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阿拉伯警察犯難了,英國軍官要他到「最近的電話機」處給英軍司令部去電話。不錯,在附近的幾幢房子裡的確是有幾部電話機,但是那些有電話的房子裡住的是歐洲人。他們決不會讓一個埃及人半夜三更進他們的房子裡打電話,不但打不成電話,沒準還得埃一頓臭罵,那可太窩囊了。他沒穿警服,連普通的黑褲白襯衣的便裝也沒穿,而是穿了一身老農穿的衣服,這樣一來,他們根本不會相信他是名警察。
此外,扎馬萊克這一帶再沒別的電話了,這點他很清楚。他現在只有一種選擇:到警察局去打電話,於是他就朝警察局方向跑去。
對往英軍司令部去電話他也很擔心。埃及官方有條不成文的規定,不准埃及人私自與英國人接觸,因為私自接觸容易引起麻煩。英軍司令部的接線員也許不會給他轉電話,或者把他說的事放到一邊等天亮再說,然後就說根本沒接過這個電話,或者他們要你晚一點再打。」如果這中間出點差錯,他可擔當不起。再說,他從來沒聽柯米爾談過范德姆這個人,誰都可以穿上一套少校衣服,這是不是個騙局呢?一些年輕的英國軍官就愛玩這種惡作劇,拿老實的埃及人開心。
應付這種複雜的事他是有辦法的。反正上司有指示,有關這艘船上的事只向頂頭上司一人匯報,不能告訴其他人。想到這裡,他決定不去局裡,直接給警長柯米爾家去電話。
柯米爾會知道怎麼辦。
埃琳尼順著梯子走下來後神情緊張地看了看船內四周,她本以為裡面的裝飾很零亂簡單,其實很豪華,令人眼花繚亂。地上鋪著高級地毯,一邊排放著長沙發,中間有一張雕刻精美的圓桌,一張巨大的天鵝絨簾子從頂板垂到地,把這個空間一分為二,估計簾子那邊是臥室。在船尾有個廚房,裡面的設備很先進。
「這是你的家嗎?」她問沃爾夫。
「這是一位朋友的,」他說,「請坐。」
埃琳尼感到自己落入陷阱。范德姆到底在哪裡呢?今晚,她幾次發現車後面跟著輛摩托車,但她不敢仔細看,怕引起沃爾夫的警覺。每時每刻她都盼望有土兵突然出現,把車子圍住,把沃爾夫捉住,把她解救出來,但幾個小時過去了,這種場面也沒出現。她感到自己好像在夢中,范德姆就在不遠的地方盯著他們倆。
這時沃爾夫正向冰箱走去,他從裡面拿出一瓶香檳,又從廚櫃裡拿了兩隻杯子將杯子倒滿。范德姆到底在哪裡呢?埃琳尼心裡很著急。
她怕沃爾夫。她同許多男人有過接觸,有心眼好的,也有心眼壞的,但她都夠琢磨透他們。而這個沃爾夫卻讓人琢磨不透。她怕沃爾夫在姦污她時太粗暴。她過去與其他男人性交時他們的動作都很輕,使她很舒服。可是這個沃爾夫就不同了,他只是為了發洩獸慾。想到這裡她不寒而慄。
「你冷嗎?」沃爾夫一邊給她遞玻璃杯一邊問。
「不冷,我沒發抖。」
他舉起杯子未說:「祝你健康。」
她的嘴乾得很。她呷了一口冰涼的香檳酒咽到肚裡,緊張的心情似乎緩和了點。
他在她身邊坐下,兩隻眼睛看著她的臉。「今晚太好了,有你陪著我真讓我愉快。你太美了。」
他用手指尖在她的臉上划動,從前額下劃到鼻子,從嘴唇又劃到下巴頦。他說:「你為什麼會出來陪我?」
他這是啥意思?是不是他猜到了她的真正目的?或者說這是他要走下一步棋的預備動作?
她溫和地看了他一眼說:「因為你是個美男子。」
「你這麼認為使我感到高興。」他又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並探過身子去親她。他像今晚在金字塔下那樣把面頰湊過去。他的嘴唇在她的光滑的臉蛋上滑動。他一邊吻她一邊說:「你為什麼怕我?」
甲板上傳來腳步聲,步子很快很輕,接著天艙門開了。
埃琳尼想:是范德姆。
一隻高跟鞋和一隻女人的腳先映入埃琳尼的眼簾,那女人往下走了幾步,回頭把天艙門關上,然後走下梯子。埃琳尼很熟悉那張臉,馬上就認出她就是著名的舞女索吉婭。
她心想:事情會怎麼樣呢?
