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英雄起四方,有槍便是草頭王。」大概再也找不出比深圳平安隊更適合這句戲文了。想當年胡傳魁「十幾個人,七八條槍」就當了「忠義救國軍」司令,到如今中國甲B賽場有了平安隊這樣一支讓人啼笑皆非的球隊。「深圳速度」即是深圳特區經濟發展的寫照,也是深圳平安隊連升三級的背景。就這樣一支球隊,曾經在中國足壇造成奇跡,沒有球員也沒有絲毫足球基礎,只靠購買一些過時球員就打進了甲A。一方面說明中國足球整體水平不高,另一方面也說明球員資源有限,還說明經濟真正開始成為左右足球市場的槓桿。
深圳隊想在甲B混日子並不十分吃力,但要在來年的甲A站穩腳跟卻比登天還難。它只有引進高水平外援才有可能在天堂地獄之間有搏殺的機會,但馬洛維奇、澤爾科、熱爾科已經是不錯的人物,想要引進更好的外援,想來平安保險公司還沒有北京國安那樣的氣魄。話說回來,一支球隊畢竟要靠十一個人在場上踢球,一條中軸線再硬朗沒有其他球員的支援也沒有用處。如今董禮強、傅博在球隊中起的作用不小,但到甲A賽場,這些老將就難以瀟灑了。傅博在遼寧隊只能是半場球員,他的體能比彭偉國還要差;董禮強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力不從心,除了犯規再無驚人之舉。平安隊有江洪範育紅,但也看不出有什麼過人之處,守門員是半支球隊,但面對甲A射手,'98賽季的江洪也只能以淚洗面。
在所有甲B球隊中,平安隊最有時代的影子,但卻又是最新鮮的創造,因此這支球隊升升降降之式也就變得十分正常。在甲B,它是一個平平安安的升班熱門,在甲A,它又是一個平平安安的降組熱門。但隨著各支球隊的提高,這種無源之水遲早要乾涸。
從長遠說它無論如何也無法同廣東的其他球隊相抗衡,深圳不管怎樣「速度」,也終歸屬於移民區,既沒有足球土壤,也缺乏足球人才。大概他們能和梅縣聯姻是很聰明的出路,但我確信梅縣足球少年的首選俱樂部應該是廣州太陽神或者廣東宏遠,至少是廣州松日。每個地區都有自己的傳統感情,想移情別戀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同遼寧隊一年比一年差勁,一年比一年更加不是東西,但遼沈球迷還是對它舊情不忘,還是為它流淚為它高興為它呼天搶地。足球在球迷眼裡不單單是體育,它更是一些人的精神食糧和情感支柱。深圳平安在足球傳統悠久的廣東要建立起自己的基地確非易事,加之平安俱樂部用短期行為指導運作,更難以得到廣東人的信賴。而球隊構成也決定了這支球隊缺乏職業球員的那種主隊意識,他們踢球多出了職業化特點,但卻沒了鄉情鄉戀,因而在許多時刻戰鬥力並不強大。當廣東兄弟有難時,他們並沒有出於鄉情伸出援手的理由。這種情況又會惡化球隊和地方的關係,如此循環只能使球隊舅舅不親姥姥不愛,在大部分場合都是尷尬角色。'97賽季甲B最後一輪松日在死亡線上踏步,實指望深圳平安能力搏瀋陽海獅,據說當地政府官員也召見俱樂部官員陳大義,俱樂部也信誓旦旦願出一把力。但比賽的結果是瀋陽海獅4:2大勝,氣得深圳球迷大罵「假球!」大罵路建人「下課!」弄得路建人靠警察保護倉皇退場。而場地上平安球員在比賽結束後主動與海獅隊員握手,祝賀對手沖A成功。倒是上海豫園死拼河南建業,讓徐根寶靠鄉親的幫助死裡逃生。其實深圳俱樂部想幫徐寶根一把,但球員可沒有那份義務。他們完成了最大的任務,也就是功德圓滿,明年還要踢球,幹嗎和一支誓死要勝的球隊死拼?弄不好讓逼急了客隊踢斷了筋骨,踢不了球事小,養家餬口的事大。你松日又沒有替平安做平安保險,哪個為這種沒利益的事命也不要?
在所有體育競爭中,都不能排除地區性和親情的因素,甚至不同的政治觀念也會造成競技場上派系的劃分。如果東亞球隊可以聯合,他們會不用研究就讓西亞不利;如果有機會,西亞球員也絕對不會放過整治東亞的機會。卡塔爾放水給沙特或者科威特用不著官員去勸說,就會不由自主地讓東亞隊或者伊朗伊拉克吃啞巴虧。在國內,當年山東和遼寧聯手擠掉上海,都說是假球,其實是小題大作了,某種天然的聯繫就會讓場上的球員自動形成認同。同樣,廣東球隊也不會放過聯手整治北方球隊的機會,這和假球和體育精神既違背又符合,也算是體育不能脫離人類整體文明的證明。
深圳平安俱樂部缺少的不是錢財,它缺少的是公眾的支持。更主要的是它沒有盡快建設起自己的入選基地,而且選取深圳作為主場本身就是失誤。如果深圳想成為前衛寰島第二,就必須重新選定一個足球並不發達但群眾熱情很高的城市,比如說湖南、浙江或者山西。照平安這種模式發展下去,它只剩下用球隊作廣告了,想要達到俱樂部具備造血功能,簡直是癡人說夢。
重點人物:江洪我總覺得江洪是國內心理素質最好的門將。比起國門區楚良,江洪更具備打硬仗打惡仗的勇氣。或許是當過軍人的緣故,江洪是屬於那種服從命令聽指揮同時又能審時度勢超常發揮的戰士。如果這一屆十強賽是江洪而不是區楚良把守球門,中國隊至少不會被西亞人十幾次洞穿球門。有人說江洪有點發胖,但江洪的身手十分敏捷。沒有江洪就沒有深圳平安的今日,沒有江洪,中國球迷也很少能品味左撲右擋的真切含義。或許江洪的直率和坦蕩讓戚務生不滿,因此江洪壯志難酬。如果江洪能不斷自我激勵,在'98賽季裡使自己的狀態更加出色,我敢肯定江洪重新把守國門的機會能超過韓文海江津區楚良。深圳平安不是江洪的久留之地,中國足協荒唐的轉會規章恰恰給他提供了到高水平俱樂部一顯身手的機會。我相信至少有十幾家甲A球隊渴望得到江洪。為了自己的職業前途,也為了珍惜自己有限的運動生命,江洪必須意識到1998年是他決定性的一年。
路建人當球員時就以穩健著稱,他把守的北京隊國家隊大門既沒有意外的凶險也沒有意外的收穫。他的球迷肯定比不上李富勝和傅玉彬那樣多。路建人在球門前的中規中矩肯定是性格所致,意外之中當了深圳平安主教練也算中規中矩。他的情況和李強不同,過渡性的角色似乎早就確定了。無論怎樣,一年的指揮生涯他獲得了許多人不曾獲得的成功,即使馬上下台也有理由抬起頭挺起胸目視前方了。
'98賽季的前景降級。
焦點如何重組陣容。肖篤寅靠高豐文的提攜當了三天半國家隊助理教練,自己也覺得威風八面。我對他歷來看不起,平安交給肖先生無疑自毀。因此才敢斷言'98賽季平安降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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