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男人在打奧洛爾的主意,但看中她的是她家的財產。這令奧洛爾噁心。
●貴族青年斯特凡·格朗薩涅使她一見傾心。
●奶奶——她的保護人、最親密的朋友——去世了。母親得意洋洋,頤指氣使。
告別修道院的生活之後,奧洛爾和奶奶在巴黎逗留了幾日。開始她還擔心奶奶會馬上給她介紹男人,催她結婚,但很快她就安下了心。
奶奶的一位老友給她物色了一個男人,但奧洛爾認為他其貌不揚,根本就沒多尋思,後來這事就算完了。不久,她們便收拾行裝,準備回諾昂老家。奧洛爾聽到奶奶就她結婚之事對別人這樣說,「她年齡還小,過一年再說吧。」
但還有一件事令奧洛爾擔心,並讓她付出了很大努力,那就是媽媽與奶奶之間的關係。此時兩人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奧洛爾原本希望母親能夠去諾昂,慶祝她從修道院回家。但是母親態度生硬地說:「說什麼我也不會去!只有我的婆婆死了,我才會去諾昂!」
奧洛爾勸兩位長輩相互諒解,但徒勞無功。後來她又與母親商量,請求留在巴黎與她一起生活,但母親一口回絕了她:「我們用不了多久就會重新在一起生活,而且肯定比別人預想的要早。」
她的這番話赤裸裸地暗示瑪麗活不了多長時間,讓奧洛爾聽了非常難過。
「你母親一點教養都沒有,」奶奶瑪麗對奧洛爾說。
兩人彼此惡語相加,使奧洛爾自覺無能為力。於是,她只得與奶奶啟程回諾昂。
在外生活了幾年,回到諾昂後奧洛爾深深體會到了世事的變遷。她兒時的朋友如今也像她一樣長大成人。他們當中有的已出外謀生,有的成了她家的雇工。她們對她的稱呼發生了改變,從以前的直呼其名變成了敬語,她成了他們的主子。興奮過去之後,她慢慢地感覺到了孤獨,因此更加懷念修道院的日子。
她的同父異母哥哥伊包利特當了兵,而且晉陞為輕騎兵中士。在他回家度假時,才算給她的生活添了些趣味。
奧洛爾與祖母的關係變得親密。兩人經常在一起交談,尤其是涉及與男人的交往和對感情的理解方面的內容。瑪麗雖然身體狀況不佳,但她所受的教育使她能夠清楚地理出談話的頭緒。
瑪麗對她婚外的男人不感興趣,更確切地講,她對與男人發生純肉體的性關係深惡痛絕。儘管她生活在一個人們放縱情感的時代,但她一輩子從未有過情夫。她周圍的某些婦人曾經好心地勸說她去找男人享樂,對此她的回答是「不」,並以男人的無情無義、自私自利與粗俗無禮做為拒絕的理由。當她們用露骨的色情暗示向她表白男人的好處時,她感覺無法接受她們將本來屬於個人隱秘的事情如此賤談。但是,按照她自己的說法,她並不拒絕男女之間浪漫情事,她的身體沒有任何缺陷,只不過較之追求肉慾她更企望情感交流,而男人們則恰恰對肉慾更感興趣。這使她對此失卻幻想。
在與奶奶的經常交談中,奧洛爾瞭解到了很多事情。她以後可以繼承一大筆足以讓她富足的財產;由於她母親的出身和經歷,她並不是年輕男人理想的婚姻伴侶。實際情況也確實如此。
已經有一些男人在打奧洛爾的主意,想與她締結良緣,但他們都不是年輕人。他們看中奧洛爾的首先她是個女人,然後是她將繼承的財產,至於她的相貌、學識、品行等方面的情況,他們視之如同他將娶的女人所穿的衣服,並不重要。而那些保媒牽線的人關心的也只是這些,這令奧洛爾感到噁心。
那些男人中有一位四十歲的男爵。他結過一次婚,但妻子沒有給他留下子嗣便去世了。男爵對奧洛爾極感興趣,通過種種關係瞭解奧洛爾的情況,得到的結果也令他滿意。
但是,奧洛爾既沒有與這位男爵結婚,也沒有與別的老男人結為眷屬。
在諾昂,她過著自由自在、積極過活的生活,還沒有那種依賴於某個男人的要求。
她經常與老管家一同出去打獵,穿著男式服裝,戴著鴨舌帽,追逐野兔。男性氣概在她身上充分體現出來,她也因此感到驕傲。奶奶病情再次發作,一病不起後,她又接管了家庭事務。
這時,奧洛爾結識了一位相貌英俊的年輕小伙子。他的名字叫斯特凡·格朗薩涅,出身貴族,不過由於他有九個兄弟姐妹,所以家庭並不富足,甚至生活有些拮据,而他所能繼承的家產也微不足道。奧洛爾家的老管家德沙爾特對這位正在唸書打算學醫生的小伙子極為關心,把他介紹給奧洛爾,讓她向他學一些醫學常識。
倆人以前見過很多次面,奧洛爾對他印象不錯,所以她樂意向他學習。
斯特凡很高興能有機會來諾昂給這位迷人的姑娘上課。黑髮明眸,身材窈窕、混身散發魅力的奧洛爾讓他著迷,斯特凡很快便墮入情網。
