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建議特德開張名單,把能夠出庭證實他人品端正,配當父親的人都列上。他應該把
自己的決定通知喬安娜,然後等著看她是否真的向法庭要求獲得對孩子的監護權。躲避是個
很吸引人的解決辦法。他和比裡可以回到自然的懷抱裡,過一種超脫塵世的生活,借此迴避
衝突,讓喬安娜到處去找。可是他住過的地方沒有一處可以重返自然,最多只有紐約市勃朗
克斯區的聖詹姆士公園。他的根是紮在城市生活裡的。他們無法以野果為生。
他往大中央網球俱樂部打了個電話給喬安娜。
「喬安娜,你有便談話嗎?」
「可以。」
「我已經作出了決定,喬安娜。我不打算把比裡給你,不論現在或將來,不論今世或來
世都不打算把他給你。不論你說什麼,做什麼,都不會改變我的看法。我絕不會拱手把他讓
給你。」
「特德……」
「我們經常彼此誤解,但願我現在把話說清楚了,不至於讓你誤解。」
「特德,我以前作為一個母親也不是不賢慧,只是力不從心。現在我知道我能夠勝任
了。」
「你使性子的時候,我們就應該耐著性子由著你,對嗎?真虧你說得出。你跑東跑
西……」
「我現在在紐約,我住下不走啦。」
「這只是為了在爭取監護權的聽證會上給人良好的印象吧?喬安娜,你想當母親嗎?想
當就當吧。去結婚生孩子好啦。不結婚就生孩子也行。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可是別把我捲進
去。也別把我的孩子捲進去。。
「孩子是我生的。他是我的。」
「我記得你曾經把這個事實拋到九霄雲外了。」
「連他的名字都是我給取的,比裡是我給他挑中的名字。你想叫他彼得還是什麼。」
「那是陳年舊賬啦。」
「你還能見他。。
「不錯,每晚都會見他。你把我的話轉告你的律師。」
「你讓我說什麼呢?就說法院再見嗎?」
「那就隨你便啦。我可以告訴你,你要向法院申訴你是贏不了的。我能擊敗你,喬安
娜。」
他指望喬安娜看到他態度堅決就能知難面退。早先喬安娜棄家出走,曾經使他茫然不知
所措。現在他恨不得喬安娜能再次撤手不管。
如果說特德曾經指望孩子對他感恩戴德,孝順恭敬,那麼,那天晚上比裡為了想推遲睡
覺跟他爭吵時,對他說的卻是:「爸爸,你討厭透了!」接著,比裡又同樣突如其來地從臥
室跑出來,一點不是為了賣乖討好,在父親的臉頰上親了一下,並且說:「我忘了給你道個
晚安。我意思是你親了我,可我沒親你。」接著,又不急不忙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他感到有趣,暗自琢磨孩子到了十來歲以後,這種共同生活會是什麼樣子,並且渴望到
那時候他們還生活在一起;他祝願自己已經把喬安娜嚇跑了,或者是她意識到孩子會侵佔她
談情說愛的時間,便改變了主意。
「真該死,難道我又要失業了?真是些該死的笨蛋!」
「我很抱歉,特德,」奧康納說,「這都怪我不好。」
公司裡的人三五成群地議論著到底問題出在哪裡。特德沒有參加——他知道問題出在哪
裡。公司的董事們缺乏見識,沒有為辦雜誌提供足夠的經費。
「我真的在考慮退休了,特德。可是我向你保證,我要先設法給你找到工作再考慮自
己。」
「謝謝你,傑姆。可是我拿定主意要在四十八個小時內找到工作。」
「這你怎麼能辦得到?」
「我也不知道。」
公司在聖誕節前夕解散,沒有獎金.只有兩個星期工資的遣散費,好幾個存心報復的職
員把辦公室裡拿得走的東西都偷走了:釘書機,複寫紙,打字紙。特德走的時候抽屜完全保
