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對於我們「將來」要說的話,還沒有說荊你知道,我們所稱的將來是什麼:
就是指我們的孩子。我們為什麼不應當談及這一點!我希望兒子,要求兒子,你將來為我
的兒子的母親,我不能說及此事嗎!人們通常是避免這一 點,他們對於女郎的談話大概省
略這一章,他們為著一種不當有的羞怯,遂拋開這種最高貴,最幸福的事,以為不甚相宜。
當我對我的女郎說話,把她當作一個夫人,不當作小孩時,別的女郎如身當其衝,雖不以
為然,但我的女郎是能原諒我的。我的亞威笛( Everdine),這不是真的麼?我們具有同
一的目的,同一的利益和同一的前途,我們不要彼此互相信任麼?依我的感覺講,好些零
星事件大概是過於蒙蔽了。大家要把關於兒子的幻想掃除清潔,這是對的,但這種清潔不
是由愚昧無知保持得住的。我卻相信對於少年男女把這一類的事隱瞞著,更使他們對真理
懷疑起來。有好些事情如果報告給我們聽,對於我們只能發生少許興味,或沒有興味,可
是一經秘密起來,大家因為好奇心的緣故,偏偏要去般問。這種愚昧無知如果保持得住,
我也不必過事追求,但這是不可能的;一個小孩子和其他孩子們相接觸,他的手中獲得書
籍,可以引起他的思想;而父母所演的秘密卻增進他的要求:要想一究其中底蘊;這種要
求只有一部分私自滿足了,便使他的心裡烈火中燒,使他的幻想腐化,這個孩子已經陷入
罪孽中了,而他的父母尚以為他不知道罪孽是什麼!
當我把你做夫人看待,我是珍視你的品性,你看清這一 點麼?我對於其他女郎不是要
小心防備,不提及這些事情麼?
我知道,你對於這種對象是害怕的,你對於我的自信力是覺得奇怪的。在我們兩人之
中應當沒有什麼隔閡,沒有樣式,沒有法令,沒有羞怯,我們必須敢於互相報告一切事件。
我不要在每一種婚約之中發現這樣好的情形,但願——上帝也願——你即刻做我的夫人,
並且在我們結婚之前,我不願看見你是一個小孩子。我們的關係是正經的,高貴的,不受
制於禮法中矯揉造作的規矩的。然你不要以為我是輕視禮法的本身。我只是指那矯揉造作
的規矩。我自信並不粗蠻,在某幾點上我比別人更覺得粗蠻可厭。你相信我在稠人廣眾之
中不喜歡接吻麼?你相信我於結婚後,不先敲門:即不願走進你的睡房中麼?你以為如此
才算是客氣的,然即使有人教我如此,我也不相信這種提議的。但我這樣說,並不是我對
於禮法的感覺就是如此,我視禮法仍是有價值的。我不完全是熟諳世情的,但我對於生活
方法所知道的東西,我相信從沒有學習過,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最好的人兒,當你讀前
面的信時,你有什麼感想,請以直相告。我的一切信中具有一個大目的,就是我們深切地
互相認識;我對你所說的許多事,從沒有人向你說過,至少是從沒有青年人向你說過,你
聽了我的話,如果不躲藏在女兒態中,當能因此增進我們的認識。你還要想到,沒有一個
人像我這樣接近你。我自視是你的最親暱的人,我對你比你的兄弟姊妹更親切,比你的母
親更親切。
我們固然還沒有結婚,但這只是社會的,國民的,我們的關係現在已經和結了婚一樣。
我深深知道一個女郎必須謹小慎微,留著退步,當雙方的關係不能向前進行時,當外界的
狀況阻止我們不能成為夫婦時,或者當我不忠實,蔑視你的愛情和信任心,並不愛你時,
那麼,你在外表上對於我如果過於信任,是可以受累的。你試設想,我年輕而欲投身於愛
河情海之中,但我不愛你,只要在你的愛情中享樂幾個月。這種事情是可以出現的。在這
種情形之下,你倘若過於信賴我,你會陷於不幸之中。
然你對於上述這一方面的事,恰恰完全信任我。把你的安寧,把你的前程作孤注的一
擲,你於是自言自語道:「當人家欺騙我,我再也不信任他了!」
啊,你的書信表示你是愛我的;你將你的活潑的心傾吐在死的文字上,我要和這種文
字接吻了。你隨便把你的愛情完全給予一個人,除掉他自己愛說的事件外,你對於此人一
無所知你曉得麼?我的小亞娃,你閱人甚多,能夠即刻分出忠奸麼?你不是有一點太冒險
麼?……然我恰因此愛你。……
一八四五年十月二十四日星期五日於普瓦卡達( purwakarta)
註:
愛德華·陶威斯·德克爾( Eduard Douwes Dekker ,1820—1887),荷屬東印席官員,
作家。「穆爾達托裡」系其筆名。穆爾達托裡在生活上和著作上均是一個真理的幻想家,
他的書信就是他的供狀,他並且要求他的未婚妻持同樣坦白的態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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