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上傳來一聲輕響。坦尼斯吃了一驚。「請進,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叫道。
大門打開了。「我是查爾斯,大人。你叫我在換哨的時候叫你起床。」
坦尼斯轉過頭,看著窗外。他之前打開窗戶,讓新鮮的空氣流通。但春天的夜晚相當溫暖,並沒有什麼微風吹拂。除了偶而從雲端之間跳來跳去的粉紅色閃電之外,天空一片漆黑。現在當他的注意力集中的時候,他可以聽見換哨的哨聲、剛上哨的哨兵交談的聲音,以及下哨休息的人離開的腳步聲。
他們恐怕休息不了多久了。
「多謝你,查爾斯,」坦尼斯說。「你可以進來一下嗎?」
「當然,大人。」
管家走了進來,輕柔的將門關上。坦尼斯又看了桌上的紙張幾眼。然後,他堅決的抿起嘴,再毅然絕然的加上兩行字。接著他將沙灑在紙上,快速的吸乾多餘的墨水,開始小心的重讀這封信。但他的兩眼突然變得霧茫茫,自己的筆跡也變得模糊不清。最後,他只能放棄,簽上自己的名字,將文件捲起來,拿著它發呆。
「大人,」查爾斯說,「你還好吧?」
「查爾斯……」坦尼斯轉著手指上一個由黃金和鋼鐵熔鑄的戒指,他的聲音中斷了。
「大人?」查爾斯詢問道。
「這是封給我妻子的信,查爾斯,」坦尼斯低聲說,不願意看著管家。「她人在西瓦那斯提。今夜這封信就得送出去,在——」
「我很瞭解,大人。」查爾斯說,往前走了一步,接過信。
坦尼斯滿懷罪惡感的羞紅了臉。「我知道還有更多重要的文件必須要送出,像是騎士增援……等等的,但是——」
「我剛好有位信差,大人。事實上,他是西瓦那斯提的精靈。
他很忠心,而且,說實話,如果他能夠因為任務而離開這座城,他會更感到光榮的。「
「多謝你,查爾斯。」坦尼斯歎著氣,梳理著一頭亂髮。「如果我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希望她能夠知道——」
「這是當然,大人。我能夠理解的。您不需要多想了。您的印章?」
「喔,當然。」坦尼斯脫下戒指,用力的壓在查爾斯滴在文捲上的熱蠟上,留下了白楊樹葉的徽記。
「剛薩爵士已經抵達了,大人。他現在正和馬克漢爵士會面。」
「剛薩爵士!」坦尼斯的眉頭舒展開來。「太好了。我——」
「如果方便的話,他們想要和你會面,大人。」查爾斯沉著的說。
「喔,沒有問題,」坦尼斯站起來。「我想這裡應該沒有任何有關飛行——」
「還沒有,大人。你將會和每個人在宴會廳現在改裝成兵棋室的地方會面。」
「多謝,查爾斯。」坦尼斯說,驚訝於自己終於有機會說完一句話。
「還有任何需要嗎,大人?」
「不用,多謝,我知道。」
「很好,大人。」查爾斯鞠躬,手中還拿著信,替坦尼斯打開門,然後將它鎖上。在等待了片刻,看看坦尼斯是否有進一步的要求後,他再度鞠躬,離開了此地。
坦尼斯站在那邊,依舊掛念著那封信,非常感謝這裡的陰影讓人看不見他臉上的淚痕。最後,他斷斷續續的吸口氣,堅定的走向由宴會廳改裝成的兵棋室。
坦尼斯的手已經放在門把上,眼角卻瞥見什麼東西動了動。他轉過頭,看見一個黑暗的身影從空氣中現形。
「達拉馬?」坦尼斯驚訝的說,離開那扇尚未打開的門,走向黯精靈。「我以為——」
「坦尼斯。我找的是你。」
「你有新消息嗎?」
「沒有你想要聽到的消息,」達拉馬聳聳肩說。「我不能夠待太久,我們的命運就如同在刀鋒邊緣跳舞一樣的危險。但是我給你送來了這個——。」他伸手進掛在腰間的黑天鵝絨袋子,掏出一隻銀色的手鐲,拿給坦尼斯。
坦尼斯接過手鐲,好奇的打量著它。手鐲本身有四寸寬,是純銀打造的。從它的寬度和重量來看,坦尼斯推測,這是用來戴在男人手腕上的。手鐲稍稍有些磨損,上面鑲嵌著許多在火把的光芒下閃閃發亮的黑色石頭。這是來自大法師之塔的寶藏。
坦尼斯小心的拿起它。「這是——」他遲疑著,不大確定他想要說些什麼。
「有魔力嗎?沒錯!」達拉馬回答。
