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航雲台書屋>>現代文學>>老捨>>雜文集第十六卷

雲台書屋

創作的繁榮與提高
——在北京市第三次文代會上的發言摘要


  繁榮創作是本會最主要的任務,提高作品質量又是大家所最關心的問題,所以 我願對此二者提出些意見,請代表們指正。

  一國,一個地區,文藝作品的生產是很難得平衡的。有時候,小說增產,而劇 本鬧稿荒;有時候,武戲多了些,而文戲不夠用……這是個不易解決的問題。

  不過,我們應當注意這個問題,因為文藝各種形式的一致繁榮是人民的要求, 也就應是我們的願望。在群眾裡,有的愛讀小說,有的愛看話劇,有的喜看小人書…… 愛好不同,要求各異。我們有責任去滿足人民的要求。我們是為人民服務的。

  創作的繁榮是一方面須產生優秀作品,另一方面是要百花開放——既有優秀的 小說,也有優秀的相聲等等。一部《林海雪原》的出現是一件喜事,一出《十五貫》 的出現也是一件喜事。光有好小說,沒有好戲曲節目,便是個不小的缺欠。

  有些文藝愛好者似乎以為文學只包括小說、話劇,與詩歌,而戲曲與曲藝等等 不在其內,或雖在其內,而是第二等貨色。因此,從事研究、整理,與創作戲曲和 曲藝的人就較比少,也就難怪直到今天,傳統劇目中的一些不通的詞句還未能全數 改正,多少瑜瑕互見而不失為值得保留的節目還未能得到精細的加工,不少的劇團 及演員苦於沒有新節目可演。我們的曲藝節目也遠遠落後於群眾的需要。我們似乎 應當改一改這個對文藝的狹隘看法。

  不錯,從翻譯過來的西方文學作品來看,我們的確只見到小說,戲劇,與詩歌。 可是,這只是因為西方沒有戲曲和曲藝這些形式。我們不應因彼之所無,便輕視己 之所有。我們全國有四百來個劇種,應引以自豪!我們有責任使這麼多人民所喜聞 樂見的,在世界劇壇上獨樹一幟的戲曲遺產發出更多的光採來!以言曲藝,西方雖 也有所謂雜耍者,但主要是由一些歌、舞片段,和雜技組成的,其文學價值遠不及 我們曲藝中的說唱節目。在戲曲與曲藝之外,我們還有些文學形式,也是西方所沒 有的,也不應因為別人沒有,便自己也不認賬。在解放後,我們搜集、整理各少數 民族的文學遺產,又發現了不少前所未曾見過的形式。這樣,專從文學形式上來說, 我們的確可以自豪地說:這才真是「亂蕊稠花」,豐富多采!因此,我們不該把文 學的範圍看得過於狹小,縮短了文藝戰線。

  這並不是說,我們應該放棄小說,話劇,與詩歌。絕對不是!這是說,我們的 文藝事業的繁榮,有賴於大家分路進軍,真正作到百花齊放。群眾切盼讀到好的小 說,也切盼聽到好的相聲。這是事實。我們不應對人民所需要的任何健康的形式采 取冷淡的態度。文藝的繁榮是對百花齊放而言,與孤芳獨賞大不相同。

  這也不是說,今天我們的小說、話劇等已經生產過剩,而且每一部都是傑作, 所以應當勻出些工夫,照顧照顧戲曲等等。事實並不是這樣。我們切盼小說家與劇 作家多加把力,多寫出些優秀的作品來。這更不是說,我們都去抓戲曲與曲藝的傳 統節目,只要老的,不要新的。不是這樣。事實上,近二年來,不論是話劇,還是 戲曲與曲藝,在現代題材上,似乎不及從前那樣活躍。不錯,從前用戲曲形式表演 現代題材,曾經遇到過不少困難,從前寫過的現代題材的曲藝段子往往失之粗糙, 不大受聽眾的歡迎。可是,那究竟是一種重要的嘗試與學習,似乎不該因有缺點就 永不再彈此調。挖掘傳統節目是要事,創作新的節目也一點不該放鬆。繁榮的道路 須用兩條腿去走。這就清楚了,我們要說的就是小說、話劇要有人去寫,戲曲、曲 藝也該有人去寫。「清一色」或「缺一門」都有礙創作的繁榮。

