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周主榮既敗漢卻遼,遂思西征南討,統一中國。當下召入范質、王溥、李穀諸宰臣,及樞密使鄭仁誨等,開口宣諭道:「朕觀歷代君臣,欲求治平,實非容易。近自唐、晉失德,天下愈亂,悍臣叛將,篡竊相仍。至我太祖撫有中原,兩河粗定,惟吳、蜀、幽、並,尚未平服,聲教未能遠被。朕日夜籌思,苦乏良策。想朝臣應多明哲,宜令各試論策,暢陳經濟,如可采擇,朕必施行,卿等以為何如?」范質、王溥等,齊聲稱善,乃詔翰林學士承旨徐台符以下二十餘人,入殿親試。每人各撰二文,一是「為君難,為臣不易論」;一是「平邊策」。徐台符等得了題目,各去撰著。有的是攢眉蹙額,煞費苦心;有的是下筆成文,很是敏捷。自辰至未,陸續告成,先後繳卷。周主逐篇細覽,多半是徒托空言,把孔聖人的「修文德,來遠人」二語,敷衍成篇,不得實用。惟給事中竇儀,中書舍人楊昭儉,謂宜用兵江、淮,頗合周主微意。還有一篇崇論閎議的大文,乃是比部郎中王樸所作。略云:
臣聞唐失道而失吳、蜀,晉失道而失幽、並,觀所以失之之由,知所以平之之術。當失之時,君暗政亂,兵驕民困,近者奸於內,遠者叛於外,小不制而至於大,大不制而至於僭。天下離心,人不用命。吳、蜀乘其亂而竊其號,幽、並乘其間而據其地。平之之術,在乎反唐、晉之失而已。必先進賢退不肖以清其時,用能去不能以審其材,恩信號令以結其心,賞功罰罪以盡其力,恭儉節用以豐其財,時使薄斂以阜其民。俟其倉廩實,器用備,人可用而舉之。彼方之民,知我政化大行,上下同心,力強財足,人安將和,有必取之勢,則知彼情狀者,願為之間諜,知彼山川者,願為之先導。彼民與此民之心同,是即與天意同。
與天意同,則無不成之功矣。凡攻取之道,從易者始。當今惟吳易圖,東至海,南至江,可撓之地二千里。從少備處先撓之,備東則撓西,備西則撓東,彼必奔走以救其弊。
奔走之間,可以知彼之虛實,眾之強弱,攻虛擊弱,則所向無前矣。攻虛擊弱之法,不必大舉,但以輕兵撓之。南人懦怯,知我師入其地,必大發以來應;數大發則民困而國竭,一不大發,則我可乘虛而取利。彼竭我利,則江北諸州,乃國家之所有也。既得江北,則用彼之民,揚我之兵,江之南亦不難平之也。如此則用力少而收功多。得吳則桂、廣皆為內臣,岷、蜀可飛書而召之。若其不至,則四面並進,席捲而蜀平矣。吳、蜀平,幽州亦望風而至。惟并州為必死之寇,不可以恩信誘,必須以強兵攻之。然彼自高平之敗,力已竭,氣已喪,不足以為邊患,可為後圖。
方今兵力精練,器用具備,群下知法,諸將用命,一稔之後,可以平邊。臣書生也,不足以講大事,至於不達大體,不合機變,惟陛下寬之!
