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上海回到十堰園林苗圃。邱主江從園林局開會回來向我報喜說:「上面提拔曹愛林為園林苗圃的副主任,是我的副手,我有接班人了。」
園林苗圃的職工們,要愛林買糖果吃,大家熱鬧了半天。
我已經過了61歲。在60歲時,園林局的局長們要我多工作兩年,我自己也認為,工作到62歲也行。等工作到62歲,全市栽植的綠化樹木,生長得更高更大。栽植的花草,更是越長越茂盛。看到了花園式的十堰市,便請上級批准我退休,過幸福的晚年。
可是我的幸福晚年,是美中不足,愛國、愛林、愛文他們的媽媽,要到什麼時候才同我復婚呢?難道她一直到死,也不同我復婚嗎?
這次在上海愛國的家裡,兒子和兒媳婦對父母的復婚有不同的意見,他們兩人爭論了起來:愛國希望等到媽媽有一天想明白了,不拘泥於舊的道德觀了,完全同意同爸爸復婚了,到了那時再復婚,這樣,兩個老人復婚了,才會幸福過晚年。假如強使媽媽同意復婚,心中的彎子沒有轉過來,她也是不會感到幸福的。愛國向溢圓說:「溢圓,你不知道我媽的性格喲,媽那時還要自殺羅,如果不是我、愛林、愛文三個兒女,跪在她的面前哭求著,她真就自殺了,唉!唉!我的意見是等媽明白過來了,再來勸她同爸復婚。」
溢圓則說:「我分析,媽媽是不會想明白的。她有她的人生觀,她有她的道德觀,我們不必打擾她好了。可是,爸爸為什麼非死守著她一人呢?你做兒子的為什麼不動員爸爸;再找一個老伴呢?你爸前不久過了61歲生日,你做兒子的就讓他鰥居到死嗎?」
愛國歎氣說:「你是兒媳婦,不是親生兒女,不知道親生兒女的願望。」
溢圓聽愛國說得這樣刺人,大為生氣,便諷刺丈夫說:「哎喲,你是親生兒女,只有你們親生兒女,才關心他們兩位老人!我做兒媳婦的就不關心他們兩位老人!我看,你才是最不關心父母幸福的兒子,我才是最關心父母幸福的兒媳婦。」
「你不要冤枉我好了。我是最關心父母幸福的。」
「你最關心父母幸福?你說錯了。第一,你媽的意志是什麼?是不肯同你爸復婚。你不尊重你媽的個人意志,這能算做最關心母親的兒子嗎?第二,你媽不是早就宣佈不同你爸復婚嗎?如果你媽永遠不復婚,你便永遠不讓你爸另找老伴嗎?這能算做最關心父親幸福的兒子嗎?你一不關心母親的幸福,你二不關心父親的幸福,你是父母的罪人。我,我既主張尊重婆婆的意志,又主張公公另找老伴,我是最關心公婆幸福的兒媳婦。」
「哦,哦……」
「你哦什麼?你媽不復婚,你希望你媽違反意志復婚;你媽不復婚,你希望你爸鰥居痛苦到死。我看,完全是這樣,我沒有冤枉你。你這個兒子,比兒媳婦還心惡。」
「哦,哦……」
「你哦什麼?愛場寫信來,請你勸你父親與她母親結婚,你將信撕了又撕,撕成了粉未,你的心好惡呀!」
我體會到兒子的好願望,也知道兒媳婦的好願望。但是,兒媳婦為著我的晚年幸福,責罵愛國,我的心真真是過意不去。於是,我向溢圓說:「溢圓,你不必責罵愛國,愛國對父母是很講孝心的。」
溢圓眼睛望著我,嘴裡責罵愛國說:「講孝心?愛場寫信來,建議大哥主持她母親和姨父結婚,這本是一件大好事。他看了愛場的信,惱火得不得了,看著這樣的大好事,不出來主持,這算做什麼孝心?」
化子要同我結婚,她的大女兒出面向愛國寫信,這是我沒有想到的。我要表白我自己,便對溢圓說:「不能責怪愛國。我本人也不會同愛場她媽媽結婚的。你們媽不肯同我復婚,我自願一人過晚年。」
這時,溢圓的眼睛盯著愛國說:「爸爸說是自願一人過晚年,你高興了吧?你認為責任沒有了吧?我叫你不要這樣想,不要推掉責任,責任是推掉不了的。你應該主動出面,勸爸爸跟姨媽結婚,讓爸爸晚年身旁有個老伴。」