  在黨的以農業為基礎、以工業為主導的發展國民經濟的總方針下,我們義不容 辭,應當更好地為農村服務。我們也必須運用文藝的各種形式去完成這一光榮任務。 文化較高的農村青年若是需要詩歌、劇本、小說等等,歲數大一些的也許更喜愛戲 曲與曲藝,不識字的喜歡聽,識些字的喜歡閱讀——閱讀「唱本兒」已有很久的傳 統。全國的話劇院與話劇團不算很多,不夠普遍送戲上門、巡迴農村的。這就不能 不求助於戲曲、曲藝,與電影了。但是,特為農村創製的戲曲,曲藝與電影有多少 呢?大概不多。不錯,許多為城市人民所喜愛的節目,或者也是農民所喜愛的;可 是從教育五億農民這件極其重大的事來說,理應有一些專為農民創作的節目。文娛 節目不應專管消遣,不管宣傳教育。農民也許與城市人民同樣地愛看《二進宮》, 但是《二進宮》與農民的問題絲毫無關。《二進宮》可以唱,《李雙雙》絕對不可 少!《紅巖》受到普遍的歡迎,可是相聲的力量也不容忽視。為滿足文化水平不都 一邊高的農民的需要,形式「百花齊放」是必不可忽略的。寫小說與話劇的應當深 入農村,寫曲藝與戲曲的也非例外。

  幾年前,有些作者反對通俗文藝。他們認為通俗文藝是低級的,有礙於提高的。 事實上,從文字技巧上說,他們若去學一學那所謂低級的,不登大雅之堂的東西, 也許對他們自己的提高正有所幫助,因為通俗文藝的語言既須雅俗共賞,又須深入 淺出,正是他們還未能掌握的。創作能力的提高是有賴於多方面學習,多方面積累 經驗的。從思想上說,他們總是願意寫出帶有洋味兒的作品,自居高明,不願考慮 廣大群眾的要求。要知道,廣大群眾是有眼睛的,並不盲目地接受粗製濫造的作品, 而一段好相聲或鼓詞的寫成也是要嘔盡心血的。

  從解放到今天,北京市培養出一些位曲藝作家,但並不夠用。在戲曲方面,我 們培養出幾位導演,和給舊節目加工的執筆者。戲曲創作者為數不多。近幾年來, 北京市的戲曲新節目往往不是由各地方劇種移植過來的,便是由話劇改編的,創作 較少。移植與改編都不足為病。以京劇來說,它向來就長於吸收與移植,並且供給 別的劇種以值得移植過去的劇目。不過,只有創作,才能真的提高戲曲的語言,放 膽運用戲曲技巧,作各種新的嘗試。好的老節目值得整理、加工。但是,老節目畢 竟是老節目,很不容易經過加工而表裡皆新,脫胎換骨。新的創作是新的生命,通 體皆新,別開生面。達種全新的作品容或有新的缺點,可也正因為如此,才會引起 辯論,提出問題。近二年來,有幾位北京市的詩人與小說家自願地到戲曲與曲藝團 社裡去工作,這是新事,也是好事。我想,他們不至於因學習戲曲或曲藝便忘了怎 樣寫詩與小說。相反地,他們可能不但寫出好的戲曲或曲藝節目,而且因此也提高 了寫詩與小說的能力。