持原樣,連文件都沒有整理一下。他跟奧康納談話結束以後,跟幾個人告了別,就逕自離開
了辦公室。
「祝你聖誕節愉快I」在大樓外面,一位體重不夠份量的聖誕老人向他祝賀道。聖涎老
人手裡拿鈴,身邊還有個煙囪。
「胡扯!」特德回他一句。「我從來都是這麼說的。」
負責複印簡歷的小伙子可能覺得特德是精神失常了:他在複印機旁邊的一張折疊椅子
上,一屁股坐下來就在一份個人簡歷表上糊塗亂寫起來。
「一個小時之內給我。」
「先生,得先送給打字員,再……」
「一個小時!我付三倍價錢。」
他一邊等簡歷表,一邊就給各職業介紹所打電話,要求約定面談時間。
「你對他說:他要麼今天三點鐘見我,要麼我就另找工作。」
「你大概是個權勢人物吧?」
「對。對。」
一年十二個月,這個時候失業最糟糕:各行各業的人都因為過聖誕節而心不在焉,誰也
不去調動工作。他拿起個人簡歷,走了出去,整個下午都花在從一家職業介紹所趕到另一
家,再乘出租汽車到《紐約時報》辦事處查閱過去一周的所有招聘廣告。第二天上午,他八
點半就出了門,地鐵進站出站放慢了速度,他就神經質地用腳拍打地面,一到站就拾級而
上,第一個趕到職業介紹所,然後又第一個趕到另一個職業介紹所。他奔跑,打電話,留下
簡歷。他會找到職業的。他很快就會找到職業的。他東奔西跑,疲於奔命。如果他能稍停片
刻,就會意識到他是嚇壞了。
但在一陣狂躁之中給自已規定了四十八小時的時間限制,二十四小時過去以後,他已經
發現只有兩家報刊需要僱人招徠廠商刊登廣告:《包裝世界》老奸巨滑的出版商,不是始終
沒有僱人,就是雇了不久就又解雇了。《麥克考爾》雜誌的空缺,兩個月了還沒有僱人。職
業介紹所的人對他推心置腹地說,這個空缺叫人懷疑,他們可能根本不存心僱人。他還是走
進了公用電話間,腳拍打著地面——這是他四十歲上新發生的神經質動作。
「約翰,我還沒有聽到她的回音。」
「你可能把她嚇退了。』
「我恐怕應該告訴傷——我的處境變了。我失業了。公司又倒閉了。」
一陣沉默。沉默的時間太長了,叫特德受不了。
「沒有關係。我們能對付。如果出席聽證會,憑你現有的錢就夠了。我看你十拿九穩,
反正你付得出錢。」
「這事得花我多少錢,能說個准數嗎?」
「很貴,特德。而且如果出席聽證會,還要看聽證會開多久。毛估估得要五千美元。」
喬安娜呀,你別跟我糾纏不休好不好。
「萬一你敗訴,你還得承擔她的費用,不過我們還是不去想它的好。」
「天哪,約翰!」
「叫我怎麼辦呢?就是這麼個代價。」
「談別的吧,你覺得我失業會有什麼影響。肯定不會對我有利。我在爭取保持對孩子的
監護權,可是我連工作都沒有。」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你有工作對我們會有利些。你有找到工作的可能性嗎?」
「有的。謝謝,約翰,」他的腳又不停地拍打起來了。他從公用電話間跑了出來,直奔
下一個職業介紹所。到了門口,他站住了,原來他以前來過。他這時站在麥迪遜大窗和四十
五號街的交叉路口上,喘著粗氣,腳拍打個不停。
他好不容易說動了職業介紹所的人:替他跟《麥克考爾》雜誌的人商定當天下午四時面
談。《麥克考爾》的廣告經理是個四十幾歲近五十歲的人,他這時一門心思想的是下班時間
快到了,該回家過節了。他只想走個過場就把他打發掉。特德施展了全身的解數,大談自己
在其他幾家雜誌的經歷,並且用事實和數字說明了市場、人口和報刊廣告與其他種類廣告的
利弊(這都是他以往一次推銷活動中說過的話)。當他把對方說動了,他又出其不意地問是不
是還應該見別人以及是否能夠馬上就見?
