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凱莉依計把葉雄騙到山洞裡,交給了那位冒充的石大爺,她的任務便大功告成了。
一路上,她興沖沖地趕回去,暗覺這麼輕而易舉的差事,就到手兩萬美金,正好付金大媽那四個女郎的身價,實在是飛來的意外之財!
誰知尚未出山區,冷不防從岩石後跳出一名大漢,擋住了她的去路。
蘇凱莉大吃一驚,定神看時,才藉著淡淡的月色,認出那大漢是甘瘤子的手下。
她這才驚魂甫定,悻然怒問:
「幹什麼,這麼冒裡冒失地嚇我一跳!」
那大漢居然獰笑說:
「老子一個人守在這裡,怪寂寞的,你來得正好……」
說時竟向前一撲,雙臂齊張,不由分說地將她抱住了。
蘇凱莉頓時驚怒交加,揮手就是一耳光,狠狠地摑在大漢臉上。
「狗東西,你敢對我放肆!」她破口大罵起來。
那大漢狂笑說:
「老於是狗東西,你他媽的又是什麼玩意?哈哈,老子是狗,你就是母狗,咱們兩條狗來痛快痛快吧!」
蘇凱莉做夢也沒想到,甘瘤子的手下竟敢色膽包天,對她動起歹念頭來,氣得咬牙切齒地怒斥:
「你敢碰我一碰,我就告訴甘老大,要你的命!」
大漢彷彿有恃無恐,放浪形骸地大笑說:
「老子非但要碰你,還要……」
蘇凱莉眼看唬不住他,一時情急,拉開了嗓門就叫:
「救……」
大漢哪容她呼救,急用手按住了她的嘴上,攔腰一摟,硬把她壓在地上按住。順手抓住低敞的領口,猛可往下一扯,「絲」地一聲,胸前已被撕開一大片。她沒有戴胸罩,頓時酥胸袒露,雙峰赤裸裸地露了出來。
蘇凱莉心知大事不妙,也顧不得地上亂石遍地,頂得背後痛楚不堪,拚命地掙扎。無奈那大漢用結實的身體把她壓住,根本掙扎不開。
大漢卻是形同瘋狂,伸手抓住她那大花裙的裙腰,猛力扯了下去,使她全身幾乎赤裸,僅只剩下一條緊窄的「迷你」式短內褲。
他居然意猶未足,連這唯一的掩蔽物也不保留,抓住了褲腰就往下扯。
蘇凱莉拚命夾緊兩腿,仍然不顧一切地作最後掙扎……
就在這情勢萬分危急,千鈞一髮之際,忽聽那大漢發出一聲慘叫:
「啊!……」竟然伏在她身上不動了。
蘇凱莉大感意外,猶未及把身上壓著的大漢推開,已見岩石後閃出幾條蒙面大漢。
為首的一名漢子,上前一腳,踹開那背上插著把匕首的大漢,冷笑說:
「媽的,到閻羅王那裡去快活吧!」
蘇凱莉趕緊抓起扯開的大花裙,掩住形同赤裸的身體,一骨碌坐起來,詫然驚問:「你,你們是……」
那漢子沉聲說:
「先別管我們是誰,快起來帶路!」
「帶路?」蘇凱莉為之…怔。
那漢子冷冷地說:
「你剛才把今天來的那個人,帶到了哪裡去,現在就帶我們去!」
蘇凱莉畢竟不笨,她立即猜出這幾個蒙面大漢,是哪方面的人了,頓時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你們是石大爺的人?」
那漢子並不否認,嘿然冷笑說:
「你知道就更好了!那個人是來見石大爺談生意的,誰要擋這筆財路,地上躺著的這傢伙就是榜樣!」
蘇凱莉的眼光向地上一瞟,這才發現那大漢的背上,赫然插著一把匕首!
她原以為甘瘤子要她做的這件事,絕不會讓石萬山獲悉的,誰知老傢伙這麼快就得到消息,派人趕到了山區裡來。
雖然他們及時趕到,使她不至遭到那大漢的強暴。但現在石萬山派來的這幾個人,逼她帶路去那個山洞,豈不又使她左右為難?
其實她還不知道,剛才那大漢之所以敢對她放肆,實際上是奉了甘瘤子的密令,準備殺她滅口呢!