周主覽到這篇文字,大加稱賞,便引與計議。樸談論風生,無不稱旨,因授為左諫議大夫。未幾且命知開封府事。就是竇儀、楊昭儉,也得陞官;儀為禮部侍郎,昭儉為御史中丞。特用聲西擊東的計策,先命偏師攻蜀,繼出正軍擊唐。先是秦、成、階三州入蜀,蜀人又取鳳州。見前文。蜀主孟昶,好游漁色,浪費無度,國用不足,專向民間取償。秦、鳳人民,迭遭苛稅,仍欲歸隸中原,乃相次詣闕,乞舉兵收復舊地。周主正要發兵,又得了這個機會,更加喜悅,立命鳳翔節度使王景,及宣徽南院使向訓,為征蜀正副招討使,西攻秦、鳳。蜀主聞報,忙遣客省使趙季札,趨赴秦、鳳二州,按視邊備。季札本沒有甚麼材干,偏他目中無人,妄自尊大。一到秦州,節度使韓繼勳迎入城中,與談軍事,多經季札吹毛索瘢,免不得唐突數語,季札怏怏而去。轉至鳳州,刺史王萬迪,見他趾高氣揚,也是不服,勉強應酬了事。自大者必遭眾忌。季札匆匆還入成都,面白蜀主,謂韓、王皆非將才,不足禦敵。蜀主亦歎道:「繼勳原不足當周師,卿意屬在何人?」季札朗言道:「臣雖不才,願當此任,管教周軍片甲不回!」令人好笑。蜀主乃命季札為雄武節度使,撥宿衛兵千人,歸他統帶,再往秦、鳳扼守。又派知樞密王昭遠,按行北邊城塞,部署兵馬,防備周師。自己仍評花問柳,賭酒吟詩,日聚後宮佳麗,教坊歌伎,以及詞臣狎客,一堂笑樂,好似太平無事一般。
廣政初年,廣政即蜀主昶年號,見前。內廷專寵,要算妃子張太華,眉目如畫,色藝兼優,蜀主昶愛若拱璧,出入必偕,嘗同輦游青城山,宿九天文人觀中,月餘不返。忽一日雷雨大作,白晝晦暝,張太華身輕膽怯,避匿小樓,不意霹靂無情,偏向這美人頭上,震擊過去,一聲響亮,玉骨冰銷。想系房帷不謹,觸動神怒,故遭此譴。昶悲悼的了不得,因張妃在日,曾留戀此觀,有死後瘞此的讖語,乃用紅錦龍褥,裹瘞觀前白楊樹下。
昶即日迴鑾,悼亡不已。一班媚子諧臣,欲解主憂,因多方採選麗姝。天下無難事,總教有心人,果然得一絕色嬌娃,獻入宮中。昶仔細端詳,花容玉貌,彷彿太華,而且秀外慧中,擅長文墨,試以詩詞歌賦,無一不精,直把這好色昏君,喜歡得不可名狀。綢繆數夕,即拜貴妃,別號花蕊夫人,尋又賜號慧妃。妃愛賞牡丹芙蓉,所以蜀中有牡丹苑,有芙蓉錦城。牡丹苑中,羅列各種,無色不備。芙蓉錦城,是在城上種植芙蓉,秋間盛開,蔚若錦霞,因此號為錦城。
蜀地素稱饒富,又經十年無事,五穀豐登,斗米三錢,都下士女,不辨菽麥,多半是采蘭贈芍,買笑尋歡。上行下效,捷如影響。蜀主昶見近置遠,居安忘危,除花蕊夫人外,又廣選良家女子,充入後宮,各賜位號,有昭儀、昭容、昭華、保芳、保香、保衣、安宸、安蹕、安情、修容、修媛、修娟等名目,秩比公卿大夫,甚至舞娼李艷娘,亦召入宮中,廁列女官,特賜娼家錢十萬緡,代作聘金。
