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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到底要調查山村貞子的什麼事情呢?」
  (昭和四十年加入劇團?別開玩笑了!那不是距今二十五年前的事嗎?)
  吉野不斷在心中咒罵著。
  (光是追蹤一個人一年前的行蹤就已經相當棘手了,更何況是二十五年前的事?)
  「只要是有關她的事情都可以,我們想知道那個女人以前過什麼樣的生活?現在在 幹什麼?有什麼希望?」
  吉野哀歎連連,他一邊將話筒夾在耳際,一邊拿起桌邊的備忘紙。
  「山村貞子當時多大年紀?」
  「十八歲,大島高中畢業後就到東京去,然後直接進入『飛翔劇團』。」
  「大島高中?」
  吉野停下筆,皺起眉頭。
  「淺川,你現在是從什麼地方打電話回來?」
  「伊豆大島的差木地。」
  「預定什麼時候回來?」
  「當然是越快越好囉!」
  「你知道颱風要來了嗎?」
  吉野忽然覺得這件事緊迫得有點不真實,而且挺有趣的。「死亡期限」就在後天晚 上,但是當事人有可能被關在大島出不來。
  「海陸交通狀況怎麼樣?」
  淺川還不知道詳細的天氣情形。
  「還不是很清楚,不過看樣子準會停駛。」
  「停駛?」
  「希望不會。」
  由於一直忙於調查山村貞子的事情,淺川根本沒時間注意颱風消息。
  在棧橋上,他沒來由地產生一股不祥的預感;現在又直接聽到「停駛」兩字時,不 禁感到危機更加迫近。
  淺川突然默不出聲。
  「喂,你不要擔心,事情還沒有蓋棺論定……」
  吉野試著緩和緊張的氣氛,刻意扯開話題,接著又問:「山村貞子十八歲之前的經 歷,你已經查到了嗎?」
  「大致查到了。」
  淺川站在電話亭內一邊回答,一邊側耳傾聽外面的風聲和浪濤聲。
  「有沒有其它線索?總不會只查到『飛翔劇團』吧!」
  「就只有這樣而已。山村貞子,一九四七年出生於伊豆大島的差木地,母親志津 子……啊!這個名字也請你記下來。山村志津子在一九四七年時是二十二歲,她把剛生 下來的貞子交給母親帶,自己跑到東京……」
  「她為什麼把嬰兒留在島上?」
  「為了男人呀!你記一下『伊熊平八郎』這個名字,他當時是T大學精神科的副教 授,同時也是山村志津子的愛人。」
  「這麼說來,山村貞子是志津子和伊熊平八郎所生的?」
  「這一點我們還沒有找到證據,不過我想應該是這樣沒錯。」
  「他們兩個人沒有結婚嗎?」
  「嗯,因為伊熊平八郎已經有老婆了。」
  (原來是外遇啊!)