柯米爾對著話筒說:「很好,上士。你先把情況向我報告是很對的,我今晚將親自處理這件事。你現在就可以下班了。」
「謝謝您,長官。晚安。」那位上士警察說。
「晚安。」柯米爾掛上電話。這真像演戲一樣,英國人跟蹤沃爾夫並一直跟到船上,現在他們要襲擊那條船。現在擺在他面前有兩種結果:一、自由軍官組織想使用沃爾夫的無線電發報機一事將要落空,在隆美爾拿下埃及之前沒有機會與第三帝國談判。二、一旦英國人發現那條船是個間諜窩,他們就馬上知道柯米爾隱瞞了事實,為間諜提供了保護。柯米爾現在很後悔沒促使索吉婭盡快安排他與沃爾夫見面的事,但後悔沒什麼用處,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他該怎麼辦呢?
他趕緊回到臥室把衣服穿好。他的妻子在床上很關心地問:「怎麼了?」
「公事。」他小聲回答說。
「真是的,半夜三更的,怎麼那麼多事聽?!」說完她就把身子翻了過去。
他從抽屜裡把手槍拿出來插進夾克兜裡。然後吻別了妻子匆匆離家。他鑽進車內將車引擎起動,坐在那裡想了一會兒。這事需要和薩達特商量一下,可是時間來不及。范德姆可能會因沉不住氣而倉促行事。應該先去對付范德姆,然後再去找薩達特。
柯米爾開車向扎馬萊克方向駛去。這時他非常需要時間認真地思考一下,好好地安排一下行動步驟,可根本擠不出時間來。把范德姆殺死嗎?他從未殺過人,不知道自己到時候有沒有殺人的勇氣。他曾揍過人,可那也是幾年前的事了。那麼怎麼可以瞞住自己捲入了這場間諜活動的事情呢?德國人到達開羅至少還得些日子,即使來到也存在被擊退的可能。那麼,今晚發生的事英國人肯定要進行調查,調查到後來責任勢必要落在他的頭上,他搞不好會被槍決。
「勇氣,」他喊了一聲。腦海裡這時出現了埃瑪瑪駕著著火的飛機在沙漠上著陸的情景。
他在岸邊的路附近停車,從工具箱裡找出一條繩子裝進夾克的口袋,右手提著槍下了車。
他倒提著槍,準備把槍把當錘子用。他多久沒用過槍了?除了練習打靶外已有6年沒動過它了。
他來到岸邊,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尼羅河河面,又把目光投向路邊那片黑壓壓的灌木叢。范德姆可能就躲在灌木叢裡。柯米爾輕輕地邁著步子往前走。
范德姆藉著煙頭發出的微光看了看手錶,時間是11點半。很顯然,不知哪個環節又出了差錯,到現在還不見來人。要麼是那個埃及警察傳錯了話,要麼是英軍司令部的接線員沒與傑克斯或博格聯繫上,總之是有點問題。范德姆決心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沃爾夫今夜12點把情報發出去。實在沒辦法,他就準備隻身上船冒一下險。
他剛把煙頭指滅,」接著就聽到灌木叢中有腳步聲。「誰?是傑克斯嗎?」他輕聲問。
一個黑影閃出來,小聲說:「是我。」
這麼小的聲音難以分辨來人是誰,臉面更看不清。「你是誰?」
那影子靠近了他並把胳膊揮起來。范德姆厲聲說:「誰……,」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來者沒懷好意。就在這時,那人揮起來的手猛勁砸下來,他急忙躲閃,一個重重的東西砸,在他的肩膀上。他疼得「哎喲」叫了一聲,右臂頓時就麻木了。那人趁機又把手揚起來,范德姆用左手擋了一下,把落下來的那隻手擋住了。那人後退一步,又揚起臂來砸范德姆,這次范德姆還沒來得及防,那人手中的一個硬傢伙就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頭頂上。范德姆只覺得一陣劇痛,接著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柯米爾把槍裝好在范德姆的身邊蹲下。他先摸了摸范德姆的左胸部,發現心臟還在跳動,他感到放心了些。柯米爾動作非常麻利,他脫下范德姆的鞋,然後又脫下襪子,把襪子摔成團塞進已昏過去的范德姆的嘴裡,以免他醒來後喊叫。接著他又把范德姆翻過來,把他的兩隻胳膊擰到背後用繩子捆結實,又用繩子的另一頭把范德姆的腳脖子綁緊,最後把繩子纏在一棵樹上。
過幾分鐘范德姆就可能甦醒過來,可他既不能叫也不能動,只有等人路過此地被絆一腳時才能被鬆開。那種情況可能很快就發生嗎?通常,這裡的灌木叢中是戀人們和英軍士兵帶著姑娘常來幽會的地方,但今晚這樣的人幾乎看不到。也許再晚一點會有一對戀人來此發現范德姆或聽到他的呻吟聲……柯米爾認為應該抓緊時間行動,不應站在這裡思前想後,顧慮太多。
他決定先察看一下船上的動靜。他輕輕地快步沿岸邊的路往索吉婭的船走過去,看到船上的燈還亮著,舷窗的簾子拉上了。他真想上船看看,但那樣做未兔太輕率,他得先去和薩達特商量一下,然後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他轉回身來朝自己的車走去。
索吉婭說:「亞歷山大曾對我講起你的事,埃琳尼。」她說這話時面帶笑容。
埃琳尼也笑了笑。這是不是擁有這條船的沃爾夫的那位朋友?沃爾夫與她在一起住嗎?他為什麼不盼著她早點回來?他們之間對我來此為何不互相嘔氣、迷惑不解或難為情呢?還是說點什麼吧,埃琳尼問:「你是不是剛從三拍舞廳回來?」
「是的。」
「今天怎麼樣?」
「像平常一樣,累得很,但演出很成功,我也很興奮。」
很顯然,索吉婭不是個一般的女人。
沃爾夫遞給索吉婭一杯酒,她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把懷子接過來。她對埃琳尼說:「你是在米克斯開的那個食品店裡工作?」
「不,我不是在那裡工作。」她心想:你真的對這個感興趣嗎?「我只是幫他干幾天活。我們是親戚。」
「這麼說你是希臘人了?」
「是的。」簡短的談話使埃琳尼有了信心,心中的恐懼完全消失了。不管怎麼說,沃爾夫不大可能在這位著名的埃及舞女在場的情況下強行姦污她。至少索吉婭在此會使她心裡感到寬慰。范德姆說要在子夜之前逮捕沃爾夫。
子夜!
