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子佩打開三一三號的房間,闖進去一看,只見房裡亂七八糟的,茶几上杯盤狼藉,尚有些吃剩的熟菜,花生米,牛肉乾之類,空酒瓶丟得到處都是,還有副散落滿地的撲克牌,卻是不見一個人影!
他不由地一怔,一揮手,示意兩個傢伙衝進浴室裡去查看,結果是毫無發現。
正要忿然離去,不料老潘已帶著幾個人趕到,他們一闖進房,正好跟丘子佩打了個照面,雙方均為之一怔。
「潘老四?」丘子佩詫異地問:「你來這裡幹嘛?」
老潘嘿然冷笑說:
「丘經理問得真妙,兄弟正想請教,閣下帶了這些人,到我們房間裡來幹什麼呢?」
丘子佩大感意外地問:
「什麼,這是你們的房間?」
老潘把眼皮一翻說:
「丘經理如果不相信,何不親自去查問一下!」
丘子佩忿聲說:
「不必查問,我知道是上了那小子的當!」說完,怒氣沖沖就要衝出房去。
老潘卻橫身攔住說:
「丘經理,你帶了人無緣無故地闖進我們房裡來,難道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就這麼一走了之?」
「你的意思要怎樣呢?」丘子佩怒問。
老潘冷笑說:
「閣下是湯大爺面前的紅人,又有湯太太替你撐腰,憑我姓潘的還能把你怎樣?不過,別人怕你丘經理,老實說兄弟並沒把你看在眼裡。今天你要不還出個交代來,可別怪兄弟這老粗失禮!」
丘子佩不甘示弱地說:
「潘老四,你少在我面前放肆,我丘某人向來是不吃這一套的。」
老潘不屑地說:
「當然,丘經理吃慣了『軟的』,硬的不一定吃,你今天不妨換換口味吧!」
說時一使眼色,站在他身旁的幾個人正待動手之際,卻聽房門口一聲沉喝:
「誰敢動手?」
房裡的人無不為之一怔,急向房門口看去。只見由湯太太陪同到來的一個瘦瘦的中年,穿著一身淺灰色薄綢「唐裝」的,赫然就是那位黑社會裡無人不知的湯大爺!
懼於湯宏濤的聲勢,見他親自到來,老潘果然不敢輕舉妄動了。立即退開一步,肅然起敬地招呼一聲:
「湯大爺!……」
湯宏濤只冷哼一聲,大咧咧地走進房,眼光向房裡一掃,回頭向湯太太問:
「人在那裡?」
湯太太早已發現床上沒人,房裡也不見湯美蘭和鄭傑,不由地暗自一驚,急向丘子佩問:
「丘經理,這裡是怎麼回事?」
丘子佩只好硬著頭皮回答:
「我,我們上了那小子的當!」
湯宏濤鐵青著臉怒問:
「老丘,你們這是搞什麼鬼?」
「這……」丘子佩已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了,只有用求援的眼光望著湯太太,希望她挺身出來解圍。
湯太太雖不清楚潘老四這班人怎會在這裡的,但她一看這情形,心裡已有了數,知道小金整了他們的冤枉。不管他說的湯美蘭和那小子,究竟有沒有那麼回事,至少人是不在這房裡!
她比較冷靜,故意怒形於色地忿聲說:
「大爺,你可別弄錯了,我們都是為了怕你出醜,聽到了風聲就趕快告訴你,並沒有其他的意思!現在那丫頭不在這裡,應該說是湯家的祖上有德,你幹嘛而生起氣來了!難道你還真希望抓到他們不成!」
這女人果然厲害,經她這麼一說,湯宏濤就是再大的怒火,此刻也不便發作了。
可是,沒想到老潘突然冒裡冒失地問:
「湯大爺,您可是在找您的大小姐!」
湯宏濤暗自一怔,急問:
「你們知道她在哪裡?」
老潘只聽丘子佩說上了那小子的當,卻不知道小金怎會指示他們找到這房間來抓人的,但至少已知道小金跟他們見過面了。
小金這個交道是怎麼打的,錢到手沒有,現在是根本無從知道。尤其那小子故意指示他們到三一三號房間來,用意何在就更弄不清楚了。
是否那小子錢已到手,一個人想獨佔,拿了錢就溜之大吉,所以丘子佩才認為上了當呢?
