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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大女婿殺死親岳母


  羅老闆強姦了愛香,慌忙跑出了肖湖水。愛場的家,連夜到廣州火車站,乘上路過的火車逃跑了。

  肖湖水和愛場在第二天上午8點鐘,從花卉夜市下班回家。愛場喊著愛香,沒有愛香答應。走進愛香的房間,見妹妹直僵僵地死在床上,愛場大哭起來。肖湖水進房來打開被子一看,看見了被人姦污的痕跡。肖湖水大喊著說:「一定是老羅做的案。」

  他對妻子怒罵著說:「你還哭什麼?快去找你的情人,不要讓他跑了,我到派出所去報案。」

  肖湖水之所以能肯定是姓羅的做案,這是因為,他同愛場在後半夜四點鐘去花市上班時,只有姓羅的睡在愛場的房裡,不是姓羅的做的案,又是誰呢?

  公安派出所和區刑警大隊的辦案人員到了。根據掌握的兩點證據,將姓羅的確定為犯罪嫌疑人:一、受害人的頸項上,有很多男性的指紋。這些指紋與愛場床上的男姓指紋一樣。據愛場交代,姓羅的上半夜和她在一起睡覺,這說明姓羅的有很大的嫌疑。二、到姓羅的原住處和他常去的地方去找人,他早已無影無蹤了。兇手不是他,為什麼要逃跑呢?

  犯罪嫌疑人既己確定是那姓羅的老闆,下一步便是公安部門下通緝令了。他是一個皮包公司的老闆,做著轉手生意,在廣州,沒有人知道他的原籍;查問他的情人龔愛場,龔愛場也不知道他家住在何省何縣何鄉。

  現在肖湖水和愛場拍加急電報給簡千里。簡千里接到加急電報,和肖湖水通了一個長途電話,說他知道了妻子致死的全部過程。之後,簡千里便轉告了在武漢的化子,便宣告他沒有事了。我作為姨父和繼父,連夜乘火車趕到武漢,同化子會合改乘飛機南下廣州。

  分公司陳汗。王勝軍等青年,這天得知愛香被害,便幫著護屍,以及聯繫火葬等事宜。大家都很關心肖副總家裡發生的不幸。我和化子到了以後,化子伏屍大哭,悲不欲生,我也淚流滿面,控制不住自己的抽泣。但廣州天氣炎熱,在公安人員檢驗了屍體後,我與化子停止哭泣,將愛香送到廣州火葬場火化,骨灰暫時存放在廣州火葬場裡。化子說她回十堰時,要將二女兒的骨灰盒帶回十堰,放到十堰的公墓裡。將來她死後的骨灰盒,要與二女兒放在一起。

  我在廣州分公司的十幾天裡,開了一次全體員工大會。由肖湖水副總主持,我在會上講了話。講話的內容,主要是大唱讚歌,以鼓勵為主。我發現陳汗。王勝軍以及批發組的一些員工,好像在會上,有什麼話要向我講,但始終沒有向我講。而肖湖水主持會議的神情,又特別威嚴,用威嚴的目光,掃視這些想要講什麼話的人。我看在眼裡,想在心裡,思量找個機會,要陳汗。王勝軍和批發組的人,對我這個董事長兼總經理的老人提提意見。我感覺自己在領導這個家族公司中,此刻是否有點像那古代的亡國昏君。那古代的亡國昏君不知亡國之將至,大唱《後庭花》;而我這個糊塗的董事長兼總經理是否也不知亡公司之將至,在大唱讚歌!」

  化子突然失去了二女兒,這些天悲痛太甚,連哭都哭不出來,喉嚨嘶啞。因此,今天,我想帶她到附近的「廣州花卉研究中心」去玩玩,或許能減輕她的悲痛。她是培育苗木出身的,我建立了愛心鮮花公司以後,她又常駐武漢分公司,對鮮花也有了感情。我想,她一定對廣州的花卉研究中心感興趣。於是我拿著照相機,她跟著我一起,到相隔只有幾百米的「廣州花卉研究中心」去參觀花卉。

  廣州花卉研究中心是花卉科學研究單位,也是廣州的一個遊玩的景點。先後接待過荷蘭。英國,德國、日本等很多來訪的國際友人。廣州的市民在節假日,全家男女老少常來此欣賞花卉。

