,你只要去接電話就行了,幹嘛打電話給他呢?」
「早說嘛!」
明知抱怨也沒有用,但還是向母親發了牢騷,然後跑向電話。
「──哎呀,你還在家啊?」殿永說。
「剛起床不久。──有什麼事嗎?」
「小夜子小姐有沒有和你聯絡?」
「小夜子小姐?在我家。」
「你說什麼?」
「昨天晚上來的……。在這裡過夜,剛剛才說要回飯店。」
「這樣啊!哎,總之知道她在哪裡了就好。」
殿永歎了口氣,又繼續說:「請轉告她,要她繼續留在你家。」
「怎麼了?」
「有個女人被殺了。」
亞由美那還有點睡意的腦袋,一下子清醒了。
「你說的女人──是結城美沙子嗎?」亞由美問道。
「不。不過有關她的事情,我也有在注意。」
殿永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才又說:「──昨天,想要刺殺久井隆的那個女人被殺了。」
「你說什麼?」
「在久井隆住的飯店房間裡。──死者被勒死了。」
「那……。難道……。」
「久井隆目前行蹤不明。」
亞由美不知道要對小夜子怎麼說。沒有辦法只好先掛了電話。
「──我必須走了。」
小夜子愉快地說著,來到走廊。
「沒有打電話到飯店,他會擔心的。」
按著,小夜子察覺到亞由美的表情不太對勁。
「怎麼了?臉色不太好呢!」
「就是這裡。」
殿永說。
以前亞由美也跑過不少命案現場,所以也不是第一次看屍體了。然而,雖然喜歡埋首於案件裡,卻怎麼樣都無法喜歡看死屍。
浴室挺寬敞的。是一間蜜月用的大套房。所以浴室也因此而設計得寬敞吧!
女人赤裸著身體,蟋曲在浴缸裡面。脖子上深捆著細細的繩子,臉上浮現著恐布表情。
「繩子原本是在浴缸上,用來晾衣物的,卻被剪斷了。」殿永說。
「的確是那個女人。」
亞由美也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從她的皮包裡面,查出了她的身份。」
殿水邊說邊走回寢室:「她叫做小田久仁子。」
「小田久仁子……。」
「嗯。──是個上班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將會查明。」
亞由美的心情也很沈重。
「──久井先生呢?」
「還不知道下落。」
殿永搖著頭說。
「你認為呢?」
對於亞由美的問話,殿永並沒有馬上回答。
「大概的情形──你知道吧?」
「是啊。」
亞由美帶著不太想說的心情開口說:
「如果小田久仁子真的是久井先生的情人的話……。對於小夜子的離去,久井先生一定會擔心,並且對小田久仁子感到生氣。於是,當小田久仁子來到這個房間……。」
「也就是會惹人討厭。」
「但是久井先生先忍住怒氣,悠勇她再一起同床。──就在小田久仁子在浴室洗澡的時候,把她勒死……。」
「也就是說不再讓她有妨礙的機會。」
殿永點點頭說。「一般都會做出如此的推測。」
「汪!」
亞由美嚇了一跳,看了一下房間門口。
唐璜走了進來,後面跟著的是鐵青著臉的小夜子。
「我剛剛都聽見了。全是謊言。他不像是個會殺人的人。」
「小夜子小姐,我們也不想認為久井隆先生是個殺人犯。但是,他不見了,這對他而言,是非常不利的。」
「但是……。在這種地方殺人,不是一定會被逮捕的嗎?」
「的確。但是,實際殺人犯並不是如一般所想的那樣。通常是想殺害死者之後,將屍體運往別處,卻在殺人之後,又驚訝自己的所作所為,而陷入意識迷亂之中,恍恍憾憾地離開現場。這種情況是有的。」殿永點著頭說。
「那麼,他也是那樣──。」
「這只是身為警察的一般性看法。」
按著是一陣沈悶的寂靜。
「不管怎樣──,我相信他。」
小夜子打起精神說。
「很好。真相尚未大白之前,請相信他吧!這樣會比較好。」殿永微笑地說。
亞由美則是把手搭在小夜子的肩上,說:
「沒問題的,我們會為你找到真正的兇手。」
「謝謝。」
小夜子緊緊地握著亞由美的手……。
「──什麼事啊?」
一個聲音說:
門口的警察在做什麼嗎──?原來是久井隆本人站在那裡。
「阿隆……。」