  吉野用舌頭舔著鉛筆尖。
  「我知道了,接下去呢?」
  「一九五○年,志津子回到睽違三年的故鄉和貞子團聚,在這裡生活了一陣子。
  可是在那一年年底,志津子又離家了,只不過這次她連貞子也一起帶走。
  爾後的五年,志津子和貞子住在什麼地方、做些什麼事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山村 志津子在島上的一個堂弟聽說後來志津子成了名人,聲名大噪。」
  「發生什麼事情了?」
  「不知道。她堂弟只聽到一些有關志津子的傳聞,當我遞出報社的名片之後,他卻 說:『這件事我們家的人知道得更清楚。』聽他說話的口氣,志津子和貞子好像在一九 五○到五五年這五年中做了一些讓媒體大為震驚的事情,不過這裡畢竟只是一座小島, 本土的情報根難傳進來。」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查證嗎?」
  「嗯,你真聰明。」
  「混帳傢伙!這種事一聽就知道了。」
  「還有,一九五六年志津子帶著貞子回到故鄉,但是她卻變成一個陌生人,連堂弟 間話也不回答,只是悶悶地念著外人聽不懂的話,最後竟然跳進三原山的火山口自殺, 當時她才三十一歲。」
  「你是要我連同志津子自殺的原因也一起查?」
  「拜託你了。」
  淺川握著話筒,低頭乞求道。
  如果他真的被困在這座島上,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吉野了。
  淺川很後悔來到伊豆大島,他和龍司同時困在這種地方實在是不智之舉。
  (像差木地這種小村落,龍司一個人來調查就夠了。我應該留在東京與龍司聯絡, 然後跟吉野分頭調查,效率可能會更好。)
  「該做的我都會去做。不過,你不覺得人手越來越不夠嗎?」
  「我會打電話給小栗總編,問他能不能調撥一些人手給我。」
  「嗯,那你就去試試吧!」
  說起來好聽,其實淺川一點自信都沒有。
  這一陣子小栗總編一直在抱怨編輯人手不足,他不太可能會將已經不足的人力再撥 一些到這種詭異事件上頭。
  「對了,志津子自殺後,她的女兒貞子就留在差木地,由志津子的堂弟照顧。那個 堂弟現在經營民宿生意……」
  淺川覺得沒必要告訴吉野他和龍司現在就投宿在那家民宿,於是略過這一點不談。
  「貞子在小學四年級時,預言三原山第二年會爆發,立刻在校內變成名人。你聽好, 一九五七年,三原山真的在貞子預言的時間爆發了。」
  「太厲害了!果真有這種人存在,根本就不需要地震探測器啦!」
  貞子預言成真的傳聞遍及整座島,三浦博士的情報網也因此掌握到這個訊息。
  「那件事情之後,貞子就經常應島上居民的請托預言事情,可是她從不答應,並露 出一副她根本就沒有預言能力的樣子。」
  「她是謙虛嗎?」
  「這就不知道了。高中一畢業,貞子迫不及待地上東京去,其間只寄過一張明信片 給照顧過她的親戚。明信片上寫她參加『飛翔劇團』的入團考試,從此她便了無音訊, 島上沒有人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情。」
  「你的意思是,目前只能從『飛翔劇團』這條線索去尋找她的行蹤?」
  「是的。」
  「你注意聽著,我再跟你確認一次。我要調查的事情是山村志津子為何會被傳播媒 體大肆報導,以及她跳進火山口的理由,還有她女兒貞子十八歲進入劇團之後做了什麼 事……哪件事情要優先?」
  「什麼?」
  「我是問你,我該先從母親著手?還是先調查女兒的事情?你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不是嗎?」
  (和這整件事情最有宣接關係的,當然是山村貞子的後半生。)
  「那就請你先從女兒的事情查起。」
  「我懂了,明天我立刻到『飛翔劇團』跑一趟。」
  淺川低頭看看手錶,現在才下午六點多,劇團的排練場應該還是開放的。
  「吉野先生,請你今天晚上就行動。」
  吉野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輕輕搖頭說:「淺川,你也替我想想,我還有其它工作要 做哪!今天晚上有一大堆稿子要趕出來,明天……」
