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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回公寓的3條街有如3里路。我走進停車場對管理員說我要車出去。
  他看一看我給他的兩毛小費,好像不是小費而是侮辱。他移走了幾輛車子,用大拇指向公司車一搖:「用吧。」
  我坐進車子,發動引擎慢慢開出公寓的私用車場。我開出6 條街外在路邊停車。我等了5分鐘再發動引擎,加足了油在街角很快拐彎,再兜了好幾個圈子。
  我確定沒有人在跟蹤我。
  從海洋飄進來的霧已經漸漸在退了。空氣的溫度在下降,寒意直透我全身的骨骼。一度我尚覺可以維持,突然倦意襲擊我全身及每一滴血液。熱帶使我消瘦,害蟲又使我變弱。我全身抖顫著,有如瘧疾發作。我忍受到這一陣的過去,稍稍又回復了行動的能力,只是十分虛弱。
  駕車來到地方法院,找了一個好位置,把車停好。
  我等了像永恆的半個小時。魯碧蓮匆忙地從亮著燈的大門出來。她向大街的左右看一下,右轉,開始用快速公事樣的步伐,有一定目的地似的走著。
  我等她幾乎在前面一條街的距離,把車吃進排檔。
  她走了二三條街開始找計程車。
  我把車慢慢移近人行道,把窗搖下:「搭個便車?」
  她看看我。起先是懷疑,然後認出是什麼人,最後變成憤怒。繼續向前走,不理我。
  「你就將就點,」我說:「不花一分錢。」
  她走過來,用力把門拉開:「原來是你告的密,我早就應該想到了。」
  我疲倦地說:「別傻了,我一直在保護你。」
  「否則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說來話長。」
  「你倒試試看,怎麼解釋。」
  我說:「車停在姓孔的門前時,有人把殺死那人的凶器放置在我車裡。」
  她驚奇地對著我看的樣子,也許做得過頭一點,但也許沒有。
  我說:「當然他們吹毛求疵嚴詢了我一頓。柯白莎,我的合夥人,認為你和這件事有關。」
  「所以她向警方說我也在孔家附近了。」
  「別冤枉她,她不會做這種事。」
  「那怎麼——」
  我說:「柯白莎當然不高興。老開玩笑說我買了3 包香煙。宓善樓,兇殺組的,顯然對這玩笑毫不在意,所以使我知道你在哪裡。」
  「怎麼說呢?」
  我說:「宓警官不是笨人。假如他對你沒有查得清清楚楚,他那肯放棄這個玩笑牽涉到的人,他一定抓住白茨說的3 包香煙,追根究底問個明白。宓警官忽視了這件事,甚至假裝沒有聽到,使我知道他對你已查問清楚。假如他來拜訪我們兩人之前,他已經對你查清楚了,百分之百你是被他們請到地方檢察官辦公室,而且暫留在那裡了。唯一我無法確定的是,他們要把你羈押,還是放你自由。我到這裡來等你,假如再半小時你還不出來——」
  一陣顫抖又襲擊我全身。我腳踩煞車把車速減低,由於我雙手都緊握方向盤,表面上還看不出來。
  魯碧蓮看著我。1分鐘之後顫抖過去,我又恢復一般車速。
  魯碧蓮說:「就算你推理正確。我被他們放出來了,你在門口等我——為什麼?」
  「為了要見你。」
  「見我為什麼?」
  「互相印證。」
  「印證什麼?」
  「我車停在孔家門口時,謀殺案凶器怎會到我車上去的?」
  「我不知道。」
  「再想想。」
  「我是在說實話,唐諾,我不知道。」
  我說:「我不喜歡受人擺佈。」
