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濱。日。
沙灘上停著蒲心易的車。
不遠處,朱力民與蒲心易緩步而行。
家庭不和,事業不順,朱力民唯有蒲心易可以傾訴內心的苦悶,但幾次話到口邊卻難啟口。蒲心易知道他要談什麼,偏不挑明,逼他自個講。
蒲心易:「約我出來散步啊?想說什麼,說吧。」
朱力民:「你知道我要找你說什麼。心情很糟糕,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糟糕。本來可以很好,一切都可以很好,真不明白怎麼能弄成現在這個局面。」
蒲心易:「你認為是什麼原因?」
朱力民:「我是真糊塗了,就說雪寒吧,我有什麼對不住她?有什麼讓她不滿意的?可是,你都看到了……」
蒲心易戲謔地「我說你們這些所謂成功的男人啊,永遠都自我感覺良好,實話說吧,就憑你這種感覺,你還得糊塗下去。」
朱力民:「你看我感覺好嗎?不好,起碼現在不好。」
蒲心易:「話是這麼說,骨子裡,你一直把自己的地位擺得很優越,什麼事都是以一個成功者的姿態來介入。這種感覺有時會給男人長志氣、長精神,可千萬不能趾高氣揚,特別在家人妻子面前,你恰恰在這方面你犯了一個錯誤。」
朱力民拿不以為然的目光斜視著蒲心易。
蒲心易:「不要拿這種眼光看我,你先聽我說得對不對。你以為你瞭解雪寒,其實你並不真正瞭解她,她希望看到你成功,但她不希望看到你成功後拿著的那一股勁。她活得很真實,很真誠,她希望丈夫在她面前也真實一些,真誠一些。再成功的人,在家裡,在妻子面前,也是一個普普通通本本色色的人,不要被外在那些虛虛幻幻的東西弄得搞不清自己是什麼人了。告訴你,如果你沒成功,但你還保持著你們做同學時那種淳樸、那份本色、那種對真善美的追求與嚮往,對假醜惡的憎惡與憤慨,胸膛裡仍保持對普通人一份善良的同情心,我敢肯定,她仍會把你看得很重。可是隨著你的成功,你已經不自覺地變了,變得圓滑和世故,這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
朱力民:「我已經三十多歲了,讓我還像一個不諳世故的毛頭青年那樣,可能嗎?」
蒲心易:「我不和你爭,這是第一點;第二點,你事業上成功了,千萬不要以為別人的事業就無關緊要,可有可無,可做可不做。丈夫的成功並不能代表妻子,雪寒有雪寒的事業,而且她在心裡把這個事業看得很神聖,不幸的是你對她的事業不以為然,這樣這個家庭的平衡還能維持嗎?」
朱力民苦笑:「不是這回事。讓這個家庭傾斜的……」他本想說出林雪寒與沈松林的關係,但猶豫了一下又作罷,「慢慢你會知道的,我們之間是有別的原因。」
蒲心易審視朱力民:「你變得不自信了?」
朱力民:「不是我不自信,是你們女人太叫人捉摸不定。」
大街。日。
林雪寒騎自行車匆匆行駛。
京洲律師事務所。日。
沈松林在整理汪海婷的卷宗。
秘書小姐從外邊走進:「沈主任,日本通明株式會社代表想和你晚上約見,問你能不能安排開?」
沈松林:「今天晚上要準備汪海婷的案子,往後推推吧。」
秘書小姐:「好。」
京洲律師事務所樓前。日。
