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
她聽見他叫她的名字時嚇了一大跳。她已經待在船上兩個晚上,但幾乎不曾見到他
的面。「你想要什麼?」
「我要你不再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我要你拋開你的恐懼,不然它會牢牢抓住你,
令你窒息,」他並未試圖碰她,好讓她沒有理由害怕地離開他。他揮揮手,指著廣闊的
海天一色。「我要你欣賞愛爾蘭,享受當個愛爾蘭人。」
她可以清楚地看見翠綠如茵的愛爾蘭島自濃霧中浮現。
「在那兒,天空的風暴及狂野的海濤肆虐了無數個世紀。它是個神秘、浪漫的島嶼;
超越時空的永恆之鳥。它是天堂及地獄。掬飲它的美麗。它會永遠奔騰在你的血液裡。
深呼吸,翡翠;你聞到了它嗎?」
翡翠的鼻翼翕動,吸了一口氣。它聞起來是如此地翠綠、生意盎然,深黝神秘。
「是的……我聞到的是什麼?」
「自由。全世界最璀璨的氣味。」
她深吸了另一口氣,頭頂的天空似乎整個改變了。是的,自由。我確貴感覺到自由,
彷彿我剛剛脫離了牢籠。翡翠轉頭看向席恩。「你一直待在監獄裡嗎?」她無法置信地
問。
「是的。」他深黝的目光始終不曾離開她臉上。
「我父親和傑克與此有關嗎?」
「他們把我關進去的。」
她感到震驚,但又沒有。她父親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而傑克只會巴結附和他。這就
是席恩偷走她的理由--為了懲罰他們!她自唇間送出一陣輕笑。諷刺的是,這確實懲罰
了他們;並不是因為他們愛她,而是因為席恩偷走了他們的財產。
看著她,席恩明白到她是如此地脆弱,引誘她會像探囊取物般容易。但為了他那黑
暗的樂趣,他決定要延長整個過程,從容地品味。他對引誘翡麗那只畏怯的英國小老鼠
並沒有興趣。他想要的挑戰是精神昂揚的愛爾蘭美女翡翠。他要她笑靨常開,自由奔放,
敢於和他爭辯,大膽無畏。而後他會引誘她--燦爛美妙地!
翡翠耐心地坐在一捆纜繩上,靜待船靠岸,下錨。席恩走向她,伸出手。
「來吧,萊思城堡等著你。」
她將手交給他,由他護送她下船。他帶著她穿過塔樓下的大門,越過碧綠如茵的草
坪,來到了壯觀的喬治亞式建築,一般稱為葛維史東的大宅邸前。
葛維史東的管家甘凱蒂在門口等著他們。她對主人行了個禮。「歡迎返家,爵爺。」
席息的目光始終末曾離開他身邊的女子。「她是費翡翠,凱蒂,」他的唇色微抿起
笑容。「她會和我們住在一起。」
翡翠困窘不已。她試著要抽回手,但席思不允許。他的手指佔有地和她的交纏住,
微微握緊,給予她鼓勵。他很高興翡翠回握他,驕傲地抬起頭。
「她住在和我相鄰的臥房,」那對銀眸離開了翡翠,對凱蒂眨眨眼。「純粹是因為
這裡的景觀最好,你知道的。」
他微笑著帶翡翠走上樓梯。翡翠別無選擇,只有跟上他的腳步。
整個房間佈置以黃色的色調,感覺像璀璨的陽光盈滿一室。一面落地窗俯瞰著下方
繁花盛開的花園,及較遠處的樹林。更遠處是起伏蜿蜒的愛爾蘭山巒,蓊鬱茂盛,不負
翡翠島之名。
席恩帶著翡翠穿過相鄰的門,進到他的臥室。凱蒂跟隨在後。「如果你厭倦了你那
邊的景觀,那你一定要來這裡。」他擁著她走向窗前。