  我與化子一進花卉中心的大門,化子看到大道兩旁高大的酒瓶蘭,甚感奇異:它的樹幹完全像一個直立的酒瓶、她要我為她照一張站在酒瓶蘭樹下的相片。我指揮她擺好最佳的姿勢,並要她帶著笑容。她真的帶著笑容,我手中的相機卡嚓一聲,照下了愛香死後。化子第一張面帶笑容的照片。當然她心裡仍然是很悲痛的,是我為她照相的需要,化子才帶了笑容照相。

  廣州花卉研究中心裝配有從荷蘭引進的連棟自控大溫室,可進行全天候的花卉生產。廣州冬天不下雪,但冬季有時也有霜。有了連棟自控大溫室,連霜凍也不怕了。廣州夏天陽光厲害,連棟大溫室玻璃頂的上面,又有自動卷蓋的綠色遮陽網,加上自動調溫。調濕設備,溫室裡像春天一樣,綠蔭冉冉。化子走在溫室裡面,悲傷的心情減輕了許多。再看溫室養的那些綠葉植物:大皇椰子。發財樹、金葉鵝掌。巴西鐵樹。綠帝王。紅帝王。檳榔樹,化子心情立即振奮起來。

  觀葉植物的綠葉啊,我的化子漫步在你們中間,請你們用綠的力量,將她從傷悲中拉出來。

  悲痛的化子啊,你的老頭子曹厚樹,辦起了全國性的大企業,有了很多很多的錢,讓你安享晚年沒有問題了。而且,你尚有一親生的大女兒愛場,你何必要久處悲痛之中呢?

  我和化子漫步在連棟的花卉溫室中,忘記了人間的哀傷,這時,陳汗、王勝軍帶著批發組的部分員工,找我來了。他們剛才已經看見我帶著化子到花卉研究中心去了,大家互相一邀約,就來花卉研究中心找我。陳汗見了我一句話未說,遞給我一張名片。我拿在手上,戴上350度的眼鏡,認真看了兩遍,啊,卻原來是肖湖水的一張名片。名片上寫的不是愛心鮮花公司的副總經理,而是「愛愛心鮮花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下屬兩個分公司,一個是廣州愛愛心鮮花分公司,一個是昆明愛愛心鮮花分公司。廣州分公司經理為習新新,昆明分公司經理為卜五星。他們愛愛心鮮花公司兩個分公司的業務地址和業務電話,卻是我們愛心鮮花公司兩個分公司的業務地址和業務電話。

  我問陳汗:「他們自己辦愛愛心鮮花分公司,那是他們的自由,你們何必這樣緊張呢?當然,肖湖水……」

  我嘴裡叫他們不必緊張,而我心裡反比他們更緊張。明眼人一看肖湖水的名片,就知道他另立愛愛心鮮花公司,是要奪取我公司的鮮花批發生意。肖湖水是值得信任的呀,是我的親戚呀,為什麼要惡意奪取我公司的全國鮮花批發生意呢?

  王勝軍開口講話了,他批評我說:「怪只怪你自己。肖副總是在你的縱容之下,才想奪取你的全國鮮花批發生意。陳汗向你反映過許多問題,你都沒當一回事。所以,我們就由你縱容他算了。他打倒的是你,不是我們,有一天,我們就去為他的愛愛心鮮花公司打工囉。給我們工資的老闆,我們便認他為董事長,為總經理,我們這些打工的人,有奶便是娘呀。現在,肖副總要打倒你了,看你怕不怕他?他們現在已經在爭奪我們全國一千多家花店客戶,錢匯到他另立的賬戶上,因為,我們鮮花批發組的人不服這口氣,此時才找到這兒向你反映情況。」

  我又問:「你們鮮花批發組的龔愛場副組長,她是什麼態度呢?」

  陳汗這才說話了:「我是分公司的經理,對每個人的態度看得很清楚。化子阿姨,請你不要怪我們反映你大女婿的問題。你的大女婿的良心太黑了!董事長對他是那樣的信任,那樣的好,而現在卻瞞著董事長,瞞著親姨父,成立比我們愛心鮮花公司多一個『愛』字的公司。愛愛心鮮花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肖湖水,便是我們愛心鮮花公司的副總。他的兩個愛愛心鮮花分公司,用的是我們兩個分公司的業務地址和業務電話。我們公司的全國花店客戶,哪裡能知道這裡面的文章呢?化子阿姨啊,要不了多久,我們愛心鮮花公司的一千多家批發客戶,就會被肖湖水的愛愛心鮮花公司奪去囉!」