  這並不是說,青年文學愛好者應當一開筆就寫相聲或京劇,而不可寫小說;也 不是說,詩人與小說家全馬上改行,去寫評劇或山東快書。一個人進行創作總和他 個人的生活、知識、興趣有密切關係,無可勉強,更不許強迫。我只是說,無論是 業餘的還是專業的作家,能夠把文學範圍看寬一些,把人民的需要看全面一些,使 文學各部門都繁榮起來,一定是有益處的。詩人杜甫與戲曲家關漢卿的貢獻都足以 照耀千古,光芒萬丈。有的人,條件俱備,立志下十年或二十年的工夫寫一部長篇 小說,我們就不該去打擾他,請他改編《四郎探母》,或創編「五郎探母」。可是, 假若他願意,抽出點時間,動一動《四郎探母》,也不見得有什麼壞處。我只是不 希望他說:小說是最高貴的,而戲曲不值一文。

  在清代末年,多少多少北京人,特別是滿族人,寫出了大量的曲藝節目,並且 出現了不少出色的評書藝人。因為寫了那麼多的曲藝段子,所以才經過淘汰,還有 不少節目保留到今天,而今天的評書演員所評講的史話也是經過多年的繼承與發展 的。這些人的勞動並沒有白費,他們豐富了當時和今天的文娛節目。今天,曲藝已 被稱為文藝的尖兵,迫切需要為工農兵服務的新段子。由北京曲藝演員的努力,我 們看到一個新的形式——曲劇。這個新劇種很受北京市民的歡迎。曲劇所需要的思 想性與藝術性並不低於話劇與新歌劇,在文字上則更為難寫,因為組成曲劇的曲牌 子有一定的格式。我們沒有理由輕看新歌劇的創作,正如沒有理由輕看曲劇的創作。 若從文字上來說,習寫曲劇也許更多一些好處,因為曲牌子格式的限制較嚴,也就 更費力一些。學習格律較嚴的形式至少是提高語言的一道。

  幾十年來,京劇名演員往往與文人、畫家、音樂家為友,經常來往。那些位文 人幫助四大名旦創作了許多新節目。這樣,四大名旦的表演風格不同,劇目也有所 不同。我看這個辦法不錯。今天文藝界的團結是空前未有的,可是在劇目的創作上, 相互幫助顯然不夠。我自己常遇到這樣的事:在開會的時候與某某演員相值,握手 之後,演員親切地要求:給我們寫個劇本吧!這樣相遇之後,也許好幾個月不再謀 面。劇本呢,當然全無著落。反之,我們若是常常見面,常常相聚談天,或者談著 談著就會談出個題目來,而後越談越具體,演員的舞台經驗與作家的文筆結合起來, 可能就產生一齣好戲。這樣的作品不是由作家獨自趕製出來的,也不是由演員找些 水詞兒湊出來的,而是經過雙方仔細討論,從容不迫地寫成的,既有文筆,又有舞 台技巧。這樣合作還有個好處,就是作家與演員相處日深,摸清楚彼此的長處,從 而運用這些長處,故能文筆與演技相得益彰。馬派戲有馬派戲的寫法,荀派戲有荀 派戲的寫法,不是嗎?可是,設若每半年才會面一次,是不會彼此摸著底的。近來, 戲曲界拜師收徒之風甚盛,老手肯教,青年願學,值得慶賀。為了作家與演員的密 切合作,創作劇本,我們似乎也應當拜友。這倒不必取一定的儀式,大家分頭交往 就行了。

  說到這裡,恐怕各位代表已經有些厭煩,而且可能誤會我是偏愛戲曲與曲藝的, 要把個人所好強加於人。不,不是那樣。我只不過是借戲曲與曲藝為例,說明如何 使文藝全面繁榮,並不強行推銷什麼,也不排斥什麼。讓咱們放下戲曲等等,說說 兒童文學吧。全中國,全北京,有多少兒童,暫且不提。大概我們每家都有孩子, 而孩子都要唱點什麼,看點什麼,聽點什麼,讀點什麼吧?我們親眼得見,孩子們 找不到足夠的讀物,便硬搬起《三國誌演義》或《水滸轉》瞎念,遇見生字便跳過 去,自幼兒養成不求甚解的習慣。這不能不算個重大的問題!全北京有多少位兒童 文學作家呢?很少!兒童需要多少讀物呢?很多!