窗外是波濤洶湧的愛爾蘭海,隨著不同的時節變換著光影、面貌。他看著她的臉龐,
清楚她每一刻的心緒變化。
他似乎無法將目光離開她,翡翠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存在。她站直身軀,突然有一股
衝動,想要撥亂她便邦邦的髮型。她的雙頰緋紅,甩開了席恩的手,走回到她淡黃色的
臥室。她第一次注意到房間裡到處都是鏡子--牆上、床邊、梳妝台上都是。鏡子裡照出
一名穿著古板端莊的英國女子,如此地晦暗,毫無生氣。她習慣性地垂下了視線。
席恩再次站立在她身邊。她仰起頭看他,脫口而出。「我沒有其它的衣服可穿!」
話一開口,她的臉龐立刻脹紅了。凱蒂聽了會怎麼想。
席恩大笑出聲。「毫無疑問地你正在感謝天,像這樣的衣服你只有身上這一件。萊
思城堡有的是走私自世界各處的衣服。明天你可以挑個痛快。我們有絲料、天鵝絨、蕾
絲,你能想到的顏色都有,包括你甚至沒有夢想過的顏色。」
「我不能讓你為我治裝。」她端莊地道。
他聳聳肩。「那麼恐怕你必須赤裸著身軀,在城堡裡走動了。我會燒掉你這件衣服
--當然,除非你寧可享受親自燒掉它們的樂趣?」
「噢,我會的!」翡翠忍不住道。
席恩的笑容裡盛滿著讚許。「那就赤裸著身子吧!」
「可恥呀,爵爺!為了自己邪惡的樂趣,不停地逗這名小姑娘臉紅。」凱蒂苛責道。
席恩翻眼向天,對翡翠眨了眨眼。「我被女人攻擊得不夠嗎?我一定是瘋了,才會
跑到英格蘭又偷一個回來。」
「你偷走她?」凱蒂驚喘出聲。
席恩的視線流連在翡翠的唇上,往下到她的雙峰,而後回到她翠綠的明眸。「我實
在是無法抗拒。」他道,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
翡翠困惑不已地走到窗邊。霧已經飄進來了,她輕經關上窗子。「女主人呢?」她
怯怯地問,感覺到艾琳並不在屋子裡。
「在墓地裡安息,上帝保佑她的靈魂。我離開去拿些東西佈置房間,等一下就回來。」
凱蒂匆匆離開了。
房間裡只剩下她一個人了。翡翠感覺膝蓋發軟,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在床上。她的
心裡劇烈地掙扎,幾乎就像是兩個人在吵架。
他的意圖究竟是什麼?翡麗問。
你清楚地知道他的意圖是什麼!翡翠回答。
我不知道這種事,翡麗端莊地回答。
他要你赤裸著身軀:翡翠喊道。她沒有爭論下去。最後一個念頭已令她全身虛軟。
她的心恍若長了翅膀,回到了在天使島上那段美好的時光。他們曾經那樣純真無邪
地並躺在陽光閃耀的沙灘上。當時她就迷戀上那位俊美的愛爾蘭青年,他偷走了她的心,
再也不曾還給她。五年後再次相遇,他變得截然不同。碩長堅硬的身軀,黝黑雕鑿般的
面容,及彷彿可以穿透到她靈魂深處的銀色眸子--恍若來自地獄的王子,而那黑暗的魅
力更加吸引了她。
你就像你的母親一樣地邪惡放蕩:翡麗指控道。
也許我是,翡翠夢幻般地回答。
她的手撫過細緻的織錦被單。被單上繡著茂密的籐蔓,籐蔓上開著小花,愛唱歌的
馬兒棲息在枝葉間。她想像著那名付出了如此的心力及愛意,繡出了這一切的女子。
她走到窗邊,眺望著窗外。五年前她就被愛爾蘭的美麗攫獲了。她的心跳突然加快,
聽見門
被緩緩推開。他來了!
