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悄靜的黃昏,綠衣人遞來了一隻西紅色小巧的信封。在水白的電燈光下,
我開緘細讀,幾月以來收斂著的玫瑰,今晚徐徐地開展了。輕香騰度,嫣笑便一圈
圈地在一個人的頰渦中蕩漾。
回首凝想,昨日的幽歎還默默地在室隅徘徊未散,今朝怎就這樣?
我俯首無言,暈紅飛上了調喪的雙頰。一切的神秘和偉大只應歸給予上帝。人
是太渺小了,我在低眉這樣地申辯。
信上說:「生雖是無聊,然而死也未免懦弱。今後的生涯應當彼此努力於樊籠
的拆卸。待到羽豐力健,自可舉翅沖天。終不信修寥六合,無一隅可容雙翼安居。」
——啊,可謝啊!這虹橋一座,起自於深淵絕崖之間!
我忍不住再囅然的笑了。我笑的是:在冷冽的冰懷中,由一個癡心的人不絕的
帖熨,終於迸出了一朵奇葩。
羅盤是失而復得了。我彷彿看見在黃燥的大沙漠中,一隻孤旅的駱駝,又得著
他被劫奪去了的良善的引導。
今後,在孤寂的人生道上,雖依舊是蒙著灰黑的面幕,然而肩上的擔負中卻分
明是充滿了榮光,我有了我尊嚴的使命。光明在引導我,我不再彷徨了。
無盡數的謝忱,我謹獻給我敬愛的同伴!
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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