  「我想你也不是那種人。」
  「我不喜歡的時候,我會想點事反擊。」
  「我告訴你,我真的對這件事一點也不知道。」
  我向前慢慢開:「我們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你去看孔費律,當時你十分懼怕,你要找個證人。你把我帶回家亂了一陣之後發現了蘇百利的屍體。之後你去凌記,我等你進去之後自己溜走,你大概也知道我不會等你。我走了6 條街才到計程車。計程車帶我到南合得街906號。 我取了車回到偵探社,和我合夥人研究案情,再開車去看蘇有契。」
  「說下去。」她見我不再說話,催著我說下去。
  「凌弼美有足夠的時間把凶器放到我車裡去。」
  「你以為他溜出來把凶器放你車上,然後——」
  「不必那麼費神,他只要拿起電話對某一個人說,唐諾的車停在南合得街幾號前面,把凶器放到他車上最是時候,因為屍體被發現時唐諾和碧蓮在一起,警察會以為他也參與其事了——」
  「亂講!」她打斷我的話:「稍用點腦筋就知道凌弼美最不願做這種引人注目的事了。你一被牽進來,我更引人注目。除了你出賣我之外,我想不到為什麼會被地方檢察官請去,那麼嚴密地查詢了。」
  我把車開到路旁停工。這是一條冷靜的商業街,此時幾乎完全沒有車輛來往,也沒有太多燈光,路上的店面也都未開門。
  「是不是要我離車步行了?」她神經兮兮地問。
  我說:「我有話要說。」
  「那就說吧。」
  我說:「我到凌記老地方去。你叫我滾蛋。我沒有滾。僕役頭帶我去見凌弼美。弼弱美叫我滾蛋,不要回去。」
  她說:「能不能說些我不知道的?」
  我說:「凌弼美的手錶快了一小時。他房中的鐘也快了一小時。」
  她坐在那裡毫無表情。我看她甚至不在呼吸。
  「這總是新的了吧?」我問。
  她還是一動不動。
  我說:「我們在你浴室見到蘇百利的屍體。他的手錶——慢了一小時。」
  「我們的大偵探對這件事又有什麼結論呢?」她問,試著用開玩笑方式補綴一下。
  「我想,「我說:「凌弼美在為自己製造一個不在場時間證明。他安排自己的表和鐘快一個小時。假如蘇百利曾在那裡。假如蘇百利曾去洗手室,他洗手時曾拿下手錶,而洗手室小廝曾受到通知,趁機偷偷把他手錶撥快一小時。」
  她說:「快一小時?」臉上沒有任何變化。
  「我是這麼說的。」
  「但是你自己說,我們見到他屍體時,他的表慢一小時。」
  「我認為我不必每個小節都詳細說出來。」
  「你既然已經開始說了,不妨說得仔細一點。」
  我說:「凌弼美正在製造一個良好的不在場證明。蘇百利來訪凌弼美,這時蘇百利的手錶已經被人撥快了一小時,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凌弼美找了一個機會使蘇百利注意到時間,蘇百利沒想到那麼晚了,但他又校對了凌弼美的手錶和凌弼美的鐘,都指著相同時間。你看一切不是很順利嗎?但是此後所發展的,叫做畫蛇添足!好好的一鍋飯,多煮了一下子自然焦了。」
  「你什麼意思呢?」
  我說:「當你發現蘇百利屍體時,你也知道他的表是快一小時的。你不知道正確時間是因為你自己沒有帶表。你直覺地認為蘇百利的表快一小時,所以你把它撥回一小時。但是另外有一個人,他也知道蘇百利表的事,在你之前已經把它撥回了一個小時。」
  她一動不動,也不發出聲音,我看看她以確定她是不是昏過去了。」
  「怎麼樣?」我問?