但進來的是凱蒂。她的手上抱著被單及毛巾。
「床早已經鋪好了。」翡翠困惑地道。
「算了,孩子!它可達不到主人的標準。他對床單挑剔得要命。它必須剛剛洗過、
燙過,不能有一點污漬,用的是最上好的絲料,並且灑上熏衣草香水。」
「我明白了。」翡翠緩緩道,話裡的暗示已經很明白了。「主人」將會使用這張床。
「假以時日,你就會習慣伯爵的作風。他要求一切都必須完美。」
「伯爵?」翡翠困惑地間。
「他是基爾特伯爵。你不知道嗎,夫人?」
翡翠搖搖頭,更加困惑了。
「我去吩咐瑪麗幫你端晚餐土來,你一定餓壞了。」
房間裡再度剩下她一個人。翡翠坐在搖椅上,回想著他們由歐家的生日慶祝會回來
後那痛苦的一夜。「我已經說服了歐雷蒙,讓他的大兒子約瑟和翡翠訂下婚約。我們的
女兒將會是下一任的基爾特伯爵夫人。」她聽到父親對母親說。
如果席恩是基爾特伯爵,那約瑟一定是去世了。在心裡某個隱藏的角落,她總是假
定母親同約瑟私奔了。她有這麼多的問題,卻只有席恩能夠回答。他的家人都去世了嗎?
來到萊思城堡後,她只看到席恩一人。
翡翠走到兩個房間相鄰的門口。她遲疑了好一晌後,舉手敲門。沒有人回答。她戰
戰兢兢地將門輕推開一縫。
席恩的房間空蕩蕩的。他已經不在房間裡了。
在大門的塔樓裡,三名男子痛飲著愛爾蘭威士忌。
「你離開了整整三個星期,我都開始擔心了。」
「你永遠不需要擔心我,父親。我嘲笑命運,笑它對我無可奈何!我發誓會摧毀他
們,沒有任何事能夠阻止得了我。」
「但孟家人是如此地狡詐--」
「談到狡詐,那些愚蠢的英國人只能算是業餘的!」
柏克皺起眉頭。「你帶回孟家的小妞。」
「是的,柏克。」席恩平靜地道。
「真遺憾你沒有帶她的父親回來,」雷蒙道。「一旦他踏上了我的土地,他就是死
人一個了。」
「我還不要他死,父親。尚未。我在倫敦和賀瑞斯爵士及其它野心勃勃的政客交上
了朋友。我告訴他們孟家人將海軍掌握在口袋裡,並可以肆無忌憚地走私任何東西進出
愛爾蘭。他們早知道賄賂的事非常猖狂,但沒有料到孟家也摻上一腳。我接著告訴他們
孟威廉利用他在海軍的地位,賣槍給前任基爾特伯爵;而這些槍本來是要用來和法國打仗
的。我指出孟威廉能夠瞞天過海全靠著他的哥哥桑德治伯爵的幫助,他正好是海軍大臣。」
「他們相信你?」雷蒙追問。
「噢,他們的反應是爆炸性的,彷彿我剛剛丟了顆炸彈到他們之中。」
雷蒙喝光了威士忌,高興地舔了舔唇。「孟家人太過忙著痛恨及輕視愛爾蘭人,他
們可悲地低估了我們。」
「我也和紐卡爾公爵成了朋友。我們相處得很好,他有一位美麗迷人的公爵夫人。」
席恩道,啜飲著威士忌。
「我希望你並不打算以收集別人的老婆為生。我認為偷走姓孟的女兒已經足夠了。」
席恩的唇角抿起熟悉的微笑。「她們無法抗拒愛爾蘭魅力。」
「紐卡爾能夠怎麼幫助我們?」
「國王對他言聽計從。這一刻他可能正告訴國王陸下孟家人擁有兩艘奴隸船。他們
太過聰明得不可能把船隻登記在自己名下,船登記在羅傑克名下。」
「廢除奴隸法案終於通過了?」柏克問。
「國會通過了法案,禁止英國船隻從事奴隸交易,柏克,但這無法禁止私下猖獗的