林雪寒存車,進樓。
京洲律師事務所。日。
林雪寒走進,秘書小姐熱情迎接。
秘書小姐:「你好!」
林雪寒:「你好!」
秘書小姐走在前邊,為林雪寒打開沈松林辦公室的門。
沈松林:「哦,雪寒!」
林雪寒:「代理詞我拉了一稿,我們一塊再過一遍。」
旺佳傢具公司加工廠。日。
江寧寧在辦公室撥電話。
京洲律師事務所。日。
沈松林接電話:「哦,寧寧。……有什麼事嗎?我正在準備汪海婷案子的材料,晚上可能還要加班。」
旺佳傢具公司加工廠。日。
江寧寧手拿電話:「沒什麼急事。好吧,你忙吧。」
夜景。
海上明月。
都市霓虹。
南洲的夜晚呈現出一片寧靜祥和。
京洲律師事務所。夜。
沈松林和林雪寒終於理順汪海婷開庭應準備的材料,二人長長出了口氣,顯得輕鬆下來。
沈松林:「好啦,今天就到這裡。」他突然像是才想起,「還沒吃飯哩!先喝口咖啡吧。」
沈松林去沖咖啡,林雪寒憑窗眺望城市夜景。
沈松林將咖啡端來,遞給林雪寒一杯。二人並肩而立。
沈松林深情地:「累了吧?」
林雪寒輕輕點頭:「你瞧夜色多美。」
望著美麗的夜景,二人似乎都有很深的感慨。
沉默之中,二人轉身,在沙發上坐下。
沈松林輕輕將林雪寒攬入懷中。辦公室燈光柔和,窗台上的杜鵑花熱烈地開放。身心疲憊的林雪寒靜靜地靠在沈松林的肩頭。沈松林輕吻雪寒。
京洲律師事務所樓外大街。夜。
江寧寧從大街一端走來。
她停住腳步。
大街對面便是律師事務所的大樓。大樓上只有一個窗口亮著燈光,那是沈松林的辦公室。
江寧寧脈脈含情地望著那窗口。
小吃店。夜。
小吃店老闆忙著賣夜宵。江寧寧走進店內。
老闆:「想吃點什麼,小姐?」
京洲律師事務所。夜。
林雪寒頭靠在朱力民肩上。朱力民又一次想吻林雪寒,被她輕輕推開。
京洲律師事務所樓內。夜。
電梯門打開,江寧寧手拎買來的夜宵,腳步輕盈地踏上鋪著地毯的樓道。
在事務所通向樓道的大門前,寧寧本想敲門,卻改變了主意,輕輕推開門,躡手躡腳走進——出其不意出現在她的心上人面前,送上香噴噴的夜宵,她覺得更開心。
走近沈松林辦公室的門,她突然停住腳步。
辦公室裡,傳出林雪寒的聲音。
沈松林辦公室內外。夜。
林雪寒苦笑著對站在她身邊的沈松林搖搖頭:「我也想,想時光就這樣靜靜地永遠流淌下去,就我們兩人,沒有邪惡,沒有紛爭,沒有痛苦,有的只是心與心的交融……」
室外,洋溢在江寧寧臉上的笑意突然被驚諤所取代。她愣怔在那裡,進退兩難。
室內,林雪寒歎了口氣,再次搖搖頭。
沈松林似已明白理智向他們的情感出了什麼聲音,儘管惆悵卻迅速恢復了常態。見林雪寒端起咖啡杯,輕聲地:「涼了吧,我去換一杯。」
門外的江寧寧已知躲避不及,情急之中硬著頭皮敲了敲門。
沈松林開門,吃了一驚:「寧寧!」
江寧寧:「想你加班肯定顧不上吃飯,給你送來了。哦,雪寒大姐也在?」
林雪寒迎上:「寧寧!」
江寧寧:「不知道雪寒大姐在這,我只買了一份。嗯,你們趁熱先吃,我去再買。」
寧寧說罷就要轉身走開。沈松林不知如何是好,林雪寒攔住寧寧。
林雪寒:「來,寧寧,一塊坐坐。」
江寧寧推辭:「你們先吃吧。」見兩個人似顯窘迫,她解開袋子,拿出餐盒,擺在桌上,「不吃就涼了,我還是下去再買點。」