老潘是個大老粗,因此一氣之下,突然冒出了那麼一句。等到湯宏濤向他追問時,他才發覺自己失口說溜了嘴,這豈不是等於不打自招,明明地表示他們知道湯美蘭在哪裡!
「我,我只不過是問問……」他只好強自一笑,想掩飾過去。
但湯宏濤這老江湖可不是好打馬虎眼,他冷眼察言觀色,已看出了老潘是存心隱瞞,不禁勃然大怒說:
「你敢在我湯某人面前,睜著眼睛說瞎話?」
湯太太立即裝模作樣地勸阻說:
「大爺,算了吧,既然沒有這回事,那不更好嗎?好在通知我們的那小子跑不了的,我們馬上派人去把他找來問個明白,他要還不出交代,就有他小子好看的!」
湯宏濤何嘗願意家醜外揚,當真在飯店裡把自己女兒抓住。因此被這女人一勸,他就決定趁機收場了。
於是,他忿然怒哼一聲,扭頭就向房外走去。
湯太太卻暗向丘子佩使了個眼色,才跟著湯宏濤出房。
丘子佩已明白她的暗示,急向老潘輕聲說:
「潘老四,通知我們的小子還在我們那裡,說好抓到人才付錢的,要不要錢由你們自己趕快決定吧!」
老潘信以為真,略一猶豫,終於當機立斷,追出房外急向剛走不遠的湯宏濤招呼:
「湯大爺請留步!……」
湯宏濤聞聲止了步,回過身來問:
「怎麼啦?」
老潘用手一指說:
「湯小姐他們就在三零五號房間裡!」他指的就是鄭傑的房間。
湯宏濤「哦?」了一聲,臉上突然由紅轉自,變成了鐵青,立即怒不可遏地吩咐:
「老丘,去叫茶房來把那個房間門打開!」
「是!」跟出房來的丘子佩恭應一聲,忙不迭向走道走去。
等湯宏濤在前呼後擁之下,怒氣沖沖來到三零五號房門口時,丘子佩已把嚇得渾身發抖的僕歐找來。
「快開房門!」湯宏濤親自喝令。
僕歐認出這位就是湯大爺,早已嚇得屁滾尿流,哪還敢抗命,連聲應著:
「是是是……」忙不迭拿出隨身帶的一大串鑰匙,找到了三零五號的一把,將房門打開了。
湯宏濤一馬當先闖進房去,眼光一掃,果見床上有一男一女相擁而臥,雖然身上蓋著薄被,而由他們露在被外的裸臂看來,大概身上也沒穿什麼東西。
由於床上那男的睡在外,女的睡在裡邊,又是擁吻的姿態,以致兩個人的臉都只能看到側面部分。
湯宏濤見狀,還沒看清那女的究竟是不是他女兒,已氣得心肺都幾乎裂開,只狂喝了一聲:
「不要臉的賤人!」已突然從身上掏出了手槍。
幾乎就在同時,床上的女人一驚而坐起身來,急將被角抓住擋在赤裸的胸前,發出了驚呼:
「啊!……」
「呀……」湯宏濤也失聲驚詫地叫了起來。
因為這床上坐起來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湯美蘭!
湯太太和丘子佩衝進房一看,認出那女人就是白莎麗,不由地暗自一怔,相顧愕然,站在那裡呆住了。
最妙的是床上那男人,在這種情形之下,他居然尚沉睡未醒!
白莎麗故作驚怒交加地喝問:
「你們這是幹什麼?」
湯宏濤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正好丘子佩阻在房門口,被他怒不可遏地一把推開,幾乎跌了個跤。
可是出房一看,老潘等人竟已在溜之大吉,不知他們的去向了。
湯太太和丘子佩急忙退出房,他們這時方寸已大亂,簡直茫然不知所措起來。
就在這時候,隔壁房間的門開了,走出了紳士氣派十足的白振飛!