齷齪交易。國王及首相非常生氣英國船隻仍然惡習不改。一但他們知道海軍大臣擁有奴
隸,他立刻會成為彈劾的對象。」
「然而孟家人是威爾斯王子的朋友。那也許可以幫助他們保住職位。」雷蒙憂慮地
道。
「不要搞錯了,父親。統治英格蘭的是喬治國王,他的兒子只是樁笑柄。」
「太好了。如果那些婊子養的丟了他們在海軍的職權,那將會造成一樁大醜聞,我
們就可以報仇了。」
「這只是一部分,」席恩柔聲道。「他們會失去在社交界的地位,但仍然保有財富。
我打算從財務上徹底毀了他們。我已經對我們艦隊的船長下達了新的命令。」
柏克由席恩緊抿的下顎裡看出了他的決心。席恩經常微笑,但柏克注意到笑意始終
不曾到達他的眼裡。
席恩將空酒杯放在壁爐上,伸展四肢。「我必須道再見了。」
柏克陪他走到門口。「小姑娘知道她的母親住在離這裡不遠的威克婁海岸嗎?」
「不,她對琥珀的事一無所知,而我也希望是這樣。」
「你打算強暴她?」柏克直率地道。
「強暴?我要的不只是她的身體,柏克,我打算擁有她的靈魂。」
站在他眼前的野蠻男子已幾乎看不到文明的痕跡。柏克知道隱藏在幽默及迷人的表
象下,歐席恩是來自地獄的王子。
翡翠一個人用晚餐。晚餐非常豐盛,無論在量及口味上都勝過波曼宅邸許多。每一
次臥室的門打開,翡翠的心都狂跳不已,但每次來的都是凱蒂。
「我已經準備好洗澡水了,夫人。請跟我來。」
翡翠已經習慣了服從,溫馴地跟著凱蒂到了浴室,並驚訝於其寬闊。觸目所見是白
色的大理石及鏡子。一個銀色的籃子裡裝著肥皂、沐浴乳、海綿、及香精,籃子旁邊堆
著一疊小山般的雪白土耳其浴巾。
她過了好一晌才有勇氣脫下衣服。她的手指停留在她偷偷別在褻衣上的銀色海豚胸
針。突然她知道席恩出席了她的婚禮,而這是他送給她的結婚禮物!噢,為什麼他不在
她和羅傑克舉行那個該死的儀式前帶她走呢?現在名分上她是羅傑克的妻子。這一切真
是一團混亂!
洗完澡後,她回到了臥室。她沒有睡袍,只能穿著內衣睡覺。她坐在床上,緊張地
撫弄著銀色海豚胸針,等待席恩過來,並不知道他來時她應該怎麼辦。她應該反抗他,
或是……
蠟燭愈燃愈低,翡翠開始打呵欠,回想著這一、兩天發生在她身上的難以置信的事。
她納悶著父親和傑克發現她不見後會怎麼做。她決定不去想他們。她的眼瞼逐漸垂下,
瞌睡蟲向她招手。他們再過一百萬年也不會知道她在哪裡。
在波曼宅邸裡,羅傑克和孟威廉清楚地知道她在哪裡。傑克厲聲咒罵偷走他新婚妻
子的愛爾蘭惡棍,發誓絕不放過他。孟威廉則臉色陰沉地看著剛剛被送來的字條。雖然
字條上沒有簽名,兩人都知道是誰送來的。
等到翡翠的肚子裡懷著個愛爾蘭雜種,
我會將她送回到她滿懷愛心的家人懷中。
「你應該在那一晚就殺了那個愛爾蘭豬!」傑克道。
「說這些有什麼用?那晚的事我們都有份!」孟威廉道。「我們要做的事是想辦法
挽救局面。這樁醜聞會毀了我們!」
天知道,最近他要操心的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加上翡翠這樁羞辱。俗話說「禍不
單行」正是他們約寫照。桑德治伯爵不只是被指控貪污及無能,還因為叛國罪被調查中!
