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全都是騙子,安迪,全都是騙子,他們中每一個該死的人都是。他們要的就
是你的錢。
說話者是喬·蓋洛,一個有四十多年歷史的暴徒,最近十幾年為甘比諾家族的做顧
問。顧問這個職痊,也可作幕僚,是秘密犯罪組織的第三級首領,這份差事非常適合蓋
洛。他是個天生的外交家知道怎樣驅使別人,他知道什麼時候態度應該強硬,什麼時候
該息事寧人。總的來說在這方面他具有傑出的本能。他舉止端莊文雅、沉默寡言,但他
是個了不起的謊言家。在這一點上他與其他大部分暴徒有很大不同,那些人說謊沒有什
麼特別的目的,僅僅是因為對實情避而不談是他們的第二天性。蓋洛說謊則有其目的性
和智慧--還有某種魔力,在顧問這個職務上,他有許多責任。當家族之間因為劃分地
盤而引起爭端時,就需要顧問向首領提出各種解決方案,或者在頭日中間做調停工作,
使他們意識到有必要坐下來進行一番談判。如果某個小卒陷入了法律糾紛中,他的頭目
就需要和顧問商討這個人的堅定程度是否可靠,是否該安排他沈亡,還是把他幹掉更為
謹慎些。在犯罪家族之間的爭執中,受人尊敬的顧問的職責就是緩解可能會導致幫派大
戰的緊張氣氛。
嚴格地說,顧問沒有自己的權力,只依靠首領獲得他的影響力。但是,像蓋洛這樣
一個既忠誠可靠又經驗豐富的人在履行以上義務時擁有廣泛的權力。比如說,保羅·卡
斯特蘭諾會發佈一些簡短生硬的指示處理那些他不太感興趣的事:職權格羅拿得太多了,
讓他少拿點。然後蓋洛就得決定應採取哪種方式執行這個指令。威脅阿格羅?把職權格
羅的假髮弄亂?像一個和藹的叔或一個耐心的顧問一樣靠訴職權格羅?把其他賺錢容易
的事分一分給阿格羅以彌補他收入的損失?如果說是卡斯特蘭諾為家族的行動做決策的
話,那麼具體實施的關鍵職責便由喬,蓋洛擔當。
「該死的律師,」蓋洛說:「全都是騙子。他們同爾反爾的樣子真讓我作哎。當我
遇到某位品高尚的檢察官或某位自命清高的政府律師時,你知道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嗎?我會彬彬有禮地要一張他們的名片。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知道,某一天,某個
時候,他們會說,『廢話說得夠多的了,』為了那點微薄的薪水為聯邦政府工作,辦理
的案件有一半都是垃圾。他們就會為我們做私人辯護。然後他們就他媽的富起來了。」
「我們倆都見過這種事,對不對,安迪?湯姆·普西奧和喬爾·科恩,前一天他們
還戴著白帽子,穿著廉介的套裝,第二天他們就戴著黑帽子,穿著定制的套裝了。那人
小崽子羅伊·科恩又怎麼樣?前一晚上他還在外面和上層人上密談,第二天就為了辯護
幾個扯淡的案子敲湯米·甘比諾的竹槓。這就是他們做的事,安迪。他們為政府做點本
職工作,然後就為他們鋪開的所有業務聯繫來敲我們的竹槓。他們僅僅從南漢頓打個電
來談幾句就要價幾千美元。這不是廢是什麼?」
喬·蓋洛,因為他能自由出入斯塔滕島的白宮,他也就自然成為聯邦一局製造混亂
的戰略目標。頭目們需要特別的規則才獲許與保羅·才斯特蘭諾面談,但是蓋洛就像個
國務卿一樣。他要做的只須在一部付費電話裡扔進25美分,說一聲:「保羅,我想我們
該談談了。」
安迪·庫林斯來到這兒,提問題,暗示一些名字,目的就是想使蓋洛緊張起來,這