「雷斯林的?」坦尼斯皺起眉。
「不是。」達拉馬露出嘲弄的微笑。「夏拉非不需要像這樣的魔法防禦。這是塔中原先的收藏。這是樣非常古老的物品,年代毫無疑問的直逼修瑪的時代。」
「這有什麼功能?」坦尼斯懷疑的看著手錫,依舊愁眉不展。
「這讓穿戴者可以抵抗魔法。」
坦尼斯抬起頭。「索思爵士的魔法?」
「任何魔法。這將會讓你對死亡騎土的真言術,『滅』、『凍』、『盲』免疫。這也會讓配戴者不會感覺到他所散發出來的恐懼氣息。
同時也讓穿戴者不受他的火系和冰系的法術傷害。「
坦尼斯專注的看著達拉馬。「這真是個寶貴的禮物!這讓我們有了一線生機!」
「如果那人能夠活著回來,再感謝我也不遲。」達拉馬將雙手收攏入袖中。「即使他不能夠施展魔法,索思爵士也是名可畏的敵人,更別提那些跟隨的手下了。他們忠誠的誓約連死亡亦無法抹消。是的,半精靈。請等你回來之後再感謝我。」
「我?」坦尼斯驚訝的說。「但是,我已經有兩年的時間沒有用劍了!」他專注的瞪著達拉馬,突然懷疑起來。「為什麼找我?」
達拉馬的笑容更明顯了。杏眼閃動著笑意。「那就把它拿給隨便一個騎士吧。讓他們用這個物品。你會明白的。請記得,這是從黑暗之地來的。它認得出自己人。」
「等等!」坦尼斯發現黯精靈準備要離開,連忙抓住他手臂。
「再一下子就好。你說有消息——」
「跟你沒關係。」
「告訴我。」
達拉馬暫停片刻,兩道眉毛因為這延遲而緊鎖起來。坦尼斯感覺到精靈的手臂肌肉十分緊繃。他很害怕,坦尼斯突然發現。即使當這個念頭越過他腦海的時候,他看見達拉馬恢復了自製冷靜。他英俊的面孔又變得毫無表情。
「這位牧師,克麗珊娜小姐,已經受到了重傷。不過,她還是設法沒讓雷斯林受到傷害。他現在毫髮無傷的去找尋黑暗之後了。
女皇陛下這樣跟我說。「
坦尼斯覺得喉嚨一緊。「克麗珊娜呢?」他沙啞的說。「難道他就棄她不顧?」
「當然。」達拉馬對這個問題似乎微微的感到驚訝。「她對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坦尼斯低頭看著手中的手鐲,非常想要對準黯精靈閃閃生光的牙齒丟過去。但是,他及時想起自己可沒有任意生氣的權力。多麼瘋狂、怪異的狀況,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伊力斯坦前往高塔,安撫大法師的病痛……
坦尼斯猛然轉過身,憤怒的離開。但他的手中依舊緊緊抓著手鐲。
「當你戴上手鐲的時候,它的魔力就啟動了。」達拉馬的青音穿透了坦尼斯猛烈的怒火。他幾乎可以發誓黯精靈在偷笑。
「坦尼斯,怎麼搞的?」剛薩爵士詢問剛走進兵棋室的半精靈。
「我親愛的朋友,你臉色白得跟紙一樣……」
「沒什麼。我——我只是剛聽到一些讓人困擾的消息。我很快就沒事了。」坦尼斯深吸一口氣、看著所有的騎士。「你們自己看起來也不太好。」
「再幹一次杯?」馬克漢爵士舉起白蘭地林。
剛薩爵士嚴厲的瞪了他一眼,年輕的騎上毫不在乎的一口喝乾飲料。
「要塞已經進入了目視範圍。它已經跨過高山。黎明前就會抵達。」
坦尼斯點點頭。「和我推測的一樣。」他搔搔鬍子,疲倦的操揉眼睛。瞄了酒瓶一眼,他搖搖頭。不行,這只會讓他一睡不醒。
「你手上拿著什麼?」剛薩伸出手握住手鐲。「某種精靈的幸運符嗎?」
「我可不會——」坦尼斯正準備警告他。
「要命!」剛薩吃了一驚,猛然將手抽回。手鐲匡噹一聲掉在手工編織的地毯上。騎士痛苦的抓住手。
坦尼斯彎下腰,撿起手鐲。剛薩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它。馬克漢爵士強忍著笑意。
「法師達拉馬帶給我們的。這是從大法師之塔中找到的,」坦尼斯不管剛薩爵士不贊同的表情。「這將會給配戴者抵抗魔法的能力,也是唯一讓某個人可以靠近死亡騎上的寶物。」
「某個人!」剛薩重複道。他瞪著自己的手。碰到手鐲的手指都已經燙傷了。「不只這樣,它還放出一股足以讓我心臟停止的電流!