  「我不準備說話——不對你說話。」
  我說;「也好。」發動引擎。
  「我們去哪裡?」
  「回柯白莎公寓去。」
  「柯白莎公寓裡有什麼?」
  「兇殺組的宓善樓警官。」
  「你要我去幹什麼?」
  「我要告訴他我剛才告訴你的事。然後一切由他來決定。我凱子做夠了。」
  她堅忍了十數條街,突然指著車鑰匙說:「關掉它。」
  「肯講話了?」我問。
  「是的。」我把車找個路邊停住,依她意思關掉引擎,向後靠著車座,輕鬆地說:「說吧。」
  她說:「他們知道我把這些告訴你,會殺了我。」
  「你不說的話,反正會因一級謀殺罪被捕。」
  「你真狠心。」
  一陣抖顫,我勉力抗拒著。威脅地說:「我本來就像監獄的鐵門一樣又冷又硬。」
  她說:「好,你想知道什麼?」
  「每件事。」
  她說:「我沒能力告訴你每件事,但可以告訴你有關我的每件事。我希望你知道沒有人想陷害你。有關別人的我知道不多。」
  我說:「就在這裡,現在,把知道的一切說出來,不然我把你交給宓警官。我不再催你,你自己決定。」
  她說:「這樣不公平。」
  我說:「把我放在這種尷尬情況也是不公平的。你自己決定。我已為你把頭伸出去好多次。我現在不幹了。是你還我人情的時候了。」
  她說:「我可以一走了之,你不敢妨害自由的。」
  「試試看。」
  她足足有10秒鐘不開口,然後說:「你想蘇百利靠什麼賺錢的。」
  「現在該你說話。」
  「敲詐勒索。」
  「說下去。」
  「我們一直就不知情。」
  「我們,是什麼人?」
  「凌弼美。」
  「當凌弼美發現之後呢?」
  「他就開始忙起來。」
  「告訴我勒索的事。」
  「方式和一般的不盡相同。他滑得有如老狐狸。他把自己裝飾得有如紳士——花很多錢投資,來釣魚。」
  「寇太太?」
  「是的。他不會為小數目找她。他等著,等到她結婚之後,才動手。他也不怕將來有困難。他要把大廈賣給她,以市價3倍的價錢賣給她。」
  「這買賣倒真不錯。」我說。
  「是的而且無後顧之憂。大多數受他敲詐的人都沒見過他本人。他也敲詐過他從未見過面的人。」
  「怎麼可能?」
  「他當然有一個組織來收集情報。但是蘇百利的聰明在於他能把情報留住——幾個月或幾年,直到養肥了,一次宰割。受害人只得到一次電話,只有一次。」
  「他會說什麼呢。」
  「威脅受害人付多少現鈔給他侄子有契。之後也許會有一二封無頭信。通常電話是毀滅性的,而其他只是小的掃蕩戰,有契都能處理。」
  我說:「有契的眼睛因為流眼淚太多,整個腫了起來。他的眼淚不是為悲傷而流,而是把一支煙弄斷,把煙絲放進眼睛引起的。我自己曾幫他取出一小粒煙絲。弄斷的香煙還在五屜櫃上。」
  她沒有說話。
  我說;「有契有一張你的放大照掛在牆上。」
  「他不是已經拿下來了嗎?」她急急地問。
  「是的,他說你不知道、是他賄賂你的攝影師——」
  「賄賂倒不是,勒索是正確用詞。有契只是個可憐的蠢材。他叔叔才有腦子——危險的腦子。」
  「這件事和凌弼美又有什麼關係?千萬別告訴我他在敲詐凌弼美,我會笑死的。」
  「但是蘇百利也算敲詐凌弼美,不過不是直接的。」
  「不懂。」
  「敲詐凌記老地方的顧客,用老地方收集資料,以後可以拿來利用。但他有很好的掩護也有很多預防,所以很久後我們才發現。也是因為寇太太這筆買賣才使我們睜開眼來變聰明的。當然事情和凌弼美關係太大了,老地方的房租契約在大廈正式易手90天之後就自動失效了。」
  「所以寇太太並不真的想買,凌弼美也不希望蘇百利賣。是嗎?」
  「大致是如此。」
  「還有什麼其他的呢?」
  「我不知道。只知道蘇百利有只保險箱裝滿了文件。文件現在在我們手中。」
  「什麼人去偷過來的?」
  她簡單地說:「我。」
  我不得不驚奇地自車座急動一下:「你去拿的。」
  「是的。」
  「什麼時候?」
  「今天下午。」
  「怎麼弄的?」
  她說:「大致像你想像差不多。凌記老地方像其他夜總會一樣,洗手間裡養著一個騙子。他給你打開水龍頭放水,給你一塊乾毛巾,拿一把小刷子裝模作樣給你兩肩刷一劇,小心侍候著等小費。蘇百利洗手的習慣非常小心,他總是把表脫下來交給小廝,然後花不少時間來洗。凌潤美只簡單地命令小廝把蘇百利的表撥快一小時。」
