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美底理想,在各民族各時代雖然不是完全沒有統一的處所,卻也不免有分歧的現象,概括地指出,自然有點為難。
但研究低級社會性美底理想,卻也還容易,我們只須看那些人為的裝飾,便可瞭然。
許多土人們已經將他們身體上的造作,顯出他們性美底理想了。北亞美利加印度人往往用人工把顏面壓平;太平洋諸島也有壓平兒童鼻樑的慣習;這完全同中國人纏足一樣。我們看見纏足便曉得中國人們性美底理想,看了這些,我們也便學得他們底性的美感了。
那些低級的人們並將他們性美底理想,在抹粉一樁事情裡顯示我們了。亞美利加印度人身上往往塗著赭石或污泥;亞非利亞達拿河畔古銅色的土人往往染著濃厚的黑色;戛胡人盛裝時,多將黃粉抹在身上舊本老年女人,齒上也還染著黑色。這又同中國人們抹粉塗脂底性美的理想,幾乎可以嵌入同一的模型。
現在有位論者反對湖南女人恢復人權底宣言,說「『塗脂』『抹粉』者,人類應有之修飾也」,又說「『塗脂』『抹粉』者,完全一美術上之問題……深願我敬愛之女同胞,培植吾國之美術,更謀發揮而光大之」。但是可惜這位熱心的論者並不曾舉出別處的模範,「發揮」「光大」似乎沒有把握。我現在略略指出低級人們底慣習給他們看,他們從此也許更有希望了!
發表於1921年4月《新青年》8卷6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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