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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短兵相接

  到了「威利酒吧」,兩個大漢留在附近,只由鄭傑一個人單獨進去。
  走進這烏煙瘴氣的酒吧,一陣陣的臭惡怪味,簡直令人作嘔,但那一群尋歡買醉的 酒客,居然毫無感覺,一個個還自得其樂呢!
  鄭傑被嗆得幾乎摀住鼻子,但不得不硬著頭皮向人堆裡擠,擠了半天,才算找到個 空位子,跟幾個喝得醉得差不多了,在這裡手舞足蹈,又哼又唱的酒鬼擠坐在一張桌位 上。
  這種地方是不必拘禮的,有空位子就坐下,根本不需要認識,連打招呼都是多餘的。
  至於想獨佔一張桌位,那就絕對辦不到!
  鄭傑坐了下來,有人過來打招呼,問他喝什麼酒,原來這時正在進行表演,吸引了 大家的注意力。
  所謂的表演,除了盡量暴露女人的胴體之外,還加入了低級趣味和色情的動作,以 迎合這群酒色之徒的胃口。
  這時擔任表演的有四五位女郎,貌既不驚人,舞藝也不出眾,但不可否認的,她們 都是女人!
  而且她們的身上已所剩不多,幾乎整個赤裸,僅僅保留著極少極少,連替小女孩玩 的洋娃娃做尿片都嫌不夠的布片,聊以點綴遮掩著胸前和腹下三處最重要的部分。
  她們形同全裸,在人堆裡晃來晃去,也許把「晃」改為,「擠」更恰當!
  因為這時已座無虛設,早就人滿為患了,根本沒有太多的空間供她們活動。所以她 們必需在人堆裡擠,而每當她們接近了誰,誰就不放過「權利」,會伸出手來在她們身 上摸一把,捏一下,甚至雙手緊緊抱住了不放。
  但她們不以為忤,反而報以笑容,表示這是她們的義務,也是酒客來這裡應有的權 利。
  本來嘛,正正經經的人不會上這種地方來,來的人要不毛手毛腳,那就是「呆子」!
  四五堆「肉」在眼前晃動,毫無美感可言,尤其那些肉麻當有趣的色情動作,更令 鄭傑不忍目睹。看得他全身起了雞皮疙瘩,簡直如坐針氈地坐在那裡活受洋罪。
  眼光四掃,大家都在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情不自禁地大聲尖叫,喝彩,此起彼落地 不絕於耳……
  然而,在這數以百計的人堆裡,他並未發現杜老大在內,也沒有人對他特別注意。
  正當他已難以忍受之際,忽見人堆裡站起一個大漢,向他擠了過來。
  由於燈光昏暗,加上煙霧瀰漫,直到對方走近面前,鄭傑才能認出,他就是跟著杜 老大闖進房,動手奪下那箱錢的傢伙!