孟家人竭力封鎖這項傳聞,但似乎整個倫敦談論的都是這件事。現在再加上新娘在新婚
之夜失蹤!他承擔不了這種醜聞。
「我要你離開一陣子,傑克,」孟威廉堅定地道。「我會告訴大家你和翡翠離開去
蜜月--就說去歐洲。這可以為我爭取一些時間,我們利用這段時間找回翡翠。」
「我們明知道她就在葛維史東。我們一起去接她回來。」傑克道。
「我們不能。一旦踏上了葛維史東,我們就死走了。歐雷蒙已經等待許多年,等我
犯下這項錯誤。」
「那麼……我們可以派洛霖去。派他去談條件,看姓歐的要多少錢才會放她走。」
傑克絕望地提議。
「歐席恩現在是顯赫的基爾特伯爵了。你認為洛霖應付得了他嗎?」
「他是我們唯一的希望。」傑克平板地道。他可不想自己去冒險,特別是為了個連
甜頭都沒有嘗到的女人。
孟威廉同意了,絲毫沒有考慮到他兒子的安危。對他來說,避開醜聞比較重要。最
後他指示道:「燒掉紙條,以免讓僕人看到。這件事不能有任何人知道。」
清晨的陽光由窗口斜射進這個淡黃色的房間。翡翠被陽光喚醒。剛明白到房間裡只
有她一個人,席恩已經由相鄰的房間推門進來,她將被單抓到下顎,垂下了眼瞼。
「我不會允許你浪費掉片刻燦爛的今天。」他的臉上都是戲謔,抓著被單的另一角,
手一扯,整個拉了下來。
翡翠整個人在床上瑟縮成一團。
席恩臉上的戲謔不見了。「天殺的,逗一個不懂得玩遊戲的妞兒有什麼好玩的?」
「你想要什麼?」她滿懷戒意地道。
「我要你抬起視線,露出那對美麗的翡翠綠色眸子。我要你微笑、大笑、調情。我
要你自然地流露你的感情。你一直被關在箱子裡,而我剛剛打開了箱蓋!當你看到有趣
的事時,我要你肆無忌憚地大笑,甚至笑得眼淚都流出來!當你生氣時,我要看見你眼
裡憤怒的火花。我要看到你要求的和你付出的一樣多!當我扯開你的被單時,你可以踢
我,對我吐口水!我要看到你甩動你一頭秀髮,在屋裡的每個鏡子前讚美你自己。我要
你盡情地選購能夠襯托出你美麗的衣服,即使那會令我破產。我要你徹底展現你的熱情……
在所有的事上!」
他的話是如此地出乎意料,她的身軀逐漸不再緊繃。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銀色胸針上。「我希望你把珠寶別在內衣上是因為你拒絕遵守傳
統,而不是因為你必須把它藏起來!天殺的,翡翠,你是個愛爾蘭女人;炫耀它!」
他的話給了她勇氣抬起頭看向他。她看見他穿著黑色長靴、黑色馬褲,白色亞麻襯
衫的領口敞開。他坐在她旁邊。「你今天想要做什麼?」
在翡翠有機會回答之前,凱蒂端著餐盤進到屋內。看見床上的一對,她驀地打住腳
步。
席恩對臉龐緋紅的翡翠眨了眨眼。「凱蒂,我是個男人,不是天殺的僧侶。她像磁
石般吸引我,」他的唇角抿了起來。「最好習慣這一點。」
雖然他對著凱蒂說話,翡翠知道這些話是講給她聽的。
他站起來,接過凱蒂手上的餐盤,擱在翡翠的膝上。「我已經派人去都柏林找裁縫
師過來,但她要好幾個小時才會到。如果你找得到東西穿,你願意和我一齊去騎馬嗎,
翡翠?」
翡翠點頭同意後,席恩隨即離去張羅她的衣服。少了他微笑的目光盯著她,翡翠比
較容易享用早餐。
「他睡在他自己的房間。」她怯怯地告訴凱蒂。
「伯爵選擇睡哪個房間可不是我能夠管的。我會盡量不打擾。」凱蒂道,堅定地離
開並關上門。
翡翠慢慢地咀嚼,思索著席恩的話。雖然她沒有多少被追求的經驗,她很肯定席恩