「還應該見廣告主任。可是他要到外地去了。」
「你是不是能夠請他到這裡來一下,或者讓我們一起去見他?」
「你這麼做未免有些冒失,克萊默先生。』
「怎麼辦呢,我就是想要這個職務。」
那人把特德上下打量一香,便拿了簡歷離開了房間。過了十分鐘他又跟一個五十多歲的
人—起回來了。他們握了手,那位廣告主任往椅背上一靠。
「衝勁十足的人原來就是你?」
「你能把你剛才那一套再說一遍嗎?」廣告經理說。特德又自吹自擂了一番,並且著手
把這筆交易定下來。
「據我所知你們準備付年薪兩萬五到兩萬六。我看,像我這樣的經歷就是兩萬五羅。」
「兩萬五,」廣告主任留有餘地地說。
「好的。我還能再讓一步,只要兩萬四千五,比你們肯付的少五百。不過你得馬上同
意。不能等到明天,下個星期,或者節日以後。這一句話值五百塊錢。我能多掙佣金,從中
得到中補償。」
「你是個很厲害的推銷員,」廣告主任說。
「只此一次,過時不候,兩萬四千五。」
「勞您駕啦,」廣告主任說著,示意特德到辦公室外面等著。
冒失鬼;我一定是瘋了。我急什麼呢?找一定是走投無路了。我確實走投無路了。
他們又把特德請進辦公室。廣告經理又把簡歷最後看了一眼。
「我們要跟你的幾個推薦人核實一下」他說。
「請便。」
「我相信都是經得起核實的。」
「克萊默先生,」廣告主任說,「歡迎你以年薪兩萬四千五就職。」
我辦成了!謝天謝地!
「先生們,我能跟你們共事,感到很榮幸。」
他匆匆忙忙地沿街趕回《男式時裝》雜誌辦公室所在的大樓。瘦削的聖誕老人還在那
裡,克盡職守地站在小煙囪前搖著鈴。特德在應該投放零錢的地方投入了一張五美元的鈔
票,而且出於興奮,緊緊地握了聖誕老人的手,疼得他發出了呻吟聲。
《麥克考爾》雜誌社的工作在節日期間放慢了節奏,這有利於初來乍到的特德適應新的
工作環境。他的腳再也不拍打地面了。該社是個根底很深的老機構,自有一套工作程序,特
德順應了他們的規矩,到了元旦以後的第一個工作日,他已經有一系列顧客需要拜訪,以便
招徠廣告。他由於很快就找到了工作,所以還沒有動用遣散費。這筆錢他本來是打算留著以
備爭取監護權的聽證會之用的。喬安娜至今還沒有給他任何音訊。
有天晚上十點鐘電話鈴聲響了。
「克萊默先生,我是萊思威利斯。我是喬安娜的朋友。」
「你有什麼事?」
「我想我或許能為解決目前的僵局略助一臂之力。」
「我沒看到有什麼僵局。」
「我想你我要是能見面談談,或許能澄清一些誤會。」
「你是喬安娜的律師嗎?」
「我碰巧是個律師,可並不是喬安娜的律師。」
「那你是誰呢?」
「只是她的一個朋友。我想如果你我見面談談,我能幫你和喬安娜雙方都避免一些令人
不快的事情。」
「一個陌生人打電話給我以便幫我避免不快——這就是她的下一步棋。」
「不是這樣的,請相信我。」
「我憑什麼相信你?」
「喬安娜甚至沒讓我打電話。」
「她甚至不知道你給我打電話,對嗎?」
「她知道的。可是主意是我的。」
特德很想知道對方計劃怎麼走下一步棋,因而很想見見喬安娜的「朋友」。
「好吧,威利斯先生。星期五八點鐘在八十三號街三號街口的瑪德爾酒吧外面見面吧。
我們可以喝杯啤酒,隨便談談。」
「很好,克萊默先生。」
「是的,樣樣事情都很稱心如意,對嗎?」
約翰尚賽並不反對和第三者見面,因為這有利於獲取情報,可是他反對去酒吧喝酒。寧
可到顧客較多的咖啡館去喝杯咖啡,或者在特德住的大樓前面進行一次友好的談話。關鍵是
不要上別人的圈套——別陷入一場爭論,一場拳鬥,或讓同性戀者纏上,別讓警察抓起來。
他對自己盡看事物的陰暗面表示歉意,可是他強調指出,使用這種手法的大有人在,而法官
對任何這種違法行為都會不滿意的。
第二天早晨特德簡直無法相信比裡跟他說的話。難道小孩子有特異的心靈感受能力嗎?