那個鬼傢伙可以戴上這個東西?「
「我可以,」坦尼斯回答道。「這是從黑暗之地來的。它認得出自己人。這和你們騎士對帕拉丁的誓言有關係,」他嘀咕著,覺得臉漲得紅通通的。
「把它埋起來!」剛薩低吼道。「我們不需要黑袍法師給我們的東西!」
「大人,以目前的狀況看來,恐怕我們必須要盡可能的接受一切的協助。我也必須提醒您,雖然看起來很奇怪,但是我們和他都是站在同一邊的!馬克漢爵士,你保衛這座城市的計劃是?」
坦尼斯將手鐲丟進包包中,盡量不去注意剛薩爵士的目光,轉過身看著略微有點驚訝的馬克漢爵士。後者雖然有些猝不及防,但還是很快的開口,解決了眼前的僵局。
索蘭尼亞騎士正從法王之塔日夜兼程的趕來,他們至少還需要幾天的時間才能夠趕到帕蘭薩斯。他已經派了一名信差去警告善龍,但是,就情況看來,他們似乎也沒辦法及時趕到帕蘭薩斯。
整座城市都已經進入了全面警戒的狀況。阿摩薩斯以簡短的演說對民眾說明他們所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危機。他們並不驚慌,這讓剛薩十分難以相信。喔,的確有些富人打算賄賂船長,從海路逃出此地。但是沒有任何船長願意在這樣烏雲密佈的狀況下出海。舊城的城門已經開啟了。想要逃離這座城,冒險進入野外的也沒有人阻止他們。但是,並沒有多少人願意這樣做。至少,在帕蘭薩斯城中,騎士和城牆提供了更多的保護。
坦尼斯個人認為,只要市民們一明白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危險,他們可能寧願冒著進入野外的危險。不過,出乎意料之外的,如人們脫下了昂貴的衣物,換上樸素的工作服,開始將每個容器裝滿水,以便對抗可能的火災。住在新城中(沒有城牆保護的)的居民被疏散進入舊城,此地的城牆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已經盡可能的經過補強。小孩子們被安置到酒窖或是其它的地下室中。商人打開倉庫,分發必須的補給品。打鐵匠免費的分送武器,熔爐的熊熊烈火一直燃燒到半夜,打造刀劍、盾牌和盔甲。
坦尼斯看著整座城,發現大多數的人家還是燈火通明的。人們在徹夜準備一個完全沒為法預防的清晨。想到寄給羅拉的信,坦尼斯忍不住歎氣。雖然他知道會伴隨著爭執,但他還是必須選擇工事安排的地方。他猛然轉過身,打斷馬克漢的話。「你猜他們計劃攻擊哪裡?」他詢問剛薩爵士。
「我想這很簡單。」剛薩拉拉他的鬍鬚。「他的戰術應該會和卡拉曼當地一樣。盡量讓飛行要塞靠近一點。要塞在卡拉曼並沒有很接近,因為善龍擋住了他們的攻勢。但是,」他聳聳肩,「我們根本沒有那麼多的龍群。一旦要塞飛過了城牆,上面的龍人就會開始降落,試圖從內部佔領這座城。惡龍將會攻擊——」
「索思爵士將會衝向城門!」坦尼斯接續道。
「騎士至少應該來得及趕來這邊阻止他們搜刮我們的屍體!」馬克漢爵士再度將白蘭地一口喝乾。
「還有奇蒂拉,」坦尼斯沉思著。「她將會嘗試著前往大法師之塔。達拉馬說沒有生物可以穿過修肯樹林。但是他也說,奇蒂拉有個雷斯林給她的護身符。她可能在闖入之前會先等待索思爵士,也許他會是個好幫手。」
「如果高塔是她的目標,」剛薩爵士十分強調如果這兩個字。很明顯他依舊不相信任何有關雷斯林的故事。「我猜測,他會利用這場戰鬥來當作幌子,掩護她的龍群飛入城牆,降落在盡可能靠近高塔的地方。也許我們可以沿著樹林部署騎上,試著阻止她——」
「他們沒辦法靠得夠近,」馬克漢爵士插嘴道,隨後又補充說明道。「大人,修肯樹林對於任何靠近幾里之內的人都有不好的影響。」
「而且,我們會需要騎士對抗索思的部隊,」坦尼斯說。他深吸一口氣。「……我有個計劃,諸位願意一聽嗎?」
「請便,半精靈。」
「你認為要塞會從空中攻擊,而索思爵士將會從前門進攻,製造足夠的混亂讓奇蒂技能夠抵達大法師之塔。對吧?」
剛薩點點頭。
「那麼,我們盡可能將青銅龍的背上裝載騎士。讓我騎火光。
因為那個手鐲給了我抵抗索思爵士最佳的防禦,我會和他單挑。其它的騎士可以集中精力在他的隨從上。反正我也有私怨要和索思解決。「坦尼斯看見剛薩已經開始搖頭,急忙接著說。