「小夜子!你去哪裡了?」
久井一跑來小夜子的身邊,就將她緊緊地抱住。「找了你一整個晚上了!──太好了!」
其實不怎麼好。
「對不起。」
殿永這一開口,久井不可思議似地問道:
「哎呀,是警察先生啊。在這裡做什麼呀?……」
「蜜月旅行取消了?」神田聰子問。
「當然啦。不止這樣,新郎被警方偵訊,新娘整日以淚洗面呢。」亞由美苦笑著說。
從學校要回家的路上。
還是大學生的亞由美(是否有點嚕囌?),下了謀和聰子走在往車站要回家的路上。發現小田久仁子的屍體已是三天前的事了。
這期間,殿永也是四處奔走──找到了好幾個線索。
小田久仁子的確有「男朋友」,常對同事們說:
「今天晚上有約會。」
但是,那位男士指的是不是久井,並沒有得到確切的證據。
不管怎樣,久井目前的處境不利,被逮捕似乎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可是,還是存在著幾個疑點。」亞由美說。
「譬如?」
「小夜子學姐說她在離開飯店的時候,有留言給久井隆先生。那是不會錯的。可是,久井隆先生卻說他沒有看見留言。假如他有看到留言的話,就會知道小夜子學姐在我那兒,而不會擔心地四處找尋她的下落了。」
「那封留言,還在嗎?」
「找不到了。」亞由美搖著頭說。「另外,假使有人趁久井先生不在的時候,讓小田久仁子進入房間裡,再殺害的話……。問題是那個人為什麼能進得去房間裡頭呢?」
「是呀?飯店的房間都是自動鎖呀!」
「所以沒有鑰匙就沒有打開門的道理了。──如此看來,還是久井先生做的羅……。」
「小夜子小姐真可憐。」
「嗯……。老實說,她現在在我家。」
「在你家?」
「是的。──如果是和她的父母親在一起,要是這案件成為大眾傳播媒體的話題,可能會有麻煩,而且也會傷害到她本人。」
「說得也是……。那麼,是在亞由美的房間?」
「有唐璜和她作伴。這種時候它最管用。無論怎麼說,它就是喜歡漂亮的女生。」亞由美說。
「雖然是狗,卻很有用。哎,可惜個子矮了點,沒有辦法開門而已。」聰子說。
聽了聰子這麼說,亞由美笑著回答:
「要是唐璜會開門進來,就太可怖了。」
「它現在可能在打噴嚏吧!」
聰子這一說完──。「亞由美,你怎麼了?」
原來亞由美停下腳步,兩眼直盯著遠處看。
「亞由美!振作一點!你還不能死啊!」
聰子抓著亞由美的手,搖晃著說。
「真沒禮貌!是誰死了呀。」
「因為你剛剛突然一副蠢樣子。」
「對不起啦。」
亞由美蹶起嘴說:「喂,要不要去飯店?」
「哪裡?」聰子吃驚地說:「有男人在等我們嗎?」
「沒有男人,就不可以去飯店嗎?」
「不是的。」
「我的靈感來了。──剛才不是提到門嗎?」
亞由美洋洋得意地說……。
7 被毆打
「啊,沒錯。」
飯店的櫃台職員說。因為說是「忘了帶鑰匙,沒辦法進去房間。」
「是這個女人嗎?」
殿永把照片拿給職員看。
「哎呀……這個嘛……,因為打扮不太一樣,印象也就不同了,但可能是……。」
「那麼,是用萬能鎖開門的吧?」
「嗯。經常有那種客人,尤其是度蜜月的客人。」
「我知道了,謝謝。」
殿永環顧著出了事的蜜月套房,又搖著頭說:「好了,我們也該仔細地想一想了。」
「因為我常常這樣。明知道是自動鎖,卻把鑰匙放在裡面,忘了拿出來。所以就想到這種可能性了。」
亞由美既自負又客氣地說。
「這樣就可以知道小田久仁子是如何進來這裡的。」
「也就是說不是久井先生讓她進來的。這一來,也許犯人不是久井。」
「是有這個可能性。小田久仁子開門讓某個人進入房間裡,這個人殺死了小田久仁子。」
「那麼小夜子學姐的留言,不就是被小田久仁子給丟掉的嗎?」
「恐怕是吧。──也許久井一沒看到小夜子,就嚇了一跳,而沒看到留言。」
「可是,為什麼會知道他們兩人在這家飯店呢?」聰子說。
「從舉行儀式的k會館跟蹤到這裡並不難。另外,房間號碼只要撥一通電話,就可以知道了。」
「不覺得這是一個陷阱嗎?」
殿永對亞由美所說的話,顯得洋洋得意地說:
「大概吧!──不過,現在最好還是先把久井當成兇手。」
