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畢竟又得著一個明媚溫和的日子,一個寶貴的溫暖的秋日,它的不可以言語形容
的全部吸引力是何等新鮮,活潑,而精壯,然旋又轉變為一種奇異的,不可解的憂鬱,轉
變為一種深切的甜蜜的熱望!這樣一個好的遊蕩日子啊!學琴( Schucking),居拿列
( Dralle)和我在埃興多爾夫(Eichendorff)開始行樂。適有八個善於音樂的山人由此
經過,還有些哈慈山人( Harzmanner)也從郭斯拿( Goslar)來到了。我叫他們進來,
給以酒食,令他們站在花園中,我們三個懶漢卻躺在草地上,細心領略那急促而宏壯的號
角音樂,(Hornmusik),深深印入我們的腦海中。我讓他們奏演華柏( Weber)的《新近
的感懷》( LetztenGedanken)《馬賽歌》( Die Marseillaise)《布列息阿薩》( Pr
eciosa)中的《在林中》( ImWald)以及這些黑衣遊蕩者所能背踴的歌曲等等。我很快樂,
很快樂,至今猶是如此——音樂留滯在我的心頭,十 分甜蜜而莊嚴。這是一個佳美的,如
書一般的集團。那八個穿黑色粗布衣的山人帶著號角,大笛和喇叭;我們三個詩人穿著破
的睡衣,躺在地上,手中持有煙筒和雪茄煙;懶惰漢和衣服襤褸的人圍著我們跑來跑去—
場中並安置一把動搖不定的椅子,依著最莊嚴的方法,把瓶和玻璃杯都放在上面——這真
是佳美的,我現在既沒有看見什麼愜意的或不愜意的事體,不能即刻報告給你聽,也不能
藉此即刻作為思念你的表示,所以我也馬上坐在書桌前面,將這種小小的歡樂告訴你。
當我下次在塞列塔(Colleda)或你的其他附近的地方過著同樣的集團,我要
把他們帶到你的窗戶下面——你這甜蜜的幻想的孩子,那最甜蜜的最溫和的聲音當催促你
昏昏地睡去!我的心肝伊塔,祝你早安!
晚上。我和學琴一 伴人同登居拉哈諸巖( Drcchenfelsen),此刻才回來。我們步行
經過南多夫( Rhondorf),從最終的地點爬到那峻峭的路上去,那條路及許多石田是曾經
使你吃過苦的。我在路上和岩石上經過時,我只是思念你!因為此等地方有你的足跡,並
且大部分還有你我兩人的足跡,現在它們對於我是何等可愛,何等實貴,何等重要啊!居
拉哈巖,寬尼格維脫( Konigswinter),洛連威特( Nonnerwerth),羅蘭亞克( Rola
nd - seck),以及墨倫( Mehlem)至阿克爾斯台( Unkelstein)全部可愛的沿岸路線—
—這些都是由你口講指劃,告訴我的!你使每一塊小地方,每一條路,每一個岩石都尊貴
了;你對於我是這整個地方的仙子;凡我所行所立之處,我總是見著你。我常是一個人靜
悄悄地獨坐在格洛伊( Groyen)或吹白( Kupper)的露台上;我常是徘徊於你六月十八
日和我握手的第一棟屋的維色玻璃房中,不斷地思念你!人世間有一種傳說,就是,一個
人藉著不斷的思念和不變的渴望之力,可以使遠人的心靈越高山峻嶺,渡大海重洋而來相
聚!我的思念你是怎樣懇切,是怎樣熱烈,如果世間的傳說是真的,那你必定早已出現於
我的面前了!你不會即刻來到我的青燈熒然的房中麼?
我的甜蜜的,甜蜜的小孩,祝你安眠!我的心靈當看護你的床鋪!祝你安睡!
一八三九年九月二十一日於阿克爾
註:
佛萊利格拉慈(今譯費迪南德·弗南利格拉特 Ferdinand Freiligrath ,1810—1876)
為德國的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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