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了馬五江,像暗夜中瞥見了一束耀眼的光亮,我又有了1933年年夜之後的
那種勃勃情懷,又充滿了青春幻想。通過賈大哥我知道馬已回到北平,於是和他開
始用新文字通起信來。馬五江看我確是一個不大一般的女孩,確實有追求革命的理
想,在給我的信中倍加鼓勵,且蘊含著誠摯的友誼。我當時雖惱恨玄干涉我的自由,
限制我的行動,然而,他還在愛我,我還是難於割捨他。
有一次馬五江的來信被玄發現了,他是不許我和馬五江來往的;而我們竟偷偷
地不斷地通起信來,他不禁大怒,一腳踢翻了屋中火爐上的蒸鍋,弄得滿屋滿地滾
著饅頭,水漫金山。
我發覺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哭了一場,當天下午,找到我的小學同學史
瑞春,向她借了幾元路費,立即回到北平我的哥嫂家,不想再回天津去。誰知沒過
幾天他又追了來,眼淚、情話,看他那麼痛苦,我又跟他回到天津那可憐的小屋中
去。
這時我和馬五江已經有了感情,我無法跟他公開通信,就由史瑞春替我們秘密
傳書,在一封信中,他竟說了這樣的話:「君默(我當時的名字),我們的關係可
以超過同志關係麼?」看了這句話,我的心狂跳起來,感到了異樣的甘甜。而這時
的玄,對我更加嚴束起來。我只有在心中默默念著:「道不同不相與謀」、「道不
同不相與謀」……我恨自己軟弱,明明知道和他生活下去,我只能做一個溫順的妻
子,一輩子給他做飯洗衣生孩子。我們第一個孩子已經死了,這時,我又懷了第二
個孩子。不,不!絕不能這樣活下去,不能這樣活下去!他會毀掉我的一生的!
終於有一天,我又偷偷逃回了北平,接著給玄去了要求斷絕關係的信。這次,
他不再追了來,也不回信。不久,放了暑假,他到北平來了,一天到我哥哥家來找
我,終於同意和我分手了。從此結束了我們五年的幸與不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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