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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集


  街頭。日。

  高空俯瞰,一座充滿現代化氣息的城市氣勢恢弘,景觀迷人。

  大街上車水馬龍,熙來攘往,生機勃勃。

  蒲心易駕車行駛在大街上的車流裡。

  報社社會新聞部辦公室。日。

  蒲心易登上報社大樓。

  走進社會新聞部辦公室,迎面碰上陳小菱。

  陳小菱:「你好!」

  蒲心易:「你好!」

  王強輝和老黃點頭致意,蒲心易還禮。

  林雪寒從座位上站起正要迎接好友,但蒲心易和趙正的目光相遇。

  趙正一愣,隨即皮笑肉不笑地:「呵,蒲大畫商!什麼風把你吹來啦?」

  蒲心易:「晴空萬里,纖塵不動,沒風,不可以來嗎?」

  趙正自覺無趣:「當然可以。」

  林雪寒:「心易,有事?」

  蒲心易坐到林雪寒對面:「登個廣告。」

  林雪寒:「什麼廣告?」

  蒲心易:「蕭野山畫展。」

  趙正聞言立即現出得意神情:「怎麼,改轍啦?是不是找不到新的合作夥伴才改轍啊?」

  蒲心易冷笑:「你還關心這個嗎?」

  趙正:「等著看蕭野山火起來啊!」

  蒲心易笑笑:「蕭野山火起來火不起來另說,眼靜了,心靜了,沒有什麼再能攛騰起邪火惹人心煩了,這不比什麼都好?難道趙大記者不明白?」

  趙正急忙退卻:「好,好,說的好!」回到座位上,又不甘心,「辦畫展,下一步就辦拍賣會吧?哎,哪天蘇士比拍賣蕭野山的畫,別忘了通知我一聲啊!」

  蒲心易:「好,那你就等著吧!」

  陳小菱和老黃注意觀察兩個人的情態,見趙正落了下風,兩人很開心。

  林雪寒問蒲心易:「還沒去廣告部聯繫?」

  蒲心易:「馬上就去。」

  蒲心易說著,從包裡拿出一張紙條,正色看著女友,壓低聲音:「這是飯店的房間號和電話,去看看,最起碼也要打個電話。」

  林雪寒沉默了半天,歎口氣:「你見到他了?」

  蒲心易點頭,換上挖苦的口氣:「要拔掉我的舌頭?按我的預言來了不是?」

  林雪寒執拗地:「這事你別管!」

  鸚鵡灣。日。

  掛在木樁上歪斜破舊的「夕陽紅老年樂園工程用地」的牌子。

  牌子旁邊,停著一輛越野車。胡龍廣坐在駕駛座上,和坐在身邊身著便裝的嚴貴成商議「汪案」對策。

  胡龍廣臉上陰雲密佈:「他們抓得很緊不說,加拿大那個老傢伙還加進來煽風點火,給市上那些頭頭腦腦施加壓力,逼得咱們出招應啊!」

  嚴貴成:「要過這一坎兒,關鍵是在目前人犯口供一致,他們沒有提出新的證據之前盡快結案。可想盡快結案嘛,能做的都做了,必須另辟渠道。」

  胡龍廣:「倒有一著險招。」

  嚴貴成:「險招?什麼險招?」

  飯店房間。日。

  起居間裡,阿明手捂電話筒,猶猶豫豫地:「金先生,找你的,他不說他是誰,你看……接不接?」

  金先生正坐在沙發上看資料,聽阿明的話後似覺納悶,稍稍猶豫了一下,沒有離開沙發,點了點頭。

  阿明把免提鍵打開。

  金先生:「請問是哪位?」

  電話裡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你姓金?」

  金先生:「是的,我姓金。」

  男子的聲音:「姓金的,你知道我是誰嗎?」

  金先生一愣,視線從手中資料上移開,走到電話機前,神情肅然:「我不可能知道你是誰,如果想讓我知道,請報出尊姓大名。」

  男子的聲音:「我看就不必了,你應該知道的是另外一件事!姓金的,聽說你為那個叫汪海婷女人鳴冤叫屈,是不是啊?」

  金先生不動聲色:「是又怎麼樣?難道不可以嗎?」

  男子惡狠狠的聲音:「姓金的,你是不是搞錯了,這不是加拿大,是南洲,多管閒事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金先生冷笑:「大概是你搞錯了,南洲是社會主義法制中國的一塊地方,不是無法無天的黑社會領地。我敢站在南洲任何一處陽光燦爛的地方,你敢嗎?」

