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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斯佳麗離開「金羊毛」號時,科拉姆已在跳板那一端等候。她只知道有人要來 接她,照看她的行李,但沒想到會是他。望著他裹在破舊黑教士服內粗短的身軀和 一張愛爾蘭笑臉,斯佳麗覺得她確實回家了。
  她的行李毫無阻礙地通過海關,海關人員只問道:「美國怎麼樣?」她回答: 「熱死了。」又問:「這個漂亮的女娃兒多大啦?」斯佳麗驕傲地回答:「再三個 月就一歲了,已經想走路啦。」
  從碼頭到火車站短短的距離,馬車卻花了將近一個鐘頭才走完。
  就算是在五角場,斯佳麗也沒見過這麼混亂的交通。
  科拉姆說是因為高爾韋賽馬會的關係。在斯佳麗還未來得及記起去年她在高爾 韋見識到的景像之前,他又迅速補充說道,障礙賽馬和平地賽馬,每年七月光過這 五天就值回票價。這段時間義勇軍和保安隊全在市區執勤,沒空到碼頭巡邏。旅館 房間更是大爆滿,不管你多有錢,仍是一房難求。所以他們必須搭下午的火車到巴 利納斯洛,並在那裡過夜。斯佳麗巴不得有直達馬林加的火車,她要盡快回家。
  「田裡怎麼樣,科拉姆?麥子快成熟了吧?襪草收割了沒有?陽光充不充足? 泥煤挖採得如何?夠用嗎?乾燥的過程沒出問題吧?品質如何?燒得旺不旺?」
  「你等著瞧好了,斯佳麗親愛的,我敢打包票,巴利哈拉一定會讓你十分滿意 。」
  斯佳麗實在太高興、太感動了。在巴利哈拉鎮,她將經過的地方,鎮民們搭起 了拱門,拱門上裝飾青枝綠葉和金絲帶。他們站在拱門外,不停地揮舞帽子、手帕 ,歡迎她歸來。「哦!謝謝,謝謝,謝謝。」她噙著淚,一遍又一遍地喊道。
  回到大公館,費茨帕特裡克太太、三個良莠不齊的女傭、四個擠奶女工以及馬 夫列隊歡迎她。斯佳麗差點克制不住自己,要去擁抱費茨5s2帕特裡克太太,但礙 於主婦的規矩,保持著尊嚴。貓咪可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她笑嘻嘻地向費茨帕特 裡克太大伸出雙臂,費茨帕特裡克太太立刻動情地擁抱了她。
  不到一個小時,斯佳麗就換好高爾韋農婦裝,抱著貓咪快步走過田地。伸展雙 腿的感覺真好。坐的時間太久了,幾小時,幾天、幾星期。
  坐火車、坐船,坐辦公室、坐椅子。現在她要盡情地走、騎馬、彎腰、跑步、 跳舞。她是奧哈拉族長,又回家了。太陽在柔和、涼爽、轉瞬即逝的愛爾蘭陣雨間 隙中鑽出來,照得人暖洋洋的。
  芬芳的金色乾草在草地上堆成七英尺高的錐形。斯佳麗在其中一個草垛裡挖了 一個洞,與貓咪一起爬進去玩辦家家。貓咪把一部分的「屋頂」掀到了地上,興奮 地尖叫。後來灰塵弄得她噴嚏連連。她摘下乾枯的花朵塞入嘴裡,又連忙吐出來, 那種作嘔的表情逗得斯佳麗哈哈大笑。斯佳麗的笑聲使貓咪皺起眉頭,這又使斯佳 麗笑得更厲害。「你最好習慣被別人笑,貓咪·奧哈拉小姐,」斯佳麗說,「因為 你這傻得可愛的女娃兒讓你媽媽覺得非常、常快樂,人一快樂,就會不停地笑。」