江寧寧執意要走。
林雪寒:「這樣吧,今天要處理的事情已經完了,要吃我們一塊出去吃點東西。」
江寧寧:「不用,雪寒大姐,我還有點事。如果……如果你們要一塊出去吃,我就先走了。」
寧寧和善地沖兩人笑笑,閃身出了門。
沈松林和林雪寒不安地相互對視。
大街。夜。
江寧寧疾步行走在大街上,痛苦和絕望襲擊得她幾乎難以自持。
她終於停住腳步,無力地倚靠在一面廣告牌上。
閃爍的霓虹燈,對面汽車打來的燈光,映現出從她那雙眼睛裡湧出的兩行清淚。
報社社會新聞部辦公室。晨。
剛剛上班,辦公室只來了趙正和陳小菱。陳小菱拎起暖瓶準備去打水,趙正見是機會,與陳小菱搭話。
趙正:「林雪寒今天不來?」
陳小菱:「不一定,開庭前有好多準備工作要做。」
趙正做出著急的樣子:「她手裡有一個消息,王強輝又讓我弄,這可怎麼辦?」
陳小菱:「你不會在電腦裡找啊?」
趙正順口接上:「誰能打開她的文檔?」
陳小菱已經走到門外,沒有在意隨口而出:「先敲L.001」
趙正不禁得意而笑。
旺佳傢具公司加工廠料場。日。
江寧寧在料場指揮幾個工人整理木料。顯然她注意力並不集中,經常走神。
工人抬起一根大木料,向她請示:「助理,這大傢伙也碼上去?」
她似乎沒有聽見。
一工人關切地湊近她:「怎麼啦?不舒服?」
江寧寧一怔:「噢,沒事。」
旺佳傢具廠大門口。日。
一輛小車駛進大門。車停住,沈松林從車上走下。
旺佳傢具公司料場。日。
一工人站在江寧寧面前,朝她身後揚揚腦袋:「是不是找你?」
江寧寧回轉身,見是沈松林向她走來。她稍稍猶豫了一下,迎上前。
江寧寧:「就你一個?」
沈松林:「來看看你。能離開這兒一會嗎?」
旺佳傢具公司加工廠辦公室。日。
江寧寧和沈松林一前一後走進辦公室。
江寧寧:「請坐。」她盡量使自己顯得平靜從容,「喝點吧。不過我這裡只有白開水。」
沈松林凝視著眼前簡陋的辦公室,心裡感覺複雜,不知說什麼為好。
江寧寧將水杯放到沈松林面前,笑笑:「是表白?是解釋?是咨詢?還是想來安慰我?」
沈松林:「寧寧……」
江寧寧:「其實一切都沒有必要。我認真地想過了,昨天晚上,我幾乎整整想了一夜,我已經做出了抉擇——我撤退,不會再給你情感上增加任何負擔。」
沈松林:「你還不懂……不完全懂我的感受,事情不像你理解的那樣簡單。」
江寧寧:「你沒有必要優柔寡斷,知道嗎?我是在心靈和情感經歷了一次類似涅盤那樣的磨礪,很理智很平靜地給你說這個話的。我不能不承認一個最基本的事實——你真正愛的是林雪寒。我為你祝福,松林!」
沈松林被寧寧的善良和真誠所感動,但卻又不無痛苦地:「可是我要告訴你,我不可能再擁有林雪寒。」
報社社會新聞部辦公室。夜。
趙正悄悄走進寂靜的報社大樓。輕手輕腳用鑰匙開了辦公室門,打開燈,直奔電腦。
趙正在電腦上操縱了一會,輸入「L.001」的密碼,屏幕上出現林雪寒的那份《跡象與疑點》。
趙正抑制著興奮,打開打印機。
兩頁文件打印出來。
趙正關了電腦,坐在桌前認真琢磨起手中的《跡象與疑點》。
文件裡幾行字使他格外重視。這幾行字是:
帝王花園房子——市長助理的小姨子——賈——?
孫到底是何角色?何角色?何角色???