  男子惱怒的聲音:「這麼說你是硬要往南洲的是非裡踩啦?好吧,咱們就等著瞧吧!」

  電話裡傳出掛了機的聲音。

  阿明神色緊張,惴惴不安地:「黑道電話?這裡也……也有黑道」

  金先生冷笑著:「看來我們來南洲真是值得了。」

  阿明:「金先生……」

  金先生做了個手勢不讓阿明說下去:「與治同道,罔不興;與亂同道,罔不亡。這是逼我加入除暴安良的行列啊!」

  萬順集團公司沙盤模型室。日。

  嚴貴成不無擔心地望著胡龍廣:「這樣逼那個老傢伙出馬,會不會太懸?」

  胡龍廣得意地:「連你這個公安也不敢想吧?咱要玩就玩懸的!」

  嚴貴成:「就怕……」

  胡龍廣:「怕什麼?這肯定會激起姓金的爭強好勝之心,想想吧,他會向黑道低頭嗎?他肯定非要早日看到案件結果不可,這樣他就會給市上施加壓力,市上勢必會早日結案了事。」

  嚴貴成:「我總擔心這把賭出去,不可預見的因素太多,風險太大!」

  胡龍廣不以為然地笑笑。

  嚴貴成:「我是擔心萬一姓金的真的害怕了,要從南洲撤出,壓力便會一齊轉向案件人犯,正好罪加一等,還有,姓金的要是嚇跑了,這塊文章怎麼作?」嚴貴成用手朝車外「夕陽紅」的沙盤模型指了指。

  胡龍廣笑了:「看來你不瞭解那個姓金的。據能把著脈的人講,姓金的決不會縮回去。第一,老傢伙是一個非常自尊、個性和勇氣都極強的人,決不會逃避任何挑戰;第二,市上頭頭腦腦決不願輕易丟掉姓金的這塊肥肉;第三,如果想對姓金的逼得再狠一些,不妨黑道電話再打給把姓金的引來的朱力民,姓朱的嘛,哼,借給他一個膽他也不敢隱瞞這個電話,好啦,只要其他人一知道,姓金的便徹底給逼到了牆角,想撤也拉不下臉面啦!有這三條,這個計劃不怕不成功!」

  嚴貴成意味深長地乜視著胡龍廣:「我料定這個主意是別人出的!」

  旺佳傢具公司加工廠。日。

  破敗的工棚裡,工人們有的席地而坐,有的趴在機器上,有的閒站著,沒一個人幹活。——工人們為獎金的事正在鬧罷工。

  江寧寧辦公室裡,賈旺怒火中燒,對靠門蹲在地上的兩個工人代表大發其火,江寧寧在極力勸解賈旺。

  賈旺:「不想幹了都給我滾!天底下找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木匠還難倒人啦?少給我來對付資本家的這一套!」

  江寧寧:「賈總,你冷靜些,你讓我和他們商量。」

  賈旺:「商量?沒有商量的餘地!想幹了就給我老老實實地,不想幹現在就走人。」

  工人代表甲:「走人可以,這幾個月的獎金先清了。」

  賈旺:「走人還想要獎金?沒門!」

  工人代表乙:「賈總,這獎金是你早先答應的。」

  江寧寧轉而勸解兩位工人代表:「兩位師傅,不是不給大家發獎金,是資金暫時倒不開,外邊欠咱們公司的貨款一直收不回來,這只是暫時的困難,你們二位還要勸勸大家都能體諒,情況一好,欠大家多少,一定補發!」

