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青年朋友向我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你是喜愛二十世紀的文學還是十九世
紀的文學?
我回答:我是生長在二十世紀的,有一些現當代的作家和現當代的作品是我所
喜愛的,但從總體來說,我的感情的天平是偏向於十九世紀的文學。
最近,有一家外國通訊社在一則評論中說:二十世紀文學藝術的收穫是荒涼的。
這「荒涼」可以認為是相對於本世紀科學技術的發展,也可以認為是相對於十九世
紀的文學藝術。
且不談藝術,以文學而論,十九世紀真是群星燦爛。當我年輕時開始接觸翻譯
書籍時,閱讀得最多的就是十九世紀的文學作品,我真像是走進了一座龐大輝煌的
聖殿。我難以忘懷閱讀屠格涅夫的《貴族之家》、《羅亭》、托爾斯泰的《安娜·
卡列尼娜》、《戰爭與和平》、托思退也夫斯基的《罪與罰》,契訶夫的《第六病
室》、《草原》……時,所感受到的喜悅和激動,所引起的心靈的震顫。而且我還
應該提到我所喜愛的普希金、萊蒙托夫、果戈裡、赫爾岑等一大批作家、詩人、戲
劇家。這裡還只是就俄羅斯而言。我還可以開列其他國家的許多我所喜愛的文學家
的名字。
他們精湛的藝術培養了我的審美能力,而我更想著重地談我的一點感受:十九
世紀偉大的作家們,不僅都有著人道主義精神,揭露和批判了不合理的現實,而且,
都本於一種使命感,在探求社會的出路。誠然,他們或以留戀的眼光回顧過去,如
巴爾扎克;或歪曲了歷史的行程,如托爾斯泰;或只能朦朧地眺望將來,如契可夫……
然而,他們那種熱烈的追求精神,卻閃耀著光和熱,激動著我的心,有助於我的生
命的成長,也有助於我的藝術創作的成長。
真希望有人來做一項研究工作:比較一下十九世紀和二十世紀的文學,從那當
中,當可給我們許多有益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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