  貓咪開始打哈欠時,斯佳麗就抱她回家。「等她睡著後,把她頭髮上的乾草撿 乾淨,」她對佩吉·奎因說。「我會回來餵她晚飯,幫她洗澡。」她到馬廄裡牽出 一匹正在發呆的耕馬,騎在未裝馬鞍的馬背上,在蒼茫暮色中飛馳過巴利哈拉。麥 田縱使在灰藍色光線下,仍呈現出深黃的顏色,象徵今年將是個豐收年。斯佳麗心 滿意足地騎回家。經營巴利哈拉也許不能像建築、銷售廉價房子獲得那麼多的利潤 ,但是那種滿足感則非賺錢所能比擬。奧哈拉家的土地又富庶了起來;她把它奪了 回來,至少是一部分,明年將有更多的耕地,後年還要多。
  「回來真好,」隔天早上斯佳麗對凱思琳說。「我從薩凡納帶回無數個消息。 」她欣然坐到爐火旁,把貓咪放到地上去爬。沒多久,半截門上便出現一隻隻腦袋 ,每個人都想打聽美國、布莉荻和其他情形。
  奉告祈禱鐘一響,女人們紛紛趕回家。奧哈拉家的男人們也從田裡回來吃飯了 。
  大家都回來了,就除了西默斯,當然啦,還有總是在小屋與老凱蒂·斯佳 麗·奧哈拉一起吃飯的肖恩。當時斯佳麗並沒注意。她只顧忙著和托馬斯、帕特裡 克、蒂莫西打招呼,哄著貓咪要她別吃大湯匙。
  凱思琳一直等到男人們又回田裡幹活後,才告訴斯佳麗,她離開的這段日子裡 ,家裡發生了多大的變化。
  「很抱歉我必須告訴你,斯佳麗,西默斯對你沒留下來參加他的婚禮,一直耿 耿於懷。」
  「我也希望能留下來,可是我不能不走。他應該體諒我。我在美國有正經事。 」
  「我覺得佩琴比西默斯還在意,你沒注意到早上她沒來看你嗎?」
  斯佳麗承認她的確沒注意到。她只見過佩琴一面,還稱不上認識。
  她長什麼樣子?凱思琳措辭謹慎。佩琴是個盡職的主婦,她說,把家裡收拾得 乾乾淨淨,有一手好烹飪活兒,對西默斯和小屋裡的肖恩體貼入微。如果斯佳麗能 夠先去拜訪她,誇誇她理家的本領,這對整個家族會有莫大的幫助。她是個對自尊 心很敏感的人,坐等別人先去拜訪她,才會去拜訪別人。
  「天哪!」斯佳麗說,「真傻。我得把貓咪叫醒。」
  「讓她睡吧!我一邊縫補衣服,一邊幫你看著。我還是不跟你去的好。」
  原來凱思琳不太喜歡她的新堂嫂,斯佳麗心想,這倒是挺有意思的。佩琴獨自 理家,不願跟凱思琳攙和到那間較大的屋子裡去,至少不在一起吃飯。這也是在保 護她的自尊嗎?天曉得!明明可以一起燒的飯,偏要分兩次燒,多麼浪費精力埃斯 佳麗的直覺告訴她,她也不會喜歡佩琴,不過她下定決心要表現出良好風度,盡量 去喜歡對方。嫁到一個多少年一直共同生活的大家庭不是件易事,她也嘗過被人當 外人看的滋味。
  佩琴的態度,很難讓斯佳麗對她產生同情心。西默斯的太太個性敏感易怒。她 看上去簡直就像個醋罈子,斯佳麗想。佩琴為她倒了一杯煮得過久、幾乎吞不下去 的茶。我想她是要讓我知道我害她久等了。
  「我真希望當時我能留下來參加你們的婚禮,」斯佳麗硬著頭皮說。反正是躲 不掉的。「我帶回在美國的所有奧哈拉家族成員最誠摯的祝福,再加上我的祝 福。我祝你和西默斯有幸福快樂的生活。」她很為自己得意。說得多漂亮,她想。
  佩琴僵硬地點點頭。「我會向西默斯轉達你的好意,」她說。「他有話要跟你 說。我要他別走遠。我現在就去叫他回來。」