  工人代表甲:「這是你的話,賈總的話就跟你不一樣。」

  江寧寧:「賈總說的是氣話,生產停下來他起急啊!」

  賈旺:「別給他們說那麼多!還是那句話,想幹就干,不想幹走人!」

  工人代表甲也硬起來:「走人?走也沒那麼容易!先把欠的獎金結清了!」

  賈旺還想發作,江寧寧急忙攔住:「賈總,你就讓我跟師傅們商量吧,好嗎?」轉而又面對兩位師傅,「這樣吧,我去給大家談,你們兩位是大家推舉出來的代表,大家思想鑽進了死胡同,可你們不按他們的意思說也不行,我去給大家談,免得你們兩位也在中間作難,行不行?」

  賈旺不以為然地:「哼,你想去對付他們?」

  江寧寧:「我去試試。」

  說著邁步出門,兩位工人代表只好起身跟在她身後。

  工棚裡的工人見江寧寧走來,有人發出噓聲,有人拿東西在機器和木料上敲擊,情緒躁動,態度對立。江寧寧並不在意,在工人們面前站住,靜靜地望著大家,人群漸漸安靜下來。

  江寧寧:「各位師傅,剛才,我們和兩位師傅代表談了談,現在我想直接和大家談談,我們一塊來商量一下大家提的要求……」

  人群裡又響起噓聲和木料的敲擊聲。幾個聲音在喊:「你來管什麼用?叫賈總來!」「我們要和賈總說話!」「獎金!獎金!我們要獎金!」

  江寧寧幾次要張嘴,但都被人群裡的喊聲打斷。

  忽然,一個工人站出來,對著人群發出震耳的斷喝:「別吵了別吵了別吵了!瞎吵什麼?聽江助理給大家說!」

  江寧寧感激地看了那人一眼,是上次賈旺要趕走被她留下的那位年輕工人。

  江寧寧:「各位師傅,從上月到現在,公司沒有給大家兌現獎金,這是誰心裡都不好受的事情。我們公司的情況,大家都很清楚,去年亞洲金融危機,對我們這家中泰合資企業衝擊很大,外方剛剛投資一半資金就發生了困難,原來寄期望很大的境外定單,一份也沒有拿到,國內呢,產品銷路也才慢慢往開打,一些商家接受了我們的產品,但一直拖欠著我們的貨款,致使我們公司周轉資金髮生了困難,這個局面,我想大家都是明白的。客觀情況就是這樣,怎麼辦呢?首先我們必須咬住牙堅持生產,不能讓公司跨掉,公司跨掉了,大家什麼也就沒有了。所以,在這困難關頭,公司迫不得已,只好把大家的獎金暫時掛在帳上,情況一好轉,馬上給大家補發。大家聽明白了沒有,不是要剋扣大家的獎金,而是緩發,只要是大家應該拿到的,一分錢都不會少!」

  有人嚷起來:「緩發?緩到什麼時候?」

  又有人嚷:「你憑什麼才讓我們相信你的話?」

  江寧寧目光沉靜,顯得胸有成竹:「我知道大家對我的承諾不會完全相信,在這裡我要告訴大家:從今天起,我願意和大家一樣,只拿公司的基本工資,我的職務工資、獎金,一分錢不拿,也掛在帳上,我將和大家同舟共濟,一塊努力把暫時的困難克服了,把被動的局面扭轉了,等到大家都拿到該拿的錢了,我再拿屬於我的那一部分!」

  工人們顯然沒想到江寧寧會做出這種承諾,面面相覷,很是吃驚。

  有人不相信:「說得好聽!你拿什麼不拿什麼我們咋能知道?誰還能查你裝在腰包裡的錢去?」

  有人附和:「是啊,誰能查你的錢去?」

  江寧寧突然很動情,明亮的目光裡透出真誠:「各位師傅,這麼長時間,大家在眼前這個工棚裡幹活,我也一直在大家都能看到的那間辦公室裡辦公,整天到晚,我和大家都泡在一起,我是一個什麼人,大家對我難道沒有瞭解嗎?我會不會用虛虛套套的東西矇騙大家,大家心裡一定有數。關於我自己,我不想過多表白,我只希望大家相信我和大家同舟共濟的真誠。還有一點,我之所以心甘情願地和大家一道冒風險不拿職務工資不拿獎金,是我對我們公司沒有喪失信心!要知道,目前在幾個大城市,我們產品受消費者歡迎的程度不比許多名牌產品差!我相信只要我們挺一挺渡過眼前的難關,我們公司的前景是會好起來的!」