「這樣真兇手就會大意,而露出馬腳也說不定。」
「嗯……。不過,我不懂的是犯人為什麼要殺小田久仁子。而久井若有殺人的嫌疑,那又對誰有利呢?……」
亞由美也和殿永一起陷入沈思了。
大倉有紀打開房子的門,走進去裡面。因為房子很少使用,所以空氣不好。於是她打開全部的燈,並且開啟所有的抽風機以後,房子的氣氛也就跟著不一樣了。
「──真可惜呀!」
有紀低聲地自言自語著。
這裡也是屬於內山廣三郎的房子。
以前時常讓別的女人住。──因為內山廣三郎已經喪妻十年了,所以即使有女人,也不會在家裡發生爭吵失和的事情。
當然啦,父親到處拈花惹草,有紀也只能默不作聲,但心裡卻不怎麼好過。
父親在母親生前,就有別的女人。這一點身為兒子的秀輝及女兒有紀都很清楚,他們的人生觀也因此受了不少影響。
有紀在少女時期就暗自發誓,以後絕不成為那樣的夫婦,因此和誠實的大倉結婚。
大倉也的確是個正經的男人,雖然也有些過於呆板的缺點,但這對有紀而言,反而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有紀在大學時代,也交了不少男朋友──但絕不深入交往。大概是看到自己父母的樣子,而變得有點潔癖吧!
有紀是結了婚之後,才第一次和男人發生關係──大倉對這一點似乎有點意外。不過,兩個人之問的婚姻算是相當美滿。
然而──大倉變了。
事業失敗之後,人生遭到挫折,自尊心一下子就崩潰了。自暴自棄的丈夫,令有紀失望透了。
即使受到打擊,只要兩人同心協力,就可以再站起來。有紀如此相信著,也打算如果丈夫要求的話,不管吃什麼苦,她都願意去做。然而……。
大倉接受岳家的援助過日子,而且現在也已習慣那種生活……。
有紀坐在沙發上,舒了口氣。
不能再重來一吹嗎?
那一晚看到前田小夜子之後,有紀的心情複雜極了。
和自己比較,兩人實在不同:說什麼是結婚典禮之前的最後一次狂歡,然後和陌生男子上了床。
有紀在吃驚的同時,也對前田小夜子事後若無其事,還扮演著「純真新嫁娘」的樣子,感到生氣。
只是,那是在大醉以後的事情,後來也臉色鐵青地後悔不已了。從這點看來,那個前田小夜子還算有救……。
玄關響起了敲門聲。
出去一打開門,秘書野口走了進來。
「實在是……」
野口進來裡面後,說:「好像愈來愈麻煩了。」
「我可不管。」
有紀有點撇清似地說著,回到起居室。又說:「找我有什麼事?野口先生。」
「那是一定的嘛!」
野口說著走向有紀,並往旁邊坐下,伸手搭繞在有紀肩上。
「放手!──不是已經說過不要再那樣了嗎。」
有紀躲避地說。
「我不想接受你所說的事。」
「真的──不要。你放手!」
有紀扭著身子。於是,野口把有紀按倒在沙發上。
「有紀──。」
「拜託你……。我不想那樣!」
正當兩人糾纏在一起時,突然有個聲音說:
「真精采!」
「貞男。」
有紀條地從沙發上起來。
「別在意我呀。好不容易氣氛正熱烈。」大倉笑著說。
「啊,對不起……。」
野口把領帶弄正,又說:「有什麼事?──」
「和你們一樣。」
「什麼意思?」
「利用空無一人的房子辦事。這樣可以節省飯店的費用。」
大倉向後說:「進來吧!──沒關係。」
出現的是結城美沙子。
「啊。你──。」
野口瞪大眼睛說。
「一百萬圓就想把我打發,開玩笑!」
美沙子說著,就對野口吐舌頭。
「貞男。」
有紀表情僵硬地站起來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和你一樣,只是你們先到了一步。沒辦法,喂,我們去別的地方吧!」
大倉抓起美沙子的手說。
「──等一下!」
有紀叫住大倉:「你可以使用這個地方,我正要出去。」
「這樣嗎,不好意思。」
「不客氣,請慢用。」
有紀說完,快步地走出去了。野口匆匆忙忙地追了上去。
「──這樣好嗎?」美沙子問道。
「啊,沒什麼關係。這樣子的房子,免費讓我們享受,夠奢侈吧!」
「是啊。」
美沙子略略地環顧房子裡面,說:
「──好漂亮啊!」