  「之後如何?」
  「幾乎在蘇百利一回到大廳,凌弼美請他到辦公室。當然凌弼美已經把辦公室鐘和自己的表調整好了。」
  「好,這一部分符合了。」我說。「告訴我,他怎麼會去你的公寓呢?」
  「你沒有想到概略情況嗎?」
  「沒有。」
  「他在敲詐我。」
  「用什麼把柄?」
  她答著說:「用我親自給他的餌作為把柄。當凌弼美想要阻止蘇百利的敲詐活動時,他須要一個誘餌,我就是獵野鴨時的木頭假鴨。」
  「怎麼進行?」
  「蘇有契一直在追求我,我讓有契吃下魚餌帶回去交給他叔叔。果然他叔叔也吃了下去。」
  「他抓住你什麼假的把柄了?」
  她笑道:「我是謀殺案通緝犯。」
  「有依據嗎?」
  「當然沒有。這是一個設好的計策。我把一些舊剪報,幾封自己寫給自己可以入罪的信,放在一隻有契一定會看到的抽屜裡。他找到了,看過了,把它帶給他叔叔。」
  「他叔叔怎麼處理?」
  「說好下午來找我,笨蛋,現在懂了嗎?」
  「而你用一把斧頭打碎他的腦袋。」
  「別傻了。我給了他一杯下了藥的飲料,最多不過叫他昏迷1小時到1小時15分鐘。」
  我說:「我懂了。你和他有約好時間的約會。你在他來的時候故意提起時間,使他認為正好守時。等他昏迷後你把他手錶撥回正確時間,告訴他只小睡了10至15分鐘,他也許想是太累或心臟的關係,不會過分追究。」
  「正是。」
  「在這1小時15分鐘之內,你做什麼呢?」
  「在這大約45分鐘之內,我在客串小偷。」
  「有沒有留下破綻?」
  「我想沒有。」
  「你怎麼做法?」
  她說:「1 個月之前,我先租了一個房間,也在福祿公寓。我非常小心,除非確知蘇百利不在附近,否則不去那裡。即使如此,我也只偶或在那裡過夜,使女傭知道床有人睡過。我製造的身份是報館記者,為工作必須洛杉磯和舊金山時常來回。如此將來要退租時可以說這邊的工作量減少,再來時住旅館較為便宜。」
  「說下去。」
  「蘇百利喝了飲料,行動不穩,走向浴室。藥性發作很快,他半倒在浴盆中睡著了。我從他口袋中拿到鑰匙。我們早已查到他把保險箱密碼寫在記事本裡,偽裝是個電話號碼。蘇百利從不完全依靠記憶力。
  「餘下的工作並不困難。我偷偷出門,大方地進福祿公寓,回我自己在那邊的房間,溜到他的一層,用他的鑰匙開他的門,用密碼開保險箱,把其中可以入人以罪的文件一掃而空。我們把蘇百利一下趕出這個圈子不能再害人。」
  「然後呢?」
  「我趕回公寓,發現他死了。」
  「你把鑰匙怎麼處理了?」
  她說:「放還他口袋了。」
  「然後——」
  她說:「我打電話凌弼美。他告訴我立刻去找孔費律,盡可能找出斐伊瑪在那次車禍壓詐他的一切實況。」
  「你有沒有問他為什麼?」
  「問了。」
  「他怎麼說?」
  「斐伊瑪就是寇太太。」
  「是誰告訴你賠款的數字和另外還有幾件訴訟?」
  「是凌弼美。」
  「在電話裡?」
  「是的。」
  「他有沒有跟你說找了孔費律之後怎麼辦?」
  「他叫我選個證人,不要先決定什麼人,很聽其自然的,最好是意外的。找個人一起回去,發現屍體。」
  「所以你選中了我。」
  「你的突然出現。我覺得是送上門來的證人。問題是太好一點,由於小小鑰匙的關係給你看出來了。」
  「為什麼突然對寇太太發生興趣?」我問。
  「因為寇太太和他兩人都在老地方。因為寇太太和他一起離開老地方。而且蘇百利一個人離開後,寇太太開車在跟蹤他。」
  「你怎會知道?」
  「凌弼美告訴我的。」
  「他又怎麼知道的。」
  「我不知道。」
  「你認為凌弼美心目中寇太太是兇手?」
  「我認為,在凌弼美心目中收集證據越多越好——喔,唐諾,老實說我不知道他心中想什麼,他深藏不露的。」
  「好,我們再來研究這謀殺的事。你在飲料中下了藥。藥是哪裡來的?」
  「凌弼美交給我的。」
  「你以前使用過在飲料中下藥嗎?」
  「沒有。」