  「化子阿姨,我還要告訴你愛香死亡的真正原因。你的大女婿工作不負責任,一天到晚沉在酒杯裡。愛場姐做姓羅的情人,他不管,他自己要愛香姐做了他的情人。他們睡覺的情形很奇怪!每天夜晚,是愛場姐同姓羅的睡一間房,而你的大女婿,則同愛香姐睡一間房,一家人搞得太不像話了。姓羅的能到愛香姐的房裡,強姦殺死了她,這要怪你的大女婿喲!」

  「董事長問我關於愛場姐對肖湖水要奪姨父全國鮮花批發業務的態度。我說句良心話:愛場姐一直到現在堅持為我們的愛心鮮花公司搞鮮花批發,不管丈夫的愛愛心鮮花公司的生意。可是,我們也沒見她反對丈夫的陰謀勾當。她的態度是保持中立,不偏不倚。」

  化子明白了愛香被害的根本來由。她流著眼淚,嘶啞著聲音,向我說:「你不能對肖猢水太信任了,要趕快採取辦法制止他。如果他將愛心鮮花公司的全國批發業務奪去了,那我們愛心鮮花公司只剩下一個零售業務,便成了一個跤腳子,沒前途了。」

  我勸化子不要擔心,指著面前的陳汗他們,向化子說:「你看,我們公司有這樣一些好同志,還怕制止不了肖湖水的陰謀勾當嗎?他的一夥人,不是能成大氣候的人。問題是愛場太對不起我,為什麼不向我揭發肖湖水要奪公司的客戶?」

  不過,愛場還沒有到完全認錢不認人的地步,仍在為姨父的愛心鮮花公司做批發業務。我想到這裡,也不怪愛場了。我向化子說:「愛場全靠你去做思想工作了。你叫愛場勸肖湖水趕快停止奪姨父公司的行動。否則的話,我要到法院去告他。」

  第二天,我真的去找了法律咨詢處,我說愛心鮮花公司的一個副總經理,私自成立公司,拉走原公司的客戶,背叛了公司。是否有這方面的法律可以告他。

  法律咨詢處的工作人員問我:「你是國營公司?」

  我說:「不是國營公司,是私營公司,也就是美。英。日和台灣所稱的民營公司。」

  那位工作人員笑笑說:「國營公司的副總經理,在工作期間,成立自己的私人公司,奪國營公司的客戶,是有很多法律可以去告他:可以告他陰謀侵奪國家財產罪,因為客戶就是財產嘛;可以告他貪污罪,拿國家的工資,將賺到的錢變為個人所有,就是貪污嘛;可以告他讀職罪,因為他副總經理將公司搞垮了嘛;還可以告他公私不分;還可以告他……」

  我見這位工作人員說得不著邊際,便直接問他:「如果私營公司像我的這個副總經理那樣,是不是可以用你剛才說的那些理由,到法院去告他呢?」

  這位工作人員仍然笑笑說:「法院哪有時間管你們私營公司內部的這些事?」

  我毫不客氣地質問法律咨詢處的這位工作人員:「現在,黨和政府在大力宣傳保護私營企業,要發展私營企業。如今,我辦的私營企業的一名副總,要搞垮我的向政府注了冊的公司。他成立的公司是地下公司,沒有向政府註冊,難道法律上沒有保護私營公司的這一條文嗎?」

  這位工作人員終於想出了上告的一條理由,他笑笑說:「這裡有一條法律,你可以告他的公司是沒有註冊的公司。」

  我得到這名工作人員的啟發,於是請他們的法律咨詢處,為我找了一位姓胡的律師,用這條理由寫訴訟狀,上告肖湖水。胡律師要了我兩千元的律師費,他保證我能打贏官司,取締被告的沒有註冊的公司。

  肖湖水聽說我向法院上告了他,他也請了一位姓劉的律師。劉律師對他說:「原告既然告你的公司是沒有註冊的公司,你又何必承認有公司呢?你說你沒有公司,又怎能犯了沒有註冊的法律呢?所以,原告是告不倒你的。你向我交兩千元的律師費,我保證你這場官司打不輸。」

  開庭的那一大,我告肖湖水的公司沒註冊,違犯了《公司法》。肖湖水說,他根本沒有公司,怎麼能告他違犯《公司法》呢?至於名片上打印了公司,誰都能打印,政府又沒有《名片法》。很多人在打印名片上,自稱是什麼什麼公司,自稱是什麼什麼職務,政府沒有哪個部門管名片。全中國的名片滿天飛,要說犯了法,那麼,犯法的人多哩!