  我曾接到過一位中學和一位小學教師的信,問我:終日和孩子們打交道,生活 經驗不夠豐富,怎樣才能夠寫出小說與話劇呢?我的回答是:您瞭解兒童,為什麼 不給兒童寫些故事呢?工農兵也有孩子,孩子都迫切需要一些好故事。孩子是國家 的寶貝!

  各位代表,剛才提到的這兩位教師不是也把文學範圍看得非常狹隘、以至忘了 近水樓台,而想去寫自己所不知道的事物麼?據我看,中小學教師,特別是語文教 師,應當是青少年文學與兒童文學創作的強大的支援力量。我們切盼他們重視這個 問題,並且試寫一些作品,功德非淺!

  各位代表,我們是北京市的文藝工作者。我們的創作題材可並不一定取自北京。 只要寫的好,寫哪裡的事都可以。不過,我有個建議:咱們都多看看北京。北京是 我們的首都,也是舉世注目的名城。我們有責任認識這座名城,從而使更多的人認 識它。看的多且深了,能夠寫出以北京為背景的長篇巨製,固然很好,即使未能深 入,多看看也還可以寫出些散文與詩歌。北京有新興的工業,也有馳譽全世、歷史 悠久的手工藝。北京的農業也豐富多采,有旱地,也有水地,有在冬天還生產翠綠 王瓜的菜圃,還有善產芍葯、玫瑰的花農與出產蜜桃和小白梨的果園。北京有不少 有名的農村人民公社。北京有世界上最美麗的宮殿園林,並且有新建的池塘水庫。 北京是文化之城,學校多,藝術團體多,琴棋書畫,萬紫千紅。只要我們多去看看, 說不定這裡或那裡就吸引住我們,樂意安頓下來,進行創作。

  還有,因為北京是新中國的首都,所以它有不少在昔年、在別處無從見到的事 體。許多全國性的會議、展覽、競賽,在北京舉行,都值得我們好好寫些短文或詩 章。

  這絕對不是說,我們應放棄寫工農兵的重大任務,而專去寫些風花雪月。這是 說,為寫重大題材,我們必須從各方面取得表達的能力,寫人就能寫人,寫花就能 寫花。我們應當時刻不忘去寫重大題材,同時也時刻不忘去積累知識,鍛煉表達能 力。想寫大作品不見得就能寫出來,抓緊機會去寫些短文是真工夫,這些真工夫會 使我們實現那遠大的願望。老想寫而老不拿筆,眼前便總是那張白紙。抓住機會就 寫,紙上就有了黑字,便是成績。我們是北京市的文藝工作者,我們幸福,北京有 多少東西可看可寫呀!是呀,北京的各行各業裡還有多少值得我們歌頌的先進人物 啊!

  在前面,我們談到一點現代題材問題,這裡再補充幾句:我們是現代人,理當 寫現代題材的作品,責無旁貸,不等待誰來要求。歷史題材不但可以寫,而且應當 寫。可是,我們不應因此而放棄現代題材。我們有責任描繪今天的英雄人物,啟迪 來者。我們是建設社會主義的第一代,切盼我們的偉大事業一脈相傳,一代勝似一 代。我們作的是前無古人的新事,必須交代給後人,以便以新的啟發更新的,使新 中國的建設日新月異,萬古長壽!

  我們不應該怕寫現代題材。新人新事就在我們的目前。我們能說對眼前的事物 比對秦朝的或漢朝的更生疏嗎?那說不通。寫歷史題材,須有淵博的歷史知識,大 概比現代題材更難寫。也許有人說,新中國一切皆新,史無前例,所以十分難寫。 我看也不盡然。《紅樓夢》寫的是那一時期的現代題材,以言內容也可以說是史無 前例的,以言形式,在它之前並沒有一部「老紅樓夢」可供參考。可是,《紅樓夢》 還是寫出來了,而且是那麼偉大!

