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屠格納夫,柴霍夫〔2〕這些作家大為中國讀書界所稱頌的時候,高爾基是不很有人
很注意的。即使偶然有一兩篇翻譯,也不過因為他所描的人物來得特別,但總不覺得有什麼
大意思。
這原因,現在很明白了:因為他是「底層」的代表者,是無產階級的作家。對於他的作
品,中國的舊的知識階級不能共鳴,正是當然的事。
然而革命的導師〔3〕,卻在二十多年以前,已經知道他是新俄的偉大的藝術家,用了
別一種兵器,向著同一的敵人,為了同一的目的而戰鬥的夥伴,他的武器——藝術的言語—
—是有極大的意義的。
而這先見,現在已經由事實來確證了。
中國的工農,被壓搾到救死尚且不暇,怎能談到教育;文字又這麼不容易,要想從中出
現高爾基似的偉大的作者,一時恐怕是很困難的。不過人的向著光明,是沒有兩樣的,無祖
國的文學〔4〕也並無彼此之分,我們當然可以先來借看一些輸入的先進的範本。
這小本子雖然只是一個短篇,但以作者的偉大,譯者的誠實,就正是這一種範本。而且
從此脫出了文人的書齋,開始與大眾相見,此後所啟發的是和先前不同的讀者,它將要生出
不同的結果來。
這結果,將來也會有事實來確證的。
一九三三年五月二十七日,魯迅記。
〔1〕本篇在收入本書前未能發表。
高爾基參看本卷第197頁注〔38〕。《一月九日》,是他描寫一九○五年一月九日
彼得堡冬宮廣場沙皇殘酷鎮壓請願群眾的流血事件的特寫,一九三一年曹靖華譯成中文,蘇
聯中央出版局出版。這篇小引原為這一譯本在國內重印而作,後因故未能出版。〔2〕屠格
納夫通譯屠格涅夫,參看本卷第193頁注〔2〕。柴霍夫,通譯契訶夫,參看本卷第20
9頁注〔153〕。〔3〕革命的導師指列寧。他在一九○七年稱讚高爾基的《母親》是
「一本非常及時的書」,「這是一本必需的書,很多工人不自覺地、自發地參加了革命運
動,現在他們讀一讀《母親》,對自己會有很大的益處。」(引自高爾基:《列寧》)一九
一○年,又在《政治家的短評》中說:「高爾基毫無疑問是無產階級藝術的最傑出的代表,
他對無產階級藝術作出了許多貢獻,並且還會做出更多貢獻。」〔4〕無祖國的文學《共產
黨宣言》中有「工人沒有祖國」的話,所以也有人稱無產階級文學為無祖國的文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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