  哼!斯佳麗暗忖道,倒好像我這輩子從沒受人歡迎過。她根本拿不準自己想要 西默斯「有話」跟她說。來愛爾蘭後,她和丹尼爾的這位長子的交談還沒超過十句 話。
  聽完西默斯的「話」,斯佳麗才肯定她不該和他談話。他希望即將到期的租金 由她付,並且聲稱他是老丹尼爾的繼承人,他和佩琴才有資格住那棟較大的屋子。 「瑪麗·瑪格麗特願意照顧我弟弟們的飲食起居,就像照顧我一樣。凱思琳應該到 這裡來照顧肖恩,因為她是他妹妹。」
  「我很樂意替你們繳租金,」斯佳麗說。不過她希望他們請求她,而不是通知 她。「但是我弄不懂你為什麼要跟我說誰該住在哪裡的問題。
  你和佩琴--我是說,瑪麗·瑪格麗特--應該去找你弟弟們和凱思琳商量。 」
  「你是奧哈拉族長,」佩琴幾乎在吼,「你的話才算數。」
  「她說得沒錯,斯佳麗,」凱思琳聽完斯佳麗的抱怨後說道,「你是奧哈拉族 長。」沒等斯佳麗開口,凱思琳便笑著說沒關係,反正她很快就要離開丹尼爾的小 屋,她已答應要嫁給一位從鄧桑尼來的小伙子,上個星期六他在特裡姆的市集剛剛 向她求婚。「我還沒告訴其他人,我想等你回來再說。」
  斯佳麗抱住凱思琳。「我太高興了!你要我主持婚禮是吧!咱們來辦一場最盛 大的宴會!」
  「我終於把問題解決了,」那天晚上她對費茨太太說。「真不容易啊。我不大確 定當奧哈拉族長是否完全像我想像的那樣。」
  「哪樣呀,奧哈拉?」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更有趣吧!」
  八月是馬鈴薯的收穫期,農夫們說這次的豐收是他們前所未有的。
  接著他們開始收割小麥。斯佳麗喜歡看他們收割。大鐮刀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金色麥稈如飄動的絲綢般倒伏。有時候她也跑到收割者後面,接替某人的位置。她 借來一把尾端彎彎的、農人稱之為鐮鉤的東西,把割下的小麥分成一捆一捆。她無 法像男人們那樣用麥稈將每一捆麥子紮起來,迅速一扭,但是她操縱鐮鉤的技術愈 來愈純熟。
  收割麥子顯然比采收棉花帶勁,她對科拉姆說。然而,劇烈的思鄉痛苦仍然時 時突襲而來。科拉姆說他能體會她的感受,斯佳麗相信他所言不謬。他正是她夢想 已久的哥哥。
  科拉姆似乎心事重重,他解釋說只是擔心收割小麥會延誤布倫丹·肯尼迪在他 的小酒館隔壁建客棧的工作。斯佳麗想起了教堂內那個絕望的人,就是科拉姆說正 在被通緝的那個人。她不禁納悶科拉姆是否還有更多這樣的人,科拉姆都為他們干 了些什麼。不過她情願不知道,所以也沒問。
  她比較喜歡想快樂的事情,比如凱思琳的婚禮。凱文·奧康納並非斯佳麗理想 中最適合凱思琳的人,但是他不僅愛她愛得癡狂,而且還有一座農場。二十頭奶牛, 因此他就被當成了理想的婚配對象。凱思琳有不少妝奩,除了賣牛油、雞蛋存下來 的錢,還有丹尼爾家廚房裡所有歸她的器皿。她聰明地收下了斯佳麗送的一百英鎊 。這筆錢不必當作嫁妝,她說著詭秘地眨了眨眼睛。