「怎樣?要不要洗個澡?身體清爽以後比較好──。」
「我……想回去了。」
「什麼?」
「我要回去。」
「難得來到這裡了,為什麼……」
「對你老婆不好意思。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還是愛你的。你還是回去吧!」美沙子說。
大倉坐到沙發上,說:
「想不到你很正經。」
「你也是。明明還愛著自己的老婆,而且也不是特別喜歡我。──故意使壞可不行哦,一看就知道。」
聽了美沙子的話,大倉微笑了一下。
「也許吧……。不過,你──滿意那一百萬的分手費嗎?」
「一百萬和一萬都一樣,都不是工作賺來的錢,所以並不想要。但是要給我的話,我不會拒絕,但也不會要對方再多付一些。不過,若是我無法工作的話,或許就會那麼要求。如果我有上班,就不怕沒有錢。」
大倉並沒有回答美沙子的話,反而說:
美沙子如此說道,又說:「──怎麼樣?我可是要回去了。」
「不,我似乎太小看你了。」
「我不喜歡被利用,如此而已。」美沙子笑著說。
「那,就這麼辦吧!」
「ok,那就讓你請了。」
大倉站起來,又說:「讓我請你吃晚飯,算是給我一點面子。」
於是,兩個人一起笑著走出公寓。
大倉的心倩很奇怪地變得舒暢了。──覺得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種感覺了……。
「汪!」
唐璜吠了一聲,出來迎接亞由美。
「你要做什麼?一個人嗎?──啊,不對,應該說是一隻,小夜子呢?」亞由美說。
「汪!」
好像有什麼不滿意的樣子。
「什麼嘛?肚子餓了?看看廚房有沒有東西可以給你吃的……」
亞由美說著走進屋內,正要往廚房走去的時候──
「汪!」
唐璜又吠了一聲。
「幹嘛!真吵!」
亞由美說著,正回頭時──。
砰的一聲,亞由美的頭被某種東西擊中,昏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聰子和殿永擔心地看著她。
「要不要緊?看得到我嗎?」聰子問。
「覺得怎麼樣?」殿永說。
「不是跳華爾滋那樣的好感覺。──有二位在的話,這裡就不像是天堂了。」亞由美說。
「還會挖苦人的話,表示不要緊。」
「好痛……。腫起來了……。啊,真倒楣。」
亞由美摸著頭說。
「不過,還好不嚴重。神田小姐聯絡我的時候,可嚇了一跳。」
「說什麼擔心我,卻連救護車也沒叫。」
原來亞由美橫躺在家裡起居室的沙發上。
「哎呀……,想說等你醒了,問了以後再叫救護車的。」聰子說。
「要問我是否還活著?」
亞由美把日光朝向坐在地上的唐璜,說:
「你這個不可靠的保鑣!虧你在小夜子學姐有難的時候,撲向犯人,幫了個大忙!」
唐璜則是扭過臉,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沒有看到小夜子小姐,好像大家都出去了的樣子。」殿永說。
「對,要不是我偶爾過來這裡,亞由美現在還躺在走廊呢!」
「頂多感冒而已。」
亞由美搖著頭說。「是不是被毆打的關係?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麼?」
「為什麼小田久仁子會被殺害?──這一定是要讓人以為犯人是久井隆,那小夜子即使「自殺」也就不足為奇了。」
「的確。這樣一來,也就是說有人要殺小夜子,然後再假裝成小夜子自殺的樣子。」殿永點點頭說。
「那人來到這裡,要殺小夜子之前,剛好我回來了。──然後,就把我打倒……。」
「汪!」
唐璜抗議似地叫著。
「是嗎?如果那樣子的話,你怎麼樣也不會默不作聲的,是不是?──那麼,一定是小夜子學姐白己出去的了。」
「出去?」──
「如果她相信久井先生是清白的,那麼就會想到喜宴上發生的事就是陷阱,而以為這一切必定和自己親眼見到「內山廣三郎之死」有關……」
「那麼──」
「大概……是去內山廣三郎的家吧?」
殿水點了點頭,說:
「這個推測也許是正確的,可是,我們也不能隨便就進去內山家裡面呀!」
「有「人」可以進得去。」
說完,亞由美直盯著唐璜看。
8 砸碎的陶器
「什麼?」
結城美沙子停止用餐的動作,說:「內山廣三郎是冒牌貨?」
「不要那麼大聲。」大倉說。
「對不起。」
美沙子縮著脖子說:「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哎,就是上次在k會館的時候。」
大倉一邊吃飯,一邊說出那一夭有紀和內山秀輝不讓大倉見到內山廣三郎的事。
「──噫,真難以想像,所以那個警察才問一些奇怪的事嗎?」美沙子說。
「實在奇怪。我覺得他們是用一個長得和內山廣三郎一模一樣的人,來矇騙大家的耳目。」
兩個人在氣氛輕鬆的餐廳裡用餐。
美沙子看起來心情很好,吃得很多。
「長得很像啊……。」
美沙子無法相信似地說。
「你不是揍了內山廣三郎嗎?有沒有什麼覺得奇怪的地方?」
「沒有看仔細耶。匆匆地跑過去,啪的一拳,然後就迅速地離開了。」美沙子說。
「是嗎。──可是,總覺得奇怪。」
大倉搖著頭說:「一定有隱情。」
「那──你想內山本人是什麼時候死的呢?」美沙子說。
「這個嘛……。不太清楚。在這以前見到面的時候,身子還很硬朗。」
「對呀!我也是在這之前見過他的,並不是很久以前。」
美沙子說完,點了一份點心之後,又繼續說:
「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可以找得到十分相像的人嗎?內山廣三郎這個人可是家喻戶曉的人物。」
「嗯,沒錯。」
「若真的想用障眼法,可不得了啊!哪有人能在短短的一、兩天內就找到一模一樣的人?」
大倉聽了以後,點點頭說:
「你說的不錯。──那麼,這件事後面到底有什麼樣的內幕呢?」
「一定有什麼內幕。只是……」
「啊,這件事實際上和你沒有關係。對不起呀!說了奇怪的事讓你也煩惱。」
大倉點了一杯咖啡,才又說:
「──接下來,怎麼辦呢?」
「今天晚上嗎?還是未來?」
大倉笑著問:「都有。」
「未來嘛──年紀大了,死路一條。今天晚上嘛……對了,不想和你上床。」
「為什麼?」
「你不夠帥。」
「喂,不要太過分呀。」
大倉苦笑地說。
「哎,要不要去內山廣三郎家?」
「你說什麼?」
「去大聲吆喝,說:想用一百萬當分手費,太小看我了。──叫內山出來見我。你覺得怎樣?」
「可是,你──。」
「我對這件事很有興趣。就算是想確定他是不是內山本人吧!不也很有趣嗎?」美沙子愉快地說。
「是嗎,──好,那就送你過去吧。」
「等我吃完點心。」美沙子說。
「好大的房子。」野口說。
「說什麼呀!不是常常在這兒進進出出嗎?還說這種話!──哥哥也快回來了吧!」
有紀笑著說。
「嗯……有紀小姐,有什麼打算?」
野口悠閒地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說。
「你指的是什麼?」
這是在內山廣三郎的房子裡。──當然啦,有紀因為是在這裡長大的,所以可以隨意地拿飲料來喝。
「今後。──縫承內山廣三郎的是誰呢?」
有紀看了野口一眼,說:
「這和你無關。」
「那可不行,我可是內山廣三郎的秘書。」
「但是你不是內山家的人。沒錯吧?」
有紀以稍微嚴厲的語調說。
「唉呀!我是在為你擔心呀!」
「不用你擔心!這件事由我們自己人決定。」
「是由秀輝先生繼承嗎?唉,未免太沒有道理了吧。而且他本人也沒有這個意願。還是……大倉先生?可是他和你有著很大的問題。」
「用不著你來說這件事。──也許我們會重新開始也說不定。」
「可能嗎?他從中午就一直喝酒。」野口笑著說。
「那是我丈夫的事,你沒有權利說這些。」
有紀瞪著野口說。
「不用這麼凶巴巴的吧!」
野口的態度已不是秘書的樣子了。
「你先生現在正和那女人在床上,而你──。」
「他是他,我是我,所以我沒有必要因為他,而和你睡覺。」
「你說得沒錯。可是──」
「幹嘛!」
野口笑了一下,說:
「你最好不要對我太冷淡。畢竟我們曾睡在一起。」
有紀突然脹紅了臉。
「不要再提那件事!」
「我的確不屬於這個家族,但是,卻和那個秘密有深厚的關係。所以最好還是不要讓我生氣。」
有紀直盯著野口說:
「你想威脅我?」
「沒那回事,我只是想說我們合作才是有利。」
「沒有必要,你給我出去!從今天開始,你被解雇了。」有紀大聲地說。
「你沒有解雇我的權利。我要是把內幕賣給傳播媒體的話,可是會高價賈出的哦!」
野口一副滿不在乎地說。
有紀緩緩地歎了一口氣。
「──我明白了,你要我怎麼做?」
「那就好辦了。我不是個貪心的男人,所以只想得應有的地位,還有你。只要有這兩樣,其他的我不會再說什麼。」
有紀稍微揚了眉毛,說:
「我是沒有辦法給你地位的。」
「這我知道,不過你可以和你哥哥談談。」
「我哥哥?」
「只有你哥哥是縫承人,對吧?不過,不管怎樣,他也只是坐在社長的位置上而已。──從幕後操縱是很有趣的。」
野口的眼睛射出一道今人不愉快的光芒。
「你……?」
「我和有紀小姐在幕後操作。──怎麼樣?」
有紀站起來,一靠在桌子上,就點點頭說:
「真有意思。」
「是啊,我們兩個人能合作的話,事情就好辦了。──再也沒有這麼有趣的事了。」
「是啊……。」
「怎麼樣?」
野口的手抱住有紀的腰,然後拉到跟前說:
「你就不要再理你先生了。」
「是啊。──不要管他了。」
「這樣才對嘛……。」
正當野口要抱緊有紀時──有紀手抓著一隻大形的唐朝陶偶,砸向野口的頭部。
「──喂。」
內山秀輝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起居室的門口。「很貴的耶!那陶偶。」
「又不是哥哥買的。」
有紀往下看那倒在地上、成大字形的野口。──沒有動彈的跡象。
「──死了嗎?」
秀輝說著,提心吊膽地走近過去。
「不知道,你自己看!」
「我不要。」
「真是膽小鬼!」
有紀屈著腿,抓起野口的手腕,說:「──不要緊,還活著。」
「真是不正經的傢伙!」
「該生氣的是我。」有紀說。「怎麼處置?」
「這個嘛……。」
秀輝搔著頭說。
真是一個什麼事都不會作決定的男人。──有紀著急著。
就在這時候,玄關響起了門鈴聲,兩個人嚇了一跳。
「是誰?」
「是玄關的門鈴,不是大門的。──應該是我們自己的人吧?」
有紀看了一下地上的野口,說:「不管怎樣,先把他放到隔壁的房間去吧!」話一說完,就走出起居室了。
「你說什麼?」有紀說。
「哎呀,你聽了大概不會相信。但是,爸爸和這個人有將近一年的關係,所以事情變成這樣,一點也不奇怪。」
「我也是最近才察覺到的。因為總覺得身體怪怪的,就去找醫生檢查……。結果,皆生說我有喜了。」結城美沙子說。
有紀看了丈夫一眼,說:
「你是叫我要相信她所說的?假如真的懷有孩子的話,又怎麼知道是不是爸爸的?」
「不會錯的,除了內山先生以外,這一年來我沒有和別的人睡過。」
「也沒有和你?」
有紀看著丈夫說。
「今天什麼事也沒發生,真的。」
「這樣啊,真巧,我也是。」
有紀說完,高聲地笑了。
「總之,請讓我見內山先生一面。」美沙子說。
「見了面之後又怎樣呢?」
「我想讓他知道這件事。」
「為了錢?要錢的話,我可以給。」
「不。」
美沙子直視著有紀說:「不是為了錢,無論如何,我想聽到他親口說他要怎麼做。」
有紀和美沙子互相凝視著,誰也不讓誰的樣子。
有紀站了起來。
「你等一下。」
說完,就走出客廳,上了二樓。
來到一間位於裡面的房間,有紀把鑰匙拿出來,打開門後,就把電燈點亮。
「爸爸。有麻煩了。」有紀說。
然後,突然聽到盥洗室那邊有聲音,有紀皺起了眉頭。
「應該沒有老鼠吧……。」
說著就走了過去,稍微猶豫了一下,啪的一聲打開盥洗室的門。
9 替身
「嗚──。」
「噓!」
亞由美戳唐璜一下,說:「會被發現的哦!安靜一點!」
換做唐璜的話,也許它會想說:「你才吵呢!」
偷偷地躲在大庭院裡。──這裡是內山廣三郎的房子。
當然,亞由美並不是得到殿永的許可才來的。