她猛然想起來,沃爾夫要在子夜用無線電與隆美爾聯繫,把盟軍的防禦情況詳細報過去。可是他的無線電發報機在哪裡呢?在船上嗎?或者是在別的什麼地方?沃爾夫很快就要離開。他能守著索吉婭和她發報嗎?他是怎麼想的?
沃爾夫在她身邊坐下,她的心一下又緊起來,他們倆人一邊一個,把她夾在了中間。
沃爾夫說:「你看我多麼有福氣,埃及最漂亮的兩個女人都和我呆在一塊。」
埃琳尼看著正前方,不知說什麼好。
沃爾夫問:「她是不是很漂亮,索吉婭?」
「對,的確很漂亮。」說完她就用手去摸埃琳尼的臉蛋,從臉蛋摸到下巴頦,然後把埃琳尼的臉扳過來。「你認為我漂亮嗎?埃琳尼?」
「當然漂亮,」埃琳尼說。說完她就皺起眉頭,覺得索吉啞的談話有點不可思議,這好像是……
「我太高興了,」索吉她說。接著她就把一隻手放到埃琳尼的大腿上。
埃琳尼這一下才明白過來。
每件事都安排得很巧妙。沃爾夫先是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後來又把她帶到船上,索吉婭意外地出現……埃琳尼認識到自己的處境很危險,恐懼心又上來了,而且比原先更厲害。他們二人是想一起來玩弄她,而她毫無辦法,只能躺下任其糟踏。如果不那樣做,沃爾夫就會把刀子亮出來。
不要再想下去了。
我不怕,我能經得住這兩個色狼的折騰。現在只有孤注一擲了,我這副寶貴的身子算不了什麼,要緊的是想法不讓沃爾夫按時把情報發出去。
她偷偷地看了一下手錶,時間是11點45分,離零點只剩15分鐘。依靠范德姆,看來是來不及了,現在只有她——埃琳尼是唯一有可能阻止沃爾夫發報的人。
她想好了怎樣來達到目的。
沃爾夫和索吉婭互相遞了個眼色,接著兩人各把一隻手放在埃琳尼的大腿上,另一隻手互相摟住對方的脖子,兩個嘴對在一起。他們吻得時間很長,各自都氣喘吁吁,性慾衝動。埃琳尼心想,他們會要我怎麼去做呢?
兩人分開了。
沃爾夫馬上把埃琳尼摟住吻她的前額,埃琳尼沒反抗。這時她感到索吉婭的手摸著她的下巴,又把她的臉扭過去在她嘴上吻起來。
埃琳尼閉上眼,心想:這對我構不成威脅,沒什麼關係。
的確是沒威脅,但是事情太怪了,一個女人竟然如此貪婪地吻另一個女人。
不管怎樣,我一定要拖住他們。
一定不讓他把情報發走。
他們這是幹什麼呢?是為了什麼目的?
她放開索吉婭,摟住沃爾夫就親,他馬上就把嘴從索吉婭身上轉到她身上。他的呼吸急促起來,看來他對這一手很感興趣。
索吉婭想把他倆扒開。
沃爾夫看了索吉婭一眼,揚起手來給了她一耳光。
埃琳尼吃了一驚。難道這是他們的暗號嗎?他們是在作戲,一定是。
沃爾夫又把注意力轉向埃琳尼,但索吉婭又想用手把他們分開。
這次是埃琳尼給了她一巴掌。
索吉婭「哎喲」了一聲。
埃琳尼想:我已經這麼幹了,知道他們在玩什麼名堂,現在我可以控制住他們。
她發現沃爾夫在看手錶。
她突然站起來,並開始脫衣服。沃爾夫和索吉婭呆呆地望著她,看到她把衣服一件件都脫掉……
索吉婭上來摟住埃琳尼的腿,在她大腿上吻起來。
沃爾夫一邊喘粗氣,一邊在埃琳尼身上亂摸。
埃琳尼看了看表,正好是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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