他一激靈,已意識到林雪寒窮追不捨的案子與孫南彝的某種牽連。這一重大發現緊張不安又激動不已。略一思索,即刻便對下一步的做法作出決斷。
他迅速打開複印機,將第一頁放進,複印了出來。他又放進第二頁,複印機走了半截,突然停住,警告指示燈不停閃爍。重新啟動複印機,警告燈仍在閃爍。他吧嗒吧嗒按複印機開關,又用手拍打,複印機仍不工作。
趙正氣惱地:「媽的,偏偏現在卡紙!」
突然,辦公室門被推開,一個人探頭張望:「誰在裡邊?」
趙正有些緊張:「我。」待看清來人,才鬆弛下來,「你今天夜班?」
來人:「這麼晚了,還在辦公室?」
趙正搪塞:「取點東西,這就走,這就走。」
來人離去。
趙正將放進複印機的第二頁文件取出,一份半文件裝進兩個信封,匆匆離開辦公室。
市政府孫南彝辦公室。日。
《跡象與疑點》拿在孫南彝的手上。他看了一遍,眉頭輕輕一跳,馬上又顯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孫南彝的對面,坐著趙正。趙正暗暗注視著孫南彝的神情。
孫南彝似乎漫不經意地:「打印了幾份?」
趙正:「就這一份。」說完又補充:「多了也沒用。」
孫南彝:「唔,很好。」
大街小車上。日。
小車載著孫南彝,行駛在大街上。
孫南彝臉色陰沉得可怕。
小車駛到前不久晚上孫南彝下車去酒樓包間的地方,停住。
孫南彝吩咐司機:「你先回去吧,我叫你你再來。」
下車後,看著司機駕車離去,孫南彝才邁開腳步。
酒樓。日。
孫南彝走進酒樓,逕直來到上次見胡龍廣的那個包間門口,推門走進。
胡龍廣已在內迎候。
胡龍廣:「什麼事?這麼急?」
孫南彝黑煞著臉,從懷裡掏出林雪寒的《跡象與疑點》:「看看這個,看看林雪寒的來頭?」
胡龍廣看完那兩頁紙,還給孫南彝:「是那個趙正搞到的?」
孫南彝點頭。
胡龍廣:「怎麼樣,我說這個人有用處嘛。」
孫南彝煩躁地:「現在不是說他的時候。」
胡龍廣:「還得用他!你不是就是要對付林雪寒嘛。」
孫南彝:「他根本不是林雪寒的對手。」
胡龍廣:「不是對手就不要他唱前台的戲,在後台藏起來行不行?」
孫南彝:「那個林雪寒可是軟硬不吃,要想殺住她的銳氣,非得來絕的不行。」
胡龍廣:「你放心,這一手就絕,肯定叫她身敗名裂!」
醫院門口。日。
林雪寒和沈松林並肩從醫院走出。
林雪寒:「上海的醫院在催,這麼大面積的整容有個時機問題,可她……」
沈松林:「汪海婷的態度可以理解,不親自上法庭把罪犯送上法場,她是不會甘心的。」
林雪寒:「只好這樣了,就盼能早一天開庭。」
沈松林轉變話題:「寧寧那兒,我去看過一次。」
林雪寒:「你應該多去,她是個很好的姑娘。」
沈松林還想說什麼,但沒再說下去。
在停車場,兩人分手,一個向汽車走去,一個向自行車走去。
報社社會新聞部辦公室。日。
林雪寒剛踏進辦公室門,陳小菱就告知她有人幾次電話找她。
陳小菱:「一個人來了兩次電話找你,好像有急事。」
林雪寒:「沒留下他的電話號碼?」
陳小菱:「沒有。他說他還來電話。」
林雪寒伏在桌上忙起來。
辦公室裡只有林雪寒、陳小菱和老黃三人。林雪寒坐下沒多久,電話鈴響起來。
陳小菱拿起電話:「你好。……噢,她回來了,你稍等。」
林雪寒接過電話:「你好,我是林雪寒。」
電話裡的男子聲音:「你就是林雪寒啊?林記者,你好!你頂著壓力冒險報道汪海婷的案件,我深受感動,我是特意從長沙來拜訪你。」
林雪寒:「別這麼說,我只是做了一個記者應該做的。」
電話聲音:「你的精神很感動人,很值得發揚光大,我來嘛,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表達對一位優秀記者的敬意和一點點心意。我是長沙一家民營企業的老闆,姓馬,我還希望林記者能賞臉撥冗見見你的這個崇拜者啊!」