我對兒媳和兒子的那場爭論,在嘴巴上是叫兒媳婦不要那樣講,我是自願一人過晚年,是我自己不願同愛場她媽結婚。而我心裡卻認為,溢圓兒媳對我是太關心了,這樣的好兒媳,世上少有!我回到十堰後,心裡對溢圓好像還有一點感激之情。但這感激在心中沒有存留太久,一閃即過了。
然而,我更沒有想到在鄂南山區那邊,小化正在出面勸她姐姐化子同我結婚。情形是這樣的:一天,小化同老母親在一起,談著愛林匯來的生活費和寫來的信。愛林在信中說,她已經定了對象,叫做舒規章,爸爸已經同意了。現在寫信問奶奶與媽媽同意不同意?如果同意,請媽媽來十堰為我辦婚事。
奶奶說:「我哪裡有不同意的道理?這是愛林講禮,要寫信間我一下。」
愛林在信上,還告訴奶奶和媽媽說愛香找了一個大學生的對象,是銀行的幹部。愛香懷了孕。爸爸要愛香和我一起舉辦婚事。這一下子,甜婆婆急起來了,她說:「小化子,你快到林場去,向你姐講,要她同你一起去,為愛香辦理正式結婚,不要出醜。沒有結婚的青頭女兒,生了娃兒,好醜!」
老母親見兩個外孫女兒定了終身:不由地想起大女兒化子,守著空房,好可憐!同時,也想起小女兒小化同厚樹離了婚的事:女婿曹厚樹可以說不是我的女婿了,我的小女兒同他離了婚,他怎能算做我的女婿呢?幸好,厚樹直到今天,還沒有另外找女人。此刻,我要問一問小兒子,到底同不同厚樹復婚?萬一不同意,便讓姐姐同厚樹結婚。一方面,不使大女兒苦守空房,另一方面又使曹厚樹成為我名副其實的女婿,這樣不是也很好嗎?
只見老母親向小化說:「你有你的志氣,不肯同厚樹復婚,當然我這個做娘的也不能強迫你,但是,你要讓厚樹與你姐結婚呀!」
甜婆婆說出這種冤枉小化子的話不打緊,這可將小化冤得流出了淚水,她含著淚水說:「媽,我是幾時不讓孩子的爸同姐結婚了?你老人家這話是從哪裡來的?只要孩子的爸與姐兩人結了婚,我倒放心了。這樣,一來,孩子的爸仍然是楓樹辛家的女婿;二來,我孩子們的繼母,是自己的親姨媽;三來,孩子的爸,晚年有了姐做老伴,我好高興囉!既然你老人家有了這個想法,那好辦,我現在便到林場去找姐,請她和我一起到十堰去。一方面,她為愛香辦婚事,我為愛林辦婚事。另一方面,我勸姐和孩子的爸結婚,讓他們兩人結成老伴。」
刮婆婆又說:「只要你向你姐表示,你是下了決心,此生此世不同厚樹復婚,她不會要你多勸,就會願意同厚樹結婚。不過,我做娘的,跟你講清楚:你姐和厚樹結了婚,你不能仇恨你姐。」
甜婆婆又說出冤枉小化的話,小化含著淚水說:「媽,我是你親生的女兒,你完全知道你小女兒的性格,我哪會仇恨姐呢?好,我為姐和孩子的爸做媒人!」
小化一說完,頭也不回,朝國營十萬大山林場走去。
辛小化在三曲竹林青徑裡走著。三曲竹林青徑的兩旁,生長著好幾種不知名的小草小花。她走著走著,又站下來望著這些小草小花。她走了又停,停下來又望著這些小草小花,甚至望著這些小草小花癡癡地發呆:三曲竹林青徑呀,你知道我小化心裡此時的痛苦嗎?青徑兩旁美麗的小草小花啊,你默默地一生,年年此處發,此處長,此處開花。沒有人來侵害你,人們走路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地愛護著你。沒有牲畜來啃食你,它們都不到這裡來。因此,你們是大地間自樂自在的小草小花,你們生活在無憂無慮的大地裡。我要到你們的天地裡去,隱身在你們中間。我願變成小草小花,沒有我這個人了才好,那時,我才是輕鬆自在啊!