  人群變得風平浪靜,江寧寧的話顯然打動了工人們的心。

  那個曾得到江寧寧保護的年輕工人突然又喝叫一聲:「還跟木頭一樣戳在這?幹活幹活!」

  人群開始散開。一聲刺耳的電鋸聲響了起來……

  江寧寧辦公室裡,賈旺對江寧寧非常感激。

  賈旺:「沒想到,他們真聽你的。」

  江寧寧:「其實他們都是很懂道理的人。」她望著賈旺,神情非常鄭重,「賈總,從這個月起,我只拿公司的基本工資,其它的跟工人一樣先掛在帳上。」

  賈旺望著江寧寧感慨良深,但什麼也說不出。

  江寧寧:「賈總,這次矛盾的化解只是暫時的,公司的危機並沒有從根本上消除,關鍵是市場銷路和銷售資金的回收,這兩個環節公司應該花大力氣來抓。」

  賈旺連連點頭。

  江寧寧突然話鋒一轉:「賈總,您能不能告訴我,咱們公司局面這麼困難,你為什麼還要兩次資助汪海婷?」

  賈旺沒想到江寧寧會提出這個問題,遲疑片刻,並未正面回答:「慘啊,好好一個人,給弄成了那樣……」

  江寧寧:「你過去見過她嗎?」

  賈旺心懷內疚的樣子:「小江,你不要問了。」

  江寧寧疑惑地望著賈旺。

  飯店房間。日。

  蒲心易通過朱力民的介紹拜訪金先生。此刻金先生興致勃勃與蒲心易探討中國畫,朱力民和阿明在一旁靜聽。

  蒲心易:「在油畫中,只談空間,不談空白,認為空白在自然環境中是不存在的。而中國畫,恰恰是在這種無象中大做文章,空白就成了意象的重要內容,中國畫中的空白,也就是意象的空間了。」

  金先生:「這就是說,空白並不是虛無,而是像戲中的懸念,由一點而叫人想到更多的東西!」

  蒲心易:「對極了!在中國畫中,這叫『藏境』手法。」

  金先生:「妙!妙!西方畫家就不懂這一點!我喜歡中國畫,就是覺得它裡邊藏著東方的文學和哲學思想。」

  蒲心易:「中國繪畫,據現在發現的作品看,也已經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不光這種歷史,從畫的美學思想來看,中國畫在很早以前達到的高度,在世界美術史上也是不多見的。」

  金先生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噢,你說,往下說!」

  蒲心易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從一隻紙筒裡拿出一張帛畫。

  蒲心易:「我想請金先生看看這張畫,這是我請畫家繪製的周代帛畫的摹本。」

  金先生和朱力民、阿明一齊圍攏上前觀看。

  金先生:「周代帛畫?」

  蒲心易:「對,周代帛畫《人物夔鳳圖》。」

  朱力民:「好像是從長沙楚墓中發現的?」

  蒲心易:「一點沒錯。看看,上端畫著一鳳一夔,兩者正在拚殺格鬥。按照中國的傳統,鳳是善良優美的女性象徵,而夔是凶殘醜惡事物的代表,畫面中央的這個女子拱手而立,與鳳呼應配合,鳳和女子的姿態矯健鷹揚,而夔則呈現出一種虛弱的敗勢。」

  金先生:「這是歌頌善良美好,鞭撻凶殘醜惡。」

  蒲心易:「太對了,金先生已經完全理解它的寓意了。」

  金先生:「誇張、浪漫、生動,令人讚歎!不能不令人讚歎啊!」

  蒲心易:「在埃及、希臘古代石刻和壁畫中,都只是動物的摹寫或記錄人的打獵活動,還從沒有見到過有如此深刻寓意的創作,可見我們的繪畫在兩千多年前就達到了多麼高的美學境界。」

