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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那個該死的喬·奧布賴恩,」托米·比洛蒂尖聲說,他的聲音像一支嘀嘀響的單 簧管,「他知道怎麼能戳穿你的謊話。」
  「給他吧,」「粗痞」喬·科拉奧說:「這個小崽子知道怎麼從你肚子裡把實話挖 出來。」
  「你知道他為什麼能做到嗎?」比洛蒂繼續說,「因為他不在乎自己看來像個蠢貨。 別的人會想,嘿,我別這樣,我會看起來像個碎嘴子。奧布賴恩,他不在乎。」
  「他喜歡看起來像個碎嘴子。」科拉奧說。
  在裡土滿路的工作室裡,喬·奧布賴恩看了看安迪·庫林斯,在他的黃色的小紙片 上草草劃著:「不,我不喜歡。」
  「我要告訴你們這個該死的畜生那天幹了些什麼,」比洛蒂說,「他在我的房子附 近轉悠,探頭探腦的,可我沒在那兒。我讓我兄弟給我看著家。所以奧布賴恩就在那兒 轉悠,他坐在車裡。不是經常開的那輛破爛貨,掛著澤西的牌子。我兄弟,他不認識奧 布賴恩。不管怎麼說,也真湊巧,有些童子軍女孩,或許是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團體在 那兒搞募捐,她們在街上為人擦車。所以奧布賴恩想他該精明點兒,他該去擦車,他該 想法兒和鄰居們聊聊--好像他們會告訴他點什麼,對不對?」
  「所以不管怎麼說,」「假髮」繼續說,「這些小姑娘正給他擦車,隔壁的這位太 太往窗外瞧,就想,嘿等一會兒--這傢伙大老遠的從澤西跑到這兒來就為了讓幾個小 姑娘給他擦車?這個人肯定不正常所以他就給我兄弟打電話。我兄弟從房子裡出來就沖 他喊:『人往她們裙子裡偷盾,你這該死的性變態,你這個波多黎各流氓。去澤西洗你 的車去,你這狗雜種!你想上蠟嗎?這是凡上林--上你的鬼蠟去,滾!』」「然後奧 布賴恩,真像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說『你一定是托米的兄弟了。』可是我兄弟,他不 是那種到處張揚自己名字的人。他只是說:『什麼托米?』而奧布賴恩僅僅就了聲, 『我是喬·奧布賴恩。』我兄弟,你知道,他知道這個名字,可當時正在氣頭上,一時 沒反應過來,他說:『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弗蘭克·西納特拉。你是個有病的雜種,我讓 你之這兒滾開。』」「粗痞」喬·科拉奧大笑起來。保羅·卡斯特蘭諾也縱聲大笑。然 後格羅莉婭·奧拉特的聲音插進談話中。她急切得像個沒敲門就闖進來的人,就像個小 孩子朦朧意識到大人們的快樂就急著闖進來。
  「喬·奧布賴恩欣(先)生,他來過我家。」她說。
  「他什麼?」教父說。他現在不笑了。此時,奧布賴恩也不笑了。
  「我寫(姐)寫(姐)的家。在昆期斯。他去那兒和格羅莉婭說話。」
  「狗娘養的。」比洛蒂說。
  「閉嘴,托米。」卡斯特蘭諾說:「什麼時候,格羅莉婭?他是什麼時候去的?」
  女僕躊躇著。監聽的特工感到她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她想要加入這場輕鬆閒談 的企圖完完全全失敗了。現在她小心翼翼地措詞說:「噢,臘(那)是在冬天。三、四 個月之前。我休息日那天他找到我,可我什麼也沒告訴搭(他),保羅欣(先)生。」
  「他想要知道什麼?」教父堅持問。
  「他問我你們說些什麼,我聽到了些什麼。我對搭(他)說我只管幹活兒,我什麼 也沒聽見。」
  「我為什麼沒早告訴我?」
  「我不想若麻煩。」
  「為誰,格羅莉婭?」教父說,偵探們從未聽見過他用這種嚴厲的語氣對他的情婦 說話:「你不想給誰若麻煩?」
  「誰也不給。」她說,聲音裡有點不高興了。「不給格羅莉婭。不給保羅欣(先) 生。不給喬欣(先)生。」
  「托米,見鬼,安安靜靜地坐著你的。我不喜歡這樣,格羅莉婭,你沒對我說這件 事,我一點也不喜歡。」
  在這句責備的話刺進人的心裡的時候,屋裡是一片寂靜。庫林斯和奧布賴恩想像著 在這種時刻,大家一定是誰也不看誰。格羅莉婭,當她服侍這幾個人時也許是站著,現 在大概正低頭看著那雙裂縫的鞋。比洛蒂,正因為那句訓斥自己的話懊惱,大概是像只 遭到申斥的獵狗一樣滿臉迷惘傷心的表情。
  「粗痞」喬,裝作沒事人的樣子,也許會從口袋裡拿出指甲刀修理他那已修剪得完 美無瑕的指甲。而保羅·卡斯特蘭諾,穿著那件大紅緞子睡袍,態度莊嚴卻不寧靜,也 許正怒視著桌邊的人,他的血壓增高使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長著粗毛的鼻孔裡喘著粗氣, 發出輕響。
  「我告訴你我為什麼沒早告訴你,」格羅莉婭·奧拉特說,她的聲音混合著挑畔和 有意冒犯的意圖,「我沒告訴你是因為我不喜歡看見你這麼生氣。因為喬欣(先)生, 他很讓我心煩。他去波哥大見我家裡人了。」
  「哥倫比亞?」比洛蒂說。
  「希(是)的。他使我和爸爸吵了一踏(大)架。」
  在裡士滿路的閣樓裡,庫林斯和奧布賴恩互相看看,皺起了眉頭,喬·奧布賴恩這 輩子也沒去過哥倫比亞。他從未見過格羅莉婭·奧拉特的父母,也從沒和他們說過話, 確實,他曾安排一個在波哥大基地的聯邦調查局偵探去拜訪奧拉特家。這女僕是弄混了, 還是她在故意搗亂?
