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收到你二日的信,內中有一部分是對的,有一部分是不對的。
你說我對於你總是嚴厲的,甚至於是刻薄的!我對於這一點不加以討論,不予回答。
當所有世人到處公然大聲辱罵你,責備你,於是步兵大將柏列德剋夫人對於奧大利和
她的丈夫所遭遇的不幸事件當靜悄悄地悲哀,她當把她的話放在天平上稱一下,使她的丈
夫的,甚至於她自己的讒佞者,妒忌者和敵人得不到機會,將步兵大將柏列德剋夫人這種
或那種激烈的話,在惡意中表現出來。
末了還有一個主要之點,就是,我的真正的,痛苦的,長久的深遠的憂愁只是因你而
起,也只能因你而起,這是你所深知的,也是你應當知道的。所有世人無論在上的,在下
的,大的,小的,相識的,不相識的——總說一句,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人都不能觸動我的
心的深處,只有你才具有這種力量。
當我要求你當注意於你的心神時,這種要求是太過麼?凡你的火熱的頭顱中所經過的
事件,凡怨毒憂患所給予你的東西,或是愚蠢惡劣的人所引起的愚蠢惡劣的談話,你必須
時常說出來或記載下來麼?凡我的狀況和我的不幸所不能改變的回憶,你為什麼不使我避
去不想呢?親愛的約利,凡命運以及我做軍人與臣民的職分所加於我的責任,我都盡力擔
負,你的心中應當歡喜。這樣使我所得的光榮真正多於我將我的回憶表露出來的。並且終
有一日會證明我是對的。即使沒有這種日子出現,然我對於我自己,對於我的良心,對於
我的上帝是純潔無疵的,有這一點,也就夠了。親愛的約利,我具有一種活潑潑的志願,
我只認識一種唯一的快樂,就是和你和平安逸地度日,藉此以終我的天年。我是否愛你,
我是否敬你,我在軍事期中給你的信必定已經表現出來了,並且你本來早就應當知道的。
你如果覺得這一點不夠,你如果要破碎我的業已受傷的心神,你如果不能認我的不幸為神
聖的,那我不如住在天涯地角,獨自去受苦。
我是以寧靜的理解力,純潔的精神,溫柔的心腸,和很大的忠誠來說這一切話的,此
舉沒有引起我絲毫的憤激或怨恨之心。我的頭腦完全清醒,只有當我想起你的時候,我的
眼睛合著了,我的心痛起來了。好幾個月以來,我非常康健,只有今天早晨當我要騎馬時,
從那過於溜滑的坡路上跌下來,我的情形現在十分狼藉。然我幸而沒有跌斷手足。我即刻
就會完全復原的。
現在好像我必須住在紐城( Nuestadt),期待調查的終結。
人家也許畢竟再來召我,並且再要求我重理別人的任務,我對於此事將再回答道,我
從來不願打別人的嘴巴子,我的記憶力受了傷,我不能,也不願說話並答覆質問。
我今天寫信有些困難,對於你的答覆也很簡略,只要能夠做到,我總是願意追隨你的
志願的。
當火車的行駛對於一切人都是免費的時候,只要你願意,我將在布洛克( Bruck)替
你開一個月聚會。這是我向來的理想。你不能,並不當來紐城。在幾天之內我也許對於我
自己知道的更多。你的心病現在怎樣了?我的親愛的約利,祝你康健,因為在這個世界上
只有你能夠予我以歡樂,也只有你能夠使我陷於不幸的景況中。我不復能再寫了。
我很熱烈地向你接吻。
一八六六年八月四日於維也納紐城
註:
柏列德克(一八○四—一八七一年)為奧大利的將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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