  「跟我來吧!」那大漢說了一聲,便向門口走去。
  鄭傑如脫桎梏,忙不迭起身離座,緊跟著那大漢擠出去,來到了酒吧門外,才算喘 過了一口氣。
  那大漢在門外站定,開門見山地問:
  「怎麼說?」
  鄭傑不動色地回答:
  「我們同意再付五十萬美金!不過我們怎麼知道,錢付了之後,今夜你們是否一定 會把人如數交出呢?」
  那大漢笑笑說:
  「你放心,我們杜老大是說一不二的,只要你們同意再付五十萬美金,今夜絕對把 人如數交給你們。兩百個一個不少,說不定還多出幾個,那就算奉送啦!」
  鄭傑不屑地說:
  「杜老大說一不二,恐怕是打了折扣的吧?否則他就不會臨時變卦,硬多加上了五 十萬!」
  那大漢分辯說:
  「那是因為發生了意外,使我們損失了好幾個人,誰沒有家小,死了的總得對他家 裡有個交代。這筆安撫費就相當可觀,我們自然得羊毛出在羊身上,加在這筆買賣上的 呀!」
  「好吧!」鄭傑說:「錢我們照付,但你們究竟弄到那批人沒有,我們根本不清楚, 總得讓我們先看看『貨』吧?」
  那大漢皮笑肉不笑地說:
  「如果你們不相信杜老大,這事難辦了……」
  「一點不難!我們只要先看看『貨』,證實杜老大確實已經弄到那批人了。至於今 夜用什麼方式,把人送給我們,還是由杜老大自行決定呀!」
  那大漢猶豫了一下說:
  「這個我不能作主,必須請示杜老大以後,才能作決定,但你們的錢幾時付?」
  鄭傑回答說:
  「錢等於先付了一半,其餘的當然是等你們交人的時候再付清!」
  「那不行!」大漢斷然說:「杜老大一定要你們先把那五十萬美金全部付清,然後 才交人!」
  鄭傑毫不猶豫地說:
  「這可以照辦!但我們要求先看一看『貨』,付清了全部的錢之後再交人,這總不 為過分吧?」
  那大漢也一口答應說:
  「好!你隨時把錢送來,我們就隨時帶你去看『貨』!」
  鄭傑剛才已聽出他們的口氣,這次根本沒有多帶現款,自然無法應付對方這臨時的 額外要求。但他仍然不得不問那大漢:
  「錢送到什麼地方?」
  那大漢滿意地笑了笑說:
  「還是送到這酒吧裡來好了,臨時也許全要百元票面的不好湊,這個我們可以通融, 只要總數相符就可以!」
  鄭傑點點頭,表示同意了。
  雙方的談判到此已結束,沒有其它可談的了,鄭傑當即離開了那條小街。但他眼光 四下一掃,卻已不見了跟他來的兩個傢伙。
  他們溜到哪裡去了呢?
  鄭傑無暇找尋那兩個大漢,本來他可以趁機一走了之的。但他既然受人之托,就得 忠人於事,必須有始有終,回旅館去給她們個交代。
  其實最主要的,卻是他對這件事發生了濃厚興趣,以及強烈的好奇心,決心要尋求 出它的真相和謎底!
  因此他也顧不得去找白振飛,拿定了主意,就急急趕回到那家旅館。
  她們正等得焦灼不安,一見鄭傑回來,潘華就迎上前迫不及待地問:
  「見到人沒有?」
  鄭傑從容不迫地把談判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說:
  「跟我去的那兩個人,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潘華似乎並不關心那兩個大漢的去向,沒有作答,只把眉一皺,做苦思狀說:
  「杜老大不知究竟帶了多少人來……」
  姜愛琪接口說:
  「剛才他來這裡的時候,只帶了四個人來……」
  「那是他怕太招搖,不便隨身多帶人。」潘華判斷說:「但我相信,他來巴生港絕 不會只帶這麼幾個人的。如果押了那批人來,就需要大批人手了!」
  姜愛琪憂形於色地說:
  「那我們要採取行動,不是太冒險了嗎?」
  潘華神色凝重地說:
  「事到如今,我們也不能顧慮太多,只好孤注一擲啦!」
  鄭傑不禁詫然問:
  「你們準備採取什麼行動」?