是年周蜀開釁,適當夏日,昶既派出趙季札、王昭遠兩人,還道是禦敵有餘,依舊流連聲色。漸漸的天氣炎熱,便挈花蕊夫人等,避暑摩訶池上,夜涼開宴,環侍群芳,昶左顧右盼,無限歡娛。及諦視嬪嬙,究要推那花蕊夫人,作為首選,酒酣興至,就命左右取過紙筆,即席書詞,讚美花蕊夫人,第一句寫下道:「冰肌玉骨清無汗」,第二句接寫道:「水殿風來暗香滿。」從戰鼓鼕鼕中,忽插一段香艷文字,越覺奪目。再擬寫第三句,突有緊急邊報到來,乃是周招討使王景,自大散關至秦州,連拔黃牛八寨。昶不禁擲筆道:「可恨強寇,敗我詩興!」乃並撤酒餚,即召詞臣擬旨,派都指揮使李廷珪為北路行營都統,高彥儔為招討使,呂彥琦為副招討使,客省使趙崇韜為都監,出拒周師。一面促趙季札速赴秦州,援應韓繼勳。
季札奉命出軍,連愛妾都帶在身旁,按驛徐進,興致勃然。到了德陽,聞周軍連拔諸寨,氣勢甚盛,不由的畏縮起來。嗣經朝旨催促,越覺進退兩難。床頭婦人,權逾君上,勸令還都避寇,不容季札不依。季札遂疏請解任,托詞還朝白事,先遣親軍保護愛妾,與輜重一同西歸,然後引兵隨返。既至成都,留軍士在外駐紮,單騎入城。都中人民,還疑他是孑身逃回,相率震恐。及季札入見蜀主,由蜀主問他軍機,統是支吾對答,並沒有切實辦法。蜀主大怒道:「我道汝有甚麼材能,委付重任,不料愚怯如此!」遂命將季札拘住御史台,付御史審勘。御史劾他挈妾同行,擅自回朝,應加死罪。蜀主批准,令把季札推出崇禮門外,斬首示眾。謀及婦人,宜其死也。蜀行營都統李廷珪率兵至威武城,正值周排陣使胡立,帶領百餘騎,前來巡邏。廷珪即麾軍殺上,把胡立困在垓心,胡立兵少勢孤,衝突不出,被蜀將射落馬下,活擒而去。立部下多為所獲,只剩數十騎逃歸周營。李廷珪得了小勝,報稱大捷,並命軍衣上繡作斧形,號為破柴都。周主本姓為柴,故有此號。虛名何益?
蜀主昶接著捷報,很是喜慰,且遣使至南唐、北漢,約共出兵攻周。偏是得意事少,失意事多,捷報才到,敗報又來。廷珪前軍,為周將所敗,擄去將士三百人。蜀主乃復遣知樞密使伊審征撫勉行營,再行督戰。
審征馳詣軍前,與廷珪商定軍謀,遣先鋒李進據馬嶺寨,截住周軍來路。再派游擊隊旁出斜谷,進屯白澗,作為偏師。又令染院使王巒,引兵出鳳州北境,至堂倉鎮及黃花谷,絕周糧道,三路出師,審征、廷珪等擇地紮營,專待消息,準備接應。
王巒率兵三千人,逕趨堂倉,先令偵騎至黃花谷中,探明敵蹤,還報谷外有周軍往來,統是輸運輜重,接濟周營,並沒有大將彈壓。巒大喜道:「我去把他輜重軍,一齊奪來,管教他糧食中斷,全軍潰走了。」我亦說是妙計,無如不從汝願。遂驅軍前進,馳入黃花谷。谷長路窄,兵士不能並行,只好魚貫而入,慢慢兒的蛇行過去。那知周軍伏在谷口,見蜀兵出谷前來,立即突出。打倒一個捉一個,打倒兩個捉一雙,王巒押著後隊,尚未得知,只管催軍速趲,待至前隊已擒去千人,方悉谷外警報,慌忙傳令退還,怎奈後面的谷口,也有周軍出現,巒拚命殺出,手下只剩百餘騎,緊緊隨著,此外都陷入谷中,被周軍前後搜捕,一古腦兒捉去。巒帶百餘騎還奔堂倉,急急如漏網魚,纍纍如喪家犬,恨不得三腳兩步,即抵大營。甫至堂倉鎮附近,見前面擺著一彪人馬,很是雄壯,為首的戴著兜鍪,穿著鐵甲,立馬橫槍,朗聲呼道:「我周將張建雄也!來將快下馬受縛,免我動手。」