奧洛爾也是情竇初開。但當他向她求愛時,她的理智戰勝了情感。雖然她願意接受他的感情,嫁給他,但她清楚地知道斯特凡的伯爵父親和自己的奶奶都不會同意這樁婚事。伯爵先生會因為自己虛偽的自尊與驕傲——兒子出身於貴族家庭,而奧洛爾的母親出身低微並有著不光彩的過去——心生反感;瑪麗看到的是斯特凡雖然出身高貴但徒有虛名,他沒有什麼財產,並且她感覺出斯特凡性格暴躁,脾氣不好。她不會讓自己的心肝寶貝孫女遭受那份罪。奧洛爾年方十七,做為一個尚未成年的姑娘,她得考慮家庭方面的意見。
這兩個青年男女並沒有深層的感情交流,他們之間的相互吸引不過是品貌上的相愉,這對處於青春旺盛的人們來講是正常的,自然的。所以,一旦中間發生阻礙,而且當他們意識到沒有進展的可能,那種溫情也就很容易冷卻下來。雖然課程學習仍舊繼續,斯特凡對奧洛爾變得冷漠,直截了當,奧洛爾則像心思轉過她平常的日子上了。
奧洛爾的母親在巴黎聽說了人們對女兒這段暫短的風流韻事的流言蜚語,寫信給女兒一份忠告,而隨著奧洛爾給母親的回信,那一切終於煙霄雲散了。
1821年年底,處於垂危狀態中的瑪麗在對奧洛爾說過「你失去了你最好的一個朋友」之後,走完了她的生命里程。
在她活著的時候,瑪麗無疑是奧洛爾的保護神,一切懷有惡意的或者對奧洛爾心存覬覦的人都被她排斥在外。這位十分明智的老人高瞻遠矚,在她覺得自己將不久於人世時,為孫女指定了監護人——丈夫與前妻之女的兒子,也就是丈夫的外孫維爾納夫伯爵。
本來,奧洛爾應該與維爾納夫一家住在一起,不過奧洛爾更願意生活在鄉村裡,而不是她的監護人所在的城鎮,她喜歡清靜的鄉村,去一個陌生的城鎮她會感到無聊。她的監護人一家接受了她的這個請求,但做為唯一的交換條件,奧洛爾必須斷絕去巴黎與母親一起生活的念頭。
十七歲的奧洛爾將繼承一大筆財產,這包括巴黎的一座公館,諾昂的地產和一定數目的年金。這些財產會讓任何一個想與她結婚的男人動心。
維爾納夫伯爵在瑪麗死後立即趕到諾昂。這是一位親切、活潑而且博學的先生。奧洛爾很高興由他做自己的監護人。
然而,奧洛爾的母親索菲的合理插入使事情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一聽到婆婆的死訊,索菲便與妹妹呂茜奔赴諾昂。當初她曾經對女兒說過:「只有我的婆婆死了,我才會去諾昂!」她此番的踐約當然不是為了憑弔死去的婆婆,她是衝著女兒來的。
奧洛爾熱烈親切地歡迎母親的到來。但是最初的親熱過去之後,索菲的論題轉入到對以前的不愉快之事的回憶上。她對死去的婆婆大發怨語。母親的這番顯得過於斤斤計較的舉動讓奧洛爾感到難受,甚至不快。不管祖母和母親之間有怎樣的隔閡,或者祖母曾做過怎樣的對母親不利的事情,母親也不應該對一個死去的人再說三道四,奧洛爾這樣理解。「您對奶奶的這種態度不對,」奧洛爾冷靜地勸說母親,語氣充滿尊敬而又不失堅持己見。
當索菲聽到婆婆的遺囑內容時,她變得更加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她沒想到婆婆會如此怨恨她,臨死也不肯把女兒交還給自己。「我是女兒的當然的合法監護人,我永遠也不放棄這個權利,」她歇斯底里地喊道。
奧洛爾按母親的要求做了,在她無言的順從背後,驅使她的不是對母親的敬愛——
像她從前那樣,而是做為女兒的無奈。
她跟從母親到了巴黎。按照奧洛爾的本意,她希望留在諾昂,或者回到她原來生活的修道院去。她對母親失去了信心和愛戴,從心眼裡不願與她一起生活。離開諾昂的時候,她的心情非常沉重,像告別深深依賴的舊友。她隨身帶上了幾本最愛讀的書,貼身女僕和她的狗,這些是經過她的母親允許的,而且只能這樣。
維納爾夫伯爵於是實際放棄了他的監護人身份。做為有地位和名望的貴族人物,他當然不願意掉價與索菲這樣的女人身奪奧洛爾,在他的眼中,像索菲這種人什麼都幹得出來。同時,他也不願意與索菲一同做奧洛爾的監護人,雖然這樣做的結果有負瑪麗的重托。維納爾夫一家的冷漠使奧洛爾十分傷心,她對他們已經產生感情,或者說她實在不願受母親的粗暴約束。
奧洛爾去巴黎後,諾昂的地產交待給了老管家德沙爾特。
一年之後,奧洛爾結了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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