  潘華並不隱瞞,她坦然答說:
  「據我們的判斷,杜老大要你單獨去『威利酒吧』給他回話,他本人絕不會出面的。 一定是派人守在哪裡。而且那個人一定是見過你的,這點果然不出我所料。因此守在那 裡的人,得到你的答覆後,就必然要去向杜老大覆命。所以跟你一起去的兩個人,現在 已經暗中跟蹤那傢伙了,只要查明杜老大的落腳處,我們就立刻趕去,攻他個措手不 及!」
  姜愛琪又接口說:
  「只要把姓杜的制住,就不怕他不就範,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啦!」
  鄭傑不以為然地說:
  「你們這幾個人,能跟姓杜的去碰?」
  潘華自負地說:
  「人不在多,只要能派上用場,況且我們的人也不算少,集合起來也有二十多個人 呀!」
  鄭傑提醒她說:
  「你們最好多考慮後果,假使雙方動起手來,傷亡倒在其次,彼此抓破了臉,這筆 交易豈不是就吹了!」
  潘華斷然說:
  「除非我們寡不敵眾,否則只要制住了姓杜的,就不怕他不把那批人交出來!」
  鄭傑未及勸阻,突見跟他去的兩名大漢之一,奔得上氣不接下氣地闖進房來,氣急 敗壞地說:
  「不好了,老魏被他們抓住啦!」
  潘華大吃一驚,急問:
  「在什麼地方被抓去的!」
  那大漢回答說:
  「我們跟蹤那傢伙,一直跟到『春風旅社』附近,看他走了進去。我們正要趕回來 時,不料已被迎面奔來的幾個人發現,我一看情形不對,撒腿就跑,幸而沒被追上。老 魏大概心慌意亂,摔了一個斤斗,沒來得及爬起就被他們抓住了……」
  潘華當機立斷說:
  「事不宜遲,我們快趕去,走!」
  鄭傑正要表示退出,不願跟他們一起去起哄,但潘華和姜愛琪卻不由分說,一邊一 個拉了他就走。
  出了「大東旅社」,只見潘華打出個手勢,分佈在街上的十幾名大漢,便從四面八 方聚攏過來。
  人一集中,果然足有二十多人!
  潘華一聲令下,這大批人馬浩浩蕩蕩地奔向「春風旅社」而去……
  潘華這女郎相當膽大心細,雖在驚怒交加之下,仍能保持極度的冷靜,居然指揮若 定。
  她在帶著大批人馬奔向「春風旅社」的途中,已吩咐兩名大漢通知他們的車子,立 即駕來接應,準備如果能把杜老大擒住,馬上就將他架上車帶走。
  可是當他們趕到「春風旅社」時,附近一帶卻不見任何動靜,這倒實在出乎意料之 外!
  潘華見狀情知有異,急打手勢,阻止了大批人馬前進,並且示意要他們散佈開來。
  鄭傑忍不住輕聲說:
  「我看他們已經有了準備……」
  潘華微微把頭一點,以堅定的語氣說:
  「現在已是箭在弦上,勢在必發了,縱然免不了一場火拚,我們也只好孤注一擲!」
  邱漢元忽然走過來說:
  「潘小姐,這『春風旅社』是劉武開的,他是巴生港碼頭這一帶的流氓頭子,很有 點勢力。可能姓杜的跟他交情不錯,才會借這地方落腳,我們是否應該有所顧忌?」
  「沒有什麼值得顧忌的!」潘華斷然說:「假使姓劉的硬要替杜老大出頭,必要時 我們就把辛大老闆抬出來!」
  姜愛琪急加反對說:
  「潘姐,這萬萬不可以,姓杜的在暗中偵查我們的一切,主要的就是想查明這個。 我們怎麼能輕易把辛大老闆抬出來,那豈不是暴露了他的身份嗎?」
  潘華沉默不語,眼光向「春風旅社」和附近一掃,終於當機立斷地說:
  「老邱,你帶兩個人跟著我先進去。愛琪,你跟鄭先生再帶幾個人跟在我們後面。 其餘的人分為兩批,一批從後門衝進旅社,一批在前面接應,如果裡面一動上了手,所 有的人就一齊向裡沖。盡可能爭取時間找到目標,無論是杜老大或姓劉的,只要抓住一 個就成!」