「絕對不可以。你上次戰爭的時候表現非常好,但是你從來沒受過訓練!要和索蘭尼亞騎上單打獨鬥——」
「而且還是個死翹翹的索蘭尼亞騎士!」馬克漢爵士酸醺醺的咯咯笑道。
剛薩氣得鬍子發抖,但是他強忍住,繼續冷靜的說,「——一名受過訓練的騎士。索思身經百戰,你卻沒有經過訓練,你一定會失敗的,不管你有沒有手鐲。」
「沒有手鐲,劍術的高強與否一點意義也沒有,」馬克雙爵士指出,邊又喝了另外一杯白蘭地。「能夠指著你說個字就讓你死掉的人實在有很大的優勢。」
「拜託,大人,」坦尼斯插嘴道,「我承認以前所受過的正式訓練十分有限,但是我用劍的時間比你還要長,大人,幾乎是你的兩倍。我的精靈血統——」
「去你的精靈血統!」剛薩嘀咕著,惱怒的看著完全不理他的馬克漢爵士,後者正舉起瓶子準備再來上一杯。
「如果逼不得已,大人,我可能必須要用我的階級來下令。」坦尼斯靜靜的說。
剛薩脹紅了臉。「該死,那只不過是榮譽職的騎士頭銜!」
坦尼斯笑了。「騎士信條可沒有註明這種差別。不管是不是榮譽職,我都是玫瑰騎士。而我超過一百歲的年紀,大人,讓我成為資歷較深的騎士。」
馬克漢開始露出笑容。「喔,看在神的份上,剛薩,請允許他去送死。這他媽的還有什麼差別?」
「他喝醉了。」剛薩咕噥著,尷尬的看著馬克漢爵士一眼。
「他還年輕,」坦尼斯回答道。「大人,您考慮的如何?」
剛薩的眼中閃著怒火。當他看著半精靈的時候,憤怒的辱罵溜到嘴邊,但它們從未溜出口邊。剛薩知道,膽敢面對索思的人其實是把自己陷入死地中,不管他有沒有魔法手鐲,都是一樣。他一開始假設坦尼斯不是太天真,就是太愚笨,才會沒辦法看出這一點。
他看著半精靈凹陷、陰鬱的眼神,明白自己再次誤會了他。
他乾咳了兩聲,硬是把這些話給吞了回去。他對馬克漢爵士比了個手勢。「看看你能不能把他弄清醒,半精靈。然後你最好趕快到你判斷的位置去。我會讓騎士等待你的。」
「多謝你,大人,」坦尼斯低聲說。
「願帕拉丁與你同在。」剛薩壓低聲音說。他握了握坦尼斯的手,轉過身走出了房間。
坦尼斯看著馬克漢爵士,他依舊掛著笑容看著空空的酒瓶。他並不像他所假裝的一樣醉,坦尼斯想,或者是不像他所想要的一樣醉。
半精靈走到窗邊。他往外看去,開始等待黎明。
羅拉娜:我親愛的妻子,當我們一周之前分離時,我並沒有想到這次可能會分離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們這輩子的大半時間都是彼此分隔的。但是,我必須承認,現在和你身處不同的地方並不會讓我感到傷悲。相反的,這讓我知道你是安全的;但是,如果雷斯林的計劃成功了,恐怕整個克萊恩將沒有任何安全的地方。
我必須說實話,親愛的。我實在不認為我們任何一個人能夠僥倖存活。我毫不恐懼面對送命的可能性,至少這點我可以很驕傲的承認。但是我沒辦法心平氣和的面對死亡,我感到滿腔的怒火。上次的戰爭,我可以奉獻勇氣。因為我一無所有,所以我也沒什麼需要留戀的。但是,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麼想苟活下去過。我像個守財奴,貪婪的累積我們之間的快樂,不願意放棄。我想到了我們的未來,我們想要擁有的小孩。我想到了你,我親愛的,我的死亡將會帶給你多大的哀傷。因為哀傷和憤怒的淚水,我已經看不清楚這頁的書信。
我只能夠這樣子安慰你,但願這次的分離是我們的最後一次。
再也沒有事物可以讓我們分離。我會等你的,羅拉娜,在那時光靜止的空間中。
某一天晚上,在那永恆和煦如春,永恆的黃昏中,我將會看著那條路,見到你走向我。我可以清晰的看見你,親愛的。夕陽的最後一線光線照在你金色的頭髮上,你的眼中充滿了讓我心中甜蜜的愛戀。
你將會到我身邊。
我會抱住你。
我們將會閉上眼睛,進入永恆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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