他一看從鄭傑房裡衝出的是湯宏濤,立即趨前招呼:
「湯兄,久違啦!」
不料湯宏濤在盛怒之下,早已氣昏了頭,根本連向他打招呼的是誰都沒看清,只沉哼一聲:
「嗯!……」便怒沖沖地徑向電梯間走去。
跟出房的湯太太正好跟白振飛打了個照面,她暗自一怔,輕聲急說:
「我們有事,有話改天再談吧!」
說完就偕同丘子佩,急步跟上了湯宏濤。
丘子佩帶來的幾名大漢哪敢怠慢,他們忙不迭緊步跟去,卻不敢與湯大爺同乘一個電梯,逕自先從旁邊的樓梯奔下了樓。
白振飛立即進入開著門的三零五號房間,把房門關上,只見白莎麗正翻被而起,從床上站下了地。
原來她並非全身一絲不掛,但所掛的也不多,僅只穿著乳罩和迷你內褲。
「他們都走了!」白莎麗急問。
白振飛點點頭,又看看床上仍未清醒的鄭傑,不禁詫然說:
「你怎麼跟他……」
白莎麗把塞在床底下的蝴蝶裝取出,一面穿上身,一面說:
「我過來的時候,他們的樣子可真難看,兩個人被脫得全身精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你說兩個人,還有個是誰?」白振飛詫異地問。
白莎麗回答說:
「就是到餐廳去找人的那小妞兒!」
「人呢?」白振飛急問,同時以眼光向房內一掃,卻不見那少女的人影。
白莎麗笑笑說:
「你先聽我說完呀!我一看那情形,就料到是強迫我們回房的那些傢伙幹的好事,他們不是說好戲馬上就要上演嗎?一定是他們先佈置成了這個場面,再去通知湯太太他們來的,當時我已來不及讓你過來幫忙了,只好臨時靈機一動,用我自己代替了那小妞兒……」
白振飛急不可待地追問;
「我問你那小妞兒的人呢?」
白莎麗向衣櫥一指說:
「在那裡面!」
白振飛立即過去打開櫥門,果見裡面蜷坐著一個全身赤裸的少女,仍然昏迷未醒。他不禁猶有餘悸地說:
「好險,萬一他們在房裡搜查,一打開衣櫥,不就發現了她!」
白莎麗卻自負地笑了笑說:
「這點我早就防到了,所以我才不得不來個移花接木,因為他們闖進房來,如果發現床上只有鄭傑,那就一定會各處搜查的。而我既睡在床上,又不是他們要抓的對象,而被我一驚叫,他們當然就忙不迭退出房去了呀!」
「你這個退兵之計用的倒真妙!」白振飛說:「但你怎麼知道,他們要抓的對象是這小妞兒,而不是鄭傑呢?」
白莎麗一臉老謀深算的神氣說:
「這很明顯,他們的對象如果是鄭傑,既已抓住他了,還會輕易饒過他?又何必多些一舉,把他弄昏迷了,跟這小妞兒一起放在床上,還告訴我們等著好戲馬上就上演。那當然是為了要使這小妞出醜,通知跟她有密切關係的人趕來呀!」
白振飛「嗯」了一聲說:
「你也許猜對了,剛才跟湯太太和丘經理一起來的那個人,就是湯宏濤本人呢!」
「哦?」白莎麗急問:「那麼這小妞兒是他什麼人呢?」
白振飛正色說:
「很可能是他的女兒!但我真不明白,鄭傑這小子怎麼一下子泡上了她,把她帶回房間裡來,而且又被人弄昏了,脫光了衣服……」
白莎麗忍不住「吃吃」一笑說:
「我看他們的衣服,大概不是被人脫光的,而且是自己脫的吧!可能是太得意忘形了,才會樂極生悲,被人闖進房來……」說到這裡,她忽然面紅耳赤地,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了。
白振飛暗自把頭一點說:
「難怪伍月香要妒火中燒啦!」
白莎麗說:
「現在我們只是亂想,也許事實跟我們的想像大有出入,只有把這小子弄醒,看他自己怎麼說吧!」
「你看出他們是怎麼被弄昏迷的嗎?」白振飛問。
白莎麗回答說:
「大概是『哥羅方』,我皮箱裡帶有『阿摩裡亞』,我這就回房去拿來……」
說著她已走向房門口,不料猛一開門,卻見那僕歐站在門外!