  鄭傑已是騎虎難下,這時既無法阻止他們的蠢動,也不能臨陣退卻。只好看著潘華 偕同邱漢元,帶著兩個大漢直奔「春風旅社」而去。
  隨即,姜愛琪一聲令下,由兩名大漢召集了分佈開來的人馬,分為兩批,一批先繞 向了旅社後面。
  姜愛琪當即向鄭傑招呼一聲:
  「走吧!」便不由分說地把他拖走。
  他們後面跟著三名大漢,緊緊跟上了潘華他們,相距只不過幾碼。
  潘華和邱漢元帶著兩名大漢,首先闖進了「春風旅社」。進門一看,裡面毫無動靜, 並不像她們所想像的是在如臨大敵地嚴陣以待著。
  櫃台裡只坐了個戴老花眼鏡的賬房先生,靠門口的長籐椅上坐了兩個漢子,一副閒 極無聊的神情,根本沒有絲毫緊張的氣氛。
  潘華見狀暗自一怔,櫃台裡的賬房先生這才伸手把眼鏡向上一抬,笑問:
  「要房間嗎?」
  潘華暗向兩名大漢一使眼色,示意他們密切監視坐在長籐椅上的兩個傢伙,然後再 向邱漢元把嘴朝櫃台一呶。
  邱漢元會意地微微點了下頭,不動聲色地走到櫃台前,突然出其不意地一伸手,那 把賬房先生當胸抓住,猛可提了起來喝問:
  「杜老大呢?」
  賬房先生嚇得魂不附體,急以手指向走道說:
  「在,在最後面那個房間……」
  正好姜愛琪和鄭傑,帶著三名大漢跟了進來。潘華把手一指,示意三名大漢向走道 裡衝去。
  「在最後面那個房間!」她又叫了一聲。
  三名大漢衝到走道盡頭的房間門口,其中一個上前一腳把房門踹開,三個人便持槍 闖了進去。
  但是這房裡並不見杜老大,卻見對著房門的木椅上,綁著一個全身被剝得精光的大 漢,正是剛才被抓去的那姓魏的,這時頭低垂在胸前,胸口赫然插進一把匕首!
  三名大漢見狀大吃一驚,猶未及退出,對面房間裡突然衝出幾個手持刀棍的傢伙, 不由分說分就刀棍齊下,攻了他們個措手不及。
  幾乎在同時,賬房旁的過道裡,樓梯上,以及走道口兩個相對的房間裡突然衝出來 二十幾名大漢,他們只有少數幾個人用槍,其餘的一律各持刀棍。
  潘華方自一驚,對方的人已揮動刀棍,向他們一擁而上,發動了猛烈攻擊!
  他們不敢貿然開槍,以免驚動碼頭附近警方的人員,而對方用的卻是刀棍,這就使 他們吃了大虧。
  鄭傑首當其衝,被兩個持棍的大漢攻來,使他再也無法置身事外了。
  既然被迫動手,他就不得不全力以赴,因為對方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哪會對他手 下留情?
  當頭一棍擊來,鄭傑急忙閃身避開,趁勢雙手奪住木棍,猛可一拖,迅速把手一放 開,頓使那大漢收勢不住,踉踉蹌蹌地沖跌了開去。
  姜愛琪避之不及,被那大漢撞了個正著,不由地驚呼一聲,竟被撞倒了在地上。
  想不到這倒救了她一命,原來她的背後正一名大漢舉刀刺來,她因被撞倒,使那一 刀刺了個空!
  旅社裡頓時大亂,雙方混戰成一片……
  潘華這邊的兩批人,已從前後門同時衝進來。旅社空間有限,雙方動手的不下四五 十人,根本無法施展開手腳,幾乎扭打成了一堆!
  兩個女郎在這種場面下,反而成了累贅,她們既動不上手,而且還得讓人保護。
  她們只好退到牆角裡,緊緊握著手槍,使對方的人不敢貿然逼近。
  混亂中,鄭傑已大發神威,奪過一條木棍當武器,揮棍向對方展開猛攻。
  雙方始終不敢輕易開槍,全以刀棍短兵相交,搏殺得天昏地暗!