那大漢要不是色膽包天,企圖趁機痛快痛快,早就一刀把蘇凱莉解決了。
偏偏他存心不良,結果蘇凱莉沒有幹掉,他自己反而送了命,豈不是活該!
蒙面大漢看她猶豫不決,不禁怒聲說:
「蘇小姐,我們可沒時間跟你蘑菇,你究竟帶不帶路?」
蘇凱莉在這種情勢之下,毫無選擇的餘地,只好用那條被撕破的大花裙裹住形同赤裸的胴體,硬著頭皮在前面帶路,直奔山區裡去。
幾個蒙面大漢均拔槍在手,槍管上一律套著滅音器,亦步亦趨地緊跟著蘇凱莉,一步也不敢放鬆。
正走之間,忽聽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竟是迎面而來!
為首的大漢立即止步,非常機警地把兩手一揮,示意大家分散,藏匿起身形。
蘇凱莉驚慌失措,尚呆呆地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之際,來人已經走近。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那冒充的石大爺!
他帶著七八名大漢,和兩個用紗龍裹住身體的女郎,浩浩蕩蕩而來,一面樂不可支地大笑說:
「讓那小子嘗嘗,活悶王八的滋味吧……」
正說之間,忽見前面站著那狼狽不堪,茫然不知所措的蘇凱莉,使他不由地詫然問:
「咦,蘇小姐,你怎麼還……」
話猶未了,「砰砰砰砰」地一陣亂槍射來,使他們尚未及拔槍應變,已紛紛中彈倒地。
「啊!……」
「哇!……」
一片驚呼和慘叫聲中,冒充的石大爺,七八名大漢和兩名女郎,在猝不及防之下,悉數飲彈斃命,死在了密集的亂槍下!
接著,幾個蒙面大漢湧上前來,仔細查看一遍,沒有留下一個活口,這才逼著蘇凱莉繼續前進。
蘇凱莉目睹這一幕殘酷的槍殺,不禁心驚肉跳,嚇得魂不附體,一路上戰戰兢兢地,終於帶著他們來到那個山洞。
蒙面大漢非常機警,尚未接近山洞,便一把緊執住蘇凱莉的胳臂,輕聲逼問:
「洞裡還有人嗎?」
蘇凱莉肯定地回答:
「沒有了,剛才我陪那個人來的時候,就只看見被你們擊斃的那些人……」
蒙面大漢仍不敢大意,放了手,用力把她向前一推:
「你走前面,洞裡要是還有人,就讓你先挨槍!」
蘇凱莉被他推得踉踉蹌蹌,但無可奈何,只好硬著頭皮走向山洞。
洞裡的煤油燈已全部熄滅,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幸好他們帶著手電筒,向裡一照射,果然長長的通道中,沒有一個人影。
他們這才放心大膽地走進去,一直走到盡頭,卻見一大塊石板當前,封堵住裡面的洞口。
蘇凱莉也不知道,啟動這巨大石板的機關在哪裡,由那幾個大漢一齊找,找了半天,終於發現掩藏在石壁內,有個小型手搖絞盤。
絞動之下,石板果然緩緩上升,露出了洞口……
葉雄已不支倒在地毯上,正束手待斃,以為這回在洞裡是必死無疑了。
誰知他竟命不該絕,就在已經完全絕望之際,忽聽一陣「格格格」地怪聲,石板居然升了上去!
他不禁大喜若狂,奮力抓向洞口,抬頭一看,竟然是蘇凱莉帶來了幾個蒙面大漢。
「你!……」他剛一開口,便昏了過去。
當他清醒過來的時候,雖然發現自己已躺在一張床上,但卻沒有那赤裸裸的女人,跟他睡在一個被窩裡。
睜眼一看,兩個直瞪著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的彪形大漢,以完全一樣的姿式,抱著粗壯的胳臂,像兩座門神似地矗立在房門口!