  「你離開公寓,把昏迷的蘇百利一個人拋在公寓裡。你確實地,一步一步做了些什麼?你把公寓門當然鎖上了,是嗎?」
  「沒有,我沒有。」
  「為什麼不鎖?」
  「我受到教導不要鎖門。」
  「是誰叫你不要鎖門?」
  「凌弼美。」
  「有沒有說為什麼?」
  她說:「我留了一張字條在昏迷的蘇先生手中,萬一他醒過來不會不看見。紙條說他心病發作,我去樓下藥房為他購藥。如此我的離開才有借口。」
  「有點道理,但是公寓門為什麼故意不上鎖?」
  「非但不鎖,而且稍稍留條縫,以示匆匆外出,這些都是為萬一蘇百利提前醒來而設。」
  「當然也是凌弼美的導演。」
  「是的。」
  「我不太喜歡。」我說。
  「為什麼?」
  我說:「假使你的故事完全是真的。那凌弼美是完全把你當狗熊在耍。一切都太方便了——一個謀殺的好機會,你看,一個男人在你公寓人事不省,你人不在家,門沒有鎖——等一下!」
  「怎麼啦。」
  我說:「凌弼美不是笨人。假使他要把這件事推在你身上,他不必用把小斧頭劈開他的頭。他會用個枕頭悶死他,然後說藥過量了或他心臟不好。不對,用把斧頭的確太殘忍了,並不合乎凌先生的格調。現在我看出凌弼美為什麼急於找寇太太資料了。再問你件事,你回去時,那張字條還在他手中嗎?」
  「是的。」
  「你把它怎麼處理了?」
  「毀掉了。」
  我說:「到此為止,一切都可以符合。這是一個很好的計劃。蘇百利為人定會準時赴你的約。當然他不會料到他的表會被人撥快1 小時,要是一切順利在他醒轉之前又會撥回正常時間。他或者會懷疑飲料有問題,但絕不會想到你有充份時間可以拿了他鑰匙,又——他很重視他鑰匙嗎?」
  「當然看得十分重要。他門上的鎖是專防萬用鑰匙的。保險箱的鋼門裡另有一道鋼門上面有最好的鎖。兩道門後放文件的抽屜另有鎖鎖住。」
  我默思慢慢地說:「可能就像你所說,原來如此設計的。也可能設計的時候就想好要謀殺他的。只是——」
  她把她整個身軀投向我。她手臂圍住我脖子,她臉貼住我的臉。
  太突然了使我吃了一大驚。我開始推開她。
  她把我上身拉向她,拖得更緊,湊在我耳邊說:「熱情一點!一輛巡邏車剛轉過街角,快親我,要是他們看我們停在這裡——」
  我不讓她再說下去,我吻她。
  她喃喃地說:「已經這樣了,你也不必假正經了。」
  我把她抱得更緊一點。
  我聽到一輛車停下。
  魯碧蓮怨聲低語道:「你在教室做禮拜呀!」
  我打起精神做我目前應做的角色。一道手電筒的光照到我臉上。一個冷酷粗嘎的聲音說:「這是在幹什麼?」
  我把碧蓮放鬆,對著手電的光眨著眼。
  「搞什麼名堂?」那人說:「這是條商業街。」
  魯碧蓮向他看了一眼,用雙手把臉摀住,開始低泣。
  手電光在車子裡照了一圈:「讓我們看看你的臉。」警察對我說。
  我把頭抬起,讓他用手電照著我的臉。他看到我臉上的唇膏印,亂亂的頭髮,拉到一側的領帶,說道:「滾吧!下次不准到這一帶來。找個汽車旅社比什麼都方便。」
  我發動引擎,滾得比誰都快。
  魯碧蓮說:「真險。」
  「你反應真快。」我說。
  「我反應必須要快。唐諾,你真要那麼久才有反應嗎?」
  我想說點什麼,但是剛才的意外及空氣中的寒意突然進入我骨髓,自骨髓發出冷透全身的顫抖,我聽到自己牙齒相撞的聲音。我想把車停下,但車已開始蛇行。
  「啊,你怎麼啦?」
  我說:「熱帶使我的血變成了水,你又把它煮沸了。」
  我終於把車停下。
  魯碧蓮跑出車子,到我這一邊,打開門,把我擠到右座,自己坐在駕駛座下說:「聽我說,你一定要好好睡一下,你住哪裡?」
  「我的公寓不行,」我說:「你不能送我回去。」
  「為什麼不行?」
  「宓善樓一定會派人監視。」
  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把引擎發動。
  「去哪裡?」我問。
  「你不是也聽到那警察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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