  斯佳麗最失望的是不能在大公館舉行結婚喜宴。依照傳統習俗,婚禮只能在新 郎新娘將要居住的房子裡舉行。斯佳麗只好給婚宴送上幾隻鵝、六桶黑啤酒。但科 拉姆警告她,即便這樣都是犯忌的,男方家才是主人。
  「如果犯忌的話,我就犯個徹底。」斯佳麗說。她也先警告凱思琳,以免她也 反對。「我鄭重宣佈服喪期已經結束,我對黑色衣服厭煩透了。」
  她在婚宴舞會上,穿上鮮艷的藍、紅襯裙,暗綠色裙子,黃、綠條紋長襪,每 只愛爾蘭雙人對舞都不放過。
  然後一路嚷嚷著回巴利哈拉。「我會很想念她的,科拉姆,我也會懷念小 屋,懷念所有的來客。現在小屋由討厭的佩琴當家,我絕不會再去喝那討厭、難喝 的茶。」
  「十二英里,又不是天涯海角,斯佳麗親愛的。你挑上一匹好馬,不用趕你的 雙輪馬車,眨眼工夫就到鄧桑尼了。」
  雖然十二英里對她來說仍是很長的距離,但她明白科拉姆的活不無道理。她拒 絕考慮的是科拉姆建議她再婚的暗示。
  每當午夜夢迴,房內的漆黑就像她的船要離開查爾斯頓時,瑞特的目光與她的 目光相遇的神秘莫測一樣。他的感覺怎麼樣呢?
  獨自躺在寂靜的夜裡,獨自躺在華麗的大床上,獨自躺在黑漆漆的空虛裡,斯 佳麗懷疑、憧憬著一些不可能發生的事,偶爾會因受不了對他的渴望而哭泣。
  「貓咪。」貓咪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清晰地叫出自己的名字。
  「哦!謝天謝地!」斯佳麗大叫。她一直很擔心她的寶貝不會說話。
  貓咪很少像其他娃娃那樣格格或咕咕地叫,每每有人對她說些呀呀兒語,她總 是露出極度驚訝的表情盯著人家。她十個月時會走路,斯佳麗知道,這算是早的, 但是十一個月時仍然開不了口,只會大聲地笑。「叫媽-媽。」斯佳麗苦苦懇求, 還是沒用。
  「叫媽-媽。」等貓咪叫出自己的名字後,她又試一次,但是小姑娘掙開她的 手,急匆匆地走開。她的走路激情勝於技巧。
  「自以為是的小怪物,」斯佳麗在她身後嚷道。「別人家小孩第一個叫的都是 『媽媽』,不是自己的名字。」
  貓咪搖晃著停下來,回頭微笑著朝斯佳麗看了一眼,之後斯佳麗把這個微笑形 容成「絕對的惡毒」。「媽媽。」她漫不經心他說了一句,然後又蹣跚地走開。
  「要是她高興叫的話,可能早就能叫了,」斯佳麗向弗林神父吹噓說。「她像 丟骨頭給狗一樣把那兩個字丟給我。」
  老神父寬容地笑笑。他幾十年來不知聽過多少驕傲的母親的兒女經。「這是個 美好的日子。」他欣然道。
  「一個十全十美的日子!」巴利哈拉最年輕的農夫湯米·多伊爾嚷道。「 我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大豐收。」他再次為自己和弗林神父斟滿了酒。男人就該在 收穫節大肆慶祝、享樂。
  斯佳麗讓他為她也倒了一杯黑啤酒。敬酒馬上就要開始,她至少得跟他們共啜 一口,否則將會招致惡運。上天已經賜給了巴利哈拉整整一年的好運,她可不想冒 險招來任何惡運。
  她望著順巴利哈拉寬闊的大街搭起的長桌,桌上擺滿食物。每張長桌上都放著 一捆用絲帶紮起的麥子。每張桌子旁都圍坐著笑容滿面、大吃大喝的鎮民。這是身 為奧哈拉族長感覺最棒的地方。他們平日各顯其能,辛苦工作。現在全鎮的人聚在 一起,享受工作的成果。