這麼胡來的舉動……即使做了,殿永雖然不會嚇到,但一定會大大地歎一口氣。
「知道嗎?你啊,在千鈞一髮之際,可要拚了命保護我喲!」
亞由美以教訓的口吻對唐璜說。
話說──兩個人(或者說是一個人和一隻狗)便偷偷地走入庭院,看到一間光線明亮的房間。
「那大概是起居室吧。」亞由美低聲地說。
由於庭院大部份是草坪,所以太靠近的話,就有可能被看到。不過,還好有種植物,低著頭走的話,可以到那附近。
「──那個就是了。」
清清楚楚地看到起居室。
而悠閒地坐在沙發上的,正是在k會館看過的內山廣三郎。
可是,總覺得──樣子怪怪的。
內山廣三郎的眼睛一動也不動地直盯著正前方,好像什麼也看不見的樣子。
接著──有人出現了。
「──啊,爸爸呀!」
說話的是大倉有紀。
在有紀後面走來的是她的丈夫大倉貞男,還有一個女人──那個結城美沙子。
「幹什麼呀?在這種地方。」
亞由美喃喃地說。
可以聽得見裡面的說話聲。可能是面對庭院的氣窗稍微開著的緣故吧。
「對不起。」
大倉向內山廣三郎點點頭說:「好久不見了……。爸爸。──爸爸。」
任大倉再怎麼呼喊,廣三郎還是沒有回答。
「──有紀,這是怎麼一回事?」
「就如你所看到的。雖然活著──只是那樣子而已。」有紀說。
「你說什麼……。」
大倉驚愕地說。
「──不對!」
結城美沙子大聲說。「不是這個人!我的愛人不是這個人啊!」
「你……。確定嗎?」大倉問道。
「是的,我們在一起睡了好幾次,不會錯的。」
美沙子斬釘截鐵地說。
「有紀。」大倉轉向妻子說:「這是怎麼一回事?這個男的是誰?」
「是爸爸啊,內山廣三郎。」
「可是──。」
「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已經一年多了。」
短暫的沈默。
「你剛說什麼?我……和內山先生見面時,是一年前耶!」
「你所看到的是別的男人,他是一位沒有名氣的演員,一直扮演著爸爸的替身。」
大倉和美沙子都一副啞口無聲的樣子。
「──有一年的時間了?」
「是的,爸爸的腦部突然發生問題,幾乎是什麼都不知道了。──如果這件事被大家知道了的話,公司將會變得一團糟。」
「所以才找個人代替?」
「爸爸的情形開始惡劣的時候,就常找那個男人代理爸爸,參加一些宴會或剪綵的儀式。那種場合,真的爸爸不去也沒有關係。」
「儘管如此……。」
「爸爸倒了以後,我和哥哥實在束手無策。到現在還沒有人能夠繼承父親。暫時還是用那個男的來出席董監事會或宴會。」
「那……我是那個「替身」的愛人羅!」」
美沙子呆呆地說。
「嗯。──如果不某種程度地滿足他的喜好的話,就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把秘密洩露出去。那時候就說要想個辦法的,卻又過了一年。」有紀說。
「那──那個替身呢?」
「死了。」
「你說什麼?」
大倉瞪大眼睛說。
「他把前田小夜子那女孩帶來這裡,結果卻死在床上──。我可是急壞了。因為隔天有一場親戚的結婚典禮,無論如何父親都得出面,但是……。」
「所以就不讓人和他說話?那我明白了。」
大倉點點頭說。
「可是,前田小夜子也在那會場舉行婚禮。我們在走廊突然遇到──運氣真不好。
「一點也不錯。」
秀輝走了進來。
「哥哥。」
「那個女孩怎麼了?」
「我給她解開繩子。已經讓她服藥睡了。哥哥頁過分。」有紀說。
「她溜到這裡來,看到老爸的樣子了,沒辦法。」、
秀輝說完,把手搭在坐在一動也不動的父親的肩上,說:「──事情既然變成這樣的話,再也不能隱瞞下去了。不過,我就不好過了。」
「新的制度開始,總會有一些不順利。」有紀說。
「因為我和那個死掉的替身一起挪用了不少的金錢哩!」秀輝聳聳肩說。
「我想也是那樣的。」
有紀搖搖頭,又說:「所以你打算也讓那女孩消失?」
「若那個女孩把事情真相洩露的話,可就糟了。──所以讓我的女人擾亂了那個女孩的結婚典禮,說是他丈夫的情人。」
原來小田久仁子是內山秀輝的愛人!