我從做姑娘時候起,一直到現在的50多歲,我一生為什麼總有人來侵犯我呢?當我做姑娘時,同曹厚樹兩情相悅的時候,我的姐姐闖入我的生活圈。當我的兒女長大,要上初中的時候,柯家大隊長又進入我的生活圈,當現在我懺悔還沒有到盡頭的時候,我的姐姐又一次進入了我的生活圈。我如今怎麼辦呢?怎麼辦呢?
我能同曹厚樹復婚嗎?我能去為姐和曹厚樹結婚做媒人嗎?三曲竹林青徑兩旁的無數小草小花啊,請接受我進入你們的生活大地吧!古時候,痛苦的女人,到寺廟裡去當尼姑,了卻一生。我今天到你們小草小花裡面去,了卻我的最後餘年吧!
我的大兒子曹愛國呀,我的女兒曹愛林呀,我的小兒子曹愛文呀,你們知道做娘的此時在三曲竹林青徑的痛苦心情嗎?那一年,我要自殺,是你們三人跪在我的面前,苦苦求著我不要死啊!此刻我在三曲竹林青徑裡行進,是進進退退,是走走停停,是喊天天不應,喊地地不答。我要死在這三曲竹林青徑裡呀,我要用我不幸的身軀,堵住這三曲竹林青徑!是這條三曲竹林青徑,惹起了國營十萬大山林場和楓樹辛家的情情恨恨!
小化越想這條三曲竹林青徑的因由,便越恨這條三曲竹林青徑,她喊著三曲竹林青徑道:三曲竹林青徑呀,假如,當年不建國營十萬大山林場;假如,沒有你這條三曲竹林青徑;又假如,沒有曹厚樹來建國營十萬大山林場;又會哪裡來的這些情情恨恨?啊啊啊,我死在這三曲竹林青徑的路上吧、
怎麼個死法呢?我將頭顱撞在青徑旁這棵老柏樹上,重重地撞在這棵老柏樹上,就沒有這些情情恨恨了!
小化走到這棵老柏樹旁邊,兩手揚起未,頭顱向著這縱紋斑駁的老柏樹粗干,用盡全身力氣撞去……
在撞向老柏樹粗干的短暫時間裡,忽然從老柏樹濃密的樹冠上,傳下來話:「辛小化呀,你不能死,堂上尚有80多歲的老母;辛小化呀,你不能死,你的女兒愛林等待你去主辦婚事。」
小化立即穩住頭顱,抬頭仰望濃密的樹冠裡喊道:「老柏樹呀,我的出路在哪裡?我的生路在哪裡?請你告訴我,告訴我。」
從那高高老柏樹濃密的樹冠上,向小化又傳下來話:「你去跟你姐姐和曹厚樹做紅媒,讓他們結婚。你姐也是苦命的人,丈夫死後10幾年,她堅守著自己清白之身,過孤蠕生活。10幾年的孤蠕生活不容易呀!還有文化大革命期間的8年孤獨生活,埋名隱姓也是難捱呀,你應讓她有個幸福的晚年。曹厚樹也是痛苦一生的人,前半生受著政治運動的摧殘,後半生過著你給他的孤單鰥居,你也應該讓他有個幸福的晚年呀。」
小化仰頭豎著耳朵,聽這老柏樹向她講話。是老柏樹在講話嗎?是向我辛小化講話嗎?她透過老柏樹濃密樹冠的空隙向上望去,樹冠上面只有一望無盡的蒼穹。是你蒼穹向我講話嗎?謝謝你的指引,我收起我的悲傷,我去為他們兩人做紅媒。他們兩人結了婚,我的姐姐幸福了,孩子的爸幸福了,我也解脫了!