  建國十三年來,的確寫出不少現代題材的作品,其中有很出色的小說與劇本。 這證明我們已經闖過了難關。那麼,為什麼不繼續前進呢?當然,這些作品中也有 不很精采的,這也不足為怪,更不足以使我們灰心喪氣。我自己就寫出過很不像樣 子的東西。難道我就該因此而「退學」麼?我知道,失敗一次就長不少經驗,創作 不會是永遠一帆風順的事。哪一時代都有失敗的作品,並非我們特有的困難。

  失敗有許多原因,主要的一個是以不知為知。我自己就犯過這個毛病。去瞭解 一些情況較比容易,認識人很難。我往往只是瞭解了一些情況,就開始動筆,熱情 可嘉,但易失敗。沒有人物的故事只能是一段新聞。我們下鄉下廠,訪問了許多人, 瞭解了不少的事,可是一動筆寫,就不知怎麼辦了。毛病就在「訪問」上。專憑訪 問,無從真認識工人、農民,或任何人。專憑訪問,我們只能明白點某人在某件事 中幹了什麼,無從知其全貌。這樣,人物便無從站立起來。專憑訪問,我們便偏重 把事情編成一串兒,而人物只是來當當差。這樣,事控制了人,人便是幾個影子而 已。我們可以這麼說:專憑訪問,不易創造出人物來。我們必須與人物成為知已。 除非我們真認識了人,我們就難免以不知為知。我們怕寫現代題材主要是因為寫不 出人來。這是關鍵所在,必須從此下手解決。去多認識人,「三教九流」廣泛接觸, 不要老在一個小圈子裡打轉轉。字認識多了,讀書方便;人認識多了,創作方便。 另外,我們必須有幾個真朋友,或工或農或戰士。在我寫《駱駝祥子》之前,我只 聽到一位朋友說,有一位很好的車伕三次買車,三次丟車,生活難以改善。這就夠 了。我生在寒家,我們的親戚明友中就有好幾位是車伕。因此,為寫那部小說,我 無須去訪問他們;我早就認識他們,他們一向與我家有無相通,休戚相關。

  梅阡同志把「祥子」改編成話劇。在話劇中,他把小說中對人力車怎麼拉,車 夫怎麼練腿,怎麼跑等等細節全都刪去,而開門見山,便寫人與人的衝突。他作的 對。若是第一幕光寫車伕練腿,第二幕只有幾位車伕拉著車在台上跑來跑去,准保 到第三幕,觀眾就全走光了。這說明,觀眾要看人與人之間衝突與鬥爭,不要看二 人默默地拉大鋸,或一個人站樁練氣功。戲總是戲,不因為寫現代題材而不要藝術 的抉擇與洗煉。我們都熱愛社會主義,看見一座新式的貨棧或機械化的木材廠都很 興奮,願意介紹給大家。這用意很好。不過,報導並不是戲劇。什麼題材宜於報導, 什麼題材適於寫戲,我們必須詳加考慮。在舞台上介紹生產過程或說明技術問題是 不易引人入勝的。我們必須創造人物。

  同志們,不要輕看我們的成績。建國十三年來,我們寫出多少劇本、小說,與 詩歌呀!我手下沒有統計數字,假若有的話,那個數字必是驚人的。在這些作品中, 很多是寫現代題材的,而且有不少代秀之作。這些作品中的一部分已譯為外文,得 到國外讀者的好評。這些作品是一種新的香花,從社會主義土地生長出來,吐著新 中國人民手創的工廠與田園的香氣,放出我們大好山河的革命光彩。我們應當鼓足 幹勁,繼續創作,使這新的香花更香更美。

  載一九六三年《北京文藝》第四期
雲台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