巒至此叫苦不迭,自思進退無路,只好硬著頭皮,縱馬來戰。兩下交鋒,一個是膽壯氣雄,一個是心驚力怯,才及四五合,殺得王巒滿身臭汗,招架不住。建雄大喝一聲,把巒扯住衣襟,摔落馬下,周軍順手撳住,將巒縛好,牽往馬前。蜀兵只有百餘騎,怎能奪回主將,兼且無路脫奔,沒奈何哀求乞降。建雄令軍士反綁蜀兵,仍然由原路回軍。那時黃花谷內,已將蜀兵捉得精光,仔細檢點,剛剛捉了三千人,一個也不少,一個也不多。更奇的是一個不死,各由建雄帶去,回營報功。原來王景、向訓等,早已防蜀兵劫糧,伏兵黃花谷口,巧巧王巒中計,遂致全軍覆沒。
李進在馬嶺寨中,得知此信,嚇得戰戰兢兢,還道周軍具有神力,能使片甲不留。要逃性命,走為上策,便棄了馬嶺寨,奔回大營。白澗屯兵,也聞聲奔潰。伊、李兩蜀將的規畫,一併失敗,自知立腳不住,不如見機早退,因棄營返奔,直至青泥嶺下,依險紮住。雄武節度使韓繼勳,亦樂得逃生,畫個依樣葫蘆,走還成都。一班逃將軍。秦州觀察判官趙玭,召官屬與語道:「敵兵甚銳,戰無不勝,我國所遣兵將,向稱驍勇,一經戰陣,非死即逃,我等怎可束手待斃,去危就安,正在今日,未知諸君意下如何?」大眾都是貪生怕死,聽了玭言,應聲如響,即開城迎納周軍。
王景等已入秦州,便分兵攻成、階二州,自督軍往圍鳳州。成、階二州的刺史,聞秦州失守,當即迎降,獨鳳州固守不下。自韓繼勳逃回成都,蜀主昶把他褫職,改用王環為威武節度使,趙崇溥為都監,往援秦州。兩將行至中途,接得秦州降周消息,忙引兵轉趨鳳州。甫入鳳州城,那王景已率師來攻,急登陴守禦。景四面攻撲,都被趙崇溥督兵拒卻,乃築壘成圍,斷絕城中樵汲,令他自斃。適曹州節度使韓通,奉周主命,來助王景。景令他往城固鎮,堵住蜀中援師。城中餉竭援窮,漸漸支撐不住,每夜有兵將縋城出降。王景乘危督攻,一鼓登城,城上守兵俱靡,王環、趙崇溥,尚率眾巷戰。怎奈士無鬥志,陸續逃散,只剩王、趙兩將,無路可奔,統被周將擒住,崇溥憤不欲生,絕粒而死,環被拘獄中。
於是秦、鳳、成、階四州,俱為周有。
王景露布奏捷,靜候朝命。周主傳諭優獎,且命赦四州所獲將士,願歸諸人,給資遣還。願留諸人,各予俸賜,編為懷恩軍,即令降將蕭知遠帶領,暫住鳳州。嗣因興兵南討,欲罷西征,遂遣蕭知遠率兵西歸。
蜀中兵敗地削,上下震驚,伊審征、李廷珪等,奉表請罪。蜀主概置不問,但命在劍門、白帝城各處,多聚芻糧,為備御計。一面鼓鑄鐵錢,禁民間私用鐵器。國人很覺不便,都歸咎李廷珪等將士。昶母李氏,亦屢言典兵非人,除高彥儔忠誠足恃外,應悉數改置,昶不能從,後來惟彥儔死節,方知李氏有識,可惜孟昶不用。但罷廷珪兵柄,令為檢校太尉。及蕭知遠等還蜀,蜀主昶亦放還周將胡立等八十餘人,並囑立帶轉國書,向周請和。
立還至大梁,呈上蜀主昶書。周主展開一閱,但見起首二語,乃是大蜀皇帝,謹致書於大周皇帝閣下,不禁忿然道:「他尚敢與朕為敵麼?」嗣復看將下去,乃是一篇駢體文。略云:
竊念自承先訓,恭守舊邦,匪敢荒寧,於茲二紀。頃者晉朝覆滅,何建來歸,不因背水之戰爭,遂有仇池之土地。洎審晉君北去,中國且空,暫興敝邑之師,更復成都之境。厥後貴朝先皇帝應天順人,繼統即位,奉玉帛而未克,承弓劍之空遺,但傷嘉運之難諧,適歎新歡之且隔。以至去載,忽勞睿德,遠舉全師,土疆尋隸於大朝,將卒亦拘於貴國。幸蒙皇帝惠其首領,頒以衣裘,偏裨盡補其職員,士伍遍加以糧賜,則在彼無殊於在此,敝都寧比於雄都!方懷全活之恩,非有放還之望。今則指導使蕭知遠等,押領將士子弟,共計八百九十三人,還入成都,具審皇帝迥開仁愍,深念支離,厚給衣裝,兼加巾屨,給沿程之驛料,散逐分之緡錢。此則皇帝念疆場幾經變革,舉干戈不在盛朝,特軫優容,曲全情好。求懷厚誼,常貯微衷。載念前在鳳州,支敵虎旅,曾拘貴國排陣使胡立以下八十餘人,囑令軍幕收管,令各支廩食,各給衣裝,只因未測宸襟,不敢放還鄉國。今既先蒙開釋,已認沖融,歸朝雖愧於後時,報德未稽於此日。其胡立以下,令各給鞍馬、衣裝、錢帛等,專差御衣庫使李彥昭部領,送至貴境,望垂宣旨收管。矧以昶昔在齠齡,即離並都,亦承皇帝風起晉陽,龍興汾水,合敘鄉關之分,以申玉帛之歡。倘蒙惠以嘉音,即佇專馳信使,謹因胡立行次,聊陳感謝。詞不盡意,伏惟仁明洞鑒,瞻念不宣。
周主覽畢,顏色少霽,便語胡立道:「他向朕乞和,情尚可原,但不應與朕鈞禮,朕不便答覆。汝在蜀多日,能悉蜀中情形否?」立叩陳蜀主荒淫情事,且自請失敗罪名。周主道:「現在有事南方,且令蜀苟延一二年,俟征服南唐,再圖西蜀未遲。朕赦汝罪,汝且退出去罷!」立謝恩而退。
蜀主昶俟周復書,始終不至,竟向東戟指道:「朕郊祀天地,即位稱帝時,爾方鼠竊作賊,今何得藐我至此!」遂仍與周絕好,復為敵國。小子有詩詠道:
喪師失地尚非羞,滿口驕矜最足憂;
幸有南唐分敵勢,尚留殘喘度春秋。
蜀事暫從緩敘,小子要述及周唐戰爭了。看官不嫌詞費,還請再閱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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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色二字,最足誤人,而國君尤甚,自古迄今,未聞有耽情聲色,而能保邦致治者。蜀主孟昶,據有兩川,因佚思淫,因淫致侈,幸經中原多故,方得十餘年無事。然周師一出,即失四州,所遣諸將,非死即逃,蓋淫靡成風,將驕卒惰,欲其殺敵致果也得乎?逮夫修書乞和,不得答覆,復有龐然自大之言。師徒撓敗不之憂,土宇侵削不之懼,幾何而不亡國敗家也。厥後徐妃入宋,詠述亡國之由來,有「十四萬人齊解甲,可無一個是男兒!」二語,後世競傳誦之,然美人誤國,厥罪維鈞,半老徐娘,亦寧能辭咎乎?而蜀主昶固不足責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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