他一骨碌撐坐起來,嚇得兩名大漢忙不迭撲過去,企圖把他按住。
但葉雄卻一翻身,從另一邊翻下了床,使兩名大漢撲了個空,全身撲在床上。
他哈哈一笑,正想奪門而出,忽見一個身上穿得比「比基尼」三點式泳裝猶少,形同半裸的妖艷女郎,披著一頭蓬鬆的長髮,赫然出現在房門口,擋住了去路。
那女郎向房裡一張,發現兩名大漢都撲在床上,不禁掩嘴嫣然一笑,遂說:
「你醒啦,石大爺在客廳裡等著,跟我來吧!」
葉雄覺得面前這女郎,似乎有著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使他不由自主地,跟著她走出了房。
走過一條走廊,轉了個彎,才來到一個佈置富麗堂皇的寬敞大廳,裡面的擺設,竟然儼如大都市裡豪門巨戶的客廳。
想不到一個軍火販子,在孤島上竟有如此派場,倒真會享受呢!
這時候,在一張華麗的大沙發上,正躺著個穿唐裝的中年人。身材相當高大,前額已經見禿,油光光的一張闊臉,蓄著兩撇老鼠鬍子,尤其那一對凶光畢露的眼睛,令人見而生畏,一看就知道他是個無惡不作之徒。
他,就是赫赫有名的大軍火販子,這孤島上的土皇帝——石萬山!
這傢伙不僅作威作福,也懂得享受,島上沒有電,否則他一定在廳裡裝上冷氣,無奈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天花板上垂吊著兩排長扇,由兩邊各兩名身裹「紗龍」的年輕女郎,拉動長繩,使排扇不停地來回搖動,搖出陣陣涼風。
妖艷女郎帶著葉雄,來到沙發前,說了聲:
「我把他帶來了。」便逕自朝沙發上一坐,親呢地依在他懷裡。
石萬山坐了起來,把她一摟,大咧咧地把手一擺:
「坐!」
葉雄心裡暗覺詫然,剛才已經見過那位「石大爺」了,怎麼這會兒又跑出來個石大爺?
他一時也弄不清,究竟是怎麼回事,只好力持鎮定,在對面的一隻沙發上坐下。
沒等他開口,石萬山已開門見山地說:
「你不用懷疑,我就是你要見的石萬山!剛才的一切,我已經完全明白,甘瘤子是想知道你的來意,所以買通姓蘇的女人,再派他的手下冒充我,讓她騙你去那個山洞。現在我的人已經把那班傢伙全部解決,哈哈,甘瘤子枉費一番心機,結果還是得不償失!」
葉雄詫然問:
「我跟那個冒充的傢伙說的話,甘瘤子不會知道?」
石萬山大笑說:
「那班傢伙全部被我幹掉了,沒有人活著回去覆命,甘瘤子怎麼會知道你們談的內容?哈哈……」
葉雄急問:
「騙我去山洞的那女人呢?」
「你說蘇凱莉那爛貨?」石萬山冷聲說:「我雖然放了她一條生路,諒她也不敢漏出半個字!」
葉雄遂說:
「那麼石大爺必然已經知道我的來意了?」
石萬山「嗯」了一聲,說:
「跟兄弟打交道的,除了軍火的交易之外,還會有其他的買賣不成?不過,親自到這裡來見我的,從來還沒有過,你是第一個。所以我跟甘瘤子一樣,需要知道你的真正來意!」
葉雄暗自一驚,想不到這傢伙如此厲害,沒等他表明來意,便已料到他此來是另有所圖。由此可見,這位石大爺果然名不虛傳,是個老奸巨猾的角色,若不小心應付,只要一步棋走錯,就要滿盤皆輸了!
因此,他鄭重其事地說:
「剛才我跟那個冒充的石大爺,已經推心置腹地說明來意,幸虧閣下及時派人趕去,否則我死不足惜,讓甘瘤子知道真相,那就前功盡棄了!……不瞞石大爺說,這次我不顧一切地來這裡,一方面是代表敝當家的——海狼仇老大,向閣下接洽購買一批軍火。另上方面也是代表仇老大,來向石大爺商量一件重大計劃……」
說到這裡,他似有顧忌地,欲言又止起來。
石萬山卻毫不在乎地說:
「你有話儘管直說,這裡沒有外人,這是我的太太,那幾個丫頭也絕對沒有問題!」
葉雄這才明白這妖艷女郎的身份,想不到竟是石萬山的妻子。別的不說,就年齡上看起來也不相稱,老傢伙起碼可以做她的父親!