「你在幹什麼?」白莎麗喝問。
僕歐愁眉苦臉地說:
「我,我是來向你們說明一下的,剛才我實在是被他們拿槍逼著,所以不敢不聽他們的,這件事請你們千萬別向經理報告……」
白莎麗不屑地冷笑說:
「你也怕會砸飯碗?」
僕歐沮然說:
「白小姐,砸飯碗倒在其次,當時我要不聽從他們的話,他們就會要了我的命呀!」
白莎麗想起剛才的情形,不禁怒猶未消地忿聲說:
「現在我有事,沒時間跟你算帳,回頭再說吧!」
僕歐看她說完就走向三零九號房間去,為了巴結這位難說話的姑奶奶,忙不迭跟了過去,拿出鑰匙來替她開了房門。
白莎麗對他的大獻慇勤毫不理會,逕自進房就把房門一關,從皮箱裡找出個小藥瓶,勿匆出房回到了三零五號房間裡去。
他們首先要把鄭傑弄醒,但這小子身上還沒穿東西,僅只蓋著一床薄被,當著白振飛的面,白莎麗實在不好意思去動手,只好把藥瓶交給他說:
「你打開瓶蓋,放在他鼻子上,讓他多聞一會就會醒的!」
白振飛對此道也並不外行,接過裝「阿摩裡亞」的小藥瓶去,先把鄭傑的上身扶坐起來,然後用自己的前胸抵住,使他不致倒下。
打開瓶蓋,放在他的鼻下不到片刻,鄭傑已被那強烈的氣味激醒了。
睜眼一看,由於白振飛在他身後,所以他第一眼只見到了站在衣櫥前的白莎麗,不禁失聲驚詫地叫了起來:
「白小姐……」
白莎麗故意取笑地笑問;
「那小妞兒不錯吧?」
鄭傑這才突然記起了湯美蘭,急問:
「她人呢?」
白振飛拍拍他肩頭說:
「老弟,人丟不了的,你先告訴我們這是怎麼回事吧!」鄭傑回頭一看,始發現扶住他身體的是白振飛,同時警覺到自己身上是精光赤裸的。薄被已從身上滑下去,僅蓋覆在腹部以下,頓使他窘得面紅耳赤起來。
白莎麗不敢正視,忙將眼光移開說:
「你快先把衣服穿上吧,萬一再有人闖進房來,看了像什麼樣子!」
「我的衣服呢?」鄭傑在床上各處找,卻不見被脫下的衣服。
自莎麗忍不住「吃吃」一笑說:
「就在床底下,我看你呀,早晚連自己人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呢?」
鄭傑光著身子無法下床,白振飛只好替他把床底下的一些衣服拉出,使他穿上了好起身。
匆匆把衣服穿上後,他卻急於要把湯美蘭救醒,白振飛立即阻止說:
「她醒了你也許有話不便直說,還是等你說完了再弄醒她吧!」
鄭傑無可奈何,只好把整個事情的發生,從跟出餐廳開始,一直到被擊昏為止,毫不隱瞞,也不保留地全部詳述了出來。
白莎麗一聽他說完,就迫不及待地說:
「伍月香準是去向湯太太放風的!」
「她去向湯太太放什麼風?」鄭傑莫名其妙地問。
白莎麗也把他們去夜總會見湯太太的情形,和回旅社來被制住的經過,簡單扼要地告訴了鄭傑,最後更強調說:
「所以據我的看法,伍月香一定是看你把那小妞兒帶回了房間,一氣之下,索性跑去向湯太太放風了。她的脾氣我最清楚了,任起性來,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的!」
鄭傑不以為然地說:
「這真妙了,就算我把湯小姐帶回房間來,真幹了什麼,又與她伍月香有何相干?再說嘛,即使她去向湯太太放風,說明湯小姐收買了人準備抓他們,也不致於結果反而抓到了我頭上來呀!」
白振飛接口說:
「我也認為伍月香不致於這麼胡來,她就算是對這位湯小姐看不順眼,心裡不是滋味,跑去向湯太太放風,也絕不可能當真不顧一切,把鄭老弟也拖下水的。同時,我們是一起離開夜總會,直接回飯店裡來的。如果伍月香已經告訴湯太太,說鄭老弟帶了湯小姐回房間了,那女人還會這樣沉得住氣,不急於帶了人趕來,卻仍然到夜總會去跟我們見面?所以我的看法是,當我們離開夜總會以後,湯太太才知道湯小姐跟鄭老弟在一起的,她為了以牙還牙,所以一得到消息,就趕回去帶了湯宏濤親自趕來。照我的判斷,時間上就很相符合了,並且也可以證明那女人要抓的是湯小姐,作為一種報復!」
白莎麗卻提出一個問題說:
「但那幾個用槍逼我們回房間的傢伙,卻是早就在這裡了呀,並且聽他們的口氣,說是好戲馬上就要上演,那不是表示這房間裡的一切,是由他們佈置的嗎?」
「不錯!」白振飛分析說:「這跟我的判斷完全相符,鄭老弟把那幾個傢伙打得落花流水,還搶了他們的生意,他們必然於心不甘。立刻去搬了救兵來,從陽台上突然闖進房來,把鄭老弟擊昏之後,又把湯小姐弄昏。一切佈置好了,他們也是出於報復,所以反而通知了湯太太方面來抓湯小姐和鄭老弟,這樣一來,他們豈不是出了一口氣?」
白莎麗終於點點頭說:
「嗯,這倒很像是這麼回事……對啦,我倒差點忘了,你房間裡的兩個傢伙呢?」
白振飛笑笑說:
「我已經請他們躺在了浴室裡!」
白莎麗詫然問:
「奇怪,其他的那些人,怎麼竟拋下他們不管了?」
鄭傑已忍不住地說:
「現在我們可以把湯小姐救醒了吧?」
白振飛遂說:
「莎麗,這是你的差事了,我跟鄭老弟先回房間去,還有話要問那兩個傢伙,你把湯小姐弄醒,穿好衣服就過我房間來!」
於是,他把小藥瓶遞給白莎麗,偕同鄭傑先出了房。
回到白振飛的房間,果見那兩個油頭粉面的傢伙,被擊昏在浴室裡,尚未清醒過來。
他們是被擊昏的,不需要用「阿摩裡亞」,只要拖到浴缸邊,把頭浸在缸內,開了冷水龍頭一衝,立即就清醒,雙手在空中一陣亂抓。
白振飛先弄醒了一個,拖離了浴缸,一腳踏在他胸口,聲色俱厲地喝問:
「你想不想活?」
那傢伙活像個落湯雞,被白振飛一聲厲喝,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再一看,忙不迭求饒起來:
「大爺饒命!大爺高抬貴手……」
白振飛對逼供頗有一套,他先來個下馬威,使這傢伙失去反抗的意志,然後腳下一用勁,使他在痛苦難當之下,不得不說出實話。
於是,這傢伙只好有問必答,老老實實他說出了一切。
白振飛仍不完全相信,再如法泡製,弄醒了另一個傢伙來問,結果得到的答覆如出一轍。終於證明了一切與他所料的,幾乎完全相符合,唯一沒想到的,是這般傢伙不僅志在報復,還把它當成一筆財路,居然派人去跟湯太太直接打交道呢!
