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改革開放的新形勢下,我們非常需要一大批具有新觀念、對足球運動的自身規律有所瞭解的人去指導和管理俱樂部。現代足球已經不是貝利為代表的藝術,而是馬拉多納、羅納爾多為代表的金錢,這既是足球運動的悲哀,又是足球運動在商品時代的必然結果。馬拉多納在足球比賽中的傑出表演使他成為暴發戶,他帶給足球的負面影響比他對足球的貢獻要大;馬拉多納似乎是一種象徵,他無疑成了許多球員的榜樣,人們能原諒他的許多惡行,只因為他是一個足球天才。羅納爾多雖然年紀很小,但他在轉會上花費的精力幾至和馬拉多納進出法庭一樣多,羅納爾多比馬拉多納精明,他更知道怎樣才能哄抬身價。和其他體育項目一樣,足球在今天正在演變成金錢大戰,誰都不可能在這種戰爭中成為局外人。
我們雖然沒有那麼多錢可以揮霍,但中國足球已經在中國體育中成為首富。我們沒有超級球星,但卻不乏超級富翁。金錢的起點高出了球員的起點,於是在這種不平衡中球員就更容易喪失進取心。在現實生活中,我們不難發現這樣的常規:人們往往容易同患難卻不能同享福,大家都窮時能團結奮發,所謂窮則思變;富了反倒出了問題,都廳斤計較起來,相互爭鬥起來,不思進取起來,中國足球如今正陷進這個泥潭中不能自拔。這是由於我們誤解了商品價值規律造成的惡果,它一旦開始就很難重新調整,它會沿著自己的軌道行進,想中途煞車只能是車毀人亡。可以這麼說,足球的改革不如其他領域搞得穩健,它有點像大躍進年代那樣冒進,升了虛火,發了高燒,待頭腦開始清醒,一切都已形成了格局。我們一直這樣宣傳:「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這是砸爛鐵飯碗大鍋飯的聰明舉措,但原封不動移植到足球運動中就要出現問題。最大的問題是球員的水平和他所得的利益反差過大,一群虛假的球星因此成批地產生又成批地消失,而足球市場卻在這種形勢下越發失去了控制。足球的整體水平雖然呈上升趨勢,但惡性循環又抵消了這種上升勢頭,我們反倒和亞洲同行拉大了距離。當年的亞洲一流球隊如今面對伊朗、韓國、日本、伊拉克、沙特阿拉伯都顯得自慚形穢,甚至和卡塔爾、阿聯酋、也門這樣的對手作戰也毫無優勢可言。中國足球從未像九十年代這樣讓人洩氣,幾年的職業聯賽之後我們突然發現自己正處在最危急的時候。
如果足球人看到了並且樂於承認這個事實,就有必要重新調整自己的足球戰略。前邊提到思想觀念問題應該是首先要調整的一環,如果在這種不利形勢下給人的價值重新定位,才有可能激發出人的自尊和潛能。
這其中最首要的,是中國足球的管理者們重新給自己定位,首先純正自己的內心,然後才好教育別人管理別人,這樣或許能早日終止足球市場的惡性循環。如何做好混亂時期人的工作,應該是中國足球界最為迫切的工作,它甚至比衝擊本屆世界盃更為重要。從這個意義上說:本屆世界盃的衝擊一旦成功,中國足球的諸多問題都會被遮掩過去,我們的形勢又是一片大好不是小好,我們一下子就成了亞洲強隊,我們的職業聯賽一下子就變成了最成功的聯賽,我們的教練一下子就又成了最好的教練……什麼都成了最好的,表面的和一時間的勝利肯定會使中國足球自滿自足,因而更加故步自封更加惡性循環。
因為這個,我也願意衝擊失敗,它會使全國對足球關心的人去反思這幾年的足球改革,去質問管理中國足球的人都幹了些什麼,因此足協才有可能真正地檢討自己,真正地感到自己坐在火山口上,這種人只有烈火燒向屁股,才有可能跳起來行動。
當然,這也同樣是中國足球的悲哀,最需要做思想工作的對象恰恰是那些給別人做思想工作的人,最該亮紅牌的恰恰是給別人亮紅牌的人,最該聽現代足球課程的人恰恰是給別人上足球課的人,一切都在這種不倫不類的模子裡鑄造著,中國足球的翻身之日確確實實長著呢!但願本屆世界盃外圍賽是個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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