小化來到化子的房子裡,勇姑正在向化子談著在武漢市園林場工作的愛華,計劃和他的對象結婚的事。愛華是武漢市園林場的副場長,他和十堰市人民公園的年圖畫,戀愛了好長一段時間,因為原來同在武漢市園林學校讀書,相互早就相愛,所以,愛華計劃到十堰去結婚。來信請媽媽勇姑首先到武漢園林場,然後,愛華同著她一起到十堰年圖畫那裡。
小化笑著對姐姐說:「愛香一定已經向你寫信了吧,她已經和一個大學生的國家幹部訂了婚。今天,我接到愛林的信,愛林同一個姓舒的小伙子訂了婚。據愛林來信說,她們姨姐妹的結婚典禮,要在同一天舉行。既然如此,我們兩姐妹便一起到十堰去。現在,勇姑要到十堰去,那麼,我們三人就一起到十堰,真是太好了。」
化子和勇姑覺得小化講得有理,三人一起商定了動身的時間,接著小化高聲笑道:「這次到十堰去,我還要給姐做紅媒喲。」
化子和勇姑不懂小化指的是什麼意思,兩人望著小化等著她說出來。小化帶著歡喜的笑容,一字一句地向勇姑說:「這次,我到十堰去,要為我姐和老曹做媒人,讓我姐和老曹結婚,讓他們兩人皆有個幸福晚年。」
化子紅著臉,故意罵著妹妹說:「你這個東西別胡說亂講。厚樹是我的妹夫,你是我的妹妹,怎麼能扯到我同他結婚?」
化子說完,用眼睛瞟著勇姑,用眼睛向勇姑說:「勇妹妹,該你說話了。」
勇姑根本不要她的化姐姐示意,便問小化:「你這話是當真的嗎?你真的不與曹工復婚?我勸你最好與曹工復婚。如果你讓你姐與曹工結了婚,拿了結婚證,今後你可不能後悔啊!」
小化從身上拿出一支自來水筆,在一張紙上寫著《決心詩》:
小辛與大辛,
同是苦命人。
命皆黃連苦,
是非眾紛雲。
有我牽紅線,
姐姐婚姻成。
大化安度老,
小化安心靈。
這是小化要為可以與自己復婚的丈夫做媒,讓他與姐姐結婚而寫下的決心詩。
小化要為她娟姐與我結婚做媒人,以及寫的決心詩,當然我都不知道,她來到十堰園林苗圃,等到三對年輕人都結了婚,便要我單獨帶她到漢水那裡去。
六年前,小化送我到十堰上班,她臨回去前,要我帶她到漢水邊上去了一次,那次,她捧著漢水漱口,用漢水洗手。她是中華民族的兒女,對中華民族每一座山,每一條水,都懷有深情:因為她的孩子們的爸爸,調在漢水之濱工作,所以,她鍾情漢水,更含有對我的情意。今天,我又陪她到了漢水之濱,她又用漢水洗手,又捧著漢水漱口。我見她漱完口,又捧著漢水望著我,向我說:「孩子的爸,這捧漢水我喝了。」
我趕忙攔住她說:「生水喝不得。」
我已經攔阻不住,她已經喝了一口漢水,並且對我說:「孩子的爸,我這次來十堰,是要完成兩個任務,第一個為愛林完婚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還有一個任務……」
小化說到這裡停頓了。她望著我的臉龐,心裡在說道:「老曹啊,我們夫妻的緣分要盡了,這是我對自己的懲罰,我辛小化用實際的行動來懺悔自己。」
這是小化心裡的話,我聽不見,摸不著。其實她不說出來,我也知道。她之所以堅決要同我離婚,而且又堅決不與我復婚,其原因便是這種懺悔心理在作怪。她久久地望著我的臉龐,然後用她的雙手,撫摸著我臉上的皺紋,深情地說:「你老了,你已是年過花甲的老人了,我不能害你。我這次來十堰的第二個任務,即是為你和我姐做媒人。我姐已經同意了。今天,我要你單獨陪我到漢水邊上來,我就是告訴你這旬話。孩於的爸,請你同意吧,請你答應吧!」
小化的雙手不斷地撫摸著我的皺紋,我也感受到她撫摸的地方都是皺紋。我也知道自己老了,當然,我心裡還希望有那麼一天,她能同我復婚。我和她是「少年夫妻老來伴」啊!我和她,終究有三個共同的兒女呀!