  「他對你爸爸說了些什麼?」「粗痞」喬·科拉奧問。
  「他說:『你的女兒,格羅莉婭,她在給一個灰(非)常壞的人幹活兒,效(要) 是她不幫我們的忙,我們就能給她和你找踏(大)麻煩。」
  「他在嚇唬他。」比洛蒂說。
  「是的,他想讓他害怕。所以我爸爸,他對我灰(非)常生氣。他給我寫(姐)寫 (姐)打電話說:「格羅莉婭,她在美國做了壞事。她給家裡丟人。」然後我不得不給 他回電話說,「不,爸爸。格羅莉婭在給灰(非)常好的人幹活兒。保羅欣(先)生, 他灰(非)常和藹,灰(非)常慷慨。你別信喬·奧布賴恩欣(先)生的話。他只是想 讓你害怕。」
  「但是格羅莉婭,」卡斯特蘭諾說,他的聲音似乎正在憤怒和迫切要與他的情人合 好的願望中徘徊,「你本應該在這件事一發生時就告訴我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答應我你不會生氣,保羅欣(先)生?」她忸怩地說,但聲音裡表達出她的信任。 這個女僕又重新控制住了局面。
  「我已經生氣了。」教父說,但他的聲音聽來並不再真的有怒氣了,「告訴我吧。」
  「喬欣(先)生,」格羅莉婭說,「我養(想)他並是真的想找麻煩。他有很動人 的微笑。我喜歡搭(他)。他是個灰(非)常英俊的人。」
  「噢,我的主,」奧布賴恩想,「這我可不需要。」
  「英俊?」比洛蒂說,「那個該死的傢伙?他看上去像我屁股上的一個膿包。」
  「不,托米欣(先)生。對不起,可是你錯了。他灰(非)常英浚他就像喬·科拉 奧欣(先)生一樣英浚但是喬·奧布賴恩欣(先)生,他有一雙藍眼睛和那副小鬍子- -好像,你知道,不管他混(吻)哪兒,部會扎得怪癢癢的。我養(想)也許甚至更性 感。」
  「你離他遠點兒,格羅莉婭。」教父說。他說這話時用的不是那種討論迴避執法部 門的戰術時用的那種謹慎的語氣,而是一種心懷嫉妒的男子被惹怒時發出的低吼聲。
  「格羅莉婭離他遠點兒。襖(好)的。可效(要)是喬欣(先)生來找到我……」 「我們會做安排的,他不會來了。」比洛蒂尖聲說。
  「當心,托米,」「粗痞」喬輕聲說,「有些事情你不該說。」
  卡斯特蘭諾的桌邊一片沉靜。在過去,卡羅·甘比諾的卓越之處就在於,他很少, 如果不是從未有過的話,開口下令殺一個人。他的表情是那麼有表達力,他的屬下又那 麼注意,以至於他只需抬起一條眉毛就下了死亡令,只需輕輕地皺眉就可以將某人處死。
  「我確信我不喜歡這傢伙。」「粗痞』喬總結說。
  「我想大家都是如此。」巨頭保羅·卡斯特蘭諾說。
  「你擔心嗎,喬?」當錄音裝置關閉之後安迪·庫林斯問。
  對於奧布賴恩來說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只有傻瓜才會否認在有組織的犯罪領地中工 作會有一種持續的恐懼氣氛。這種恐懼是那種使體液流動、注意力減弱的力量的一部分。 儘管如此,在一定的程度上,這種焦慮就會是毀壞性的了。拖延這個問題是沒有用的。 「那個女人是弄混了。」他說。
  「我想卡斯特蘭諾不會糾纏一名偵探的,想一想他對等皮斯頓契約的態度。」
  「我記得他說過的話,。我對於他是否說到做到持保留意見。」
  「皮斯頓仍舊活著。」
  「有道理,」奧布賴恩說。他試圖客觀地分析局勢,彷彿這隱藏的威脅是針對另一 個人似的。「但是當然了,皮斯頓契約是官方事務。這種對情婦的狂熱更多地屬於感情 問題。」
  「是阿,」庫林斯同意說:「要是他認為她對你有那種熱情,我想那就應該是感情 方面的問題了。不過真的,喬,我看不出他有什麼好嫉妒的。」
  「謝謝。」
  「我是說,他富有,有權勢,是居首位的人物。而你……」「我什麼?」奧布賴恩 說。
  「嗯,你不過是你自己罷了。」
  「也許確實如此。好吧,他具備所有的優點。但是他怎麼真正瞭解她對他的看法呢, 一旦你對金錢、大房子和所有那些尊敬之類的胡扯都厭倦了?他不是個傻瓜。也許他知 道自己不是那麼令人滿意的。」
  「我不知道。」庫林斯說,「大多數人都不瞭解他們自己。」
  「他差不多有70歲了。他得了各式各樣的玻如果你是他,又有一個30歲的火熱的女 人做情婦,你認為你不會嫉妒嗎?」
  「不會到要為此去殺人的程度,」安迪·庫林斯說,「啊該死,喬,對不起,我想 我要不該說這句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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