正在追求她。她開始對自己的吸引力較有自信。
不久後席恩回來,將他的一件襯衫及男孩的馬褲丟在床上。「我給你五分鐘時間。
你準備好了,敲門告訴我。」
而四分鐘,翡翠只是瞪著席恩要她穿的那套男性服飾。突然間她想起他規定約五分
鐘就要到了。她匆忙套上襯衫、長褲,在不到一分鐘內完成。
她輕敲房門。席恩隨即出現,對她咧開個大大的笑容。「嗨,愛爾蘭姑娘,你應該
學會這一點。當男人給你五分鐘時,把他推出門,讓他在門外等一小時,冷卻下來。」
「能不能請你認真一點?我不能……穿這樣出去!瞧瞧我!」
「你會令馬廄小廝全身燥熱。你有著我所見過最性感的小屁股,豐滿的雙峰驕傲地
抵著亞麻襯衫。你有什麼問題嗎?」
她呻吟出聲。「先生,你就是我的問題!」
他的手抬起她的下顎,令她的綠眸迎上他的。「愛爾蘭姑娘,我才剛剛開始呢!」
她拍開他的手,雙手插腰,雙腿分立。她正張開嘴要數落他一頓,他猛地蹲下來,
頭穿過她的雙腿間,將她抱到肩上。
「坐好,愛爾蘭姑娘。」他警告道,奔出房間。
她正要尖叫出聲,他做了件更可怕的事。他坐到擦得光亮無比的黃銅欄杆上,由二
樓滑下來,最後兩人一起倒在一樓的地毯上。
「噢!」她喊道,整個人躺在他身上。
「我在下面當你的蟄子。」他笑著抗議道。
「墊子?你比地板還要硬!」
席恩邪邪地翻眼向天。「愛爾蘭姑娘,你不會知道的。」
柏克走進客廳,後面跟著兩頭獵犬。他們看見倒在地毯上的兩人,立刻加入這個游
戲。席恩的狼犬在地毯上翻過身,四隻腳興奮地撲抓空中。另一隻獵犬坐到了翡翠的膝
上,粉紅色的長舌頭高興地舔著她的耳朵。
翡翠的尖叫轉變成格格笑聲。「噢,我一直想要一隻狗,但他們不肯讓我養。」她
氣喘吁吁地道。
席恩握住她的手,拉著她站起來。他們一起往前跑,兩隻狗緊跟在後,席恩又道:
「來吧,再養一隻貓吧!」他抓起在馬廄中熟睡的貓,跟著假裝要跑向雞捨。「再來一
隻雞怎樣?」
「停下來,席恩,停下來!」她笑個不停,拚命要喘過氣來。
「我想要和你一起玩耍。」他語氣中的灼熱意味令她的氣息梗在喉間。
而後他分開了兩人凝視的目光,狀似不經意地道:「器具室就在那邊,找一雙合適
的靴子穿,我去為馬匹上鞍。」
她找到了靴子。當他將她抱上鞍時,她突然希望他的手能夠在她腰際多停留片刻。
為了隱藏心中紊亂的情緒,她道:「跨騎並不淑女。」
「我並不想要你當個淑女,」他低聲喃喃,想像她跨騎在他身上。「我甚至會教你
騎不上鞍的馬。」他的唇因想像變得乾燥無比。
「那是『惡魔』。你生日的那一年得到的駿馬?」
他點點頭,揉了揉黑馬光滑的頸部。「當時它只是匹幼駒。」
「你也是。」
他們的視線相遇,翡翠抓住這一刻詢問。「你現在是基爾特伯爵?」
「在你面前我並不是伯爵,只是席恩。」
「如果你是伯爵,那意味著約瑟已經死了。」
「願他的靈魂安息。」席恩喃喃道,驅策他的馬匹靠近她的。「翡翠,愛爾蘭人的
性情就像它的氣候一樣,今天陽光普照,我們的心情也是愉快的。但這裡的天氣變化得
如此之快,我們有的是時間陷入在陰鬱、憂傷的思緒中,甚至沉入絕望的深淵。」
她感覺得出他並不打算告訴她任何事,不管她怎麼刺探。翡翠抬頭看向天空,任一
切的憂慮逝去。這是她心愛的愛爾蘭,她會抓住當下的這一刻,盡情享受它。
似乎印證著席恩的話,他們短短的路程中,天空已瞬息萬變。前一刻還晴朗蔚藍,
下一刻灰色的烏雲籠罩了大地,有著山雨欲來之勢。突然間,萬丈的光芒穿透了雲層,