雖然,她的雙手不斷地摸著我的皺紋,口裡卻在繼續地向我說:「我從楓樹辛家未十堰的時候,老母親也表白了這個意思。如果我不肯同你復婚,她希望你跟我姐結婚,而且,我也向老母親講了我這次到十堰市來,一定要給你和我姐做媒人。」
我抽泣著,我也用雙手撫摸她的臉,她的臉上沒有皺紋。她是一個樂觀主義者,何況生活中談笑有媽媽,唱歌有鋼琴,她雖然也快60歲,比我小3歲,但她顯得比我年輕多了。總而言之,她是個樂觀主義者,她是個心胸開闊的女性。她年輕的時候,將我讓給了她的姐姐。如今,又要將我讓給她的姐姐。她沒有妒意,心胸坦然,她直言直說地為我和她的姐姐做媒人,我怎樣回答她好呢!
她見我沒有講什麼,繼續向我說:「孩子的爸,你就由我做這一次主吧。今天下午,我去找邱主任,向他介紹我的這個任務,請他為你和我姐做主婚人,我做證婚人,後天就舉行結婚典禮。」
哎喲,來得好快,我說:「那太快了吧?我的思想還沒有轉過彎來呢。孩子的媽,當年,我同意與你離婚,那是我一生中最不可饒恕的錯誤,我在等著你跟我復婚呀!小化,你不必讓我與你姐姐結婚。我永遠等你。」
小化笑著向我說:「孩子的爸,不必等我了。你同我姐結了婚,我仍然是愛國他們的媽媽,你仍然是他們的爸爸,我們仍然是一家人。」
我說:「不不不。我永遠等你。」
小化馬上收起笑容,望著滾滾向下流去的漢水,向我說:「孩子的爸,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完成不了這第二個任務,我現在便跳進漢水,讓漢水帶我到長江,讓長江水帶我到上海市。我的靈魂要去保護我的孫兒滬滬。」
我被小化這話嚇壞了,我急急拉著她的手說:「走走走,我們離開漢水,回去回去。」
漢水不停地向長江流去,長江水不停地向東海流去,小化這時真是在想一跳跳進漢水,用自殺來懲罰自己。這些年來,她經常想到自殺。
小化完全按照她的計劃在進行,而且在緊張地進行。她要我與她的姐姐舉行結婚典禮。她要在最近幾天內,回到楓樹辛家,陪伴她的老媽媽,直到她的老媽媽歸天。
邱主任無限欽佩小化,覺得這位女性是古今沒有的奇人,因而感慨不已。他接受小化的邀請,第二天上午,同小化一起主持了我與化子的結婚典禮,他做主婚人,小化做證婚人。
一主持完婚禮,小化便到十堰火車站,買了張到武昌的火車票。今天晚上9點多鐘的火車,後天早上7點多鐘便可以到武昌。然後乘坐武昌到國營十萬大山林場的客班車。回到國營十萬大山林場,穿過那三曲竹林青徑,便回到楓樹辛家。
勇姑本來要同小化一起回家,可是她的兒子愛華和媳婦年圖畫,硬是要留她多住一段時間。而小化是硬留也留不住的。
這天晚上送小化上火車的人,有我。化子、愛林,舒規章、愛香。簡千里。周勇姑7個人。火車開動時,我們7人中,除了簡千里沒有淚水外,其餘我們6個人,皆是淚水漣漣。這時,我忽然想起了《東周列國志》易水上送荊軻的情景,又忽然想起了郭沫若一首懷念伊人的歌,不禁心裡吟誦幾句淒涼的調:
風蕭蕭兮漢水寒,
伊人一去兮不復還!
望穿秋水兮不見伊人影,
我難兮我難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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