  吉野說到這裡便停住了,因為再說下去就像是有意施恩於人似的,何況他一向扮演 一個很有男子氣概的人。
  「這些事就請你多費心了,你也知道我的『死亡期限』就在後天啊!」
  事到如今,淺川也不能再說什麼,只能默默地等著吉野回答。
  「唉!你總是這樣……真拿你沒辦法,我知道了。我盡可能今天晚上想辦法,但是 我不敢跟你打包票哦!」
  「謝謝,我會記得你的大恩大德。」
  淺川低頭致意,正要放下話筒之際──「喂,等一下啦!我還有重要的事情沒問。」
  「什麼事?」
  「你看過的那卷錄像帶和山村貞子到底有什麼關係?」
  淺川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你就說來聽聽嘛!」
  「那些影像不是攝影機拍攝下來的……而是由山村貞子的眼睛看到的影像,和她腦 中的片斷影像組合而成。」
  「啊?」
  吉野頓時說不出話來。
  「你不相信會有這種事吧!」
  「你是說……就像用超能力寫字那一類事情?」
  「用超能力寫字來形容還不是很貼切,因為她是利用超能力將意念投射在電視上, 應該叫『念照』吧!」
  「念照」和「捏造」有諧音之妙,吉野不禁感到好笑。
  淺川能理解吉野那忍不住想笑的心情,因此他默默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爽朗笑聲。
  晚上九點四十分,吉野在四谷三丁目下了丸內線地下鐵,從月台爬上樓梯的途中, 他的帽子幾乎被強風吹跑。
  他用雙手壓住帽子,環視四周,結果他要尋找的消防署就在角落,不需一分鐘就到 達目的地了。
  「飛翔劇團」的招牌旁邊有一道通往地下的樓梯,一群年輕男女提高嗓子念台詞、 唱歌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吉野每踩下一步,鐵製樓梯就發出咚咚的聲音。
  (如果這個劇團的資深演員對山村貞子沒有印象的話,所有線索可能就此中斷,一 個超能力者的半生也將被埋沒在黑暗中……)
  「飛翔劇團」創立於一九五七年,而山村貞子是在一九六五年入團的。當初創立這 個劇團的成員一直到現在仍留在團內的共有四人,包括身為劇團代表,同時又是作家兼 演員的內村在內。
  吉野將名片遞給一個站在練習場入口處的年輕練習生,請他幫忙叫內村出來。
  「老師,M報社的人想見您。」
  練習生以演員特有的響亮聲音,呼叫坐在牆邊看大家排演的內村。
  內村驚訝地回過頭,得知來者是報社的採訪人員之後,立刻露出親切的笑容走向吉 野。
  內村一邊走,一邊在心中忖度對方是否來採訪一個星期後就要公演的排練情形。
  先前M報社從來沒有特別看重「飛翔劇團」,因此內村想趁這個機會好好巴結對方。 然而當他知道吉野的真正來意之後,馬上就失去興致,露出一副沒空招待的嘴臉。
  內村環視排練場一周,視線落在一個坐在椅子上、看起來五十幾歲的小個子男演員 身上,然後以尖銳的聲音叫道:「阿真!」
  吉野聽到內村像女士般尖細的聲音,又見他纖細、修長的手腳,不禁感到心頭發麻, 他覺得這個男人跟自己是完全不同的「異類」。
  「阿真,你不是第二幕之後才上場嗎?既然如此,你就幫我把山村貞子的事情說給 這位先生聽吧!你還記得那個讓人覺得渾身不舒服的女人吧!」
  吉野曾經在電視放映的西片中聽過這個被稱為「阿真」的男演員的聲音。有馬真在 配音界比舞台上活躍多了,他也是「飛翔劇團」僅存的創始成員之一。
  「山村貞子?」
  有馬真把手放在半禿的額頭上,慢慢回想二十五年前的點點滴滴。
  「啊!那個山村貞子啊……」
  「既然你想起來了,我現在正忙,你就把客人帶到我二樓的房間去談吧!」
  內村輕輕點一下頭,便走向其它演員們;在他回到原先的座位之前,再度露出原先 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有馬真打開社長室的房門,指向鋪著皮面的沙發說:「請坐。風雨中還跑到這邊來, 真是辛苦您了。」
  有馬真的臉上泛著紅光,眼底浮現一絲親切的笑意。
  (剛才那個內村一看就知道是會在言談之間探測對方心意的人,而有馬其則不會對 人有所隱瞞,是人家問什麼就答什麼的老實人。)