  除了美酒佳餚外,還為小孩們準備了糖果和一次小型的宴會,未完工的旅館前 面臨時搭了一個木台供人跳舞。午後的陽光使一切顯得金光燦燦,桌上的麥穗也是 金黃的,每個人都沉醉在豐衣足食的喜悅中,這正是收穫節的意義所在。
  每當馬蹄聲傳來,作母親的便分頭尋覓她們的小孩。斯佳麗找不到貓咪時,心 跳停了片刻,而後看到她坐在桌尾科拉姆的膝上。科拉姆正在跟他鄰座的人聊天。 貓咪也彷彿聽懂每個字似地頻頻點頭。斯佳麗不禁莞爾,她的女兒是個多有趣的小 姑娘啊。一隊義勇軍突然出現在街道盡頭,有三個士兵和三個軍官,他們晶亮的銅扣 比麥穗更像黃金。他們放慢馬的速度,宴會上頓時鴉雀無聲,有幾個人站了起來。
  「至少士兵懂規矩,沒有急奔而過,揚起塵沙。」斯佳麗對弗林神父說。不過 當那些人停在廢棄的教堂前時,她也噤了聲。
  「到大公館的路怎麼走?」
  一名軍官說。「我是來找屋主談話的。」
  斯佳麗站起來。「我就是屋主。」她乾澀的嘴竟能發出聲音,連她自己也感驚 訝。
  軍官瞧一眼她蓬亂的頭髮,鮮麗的農婦裝,嘴角輕蔑地翹起。「非常有趣,妞 兒,不過我們不是來玩遊戲的。」
  斯佳麗感覺到一股幾乎已變得陌生的情緒在騷動,那是一種肆無忌憚的暴怒。 她踩到剛才一直坐著的凳子上,兩手插腰。她知道自己的舉止是非常無禮的。
  「沒有人邀請你們這些當兵的來玩遊戲或搞什麼把戲。你們想幹什麼?我是奧 哈拉太太。」
  第二個軍官駕著馬兒往前走了幾步,然後跨下馬來,走到斯佳麗面前,比站在 凳子上的斯佳麗矮了一截。「我們是來把這個交給你的,奧哈拉太太。」他脫下帽 子和一隻白色長手套,把一卷文件遞給斯佳麗。
  「要塞駐軍準備調派一支部隊來保護巴利哈拉。」
  在夏末暖和的氣壓中,斯佳麗幾乎可以嗅出有暴風雨的跡象。她打開文件,慢 慢地看了兩遍,完全弄清楚文件內容後,頓時鬆了一口氣。
  她抬起頭來微笑,這樣每個人都能看見。然後她把整個笑臉轉向正仰頭看著她 的那位軍官。「謝謝上校的美意,」她說,「可惜我實在不感興趣,未經過我的同 意,他不能在我的鎮上駐紮一兵一卒。請代我轉告好嗎?巴利哈拉沒有任何動亂。 我們的日子好過得很!」她把文件交還給軍官。「看你們的樣子好像有點口乾舌燥 ,來杯啤酒如何?」從她十五歲起,她臉上那種令人仰慕的表情就一直使這位軍官 之類的男人如癡如醉。這位軍官現在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就跟佐治亞州克萊頓縣 眾多迷她的年輕人一樣。
  「謝謝你,奧哈拉太太,可是--呃--規定--就我個人而言,我是再高興 也沒有了--可是上校不准--姆--他會認為--」「我懂,」斯佳麗和氣他說 。「那麼改日吧?」
  收穫節的第一杯酒是敬給奧哈拉的族長的。以往這只是形式上的表示,但是現 在大家卻歡聲雷動地真心向她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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