每次談話他都是等比裡睡著以後才進行的。可是在早晨上學的路上,等紅燈換成綠燈時,比
裡卻無緣無故地問道:
「我什麼時候能再見到媽媽?」
「現在很難說。」
「我想見媽媽。」
「比裡,我知道你想她。」
他們繼續往前走,誰也不吭聲。到了學校,孩子抬頭看著父親,他找到了一個自認為滿
意的解決辦法。
「柳維施卡太太多少也像個媽媽。她不是個真的媽媽,可是多少也像個媽媽。你懂我的
意思嗎?」
「懂。你是個了不起的孩子,威廉克萊默。」
孩子認為自己已經讓父親安心了,便登上台階上學去了。
到了晚上,孩子要求父親給他念個故事——《跑掉的兔子》。故事是說一個小兔子老要
逃跑,可是不管跑到什麼偏僻的地方,他的兔子媽媽總能找到他。喬安娜出走以後,特德就
把這本書扔掉了。讀這本書會叫他受不了。他說書不見了,拿了《大象巴巴爾》讀繪他聽。
比裡入睡以前給自己編了一套媽媽和孩子之間的對話,自言自語。特德疼愛孩子,孩子想見
媽媽,他不能再阻止孩子見他媽媽了。第二天他在辦公室給喬安娜打電話,兩人就像路人一
樣,冷冰冰地說了幾句話。特德跟管家作出安排,讓比裡第二天傍晚五點鐘跟他媽媽一起去
吃晚飯。特德要她轉告她的朋友原來談妥的會面改在大樓前面,不上酒吧去了。喬安娜說:
「這不是我的主意。」「我聽說了。」他們彼此再也沒話可說。
特德站在大樓前面等候喬安娜的代言人。對方是乘出租汽車來的,是個身材高大、肌肉
發達、頭髮金黃的青中男子(特德看他不會超過三十歲),皮膚黝黑,穿著西裝,繫著領帶,
沒穿大衣,手臂上掛著一件單薄的雨衣。紐約正值陰濕氣候,溫度在華氏二十度,這種打扮
表明他不是十分健壯就是十分愚蠢。
「克萊默先生,我是萊恩威利斯。我們到哪兒談談?」
「就在這兒談。」
「悉聽尊便。我首先想說明,喬安娜跟我是好朋友。」
「祝賀你。」
「我自認為對她很瞭解,從某些方面來說,比你更瞭解她,如果你能接受得了的話。我
相信自從你們分手以來她已經換了一個人了。」
「祝賀她。」
特德恨他,恨他長相英俊,恨他盯著對方的眼睛.一刻也不放鬆,好像要用自己不可戰
勝的自信壓倒對方,恨他竟然和自己的前妻同床共枕。
「我們是在她度過了加裡福尼亞階段以後合到一起來的。她在赫爾茨公司工作當辦事
員,幹點零星雜事,不是全日工作。她接受過一些自助精神病治療,結交過幾個男人,都是
臨時性的。」
原來喬安娜也難於保持穩定的關係。這使特德感到聊以自慰。」
「可是我知道她並不是又一個加利福尼亞瘋子。我們那兒那種人多得很。」
「大概是葡萄乾吃多了。」
特德不想讓對方好受。他根本不把對方當成朋友。
威利斯這時已經穿上了雨衣,可還是忍不住開始冷得發抖了。特德這時已經看到對方無
意顯示自己身強力壯,便覺得繼續在人行道上談話是毫無道理的。他建議暫停談話,到附近
一家咖啡店去。到了咖啡店,威利斯硬挺著的銳氣已經受挫,大口大口地喝下熱可可。「克
萊默先生.直話直說,你受得了嗎?」
「請便吧。你既然打算直說,那就叫我特德吧。」
「在我看來她跟你的婚姻生活是糟糕透頂的。婚姻和孩子把她腦子都搞糊塗了。我感到
她反應得過分了,她現在也看到了這一點。她的決裂太徹底了。」