  我的官司打不贏,肖湖水的官司打不輸。而肖湖水愛愛心鮮花總公司下面的廣州。昆明兩個愛愛心鮮花分公司,仍然在日夜加班,奪愛心鮮花公司的批發客戶。他的愛愛心鮮花公司的批發客戶,在逐日增加。

  這個法院始終沒有派出工作人員,去制止我的副總經理肖湖水,奪走我公司批發客戶的行徑。而且這個法院的法官,也沒有深入到批發客戶中間,調查沒有註冊的愛愛心鮮花公司存在的事實。他們自己不做調查,要原告和被告自己拿證據來。他們法院只是憑你們拿來的證據做出判決。他們法官的職責,僅是判決而已。

  我在這個法院工作人員不管調查的情況下,只有求我的胡律師深入到批發客戶中間,收集愛愛心鮮花公司存在的證據。然而胡律師將手向我一伸說:

  「按小時計算,拿錢來。」

  過去的中國,是「衙門大大開,有理無錢莫進來」,現代的中國,是「法院門大大開,要判決拿證據來」。我認為光憑原告和被告自己拿證據,這些證據,可能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而且也沒有權威性。只有法院去調查的證據,才能完全是真的,也才具有權威性。這樣才能成為包青天,才能做到斷案如神。

  現在我的愛心鮮花公司全國批發業務網絡,危如累卵,經過幾年辛苦建起的全國批發業務網絡,被肖湖水突破了。向政府註冊的我的法人公司,依法擁有的全國批發業務網絡,全面崩潰,全面崩潰,全面崩潰!

  我這時候的心境,覺得自己有些像被安祿山趕出長安的那位唐明皇。肖湖水就是安祿山。這種對比,看起來是胡亂扯,牛頭不對馬嘴,可是此時,我自己確是這樣比的。我與化子兩人,在附近的芳村大道的人行道上散步,我向化子說:

  「我是唐明皇,肖湖水是安祿山。唐明皇盲目信任安祿山,我盲目信任肖湖水。安祿山要消滅皇帝唐明皇,自己做皇帝;肖湖水要消滅鮮花大王曹厚樹,自己做鮮花大王。我以為可以這樣比,可以這樣比。」

  我的心裡,還將陪著我散步的辛化子比做楊貴妃,這可以比嗎?我將楊貴妃的故事,講給我身旁的化子聽。

  楊貴妃是唐明皇的寵妃,喜歡養鸚鵡。一天,范陽。平盧。河東三鎮節度使安祿山,向唐明皇敬獻純白鸚鵡一對。唐明皇大喜,便顧左右道:

  「貴妃素愛鸚鵡,可宣她出來一同玩賞。」

  左右領旨。俄頃,有環珮聲自內傳出。那鸚鵡叫道:

  「貴妃娘娘到了,貴妃娘娘到了。」

  但見許多宮女,簇擁著一位絕世麗妹,冉冉而來。唐明皇指著鸚鵡道:

  「此鳥系安卿所獻,愛妃看看此鳥。」

  貴妃認真瞧過,乃道:

  「純白鸚鵡,乃世上奇珍,不易得到,況且又是善體人意的呢。安卿何在?」

  安祿山低頭跪在殿下,沒有宣他,怎敢抬頭?現聽貴妃在呼喚他,便趨前在楊貴妃面前跪下,答道:

  「臣安祿山在此。」

  唐明皇向楊貴妃介紹道:

  「安卿在邊疆屢立奇功。近月人朝,朕愛他乃有功忠臣,特命留在朕身邊,在京城享受數月。」

  楊貴妃向唐明皇說:

  「妾聞邊境已寧,將帥無事,何妨留下安卿侍候一二年。」

  唐明皇點頭稱是,乃命設宴慶賀安祿山上獻鸚鵡。己而群臣畢集,唐明皇傳召三個姨兒參加宴會。三個姨兒者,乃楊貴妃的三個姐姐:大姐封為韓國夫人,次姐封為虢國夫人,三姐封為秦國夫人。安祿山覷視群芳,邊飲邊賞,暗暗品評這楊家四姐妹:一個是雙眉含翠,一個是兩鬢拖青,一個是秋水橫波,一個是桃花暈頰。就中麗冶豐艷,總要算那貴妃玉環。安祿山正在出神的時候,驀聞聲樂紛奏,音韻和諧。按聲瞧去,卻是貴妃及三個姐姐,各執笛。琵琶等器,或吹或彈,合成雅樂。直樂得安祿山,也舞了個《胡旋舞》。唐明皇愛安祿山,愛到極處,直呼祿山為祿兒。安祿山乘機湊趣,趨至貴妃面前,屈膝下拜道:

  「臣兒祿山祝母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唐明皇笑道:

  「祿兒,你的禮數錯了,你應先拜父,後拜母。」

  安祿山慌忙轉拜唐明皇道:

  「胡人習俗,向來先母后父,臣今天忘卻了天朝禮儀,臣罪該萬死。」

  唐明皇不以為怪,反而顧視貴妃道:

  「你看,祿兒好誠實。」

  當年,這三人的年齡是:唐明皇70多歲,安祿山50多歲,楊貴妃30多歲。

  後來,臨到安祿山將叛唐變成了行動,統帥15萬人馬,向長安殺來,要活捉唐明皇和楊貴妃,自己當皇帝,自己的胡婆當皇后時,唐明皇還不相信,向對他報邊情的人說:

  「有此事嗎?恐系謠言。」

  楊貴妃在旁,插言道:

  「陛下待祿山兒甚厚,似家人父子一般,他能不講良心嗎?我也給了他很多母愛,為他作了『洗兒』的禮,給了他『洗兒錢』,難道他忘記了我對他的母愛嗎?」

  可是,安祿山的人馬,已經打迸了潼關,快要捉住唐明皇和楊貴妃了。唐明皇到此時,才醒悟過來,乃帶著楊貴妃,由龍武大將軍陳言禮和宮監將軍高力士等幾千人馬,護衛著向四川逃去。行至離長安百餘里的馬鬼驛,軍士不肯前進。陳言禮進來稟說,全體軍士要求皇上下旨,殺掉楊貴妃,才肯前進。唐明皇失色道:

  「貴妃深居後宮,不聞朝政,何罪當殺?」

  外面的軍士呼喊道:

  「貴妃多年迷住皇上,不理國家大事,又將好賊待如親兒,喪失警惕,以致好賊敢於叛亂。不殺楊貴妃,吾等誓不護駕。」

  唐明皇無可奈何,不禁淚下,半晌,才對高力士下旨道:

  「向貴妃傳朕旨意,賜……賜死。」

  我講完楊貴妃的故事,化子問我說:

  「你向我講楊貴妃的故事,是麼事意思?」

  我說:

  「沒有其他什麼意思,不知怎麼搞的,此時,我將肖湖水比成了安祿山,將我自己比成了唐明皇,將你比成了……」

  化子連忙說:

  「你是不是要將我比成楊貴妃?我看,你不能將我這樣比。肖湖水有點像安祿山,知恩不報,反轉來要奪我們公司的批發業務。你有點像唐明皇,到了晚年成了昏君,忠好不分,將奸臣當做了忠臣。我,我可比楊貴妃醒悟得早:我來了廣州,知道了肖湖水對愛香的摧殘,也知道了他對我們公司的野心。厚樹,我現在可以跟你講,只要我活在這世上,絕對不會讓他肖湖水,將我們公司的批發業務奪去。」

  廣州芳村的芳村大道,臨近郊區農村,半城半鄉;沒有廣州市內那樣的噪音,行人也不多,兩旁的大樹開花不絕。我每次到廣州,喜歡在芳村大道的人行道上散步,走走乙今天,我帶著化子在這裡散步,談了這些感慨。辛化子確實不是楊貴妃,願化子同我一起,將來壽終正寢,不要在前線戰場上,馬革裡屍!