但話說回來,石大爺有財有勢,在島上獨霸一方,儼然是個土皇帝。這女郎要不是買來的,就是搶來的,或者是貪圖享受,自己甘心情願的,又何足為奇?
大都市裡,這種老夫少妻的情形,尚且屢見不鮮,何況是在這個無法無天的孤島上!
葉雄無暇去管他們家庭的這筆爛賬,言歸正傳,把在山洞裡跟那位冒充的石大爺說的一番話,重複說了一遍,並且特地強調說:
「仇老大的意思,是一旦這個計劃成功,整個島掌握在石大爺的手裡之後。他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閣下能允許我們把得手的財物,寄存在島上,費用照付!」
石萬山果然不簡單,他始終一言不發,一面靜聽著,一面暗自觀察對方的神色,直到葉雄一口氣說完,他沉思了片刻,才說:
「兄弟不是多疑,但有一點不太明白,貴當家的何以必須等我對付了甘瘤子之後,才要求把財物寄存到島上來?其實他只要肯付費用,大不了是我跟甘瘤子二一添作五,並不加重他的負擔,為什麼不惜冒險,大動干戈呢?」
葉雄胸有成竹,振振有詞地說:
「仇老大倒不在乎你們利益均分,誠如石大爺所說,他只要付一筆寄存的費用,怎麼分是你們的事,他大可不必過問。但石大爺是否想到一點,甘瘤子是赫赫有名的潮州幫私梟頭子,菲律賓方面早已在暗中注意他的活動,只因為始終沒有發現他的行蹤,才無法採取行動。這次鄭駝子的船剛離開馬尼拉海灣,就有兩艘巡邏快艇在後面跟蹤,好不容易兜了個大圈子,耽誤兩天的航程,才算把他們擺脫。仇老大就是為了安全起見,怕受甘瘤子的連累,可是又不可能商請他離開這個島,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其實在石萬山的心中,幾乎是無時無刻,不想把甘瘤子這個眼中釘拔除掉,以便他唯我獨尊,在島上稱霸。
他之所以遲遲按兵未動,不敢貿然跟甘瘤子火拚,一則是怕落個兩敗俱傷,一則也是怕島上斷絕供應,那麼他如何長期生存?
現在既然有那海盜頭子相助,裡應外合,一舉消滅甘瘤子的勢力,自然是不太成問題。以後海盜們的財物寄存在島上,他們勢必取代那班私梟,負責供應島上的一切,這也不至於有問題。
但值得慎重考慮的是,海狼仇老大也不是個好纏的人物。尤其他們在海上以打劫為生,一個個都是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比起那班私梟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到時候不要除掉了甘瘤子,卻來了個大海盜頭子,那才是引狼入室呢!
因此石萬山鄭重表示:
「這件事非同兒戲,我不能馬上給你答覆,必須從長計議,才能作最後決定。不過兄弟可以保證,無論干與不幹,我都領仇老大的這份盛情。我們的交易可以照常進行,並且由兄弟負責你的安全,絕不讓甘瘤子碰你一根汗毛!」
葉雄不便操之過急,只得強自一笑說:
「當然,這件事石大爺是應該慎重考慮,估計它的後果和得失的。不過,承石大爺的相救,使我得免一死,卻為我幹掉了甘瘤子十來個人,只怕他不會甘休吧?」
石萬山哈哈大笑說:
「這算不了什麼,今天是他先向我的人下手,幹掉了我的一個人,我這就算是向他報復,也不為過分哦。何況那十來個無名小卒,遠不及他的一個得力助手重要。現在他那裡一個姓羅的小子,還在我手裡,我只要把那小子放回去,我們兩下就可以扯平啦!」
葉雄並不知道羅九被他們弄來的事,正要發問,忽見一名壯漢進來,恭恭敬敬地向石萬山報告:
「蘇小姐把那幾個新的妞兒帶來了。」
石萬山點了下頭說:
「好!叫她們進來!」
「是!」壯漢應了一聲,躬身而退。
葉雄頗覺詫異地急問:
「是騙我去山洞的那個女人?」
石萬山笑笑說:
「我饒她一死,已經是客氣的了,她為了將功贖罪,表示對你的歉意,所以特地把今天剛到的四個妞兒帶來,由你自行挑選哦!」
「這……」葉雄急欲婉拒。
但石萬山卻正色說:
「老弟,你可不能辜負我太太的一番好意,這是她出的主意呀!」
葉雄更覺意外了,詫然向那妖艷的女人一瞥,只見她秋波一瞟,風情萬種地嫣然一笑說:
「我們這裡沒有什麼好招待的,這幾個土裡土氣的丫頭,又怕你看不下眼。正好聽說蘇小姐那裡剛到了四個漂亮妞兒,本來我們石大爺也想弄個來嘗嘗新鮮。我就索性叫蘇小姐把他們一齊送來,先由你挑一個,然後再讓他挑,這完全是對你表示敬意,你可不能不領我的情呀!」
葉雄心裡暗忖:你倒真大方,居然替自己的丈夫找女人上門來玩,這種氣度真是少見。如果每個做太大的都像你,社會上就少了許多家庭糾紛啦!
