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親愛的克提,我自從離開你以後,今天第一次坐在我自己佈置一火爐一床的房中。
今天下午四點半鐘從一種不斷的日夜遊行—這是因伯爾斯( Bairs)君廉價的木材火而起
的—歸來,我具有最好的最充分的意志,要睡在我的房中,我能夠向你說出此事,不勝忻
喜。
在梅蘭德( Mainland)後面的阿卑山當早晨八九點鐘即橫陳在我們的前面,好好的C
.的計算竟完全錯誤,當你們—我願意我自己也在內—向辟隙列( Peschiere)旅行時,
我們於當天晚上即開始過新布郎山( Simplon)。這次旅行,情形極為順利,雖山路崎嶇,
令人生畏,也不算一回事。月兒在夜間照著,其光明皎潔,得未曾有,當它達到天頂,東
方又破曉了。巨大的荒野,披上白雪的衣裳,為太陽所照耀,映成玫瑰花的顏色,其明媚
艷麗,誠非筆墨所能形容。我們駕著雪車,約行四點鐘之久,直達山頂。天氣非常清朗,
陽光四 射,且無何種困難與危險—除掉此等地方時常難免的一種危險不計,即一匹馬在懸
崖絕壁的邊上失足跌下。就是在危險的場合,也沒有什麼大事可以供不幸的遊人裝腔作勢
地,做他的歷史的描寫。像這樣在大山中奮勇地穿過,你可以約略想像這是一種戲劇的粗
形。那格倫科( Glencoe)為雪花所濺,或者有幾分像登山。然這荒涼寂寞的地方自身是
一種自成一 格的東西,不能拿它和戲劇相比。此外,天氣冷得和刀割一 般,北風從上面
吹下,令人通身麻木,當它吹到我們的面上時,它帶著些小小的雪花,直進我們的血管中
去了。人們常說,風如刀割,這是真的,並且割得十分厲害。
此等地方有荒涼寂寞的休息處,有可以作一般為雪所侵略的遊人避難之所,還有一個
為修道士所維持的大醫院,可以供迷途者夜晚的寢食,而不取資。如果一切修道士都專心
做這樣的事業,那我對於他們就無所用其反對了。
在瑞士因北風而起的寒冷幾乎不能以言語形容出來。今天晚上我的耳朵發出如樂器的
聲音來,好像人們為著快樂,在我的耳邊奏樂一樣。執筆寫信在實際上使我感得痛苦。一
架大風琴要是奏起來一聽,當使遊人獲得享樂,誰知道星期日偏停止不奏,令人得不到慰
藉。可是這個城市如畫一般,異常清潔,大有可觀。旅館中有一張德國床,大小和形態仿
佛像一隻小孩子的搖籃一樣,清潔而舒適。牛乳油在此處鄉間非常便宜,我們喫茶點時竟
獲和安樂椅枕頭一樣大的一塊。到於蜜糖本來很貴,然我們也獲得同樣多的份量。明天早
晨六 點鐘我們往游斯居鬧斯堡( Strassburg),我在該處或萊因流域中距該處最近的逗
留地將寫信給你,即寥寥數語,也是要寫的。…靜悄的城市,荒涼的山谷,日內瓦的海洋,
此處的吊橋,以及其他許多事件——氣候溫和也是其中之一——起伏於我的胸中,至為奇
突。雖是這樣,然我自有充分的理由形成一 種明白的觀念,我感覺這種海上旅行很不方便,
我這愚蠢而窮困的人還是不要逗留,往游我的帕拉蜀( Palazzo)罷。
我的親愛的愛人,我永遠是你們的
笛根斯
一八四四年十一月十三日星期六晚上於佛萊堡
註:
笛根斯(今譯查爾斯·狄更斯 Charles Dickens,1812—1870)為英國著名
的小說家,他對於他的妻子是很溫和忠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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