  「在您忙碌的時候還來打擾,真是不好意思。」
  吉野一邊落座,一邊拿出筆記,只見他右手握筆,擺出採訪時的一貫姿勢。
  「想不到還會聽到山村貞子這個名字,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有馬真想起自己的青春年代,當時他脫離商業劇團,與志同道合的夥伴們創立新劇 團,那時的年輕活力讓他緬懷不已。
  「剛才有馬先生想起她的名字時,曾說:『那個山村貞子啊……』請問你說的『那 個』是什麼意思?」
  「那個孩子是在什麼時候進入劇團呢?嗯……大概是劇團成立之後幾年吧!在劇團 的鼎盛時期,每年都有人想入團……山村貞子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孩子。」
  「怎麼個奇怪法呢?」
  「這個嘛……」
  有馬真將手抵住下巴思索著。
  「她有特別顯眼的特徵嗎?」
  「不,她外形就和一般女孩子沒兩樣,只是身高高一點而已,人倒是滿和氣的,但 她總是將自己孤立起來。」
  「孤立?」
  「嗯。一般說來,剛入團的練習生彼此之間的感情都不錯,可是那個孩子卻從不主 動加入同伴之間。」
  任何一個團體中都會有性格特異的人存在,實在很難就這一點去斷言山村貞子與眾 不同。
  「你可以想到什麼詞彙來形容她嗎?」
  「這個嘛……大概是『陰陽怪氣』吧!」
  (有馬真毫不猶豫地用了「陰陽怪氣」這個字眼,而剛才內村也用「那個讓人覺得 渾身不舒服的女人」來形容山村貞子……)
  一個才十八歲、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孩,竟然被批評得如此不堪,吉野不禁同情起山 村貞子。
  「你認為她那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是從什麼地方散發出來的?」
  (仔細想想還真是不可思議,一個二十五年前只在劇團待過一年的練習生,為什麼 會讓人留下這麼深刻的印象呢?
  那時候一定曾發生過什麼事,才會讓有馬喜將「山村貞子」這個名字留在記憶中。
  )
  「我想起來了,就是在這個房間裡。」
  有馬真環視著社長室,當時的記憶頓時在腦中復甦了。
  「劇團剛成立時,這個房間就是劇團的排練場,只不過當時的空間比現在窄多了。
  當時那邊有個櫥櫃,這裡放著一個鑲著毛玻璃的屏風……還有,現在放電視的地方 剛好也放了一台電視。」
  有馬真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
  「電視?」
  吉野倏地瞇起眼睛,重新握好手中的筆。
  「嗯,是一台老舊型的黑白電視。」
  「然後呢?」
  吉野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那天排練結束,大部份團員都回去之後,我因為有些台詞老是背不起來,便想再 看一次劇本,於是進來這個房間……哪,就是那邊……」
  有馬真指著房門說。
  「我站在那邊往房裡瞧,隔著毛玻璃看到電視畫面在晃動,我心想誰在看電視啊?
  你注意聽好,當時雖然隔著毛玻璃,但是我絕對不會看錯,我可以確定當時確實有 黑白光影朦朧地晃動。
  電視機沒有發出聲音,房裡也暗暗的,於是我繞過毛玻璃,探頭進去看是誰坐在電 視機前面,結果我看到山村貞子,可是當我繞過毛玻璃、站到她旁邊時,畫面上卻什麼 都沒有,我當時以為是她快速關掉開關,沒有對她起任何疑心,不過……」
  有馬真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請您繼續說下去。」
  「我一邊對山村貞子說:『不趕快回去會趕不上電車的。』一邊打開桌上的燈,可 是卻點不著;我仔細察看一番,才發現插頭沒有插上。於是我蹲下來,想把插頭插進插 座裡,結果發現電視機的插頭根本沒有插進插座裡。」
  有馬真回想起自己看到電視機的電線滾落在地上時,背脊霎時竄過一陣惡寒。
  「明明沒有插上電源,但是電視卻開著……」
  吉野再次確認道。