烏雲散去。同樣的過程重複了許多次,前一刻陰沉的天空令人心情鬱悶,下一刻明亮的
陽光又令人的心情跟著明亮起來。
席恩指著前方綿延的草地。「瞧那些顏色,像魔術般千變萬化。」
她看著金色的原野轉變成淡綠色,而後是深綠色,再轉變成藍色、紫色和黑色。
「空氣的感覺隨著每天不同的時辰變化。清晨時是柔和的,中午是厚重的,黃昏時
又奇跡般地變得雲淡風清。」
「愛爾蘭是如此地獨特。」她讚賞地道,隨著他的每一句話體會出它的美麗。
「夏天時,無論天色多麼陰沉,日落時天空佈滿了紅色、粉紅色及黃色的光彩。」
「這些話像蜂蜜般從你的唇間流出。」
她的話喚起了如此性感的畫面,他的身軀變得像大理石般堅硬。
突然的狗吠聲告訴他們有了同伴。席恩策馬疾馳,兩隻大狗緊跟在後面。自從天使
島的那個夏天,翡翠再也不曾這樣疾馳過。她的雙膝夾緊馬腹,催促它追上前頭的席恩。
他們沿著萊爾河騎了數理路,欣賞著河邊的野花及水上的禽鳥。席恩放慢速度,讓
翡翠趕上來。「要不要看個叫做「鮭魚躍」的地方?」
翡翠點點頭,也想停下來休息一下。
席恩在萊爾河和菲勒河的會合處停下來,抱她下馬後,將兩匹馬繫在盛開的石楠樹
上。這是個神奇的地方,萊爾河注入下方二十呎處的菲勒河,形成了一個瀑布。席恩牽
著翡翠的手,走到了下方的菲勒河畔。他平躺在河岸青翠的草地上,並拉著翡翠一起躺
下來。
翡翠著迷地看著漂亮的鮭魚試圖躍上瀑布,卻又失敗,嘩啦一聲落回水裡。「可憐
的魚。」她喃喃道。
「不,仔細看。下一次她們會游到瀑布底,躍出水面,觀察高度及距離。第二次它
們就跳得比第一次接近許多,差一點就上去了。」
「但瀑布的水又把它們打了下來。」翡翠屏住氣息道。
「第三次、第四次它們高高躍離水面,終於跳進了瀑布頂端。」
「那裡!有一條成功了!」翡翠歡喜地喊道。
「他們唯一成功的方法是衝進水裡後,藏到岩石下方,回復體力後,再繼續往上跳。」
「它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生存及繁殖的直覺驅使著他們。」這些鮭魚也教會了席恩寶貴的一課。
「你來過這裡許多次。」他們的手是如此地接近,翡翠有股衝動想要伸出手,握住
他的。
他銀色的眼眸搜尋著她心型的臉龐好一晌,緩緩地伸手握住她的,送到他的唇邊,
逐一親吻她的指尖。
這個親暱的動作令翡翠的身軀躁動,一陣歡愉的戰慄竄過了她的小腹及雙峰。她從
未像此刻一樣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女性特質,而席恩是如此地男性--眩惑、迷人、危險
的男性。
這一刻她的感覺是全新的。他總是能夠這樣影響她,令她無法自已。和他分離的這
幾年,她勉強壓抑下對他的思念,但那使得她對他的夢更加栩栩如生。當她像這樣和他
在一起時,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或感情。他有力的存在感席捲了她。
「來吧,愛爾蘭姑娘,」他道,拉著她站起來。「該回去看你的衣櫃了。」
獵犬早已蓄勢待發,準備再跑一場,但是席恩的狼犬則寧可留下來,看看能不能逮
到一條鮭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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