林雪寒:「謝謝馬老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最近我很忙,見面就不必了。」
電話聲音:「不,一定要見一見!那怕給我半個小時,你想想,我是從長沙專程趕來的啊,請林記者一定答應。下午四點,在我住的麗水飯店酒吧我等你。說定了啊,林記者!」
不待林雪寒再說什麼,對方已掛了電話。
陳小菱踱到林雪寒面前:「什麼人?」
林雪寒苦笑著搖搖頭:「我也不認識。」
林雪寒似乎並未過多在意,回到辦公桌上幹起自己的事情。
但她再難專心致志,默默地思考了一會,分明可以看出她心裡生出了疑惑。
林雪寒走到電話前,撥了114:「請問麗水飯店的電話號碼。」
得到答覆後,她又撥了一組號碼:「麗水飯店嗎?請轉總台。」
飯店總台。日。
值班小姐盯著電腦屏幕手持電話:「沒有長沙來的姓馬的先生。……不會錯,很好查的,很巧現在住店的客人一個從長沙來的都沒有。」
報社社會新聞部辦公室。日。
林雪寒對著電話:「那好吧,謝謝。」
放下電話,林雪寒陷入沉思之中。
思索了一會,她揚起頭:「小菱,你過來一下。」
飯店酒吧。日。
林雪寒走進飯店,向酒吧走來。
酒吧一張小桌前,站起一個男子。
林雪寒與男子相互打量。
男子:「請問你是……」
林雪寒:「我是林雪寒。你是……」
男子趨前兩步:「林記者,你好!我姓馬。來,請坐!請坐!」
男子轉身後,這才可以看清,此人是桂宏順!
桂宏順分外熱情地請林雪寒入座。
林雪寒:「馬老闆不必這麼客氣。」
桂宏順:「不是客氣,我是敬仰林記者啊!要點什麼吧——葡萄酒怎麼樣?」
林雪寒:「茶水就行。」
桂宏順沒有勉強。侍者離開後,他開始對林雪寒大加奉承:「我是從報紙上看到你報道林雪寒達到案子的,林記者敢於為民說話,真算得上女中鬚眉、巾幗英雄,我是不勝敬仰佩服!」
林雪寒不動聲色,靜聽對方還要說些什麼。
桂宏順:「聽說林記者不光報道了這個案子,而且還要做汪海婷的代理人,幫汪海婷打官司,還有,林記者幫汪海婷弄到那麼多錢要給她療傷治病,真可謂心比菩薩、行勝活佛啊!」
林雪寒:「馬老闆話說過了,我是在盡我的職責,我不是菩薩活佛,我只是一個記者。」
桂宏順:「話當然可以這麼說,但林記者的精神實在感人。別的不說,就說為汪海婷搞錢吧,要是沒有林記者,能搞來那麼多嘛?你為別人付出了那麼多,可自己依然是一名清貧記者,我知道如今吃公家飯的人,住房要自個買,養老保險、醫療保險自個又要掏錢上,還要養家、養孩子,工資呢,就那麼一個死數,不容易,不容易啊!」
林雪寒:「馬老闆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桂宏順:「我嘛,對於你林記者這樣的處境,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我搞實業,又做貿易,手頭錢不缺,對於像林記者這樣的人,早就想以實際行動,表達我馬某人的一點敬仰之情,如今終於有了一個機會,還請林記者能夠接受我的一片心意。」
林雪寒:「我明白了,馬老闆要獎勵我。」
桂宏順嘿嘿一笑,從包裡掏出厚厚一沓鈔票:「小意思,這兩萬塊錢,請林記者笑納。」
林雪寒莞爾一笑:「難得馬老闆這片心意,好,我不推辭,這錢,我收下了。」
桂宏順臉上劃過一絲陰毒的笑意。
暗藏在桌下的微型錄音機一直在轉動,而不遠處一個角落裡,一名手持長焦鏡頭照相機的漢子,鏡頭對準林雪寒,準備按下快門——這漢子是趙正。
轉動的錄音機。暗中的照相機鏡頭。桌上的鈔票。
桂宏順得意地:「林記者終歸是開通人!」