  兩邊的人數差不多,可說是旗鼓相當,勢均力敵。但在這場肉搏戰中,卻不見杜老 大和劉武露面。
  潘華不顧一切地採取這個行動,主要的是以為能攻對方個措手不及,只要把杜老大 擒住,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現在雙方已大打出手,眼看自己這邊已好幾個受了傷,杜老大始終不見人影,她不 禁暗急起來……
  鄭傑是不動手而已,一出手就勇猛如虎,銳不可擋。一口氣被他揮棍接連擊倒了四 五名大漢,更使他精神大振,威風大發起來。
  正當他一棍橫掃而出之際,忽聽牆角裡的姜愛琪發出聲驚呼:
  「啊!……」
  鄭傑回頭一看,她已開槍擊倒一名大漢,卻被另一大漢抱住了。
  未及趕去搶救,不料這一分神,竟被對方一名大漢,趁機出其不意地當頭一棍擊中!
  眼前一黑,鄭傑倒了下去。
  就在他昏倒前的一剎那,似乎聽到警車的急鳴,正鬼哭狼嚎地由遠而近……
  當鄭傑清醒過來時,發覺置身在一個病房裡,躺在張病床上,並且頭上已被包紮起 來。
  顯然他是被一棍擊傷,昏倒之後被送來救治的,但他彷彿記得,當他剛要昏厥前的 一剎那,似乎聽到警車正在趕往現場,那旅社的一場混戰,究竟是怎樣了呢?
  他正要撐起身來,頭部卻仍然在隱隱作痛,使他支持不住,只好又躺下了。
  就在這時候,房門開了,走進一位與眾不同的「護士」。她穿的是一身護士制服, 頭上還戴著護士帽。但一般護士都是穿白色制服,所以譽為白衣天使。而走進來的這位 護士,衣帽竟然都是黑色的!
  鄭傑不由地暗自一怔,心想:這是個什麼標新立異的怪醫院?
  念猶未了,這位黑衣天使已走近床前,嫣然一笑,取出支溫度計放進他口中。並且 抓起他的手來,一面搭脈,一面看著手錶,真像那麼回事似的!
  鄭傑口中銜著溫度計,無法說話,只好暫時保持沉默,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位黑衣天 使。
  她的年紀也不大,看上去大概只有二十歲左右,臉上沒有化妝,但很清秀脫俗,極 富一種自然的美。
  這身不倫不類的黑色護士制服,穿在她身上似乎略嫌緊窄,但卻更能顯示出全身的 曲線玲瓏,表露出動人的體態!
  三十秒鐘一到,她便停止看表,從他口中取出溫度計,看了看說:
  「你的體溫和脈膊都很正常,傷勢也不重,一兩天就可以復原,好好躺著休息吧!」
  說完她就準備離去,鄭傑急叫了聲:
  「小姐!……」
  她站住了,回過身來笑問:
  「有什麼事嗎?」
  鄭傑把身子撐起了說:
  「小姐,我想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你看這裡像是什麼地方呢?」她笑著來了個反問。
  鄭傑吶吶地說:
  「這……這裡大概是醫院,可是你身上穿的制服,卻是與眾不同……」
  她置之一笑說:
  「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你是來這裡療傷,只要能得到適當的治療和看護,又 何必管我穿的制服顏色,白色或黑色還不是一樣!」
  「那不是成了黑白不分?」鄭傑笑問。
  她置之不答,遂說:
  「對不起,我還有事,不能陪你閒聊。你安心躺著休息,別胡思亂想吧!」說完便 逕自出房而去。
  鄭傑急欲知道自己究竟置身何處,正待起身下床,誰知把蓋覆在身上的白被單一掀 開,他發覺自己身上已被剝得精光,赤條條的一絲未掛!
  這真使他啼笑皆非,但顧不得了,光著身子下了病床,把白被單朝身上一圍,急於 找尋他被脫下的衣服。
  可是整個病房都找遍了,卻是遍尋不著,他終於恍然大悟,這是防他擅自溜出病房, 使他光著身子不能外出!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沮然坐在了沙發上。偏偏這病房連窗戶都沒有,無法從窗口 看看外面的景物。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當他把手抬起一看,嘿!連手腕上戴的表也被摘下啦!
  這可好了,既不知置身何處,又不知道時間,那麼究竟是誰送他到這個怪地方來的 呢?