  金先生讚賞地望著蒲心易:「蒲小姐不愧為中國畫專家,今天跟你一番交談,長了不少知識!」

  蒲心易:「專家不敢當,決不敢當!anagent,僅僅是anagent,一個並不完全稱職的經紀人。」

  金先生:「經紀人也需要很高的學養啊!」

  朱力民:「蒲小姐是南洲有名的才女。」

  蒲心易:「過獎了。」她將帛畫重新裝回紙筒,捧到金先生面前,「金先生對中國畫這樣感興趣,這副帛畫的摹本,就送給金先生吧。」

  金先生驚喜又不安:「啊,這怎麼行?不妥,不妥!」

  蒲心易:「金先生別客氣。」

  金先生還要推辭,朱力民上前勸說收下。

  朱力民:「蒲小姐真心誠意相送,金先生就收下吧。」

  金先生:「謝謝,謝謝蒲小姐!」

  阿明上前接過蒲心易手中的畫。

  旺佳傢具公司加工廠。日。

  江寧寧在辦公室撥通電話:「京洲律師事務所嗎?請找沈松林。」

  京洲律師事務所。日。

  秘書小姐接電話:「沈主任現在不在,您是哪裡?……嗯,你有事可以打他手機。

  旺佳傢具公司加工廠。日。

  江寧寧:「他沒有開機。請問他什麼時候回所?」

  京洲律師事務所。日。

  秘書小姐:「他下樓去接人,馬上就會回來。」

  旺佳傢具公司加工廠。日。

  江寧寧:「謝謝。」她放下電話,稍稍思索了一下,站起身決定出門。

  京洲律師事務所樓外。日。

  林雪寒向大樓走來,沈松林遠遠上前迎接。

  沈松林:「雪寒!」

  林雪寒向沈松林微笑點頭。

  兩人相互注視的眼睛裡都隱含著深情。

  沈松林:「進去吧。」

  兩人向樓內走去。

  飯店大廳。日。

  朱力民陪蒲心易走出電梯間。

  朱力民:「我真服了你了,金先生日程安排的很滿,哪有時間參觀畫展?可你硬能讓他答應還滿心眼的高興!」

  蒲心易:「也是看你的面子啊!」

  朱力民:「哪裡是看我的面子?聽你這麼說那麼說,別說金先生喜歡畫,就是我這個從來對畫都不感興趣的人,也要心動。」

  蒲心易:「那麼就拜託你了,後天請你陪金先生一塊去。」

  朱力民:「沒問題。」

  兩人即將走到大廳門口,蒲心易站住,遲疑地望著朱力民。

  蒲心易:「你……你真要在飯店住下去?」

  朱力民苦笑:「我還能住在哪裡?」

  蒲心易想說什麼,但又忍住,輕歎一聲:「好吧,我叫雪寒來請你。」

  朱力民搖頭:「她不會來的。」

  京洲律師事務所。日。

  沈松林和林雪寒在辦公室裡討論關於汪海婷案子的疑點。

  林雪寒:「多日來我一直在思考胡家叔侄殘害汪海婷的原因,婦聯王素淑部長說過,也許連汪海婷本人也沒有意識到她為什麼會遭受殘害,這句話越琢磨越覺得有道理。」

  沈松林:「從現在許多跡象看,胡家摧殘汪海婷,極有可能與『夕陽紅』項目有關。會不會是胡家人認為汪海婷掌握了他們什麼情況,向上反映問題是汪海婷干的?」

  林雪寒:「有這種可能。胡滿說要叫她變成瞎子變成啞巴,我原來想是不是怕她以後會去告狀,現在看來,他們以為汪海婷已經告了他們的狀,叫她變啞變瞎是對她告狀的懲罰。」