「她要自由。是她自己決定出走的。」
「你知道,她第一次跟我談起孩子的那天夜裡,她哭了三個鐘頭。就像江河決堤一樣—
—她原來想把孩子的事瞞起來,既不跟我說,自己也不去想它。」
「要把孩子的事瞞起來沒那麼容易。」
「你聽我說,喬安娜現在有了獨立生活的經歷。她發現自己犯了錯誤,做過了頭。要是
換了你,你犯了錯誤,明明可以改正,你會不願意改正嗎?」
「這個錯誤可能是無法改正的。萊恩,你對紐約的天氣顯然連屁都不懂,也許你對喬安
娜也是連屁都不知道。她是輕鬆慣了的……」
「你認為她至今的生活是輕鬆的嗎?」
「你聽我說,她從來只要說一聲『對不起』就沒事了,就會有像你這樣的人出來為她說
話。我問你,你打算娶她嗎?」
「關你什麼事?你是她父親嗎?」
顯而易見,他對特德也沒有好感。
「我們共同生活了大個月。」
「太好了。」特德恨不得重新把他趕到人行道上,讓他穿著雨衣挨凍。
「我決定到東海岸來,建立起我們的紐約辦事處,同時幫助喬安娜把這件事辦掉。」
「你的任務就是要說服我?』
「我只是想略助一臂之力。看樣子你們倆已經互不通氣了。特德,把孩子給了她,你還
會有訪問權。你想想看,喬安硼吸取了教訓,會成為非常好的母親。這次是她自己的選
擇。」
「你並沒說服我。」
「你可能不瞭解情況。她如果向法庭提出申訴,你是會敗訴的。」
「我不信。我的律師也不信。」
「他出於工作的性質不能讓你相信。你難道以為你能在法庭上證明喬安娜這樣的人是不
配當母親的嗎?」
「也許我能證明我配當父親。」
「特德,這事曠日持久,傷神費錢,而且很傷感情。除非萬不得已,我是不願意喬安娜
經歷這麼一件事的。你不關我屁事,不過大家都是人,我看你也沒理由非經歷這麼一件事不
可。」
「萊恩,你的長篇大論可能句句是真話。可是在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上你沒有說服我。我
為什麼要把我愛得這麼深的孩子讓給別人?你不是他的父親,不可能理解我的盛情。我是他
的父親。他要是個逃掉了的小兔子,我也會去把它找回來。」喬安娜給特德的秘書打電話,
留了個口信:「我是否能見比裡?星期六上午十一時接他,下午五時送回。」特德回了電
話,給總機接線員留了個口信:「請十一時來接。」星期六喬安娜按了門鈴,特德兩讓比裡
自己下樓去。到了五點,喬安娜又按了門鈴,並且讓比裡自己上樓回家。特德和喬安娜沒有
見面。孩子在兩人之間穿梭往來。
比裡看起來對這一天挺滿意。喬安娜的父母也來了,而且陪同喬安娜和比裡一起逛了動
物園。特德覺得這個局面還是可以容忍的,不過他不願意親自介入。比裡可以一如既往地跟
他住在一起,而喬安娜也可以跟她兒子見面。星期一早上他把比裡送到學校以後,有個人在
街上向他走來。「克萊默先生,我奉命把這給你。」
那人把一張法庭傳票塞在特德手裡。喬安娜克萊默向法庭告了特德克萊默,要求獲得對
孩子的監護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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