但他嘴上卻不好意思說出來,只好尷尬地苦笑說:
「石太太想的實在太周到了,其實,我……」
話猶未了,那壯漢已帶著那侷促不安的蘇凱莉,和四個畏畏縮縮的女郎進來。
石萬山並不提今晚的事,向葉雄笑笑說:
「老弟,你不用客氣,自己挑選一個中意的吧!」
葉雄一時窘得滿臉通紅,茫然無所適從地說:
「石大爺,我看……」
不料,那妖艷的石太太卻站了起來,自告奮勇地說:
「女人看女人,比你們男人看得更仔細,我的眼光一定不會錯。你要不好意思,就讓我來替你挑一個好嗎?」
葉雄盛情難卻,不便拒絕,只好勉為其難地說:
「好吧……」
石太太又把媚眼一拋,大大方方地走到那四個女郎面前,當她發現其中那個叫項梅英的女郎時,不由地驚怔住了!
項梅英原是低著頭的,偶一抬眼,乍見面前站著的石太太,也是情不自禁地一怔,四目相交,使她衝動得幾乎張口直呼其名起來。
石太太急忙一使眼色,才使她止住,恢復了冷靜。
幸而石太太是背對著石萬山的,其餘三個女郎又窘然低著頭。蘇凱莉於心有愧,也低頭沒看她們,所以沒有人發現她們的神情。
石太太極力保持鎮定,心裡已打定主意,故意裝模作樣地,把四個女郎都品頭論足了一番,最後才指著項梅英,徵詢葉雄的意見:
「你看這個中意嗎?」
葉雄連看都沒看一眼,就說:
「石太大的眼光一定不會錯的……」
石萬山不禁哈哈大笑說:
「太太,你的眼光是真不錯,把最好的一個挑給了他,可也得替我挑一個呀!」
石太太白了他一眼,說聲:
「你自己挑吧!」便把項梅英拉到葉雄面前。
葉雄這才不得不抬起眼來看這女郎,只見她面帶幾分疑懼,但眼睛裡卻有種仇恨的光芒,彷彿在她的心裡,隱藏著什麼深仇大恨。
除此之外,無論她的身材、臉型,都頗具大家閨秀的風範。想不到她竟落進人口販子的手裡,送到這孤島上來,任由那些亡命之徒蹂躪,命運也是夠慘的了!