  沈松林:「如果是這樣,那麼關鍵就是,胡龍廣領到鸚鵡灣的那兩個外國人究竟是誰?他們擔心什麼秘密被汪海婷掌握?」

  思路一下子被激活,二人非常興奮,都有點坐不住了,沈松林從座位上蹦起來站在林雪寒的對面。

  辦公室外,江寧寧來到事務所,被坐在門內座位上的秘書小姐客氣地迎住。

  秘書小姐:「你好!」

  江寧寧:「你好!沈松林在嗎?」

  秘書小姐:「他正在接待客人。」秘書小姐猶豫了一下,「這樣吧,請你稍等,我去報告一下。」

  秘書小姐敲響沈松林辦公室的門。門推開後,從江寧寧的角度望去,沈松林和林雪寒正情緒熱烈地交談著什麼。在江寧寧看見沈松林的同時,沈松林也看見了江寧寧。

  沈松林:「寧寧!」

  林雪寒明顯地愣怔了一下,目光越過辦公室門緊緊抓住江寧寧。

  江寧寧似乎意識到了點什麼,顯得進退兩難。

  沈松林:「寧寧,進來呀!」

  江寧寧只好走進辦公室:「你好,林記者!」

  林雪寒目光已經變得非常柔和:「你好,江小姐,謝謝你們老闆第二次向汪海婷捐款。」

  江寧寧微微含笑:「最近兩次去報社,都沒碰見你。」

  沈松林:「不光是為捐款,寧寧還想特意看看你。」

  林雪寒:「謝謝!謝謝你的關心。」

  江寧寧望著林雪寒,又再看看沈松林,似乎有種失落之感,但卻不失風度:「我來不影響你們談事吧?」

  沈松林:「正在談汪海婷案子的事,你來沒關係。」

  江寧寧:「我要說的也是這事。」

  沈松林:「噢,那就說說!」

  江寧寧迅速恢復了往日開朗的神情:「猜猜看,我有了什麼新發現?」

  沈松林:「別繞圈子了,你就說吧。」

  江寧寧:「我懷疑我們老闆過去和汪海婷認識!」

  沈松林和林雪寒吃驚。

  飯店大門口。日。

  金先生在阿明陪伴下站在門口等車。

  阿明勸阻金先生:「董事長,這個畫展……我看還是不去為好。」

  金先生:「哦,為什麼?」

  阿明:「電話的事你不同意向警方報告,公開活動就應該盡可能減少。」

  金先生不以為意:「怕啦?笑話!」

  一輛轎車駛來。朱力民從車上下來。

  展覽廳內。日。

  滿面春風的蒲心易陪金先生等參觀蕭野山畫展。

  在一幅大型山水畫前一行人駐足觀望。

  蒲心易:「桂林山水圖。蕭野山經常去桂林寫生,畫過不少桂林山水題材,這一幅可以說是嘔心瀝血之作,也是他的代表之作,整張四尺宣……」

  朱力民的手機響起來,他避開人群接電話。

  朱力民:「喂,哪位?」

  街頭電話亭。日。

  一男子打電話的背影:「朱先生,你從加拿大招來的那個姓金的好神氣啊!現在你在陪他看畫展,是嗎?」

  展覽廳內。日。

  朱力民:「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街頭電話亭。日。

  男子:「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那個姓金的能請來,還要能夠送回去,可是如果他要是不識相再多管閒事,你想做到後一點就很難了!」