  就在他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坐在沙發上胡思亂想之際,房門又開了,走進兩個黑 衣天使。
  他定神一看,才認出這兩個黑色護士制服的女郎,竟然就是潘華和姜愛琪!
  「你們?……」他一振奮,霍地跳了起來,使身上圍的白被單幾乎掉下。幸而及時 用手按住,才沒有當場出醜,不禁窘得他面紅耳赤。
  潘華掩嘴一笑,遂說:
  「你一定急於想知道,怎麼會到這裡來的,是嗎?讓我告訴你吧,昨夜在『春風旅 社』大打出手,我們吃了不少的虧,重傷的有三個,另外還傷了七八個人,包括你在內。 由於聽到警車趕來,我們只好倉皇把所有受傷的人帶走,幸好我們的車子及時趕到接應, 才算順利地離開了現場,否則被條子抓住就麻煩啦!」
  「你說昨夜?」鄭傑詫然問:「我昏迷了多久?」
  潘華笑笑說:
  「現在天已經快亮了,算起來事情自然是發生在昨夜呀!」
  鄭傑怔怔地問:
  「那麼我被擊昏之後,就由你們把我帶到這裡來了?」
  潘華點了下頭,正色說:
  「你為我們動手受了傷,我們自然不能對你置之不顧,把你丟在那裡,所以就把你 帶了回來救治。」
  「這是什麼地方?」鄭傑忍不住問。
  潘華回答說:
  「這裡是我們的『病菌實驗所』,也就是在一個孤島上,由人工開鑿的一個大山洞 裡!」
  鄭傑「哦?」了一聲,詫異地說:
  「這裡不是醫院?」
  潘華又笑了笑說:
  「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尤其在這空氣不夠暢通的山洞裡,呆久了最容易 生病,而且隨時有人受傷,我們自然得有醫療的設備呀!」
  「如果你們是護士,為什麼制服與眾不同,是黑色的呢?」
  潘華一本正經說:
  「因為我們的工作性質與眾不同,假使也穿上白色的制服,未免有掠人之美的嫌疑。 並且我們也不是那些任勞任怨,終日為患者服務的白衣天使,所以我們把制服改成了黑 色,也算自我解嘲吧!」
  鄭傑頗覺好奇地問:
  「那你們的工作是?……」
  潘華又正色說:
  「現在我沒有時間向你解釋,早晚你總會知道的,我們現在是來通知你一聲,這裡 的負責人馬上要見你,要你親自把昨夜的事情說明一下!」
  「又要我替你們作證了?」鄭傑笑問。
  潘華點點頭說:
  「我們回來之後,已經挨了一頓罵,怪我們辦事不力,把昨夜的事弄砸了。可是在 那種情形之下,根本不可能使那筆買賣圓滿成交。一切經過你很清楚,所以需要你為我 們出面證實,免得辛大老闆追究起來,把全部責任都落在我們的頭11」
  「辛老闆是誰?」鄭傑趁機問。
  但潘華卻避不作答,催促說:
  「別問了,我們快去見負責人吧!」
  鄭傑不禁苦笑說:
  「我身上的衣服已被扒光,不知藏在了哪裡,我能圍這床被單去見你們這裡的負責 人?」
  不料潘華竟笑笑說:
  「那有什麼關係,又不是請你去參加盛大的酒會,只要有點東西圍著,不是光著身 子就行啦!」
  鄭傑無可奈何,只好把被單在身上圍緊,彷彿穿沙龍似地,跟著她們走出了病房。
  外面是條長長的甬道,房門與房門相對,共計竟有二十間病房,足見這裡的規模之 大!
  走到甬道盡頭,從一道鐵門出去,又是個「之」字形的甬道,仍然沒有人守衛。卻 見十幾個黑衣天使,在川流不息地從各房間裡走出走進,不知他們在忙個什麼勁兒?