一切既已明白,白振飛也不願意為難這兩個傢伙,沉喝一聲:
「滾吧!」
嚇得兩個傢伙忙不迭從地上爬起來,爭先恐後地奪門而出,有如喪家之犬地奔出了房去。
湯美蘭已被白莎麗救醒,找出衣服來穿上了,但她不認識眼前這個穿蝴蝶裝的女郎,經白莎麗費了番口舌,說明自己的身份,以及剛才的情形,她才半信半疑地跟著白莎麗出房。
剛一出房,正好看見那兩個傢伙從白振飛的房裡奔出,白莎麗暗自一驚,趕緊拉著湯美蘭衝進房去,發現白振飛和鄭傑好端端地坐在那裡,她才放了心。
但她仍然詫異地急問:
「那兩個傢伙……」
白振飛輕描淡寫地說:
「是我把他們放走的!」
白莎麗不再追問,轉身向侷促不安的湯美蘭介紹說:
「湯小姐,這位就是我剛才告訴你的白大爺!」
「白大爺……」湯美蘭向他招呼了一下。
白振飛微微一點頭說:
「湯小姐,一切情形你都知道了?」
湯美蘭點點頭說:
「白小姐都告訴我了……」說時眼光望向鄭傑,流露出一副不勝窘羞之態。
鄭傑也正在看著她,雙方的眼光一接觸,使他想起剛才那種被人弄昏了任憑擺佈的場面,也不禁感到萬分的尷尬。尤其首先發現的是白莎麗,而且還幸虧她急中生智,來了個移花接木。否則被湯宏濤闖進房去,目擊他與湯美蘭赤裸裸地躺在床上,那就更熱鬧了。
白振飛看在眼裡,卻誤以為這對青年男女是在眉目傳情,於是正色說:
「湯小姐,我有些弄不懂,你怎麼會跟『老廣』方面的人打起交道來,要他們去抓你繼母和丘經理的?」
湯美蘭赧然回答:
「我本來找的是小金他們那班人,但他們聽說要抓的一個是我繼母,一個是家父面前的紅人,就不敢採取行動了。怕萬一事情弄大了無法收拾,最後是小金出的主意,認為這件事只有『老廣』方面的人肯干,不過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白振飛強自一笑說:
「『老廣』的人當然肯干,他們跟令尊方面是一向面和心不和的,抓住了這麼好的機會,就是不付任何代價,他們也求之不得,希望趁機使令尊出個大洋相!」
鄭傑不由地苦笑說:
「結果你沒使你繼母和丘經理被抓,差一點我們反而被抓住了……」
湯美蘭頓時面紅耳赤地,嬌羞萬狀起來。
白振飛遂說:
「在『老廣』方面來說,抓你們兩個人,當然不及抓湯太太和丘經理,更能使湯大爺受的打擊大。但湯小姐的手面卻沒有湯太太大,所以他們才見風轉舵,這樣不但仍然可以讓湯大爺出醜,同時還能從湯太太那裡開一筆呀!」
白莎麗忽說:
「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何必還開追悼會,在這裡浪費時間去討論。伍月香一個人跑出了半天,鄭傑,火是你撩起來的,應該由你去把她找回來吧?」
鄭傑這時才想起了伍月香,急問:
「她上哪裡去了!」
白莎麗聳聳肩說:
「我怎麼知道,腿長在她身上,還不隨便她跑!」
鄭傑急向白振飛看了一眼說:
「白大爺,你看我要不要出去找她?」
白振飛想了想說:
「我們一致行動比較好些,不過,湯小姐……」
湯美蘭立即說:
「我不能跟你們在一起了,家父來這裡既沒找到我,很可能會找到馮阿姨家裡去的,所以我得走了。關於你們相助的盛情,尤其這位白小姐,我一定會找機會報答的!」
於是,她匆匆告辭而去了。
鄭傑不便挽留,只好送她出房,要求她留下了那位馮阿姨的地址,以便萬一有事可以取得聯繫。
目送這少女走進電梯,他才悵然若失地回到白振飛的房間,只見這對假父女正在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議,一見他進房,就立即停止了。
他們在商議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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