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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婚 作者:劉殿學


  她今年33歲,研究生讀出來,就開始物色男朋友,物色來物色去,沒有一個沒得點毛病。中國的男人怎麼了?哎,單身算了,與其和有毛病的男人在一起過,還不如單身。

  前天,她隨市紅十會考察小組,到一家敬老院去考察,看到那些帶著各種表情和各種姿態的老人,聽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個乖蹇的命運和悲慘的人生。到了晚年,雖然政府給予他們生活上的種種關懷,但始終不能彌補精神上的空虛和孤獨,甚至可憐。想想,人,還是有個家,有個孩子好。於是,她又一次有了結婚的想法。

  但是,結婚決不是說結就結,結婚是男女雙方面的事,作為女人,關鍵還是把男方物色好。物色誰呢?怎麼物色?在這個小城裡,幾乎滿眼看不到一個合格的男人。天生,川人多小個,女人小小的,男人小小的,一般的男人,最高不超過一米六。這種男人,怎麼走得出去。於是,她決定徵婚,向全國範圍內征,12億中國人,六七億是男的,不信,就沒有一個達標的。實在沒有的話,再向歐美擴大,歐州美州,那是出男人的地方。她花了500多塊,在一家報紙的生活版上,登了一則徵婚啟示。

  徵婚啟示登出來不到10天,就有幾個求婚者給她寫信。其中有一個叫喬克的人,信寫得不錯,從信的內容來看,像個不錯的文化人,許多句子,連她這個研究生都能嚼出很好的味道來。這個男人的條件基本可以:一米80的個子,今年也是33三歲。大學文化。中共黨員。未婚。正處級。月薪1300。愛好,喜歡打網球;性格開朗豁達,愛勞動,愛整潔,體貼人。不抽煙,不喝酒,不打牌……她念著信,腦子裡就很快勾畫出一個十分完善的美式男子漢的形象來:長臉,高鼻樑,大眼睛,大偏頭,走起路來像享特……她決定給他回信,約他見個面,看看模樣再定。

  如果他是一個很誠實的具有求婚欲的男人的話,約好今天到,今天就應該到的。她一早就在家收拾房子,把新分的三室一廳,佈置得十分雅致,十分得體。一切都忙好了,時鐘快到12點。12點,他應該到了,150多公里路,火車只需兩個多小時。現在火車普遍提速了。再加上市裡打的半小時,總共不到3小時。她看看牆上的石英鐘,12點又過了5分。

  她站起來,剛要去重新熱一下咖啡,有人輕輕地敲門。預感告訴她,想像中的偉男子來了。心裡既喜悅,又有點緊張,小步跳到鏡子前,三下兩下,把臉弄了弄,就去開門。門一開,來人不是她所期待的那個美式王子,而是一個跟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大齡女士。

  她對她看了一會,問:請問,你找誰?我這是3棟801室。

  那女士很溫和地說:對,我找的就是3棟801室。如果我沒叫錯的話,你就是安寧嫻安小姐對吧?

  安寧嫻又認真對她看了看,說:是的。對不起,我們好像沒見過面?

  那女士仍很溫和:是的,我們是沒見過面。你記得給你寫信的那個喬克嗎?我就是。

  你就是喬克?!……安寧嫻不相信,認為她在開玩笑,今天約會的這個喬克是個男的,怎麼她也叫喬克?

  安女士,請讓我進去說話,好嗎?我們做個朋友。她走進門來,說,對不起,請安女士原諒。實際上,中國沒有喬克這個男人。她坐進沙發裡慢慢地說,我看了你的徵婚啟示,就覺得你在和我做一個相同的戀愛遊戲,在犯一個同樣的錯誤。所以,就假用喬克的名義給你寫了這信。為什麼呢?我想告訴你,我們都是完美婚姻的失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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