  「之」字形的三端,均各有一道鐵門,但除了頂上的通風氣窗,每隔數尺距離一個, 始終未見任何一個窗戶,鄭傑終於深信不疑,這整個的「病菌實驗所」,確實是在山洞 中了。
  但這「病菌實驗所」,究竟又是什麼玩意呢?
  正在默默沉思,已到一個房間門口。潘華伸手在旁按了電鈴,過了片刻,見鐵門緩 緩自動向旁移開,顯然這門是由電力操作的。
  走進去一看,這裡面像是個辦公室,房裡只有一個女人,大咧咧地坐在辦公桌後的 轉動皮椅上。
  這女人的坐相實在不太雅觀,背靠椅背,頭向後仰,手裡夾著支細細長長的象牙煙 嘴。兩腳交迭架放在桌上,在那裡吐著一個接一個的煙圈。
  直到潘華上前恭然說:
  「邵大姐,我們把鄭傑先生帶來了……」
  她才「嗯」了一聲說:
  「好!請他坐一坐,你們出去吧!」仍然吐著煙圈。
  「是!」潘華應了一聲,招呼鄭傑在沙發上坐下,便與姜愛琪走了出去。
  門裡的地上有塊長方鐵板,人一踏上,鐵門便自動向旁移開,等人走出去了,門就 自動關上。
  那女人這才把腳放下,坐直了身子,將桌旁的電鈕一按。這樣一來,除非她再按下 另一電鈕,門就不會開了。
  鄭傑等這女人站了起來,看出她穿的也是一身黑色護士制服,並有交叉佩掛著兩條 裝滿子彈的槍帶,槍套裡一邊插著一把左輪,儼然一付雙槍女將的神氣!
  她的年紀較大,大約三十出頭。披著一頭長髮,臉上則是濃妝艷抹,嘴唇上塗著桃 紅色的唇膏。眉毛描得又黑又濃,並且加了眼線,還在眼皮上塗了淡藍色的眼膏。
  這女人不僅風韻猶存,而且妖艷無比,看上去倒真有幾分像電影裡的「埃及艷後」!
  「我叫邵玉姣,」她自我介紹說:「在這裡負責一切,你也可以稱我邵大姐!」
  鄭傑開門見山地說:
  「邵大姐叫我來,是否要問昨夜在巴生港的情形?」
  邵玉姣走到他面前,並未坐下,把長煙嘴放進口中吸了幾下,噴出一大口煙,說:
  「那倒不必再問了,她們已經把一切經過向我報告過。我相信你說的大概也跟她們 一樣,不致於有多大出入的。不過我想知道,你介入這件事是為了什麼?」
  鄭傑回答說:
  「我並不想介入,而是在當時的情況下,我既無法脫身,那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不見得吧!」邵玉姣以銳利的眼光,直直地逼視著他說:「如果我是你的話,假 使沒有某種目的,早就找機會開溜啦!」
  鄭傑已看出這女人相當厲害,只好強自一笑說:
  「那麼邵大姐認為我有什麼目的呢?」
  邵玉姣冷冷地笑:
  「我要能知道的話,就不必叫你來問了!」
  鄭傑神色自若地說:
  「她們既然把一切都向邵大姐報告了,那就不需要我再重複。總之,我們之所以介 入這件事,並非出於我們的本意,只是由於我們那個同伴,面貌和身材太像杜老大,才 被誤認為他是那姓杜的。如果不是這樣,昨夜的事跟我們就根本就不相干啦!」
  「這麼說,完全是偶然的巧合囉?」邵玉姣問。
  鄭傑勉強笑笑說。
  「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邵玉姣突然把臉一沉,冷聲說:「我不妨把話向你說清楚,最近的風聲很緊,警方 的人一直在各方面進行調查,千方百計想查明我們的一切。最好你自己承認,否則一旦 被我們查出你的身份,那你就會後悔莫及的!」
  鄭傑處之泰然地說:
  「這點我非常放心,真金不怕火煉,你們儘管查吧!」
  突然,門上的電鈴「滋……」地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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