聽了他們的談話,亞由美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麼還殺死了那個女人?」有紀說。
「那傢伙也滿貪心的。殺了她以後,再弄成是久井殺的樣子。這樣子,即使前田小夜子的屍體被發現了,也會讓人覺得是自殺的了。」秀輝說。
「你真今人受不了!如果事情能照你說的那麼容易的話──」有紀說。
「還有。」秀輝把手槍拿出來說。「你是要和我合作呢?還是要死在這裡?」
「你打算怎樣?」美沙子說。
「讓爸爸突然死亡。說是被強盜毆打致死,這樣社會大眾也不會起疑,而且也不會被人造謠生事。」
「你想殺死他?」
「反正他現在和死一樣。這樣活下去也沒有意思。」秀輝笑了笑,又說:「當然我要繼承這一切。──這一年來,我已做了能做到的繼承對策。以後,我當了社長,要怎麼花錢,就簡單多了。」
「哥……。」
「你贊成吧?──在這裡死掉的話,就可以弄成是強盜干的了。」
沒有人開口說半句話。
「──好!那就讓爸爸死了吧!」
秀輝點點頭說。
「住手!不管怎樣──。」
有紀大叫說。
「他活著又能怎樣?」
正當秀輝把槍口朝向內山廣三郎方向的時候。──內山廣三郎的頭慢慢地移動了。
「怎麼……。不可能!」
廣三郎的臉直直地轉向秀輝的方向,而且他的右手慢慢地抬起,往秀輝這邊伸了過來……。
「住手!」
秀輝扣了板機,槍聲響起的同時,大倉揍了秀輝一拳。
秀輝一下子就躺在地板了。
亞由美咚咚地敲著玻璃窗戶。
「哎呀,是你啊……。」
美沙子說著打開窗戶。
「我全都看到了,小夜子學姐呢?」亞由美說。
「在那裡。」有紀指著說。
小夜子從內山廣三郎所生的沙發後面,露出臉來。──
「還好嗎?」
「嗯……。我來到這裡以後,突然被那個男的給綁起來……。」小夜子說著站了起來,又說:「怎麼樣了?」
「很順利。」有紀點點頭說。
「汪!」
唐璜叫了一聲。
「啊,是這樣啊,是小夜子從後面操縱,讓他動的啊,真恐怖!」亞由美點點頭說。
「不過,卻達到百分之一百的效果。」
美沙子搖了搖頭,又說:「原來這邊才是真的內山廣三郎!」
「真是出乎意外的事件呀!」
小夜子說著歎了一口氣,又按著說:「久井先生的嫌疑解除了。」
「啊!」
美沙子大叫一聲。
不知什麼時候,頭上流著血的野口向著起居室走來,拾起秀輝掉在地上的手槍。
「別動!他媽的!──什麼都沒了。」
「是嗎?」
大倉點點頭,又說:「一切是你計畫的吧。我想秀輝是無法想到這些的。」
「枉費我的一番計畫。──這樣子的話,我只好逃了。快把錢拿出來!我要現金。」
「野口先生──。」有紀開口說。
亞由美偷偷地碰一下唐璜。──該你出場了。
不管怎樣,個子矮還是有好處。
才剛咻的鑽到沙發下面,就繞到野口後面,斷然地咬了他的腳踝。
「啊──!」
之後,亞由美聽到野口的慘叫,叫聲可能甚至傳到了門口……。
尾聲
「一路順風。」
亞由美揮著手說。
「很多事都要謝謝你呢。都是托你們的福。」小夜子說。
「來,走吧。」
催促的當然是久井隆。
稍稍遲來的蜜月旅行,正要從成田機場的起飛開始。
而亞由美、聰子及唐璜「三人」是來送行的。
「──真是一位好丈夫。發生了那樣的事,也不生氣。」聰子說。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亞由美說。
「嗚……。」
「哎呀!」
亞由美之所以瞪大眼睛──
「啊,你也來了。」
是大倉貞男和有紀兩個人。
「你們兩位?」
「嗯,第二次蜜月旅行。」有紀微笑地說。
「打算再重來一次。」大倉說。
「好好哦!真今人羨慕。」
聰子這一說完,就被亞由美碰了一下。
「順便」送走了大倉夫妻以後,亞由美鬆了口氣,說:「那,回家吧。」
說著就走了出去。又說:「聰子,路上我們先吃點東西吧。」
「嗯。──那個人會繼承內山廣三郎的公司吧?」
「好像是。」
「不曉得會不會幫我們介紹工作?」
「你的夢好小哦!」
說完,亞由美和聰子大笑。
唐璜則在成田機場的混亂人群中,為了避免被來來往往的行人踩到,而拚命一邊穿梭著,一邊跟在兩人的後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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