  展覽廳內。日。

  朱力民臉色陡變:「你想幹什麼?我警告你,你們別胡來!」

  顯然對方電話已經掛斷了,朱力民怔怔地關上手機。

  在參觀的人群裡,阿明一直注意著朱力民接電話的過程。

  朱力民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回到金先生身邊。

  蒲心易繼續引導金先生觀畫。

  蒲心易:「請看這一幅,空間多變,呼應傳情,粗獷而又潤秀……」

  朱力民此刻再無心觀畫,而是緊緊貼在金先生身邊,目光不安地觀察周圍的動靜,處處注意保護金先生。

  阿明湊到朱力民身邊,悄聲低語:「剛才的電話……」

  朱力民想掩飾:「找別人的,打錯了。」

  阿明:「別瞞著我,威脅電話?」

  朱力民:「你知道?」

  阿明:「金先生也接到過。」

  朱力民驚愕。兩人退出人群。

  朱力民:「你說金先生自己接到過?」

  阿明點頭。

  朱力民:「為什麼不告訴我?」

  阿明:「他要自己對付。」

  市政府李成亮辦公室。日。

  聽朱力民報告金先生受到電話威脅的事情後,李成亮震驚而又憤怒。

  李成亮:「竟有這等事情?威脅電話是誰打出的,查!一定要查出來!」

  朱力民和孫南彝都在辦公室裡。朱力民顯得憂心忡忡,而孫南彝表情深如潭水,不可探測。

  孫南彝:「這種電話都從大街上打,查也沒用。」

  李成亮:「通知市局王局長,叫他立即來我這,安排警力保護好金先生,不能讓金先生有任何不安全感!」說完,又囑咐:「原來安排金先生的一些活動,找適當理由盡量減少。」

  孫南彝:「我馬上去通知。」

  大街上。日。

  段冰華拎著公文包風塵僕僕從一輛公共汽車上走下,林雪寒在汽車站等候他。

  兩人握手。

  段冰華:「剛從專案組趕回,走吧,邊走邊說。」

  林雪寒:「旺佳傢具公司總經理助理江寧寧發現的那個疑點,專案組怎麼看?」

  段冰華:「你報告後馬上就分析研究過,專案組認為開啟了偵破思路,擴大了偵破視野,很有價值。」

  林雪寒:「從賈旺身上也許能找到案發真情的突破口。」

  段冰華:「賈旺這個人我們瞭解過,大的方面沒什麼,但結交朋友很多,這些朋友成分比較複雜。此人很講江湖義氣,想從他嘴裡得到什麼,非得要有交情才行。」

  林雪寒沉思。

  段冰華:「叫你來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案件偵察取得了重大突破。」

  林雪寒驚喜:「哦?」

  段冰華:「專案組在胡滿對像家的豬棚裡,發現了一張文水鎮生豬收購站收購生豬的付款單據,日期是去年八月十二日。」

  林雪寒:「噢,正是案發那一天。」

  段冰華:「專案組去生豬收購站調查,收購站證明那天去交售生豬的是姑娘和她的父親。文水鎮離台合子村12公里,比離三水鎮遠得多,但文水鎮收購價格比三水鎮高,所以父女倆把豬運到那裡去賣,上午11點到文水鎮,下午3點多才從鎮子上動身返回,收購站的人認識這父女倆。」

  林雪寒振奮起來:「原來這一家人證明說那天從上午10點到下午6點,他們一直陪胡滿呆在家裡,顯然是假證。」

  段冰華:「姑娘和她的父母已經承認了。」

  林雪寒:「那姑娘找見了?」

  段冰華:「找見了,去廣東根本不是打工,而是有人安排他們躲起來,他們還講出了有人威逼他們作假證的情況。」

  林雪寒相當激動:「太好了!這下可太好了!」

  段冰華:「這一突破性進展暫時不宜對外宣佈,姑娘和她父母我們還讓呆在廣東,也不讓他們把專案組獲得新證據的消息透露出去。目前的重點工作,是抓捕在逃的黃四大。」

  林雪寒家。日。

  一隻裝嵌著晶晶照片的鏡框。

  臥室裡,朱力民拿著這只鏡框久久打量。

  他用一塊乾淨毛巾,擦拭鏡框。

  家門響動。林雪寒拿鑰匙開門後,神彩煥發地走進,顯示出一種抑制不住的激動喜悅,包一扔,直奔電話而去。

  朱力民仍呆在臥室,林雪寒沒有發現朱力民在家。

  林雪寒抓起電話,撥通了號:「喂,松林嗎?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不,不在電話上講,我要馬上見到你,……能聽出我很高興?是的,今天是我這些日子最開心的一天了。……好吧,待會見!」

  放下電話,林雪寒還沉浸在激動喜悅中。

  林雪寒回過身,吃驚地發現朱力民站在身後臥室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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