林雪寒站起來,微笑著向一旁做了個示意的動作。
陳小菱不知從哪兒突然冒出,站在林雪寒和桂宏順身邊。
林雪寒:「來,介紹一下吧,我的同事陳小菱。這位是長沙來的馬老闆。」
桂宏順犯愣,不解其意。
林雪寒:「陳小菱是接受社會為汪海婷捐資捐物的帳目總管。好,小菱,請記下:長沙馬老闆向汪海婷捐款兩萬圓!」
陳小菱痛快地攬起鈔票:「好勒!」
桂宏順驚愕的臉。依然轉動的錄音機。頹然垂下的照相機鏡頭和趙正大失所望的神情。
林雪寒調侃地:「總不能讓馬老闆的好心落空呀!謝謝你,馬老闆,我們代汪海婷謝謝你!」
桂宏順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臉上堆著僵硬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林雪寒:「怎麼了,馬老闆,你的心意盡到了,我也領情了,你應該高興才對呀!」
報社社會新聞部辦公室。日。
一片開心的笑聲。陳小菱剛剛向王強輝、老黃介紹完「馬老闆捐錢」的經過,大家不由大笑起來。
陳小菱:「就這樣,兩萬塊錢就讓我給斂了!」
王強輝望著林雪寒:「真有你的,雪寒!」
老黃:「這就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萬順集團公司辦公室。日。
胡龍廣狠狠將拳頭砸在老闆台上:「偷雞不成反蝕米,這個臭女人,非得狠狠教訓一下不可!」
桂宏順垂頭喪氣坐在一旁一聲不響。
林雪寒家。夜。
窗戶透現出城市的夜景。
林雪寒開門,不無驚異:「寧寧!」
江寧寧靜靜站在門外:「這麼晚了,不會打擾你吧?」
林雪寒:「什麼話,快進來吧。」
林雪寒請進寧寧,忙著沏茶倒水:「坐吧,說要去你那,可事情一件接一件,你來今晚就別走了,咱們好好聊聊。」
江寧寧淒然一笑:「林記者,我來是想跟你說件事。」
林雪寒打量著江寧寧的神情:「來,先喝水。」
江寧寧:「林記者,我想離開南洲,回北京去。」
林雪寒吃驚:「回去,為什麼?」
江寧寧:「旺佳公司沒有前景,應該回去了。」
林雪寒已明白江寧寧的意思。短暫的沉默。
江寧寧:「離開南洲前,最後一件事情要能做好,我在南洲的時光也就算有價值了——這唯一的事情就是趕在汪海婷案件開庭前,幫你和沈松林攻下賈旺。」
林雪寒沉思地:「寧寧,你突然要離開南洲,我知道並不是因為公司的事情。」
江寧寧:「是因為公司。」
林雪寒:「不,寧寧,我明白。」林雪寒有許多話,但似乎不知從何說起。她拉過寧寧的手,擁住她:「寧寧,你別犯傻,你是一個好姑娘,也很勇敢,為什麼要退卻呢?你心裡愛的那個人,值得你去勇敢地愛,愛情的幸福應該是屬於你的。」
江寧寧一陣感動,表象突然被打碎,緊緊與林雪寒相擁:「不,林記者——雪寒姐!我在這裡只能增加他的感情負擔,我沒有讓他感覺到開心,相反我總讓他感覺到沉重,我不願意這樣!我想看到他幸福,還是讓他全心全意去愛一個人吧。」
林雪寒深深地被江寧寧善良的心性所感動:「寧寧,聽我說,寧寧……」
江寧寧將頭偎在林雪寒的懷裡抽泣,不再說話,只是使勁地搖頭。
林雪寒還想說什麼,恰在此時江寧寧的BP機響起。江寧寧揩淚看看BP機,神色驟變。
江寧寧:「不好!賈總呼我,廠裡出了大事,工人要砸機器!」
林雪寒吃驚:「為什麼?怎麼回事?」
江寧寧:「我必須馬上趕回去。」
林雪寒擔心地注視著江寧寧,突然拿定主意:「我和你一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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