  「是的。當時我真的嚇了一大跳,不由得抬起頭來看著山村貞子,心想這個孩子坐 在一架沒有插上電源的電視機前面幹什麼?但是她沒有跟我對看,只是定定地看著電視 畫面,嘴角泛起淺淺的笑意。」
  「你有跟其它人提過這件事嗎?」
  「當然有囉!我跟小內……就是你剛剛看到的那個內村,還有重森先生……」
  「重森先生?」
  「他是這個劇團真正的創立者,內村是第二代的劇團代表。」
  「哦?重森先生聽到你的說法有什麼反應?」
  「當時他一邊打麻將,一邊聽我說,好像對這件事相當感興趣。他原本對女人相當 不屑,但卻很早就對山村貞子不安好心眼,想將她據為己有。當天夜裡,重森先生藉著 酒意,胡言亂語地說他待會兒就要偷偷跑到山村貞子的公寓去。
  我們怎麼會把他的醉言醉語當真呢!於是大家留下他便各自回家,至於重森先生當 天晚上是不是真的到山村貞子的公寓去,始終沒有人知道。第二天,重森先生好像變了 個人似的,一直不說話,只是臉色蒼白、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最後竟像睡 著似地死了。」
  吉野聞言嚇了一大跳,立刻抬起頭來問:「那麼他的死因是……」
  「心臟麻痺,也就是現在所說的急性心肌功能不全吧!我猜想大概是由於劇團公演 迫在眉睫,他太過勉強自己,以至於過度勞累才死的。」
  過了一會兒,吉野謹慎地問道:「沒有人知道山村貞子和重森先生之間發生過什麼 事嗎?」
  有馬真用力地點點頭。
  (原來如此。就因為發生過這件事,難怪他對山村貞子的印象會如此深刻。)
  「後來山村貞子怎麼了?」
  「離開劇團了。算一算,她待在劇團的時間大概有一、兩年吧!」
  「她離開之後做什麼呢?」
  「這個嘛……以後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一般人會做什麼呢?我是指離開劇團之後……」
  「熱中於表演工作的人應該會加入其它劇團。」
  「你覺得山村貞子會怎麼做?」
  「她的腦筋很好,演技也不壞,但這世界是由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串連起來的,以她 那種古怪的個性,恐怕跟任何人都合不來。」
  「你的意思是說,她可能從此不再涉足戲劇界?」
  「唔……我不敢確定。」
  「沒有其它人知道她的消息嗎?」
  「這個嘛……跟她同期的練習生或許……」
  「你知道跟她同期練習生的名字和地址嗎?」
  「你稍等一下。」
  說完,有馬真起身走向架子旁,從排列整齊的檔案中抽出其中一本,那是練習生參 加入團考試時所交的履歷表。
  「包括山村貞子在內,在一九六五年人團的練習生一共有八名。」
  有馬真一面翻閱履歷表,一面說道。
  「我可以看看嗎?」
  「請便。」
  吉野壓抑住焦躁的情緒,抽出山村貞子的履歷表。
  只見履歷表上貼著兩張相片,一張是胸部以上的大頭照,另一張則是全身照,他對 著照片瞪大眼睛說:「你剛才不是說……山村貞子是一個讓人覺得渾身不舒服的女人 嗎?」
  吉野的思緒陷入一片混亂。先前他根據有馬真說的話所想像出來的山村貞子,與眼 前照片中的女人簡直有天壤之別。
  他無法置信地喊道:「讓人覺得渾身不舒服?別開玩笑了!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 看過比她漂亮的臉孔呢!」
  吉野對自己為什麼不說「漂亮的女人」,反而用「漂亮的臉孔」來描述山村貞子感 到訝異。
  照片上的臉孔確實幾近完美,可是卻欠缺女人柔媚的感覺。可是再看看她的全身照, 她的腰際和腳踝十分纖細、小巧,全身散發出十足的女人味。
  為什麼經過二十五的光陰,她留給世人的印象竟是「讓人覺得渾身不舒服」,甚至 是「感覺很差的女人」呢?
  就常理來說,任何人應該都會說她是個「美麗而端莊的女人」才對啊!
  吉野不禁對眼前這張散發出「令人不舒服」氣息的臉孔產生強烈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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