  在法院,我與肖湖水打官司,打不出個理來,正在萬分煩惱時,愛文從總公司向我打電話說:「我查總公司的銀行進錢賬戶,上海分公司,很長時間沒有匯錢來。問上海分公司負責人牛真絲,她說,每天營業的錢,都在第二天交給了出納溢圓姐。她牛真絲的賬上,寫得清清楚楚,溢圓簽了字。我打電話問溢圓姐姐,她回答我說,錢在她手上放著。又說她是曹家的人,是曹家的媳婦,為什麼對她不放心?爸,溢圓姐姐反而批評我不該查問。爸,溢圓姐姐不僅回答得含含糊糊,而且態度很是生硬,我管不了她。請你從廣州直接到上海去一趟。過去,我們家族有的人,在錢的方面,發生過不良行為,相信爸仍然記得。爸,我現在不說『煩人』的口頭禪了,只是請你到上海去一趟。」

  我向化子一講,沒有來得及到廣州市內去看鐘鳴先生的病,便乘飛機去了上海。

  廣州這裡,一天上午,化子就大女婿奪公司批發業務一事,首先教育女兒愛場,愛場受教育後,便到房裡去睡覺。在客廳裡,化子接著苦口婆心地教育大女婿肖湖水說:「湖水呀,姨父的公司,在不久的將來,就要發展成為股份公司。他向我說過多次,到了一定的時候,要向兒女、女婿、兒媳婦、姨女、姨女婿贈送公司股份,大家全都成為股東。甚至到了一定時候,還要向多年在公司干的員工,贈送公司股份,讓員工們也成為股東。你是大姨女婿,一定是一個大股東哩!」

  肖湖水近來脾氣極壞,他惡吼著說:「你不要多嘴好不好?商場無父子,又哪裡來的姨父和姨女婿呢?商場上只有錢,我要奪愛心鮮花公司曹厚樹的錢,他不讓我奪,就是這樣一回事。」

  化子忍無可忍,便說:「你要奪你姨父公司的錢,我便拿我的這條老命同你拼了。」

  化子走近肖湖水要拚命。肖湖水從身上抽出一把匕首,凶神惡煞似的說:「你給我走開一些好不好?商場無岳母女婿。你不要碰上我的刀子,刀子可不認識你是我的岳母。」

  化子以為肖湖水僅是嚇唬她的,親女婿不可能殺死親岳母,她仍是向肖湖水的身上撞去。肖湖水嘴裡罵化子道:「你這個老東西,人家的岳母要暗地偷老頭子的錢,給女婿用,幫助女婿發財。你還要找我來拚命,看,我的刀子不認人。」

  肖湖水手中的匕首,插進了化子的胸膛。插進了胸膛,尚不能消他的氣,還用匕首在胸膛內旋轉了幾下。化子慘叫幾聲倒在地上,登時氣絕,肖湖水的家裡,大門已經鎖上。過路的人,哪管每家大門內的事!愛場昨晚上班,這時在房裡睡覺。模糊中,好像聽到媽媽在與肖湖水爭吵。她的瞌睡來急了,只管沉沉地睡去。到後來聽到媽媽的淒慘叫聲,突然驚醒,跑出客廳一看,見媽媽倒在地上,鮮血從胸口直往外湧。她拉著丈夫拿匕首的手說:「我母女兩人的命都不要了,你殺了我的媽,你就將我一起殺掉好了!你這個殺人犯喲,殺親岳母呀!」

  肖湖水見妻子找他拚命,他素知愛場在大部分場合,是站在姨父的立場上。愛場曾經向他講過:那一年,簡千里將公司賺的錢,據為一人所有時,她愛場就曾強制簡千里將錢交了出來。今天他已經殺死了她的母親,她一定要報案,不如將她也殺死,把廣州地下分公司幾個月賺來的錢拿走,再去昆明拿走昆明地下分公司賺的錢,然後浪跡天涯,他們公安是抓不到我的。將妻子一併殺死,做個獨身主義者,今後無牽無掛。

  肖湖水這個法盲,這個愚昧的人,他要殺死自己的妻子,做個獨身主義者。不容他細想,又用手中的匕首,插進妻子的小腹,旋轉了幾下。愛場頓時撲倒在地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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