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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事後,小芳躺在頌猜的懷裡,將自己的頭擱在他的肩上。他那只被自己枕著的手,繞過她的肩頭,搭在她的胸前,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胸部。她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快樂好滿足。這種感覺,以前是從未有過的。她什麼都不想說,只想時間在這一刻停止,讓她的生命,永久地停留在這個時刻。

  在她的耳邊,頌猜說了許多溫情綿綿的話。他告訴她,他知道那個男人來過,也知道他換電話的事。他說,他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她所承受的痛苦和壓力,千倍萬倍於他。他很想幫她,甚至有好幾次準備帶人衝進她住的別墅,將她搶走。但是,他又時刻在提醒著自己,他沒有權利這樣做,除非她自己願意並且授權與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的別墅前面靜靜地等候著她。他知道,她一定會想辦法跟他聯繫的。

  頌猜問小芳,她有什麼打算,需要他為此做些什麼。

  這原本是她向他提出分手的好機會,可此時的她不是沒有說出的勇氣,而是不願說出了。她知道他是自己的幸福所繫,她不想失去這一切,而要牢牢地抓住,不再放它走。

  可是,她所面臨的問題,終究需要一種解決的辦法。怎樣做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她不知道。算了,暫時不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等一等再說吧。

  為了這份愛,小芳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甚至有些不顧一切了。

  她此時在享受著人生的幸福,卻忘了女陪伴此時正在帝國酒店的大堂裡經受著這一生中最大的煎熬。好不容易,她看到小芳滿面紅光、意氣風發地從電梯中走出來,便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像子彈一樣射了過來,撲到小芳的面前,拉了她便向外跑,迅速鑽進一輛的士,一溜煙跑開了。

  「怎麼談了這長時間?真把我給急死了。」女陪伴說。

  此時,小芳才回想起自己此次來見頌猜的目的,事情的發展完全不受她的控制,結果與目的相距萬里。她想,女陪伴或許以為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吧?讓她為自己擔驚受怕,小芳的心中產生了對她的歉疚。

  女陪伴當然看出了她神色有異,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所以試探地問她:「你們……談得怎麼樣……都解決了……」

  小芳想,自己既然將她給拖下水了,她就有權知道真相,因此說道:「談是談好了,不過,結果與你所希望的可能有點不同。」

  女陪伴驚詫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地看著她。

  「我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她對女陪伴說,「其實,今天我一直都在考慮分手的事情,就是到了帝國酒店以後,我的態度都是堅決的。可見到他以後,我知道我完了,一切都不能改變了。我不能不愛他,不能沒有他。我實在是情難自禁,已經沒有辦法將自己拔出來了。」

  「你……你……小芳姐,你可真把我害慘了……」女陪伴似乎一下子呆了,靠在汽車的後靠背上,說出這句話之後,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而是在大口大口地出氣。

  當天晚上,她們之間再沒有說過一句話。到了第二天白天,女陪伴顯然經過一夜的深思熟慮之後,已經將此事想得更明白了,吃早餐的時候對小芳說:「小芳姐,我有些話想跟你談。」

  早餐過後,兩人就進了她的房間,然後開始了一場談話。

  小芳說,這是一次開誠佈公的談話。女陪伴第一次明確承認,她是受了武大郎的指派,一方面陪伴小芳,另一方面也監視小芳。她的心裡也十分矛盾,覺得自己這樣做是不對的。小芳與武大郎之間,沒有任何婚姻契約,她沒有權利幫助別人干涉小芳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但另一方面,這可能是她目前所能找到最好的工作了,輕鬆、舒適,收入又高。她不想失去這份工作,因此只想兩面都討好,讓兩面都滿意。

  可是現在,她真的不知該怎麼做了。如果她不阻止這件事,不報告這件事,她對不起自己的老闆,對不起自己拿的那份工資;如果她將此事報告了武大郎,卻又覺得對不起朋友,甚至是在出賣朋友。她真的覺得難辦,所以她求小芳,不要再冒冒失失地跑去見頌猜了,至少在她跟武大郎之間沒有徹底解決之前,暫時控制一下自己的感情。

  然而,小芳異常的堅決。她對女陪伴說:「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和司機都是他派來的。向他報告是你的職責,我不會怪你的。你也可以告訴他,我已經豁出去了,不管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跟定了頌猜。」

  這次的談判不僅沒有結果,而且是不歡而散。

  吃過晚飯以後,小芳故意帶點挑釁地對女陪伴說:「我想出去散散步,你去不去?」

  女陪伴一聽,頓時臉都嚇白了。她不去行嗎?可是,她去了以後又怎麼辦呢?如果像昨晚一樣,小芳去會頌猜,她該怎麼辦?這可真是一個大難題,她如果阻止小芳的話,定會將昨晚的事鬧出來,那司機知道之後,定會向武大郎報告的。女陪伴暫時絕對不願意將此事鬧到武大郎的面前去。她一直告誡自己,小芳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只要她們兩人能夠靜下心來,好好地談一談,認真想一想,一定可以找到最為妥善的處理方法的。

  小芳見女陪伴跟在自己的後面,也不理她,僅僅只是走了一個街口,便攔停了一輛的士,立即坐了上去。她倒是沒有想過要扔下女陪伴,而是坐在汽車裡等她。女陪伴無可奈何,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阻止她,只得坐了上去。

  這次,小芳去的不再是酒店房間,而是一家情人旅館。她和他竟然來到這樣的地方,女陪伴簡直嚇得靈魂出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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