由於時間匆促,蘇凱莉趕著帶她們來這裡,四個女郎都不及打扮,僅只略施脂粉,裹了一件「紗龍」,完全是適應島上氣候的裝束。
石太太忽然靈機一動,說:
「蘇小姐也真是的,新到的姑娘也不說替她們好好打扮打扮,就這樣送來了,豈不讓我們的客人笑話,來,我帶你去打扮一下!」
說完,她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逕自拉了項梅英就走。倒把個蘇凱莉弄得很不好意思,面紅耳赤地解釋:
「石大爺,我是為了趕著送她們來,怕你們久等,實在不是有意的。」
石萬山說話向來毫無顧忌,尤其石太太走開了,他就更放浪形骸的大笑說:
「女人家就是那麼婆婆媽媽的,講究穿這穿那的,其實我根本不在乎她們穿什麼來,最好是什麼也別穿,免得穿穿脫脫的麻煩!」
說罷,他又縱聲狂笑起來。
他的笑聲一直傳到了臥房裡去,而這時候,石太太把項梅英帶進了房,立即關上門以責備的口吻說:
「你真好大的膽子,也真夠糊塗的,怎麼敢混到這個島上來了?」
項梅英眼圈一紅,淒然欲泣說:
「佩妮姐姐,你怎麼能怪我呢,為了報我們兩家的血海深仇,你說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仇人找到。可是你一去就是好幾年,把我一個人留在馬尼拉,左等也沒有消息,右等也沒有消息……」
石太太情不自禁地,把她擁在懷裡,歎了口氣說:
「唉!說來話長,這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完的,你先告訴我,是怎麼知道我在這個島上的?」
項梅英沮然說:
「說起來也真是一言難盡,幾年前你臨走的時候,留給我的那筆錢,維持生活是足夠了的。可是你一去幾年,毫無音訊,我焦急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但我年輕太輕,又不能拋頭露面到處去找你,只好等,等了一年又一年,仍然沒有你的消息。直到去年,我才下定決心,覺得只有跟下層社會的人接觸,或許能打聽出你的下落。然而,我一個剛成年的女孩子,有什麼方法混進他們的圈子呢?想來想去,我只有不顧一切地,跑到碼頭附近的一家下等酒吧,充當脫衣舞孃……」
聽到這裡,石太太已淚如雨下,摟緊了她說:
「梅英妹妹,這都怪我不好,害苦了你……」
項梅英接下去說:
「為了不共戴天之仇,任何犧牲我都在所不惜!在酒吧裡混了將近一年,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無意中讓我聽到兩個喝醉了酒的水手談話。提起在一個孤島上,有個什麼軍火販子,前兩年弄了個姓宋的漂亮女人做老婆,我當時就疑心是你。不過我很奇怪,你一心一意是找仇人下落的,怎麼會嫁給一個孤島上的軍火販子。於是我就故意跟他們搭訕,聽他們愈說愈像是你,並且又提到島上有個姓蘇的女人,經常托一位金大媽物色年輕漂亮的姑娘……」
「你就去找金大媽了?」石太太忍不住問。
項梅英苦笑說:
「我要是毛遂自薦,把自己賣給金大媽,她難道不起疑心?」
石太太好奇地追問:
「那你是怎麼找到這條門路,居然把她瞞過了的呢?」
「我很費了一番苦心呢!」項梅英說:「從那天起,我就開始狂賭,而且每賭必輸,輸了就向酒吧老闆借,由於我的表演很受歡迎,他倒也肯借,差不多借了將近五六千美金。這時候我就故意經常誤場,不按時到酒吧表演,又跟酒客一再衝突,使那位老闆感到萬分頭痛。最後終於逼我還債,我故意一氣之下,自願賣身還他的錢,但唯一的條件是必須賣到金大媽那裡,並且遠離馬尼拉。他為了我的債,只好去向金大媽接頭,然後帶我去見面,她一見我馬上就答應成交,就這樣,過了差不多十天,她就把我和另外三個女的,一齊交給一個駝子帶走……」
石太太不禁長歎一聲,說:
「唉,我們總算見了面,可是我的事,真是一言難盡……」
項梅英忽問:
「佩妮姐姐,你為什麼留在這個島上?究竟找到了仇人的下落沒有?」
石太太正要說什麼,忽聽一名大漢在房外大聲說:
「石大爺在問,打扮好了沒有,請你們快些!」
「馬上就好!」石太太應了一聲,急向項梅英說:「現在我沒有時間告訴你詳情,你快把『紗龍』脫下,以後我會找機會告訴你的!」
項梅英心知進房來太久,恐怕會引起別人疑心,只得暫時不問,匆匆脫下了身上的「紗龍」。
石太太只顧著說話,根本忘了是藉故帶她進房來打扮的,一時也想不出給她穿什麼。便找出一套極為暴露,跟自己身上差不多的泳裝,幫著替她穿上。
在走出房門之際,石太太忽然想到了什麼,輕聲提醒她說:
「梅英妹妹,一切為了我們兩家的血海深仇,我們只有把眼淚往肚裡咽,忍受一切的凌辱。現在你千萬記住,那個姓葉的年輕人,以後報仇的事,很可能用得上他。你不妨好好地抓住他,別的事不用管,由我來安排!」
項梅英茫然點點頭,懷著侷促不安的心情,如同從容赴義的勇士,走向了大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