樣也入場會引起巨頭保羅的不安,這樣也許會導致某種錯誤判斷使執法部門可以對其提
出起訴。但是坐在誇誇其談的喬·蓋洛面前,庫林斯有理由懷疑這一策略是滯有效。
蓋洛任何狼狽的感覺也沒有顯示出來,事實上,這位老人嘮叨得越多,乎就越放鬆。
這位顧問正在他的非官方總部--斯佩拉扎快餐廳裡滔滔不絕地說著,這家快餐廳
位於昆斯區阿斯托利亞的百老匯大街與新月大街交叉口的東南角。1981年,蓋洛69歲,
他按傳統方式行事。以其在黑手黨暴徒中的老資格和目前佔據的穩定位置,他幾乎肯定
是位百萬富翁,但他仍住在一點不繁華的新月大街上一棟簡樸的公寓裡。在他的名下沒
有任何財物,他甚至沒有一個銀行戶頭。他身上總帶著厚厚一疊5O 和10O元面額的鈔標,
但他總是盡量不讓人看見這些錢。他似乎覺得錢一旦被人看見就會變得危險。
如果黑手黨暴徒同僚們想要和這位甘比諾顧問談談,他們知道往「糖果店」裡給他
打電話--也就是用斯佩拉扎三部付費電話中的一部(許多年以來,蓋洛一直確信他家
的電話被竊聽,實際上並沒有)。
至於接見甘比諾成員,包括約翰·戈蒂、喬·阿默恩、湯米·阿格羅和其他許多人,
見西方式或是在斯佩拉扎坐在綠色塑料倚中喝著咖啡,或者在附近八個街區之內的其它
六個飯店中的某個飯店裡碰頭。
蓋洛不是那種有特殊癖好的人。他不需要在曼哈頓炫耀自己,也不想在黑手麇集的
布魯克林拋頭露面。他只想在昆斯不露聲色地甚至是溫和地統領著他自己那一小塊封塊。
當他想要一個新的情婦時,他甘願從附近的指甲修剪師和美容師中挑眩許多其它的暴徒
一旦有了頭髮花白的跡象就伸手去拿希臘配方的瓶子;蓋洛卻寧肯讓自己的頭髮變得如
同老祖父般雪白。他不注重修飾,除非他離開阿斯托利亞去參加重大的秘密犯罪組織會
議時,才打扮得整整齊齊。他平日是只穿著件寬鬆襯衣,也不必費心塞進褲子裡。他不
管協調與否經常穿著雙耐克跑革在附近地區閒逛,極少用自己那輛黑色的卡迪拉克(登
記時用的是斯塔滕島一個叫彼得·波塞利名字。)他玩賭馬,吃治心絞痛的藥刃在人行
道上各領居們閒聊。這種拘的生活在其它暴徒看來也許是單調的,可它正代表了普通市
民的沉悶的日常生活。蓋洛這種隱藏行跡的生活方式給他帶來了好處:值得注意的是,
一直到1987年他從未因犯罪被起訴過。
「這些假設是合法的,生意人也同樣說這些廢話。」顧問繼續嘮叨著,不時地停下
呷一口變涼的咖啡,「政府乎有這麼個荒謬的主意,認為有個什麼叫黑手黨的東西,黑
手黨到處腐蝕極為正直高尚的的人們。得了吧!安迪,你幹的是研究人類本性的工作,
對不對?人類的本性是你不能腐蝕那些不想被腐蝕的人,而那些被腐蝕的人已經是腐敗
的了。你明白這個道理嗎?那麼是什麼人用這些正派的生意人被敲詐了的廢話唬人呢?
「我告訴你,安迪,如果有黑手黨,實際上並沒有,這會這麼工作。它不必主動去
找那些合法的企業。那些所謂的合法企業主們會來找它。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們想
要給某人施加壓力,某個況爭對手,他們沒有膽量自己去做,道德觀念不允許他們那麼
做,他們就不敢做。所以他們找到黑手黨,給黑手和,他媽的懇求黑手黨,做那些他們
不肯親自去做的事,使他們得到優勢。然後,如果後來事情弄糟了,他們會轉來哀聲歎
氣。我能做什麼呢?他們會說,黑手黨擺佈著我。
「他媽的偽君子,安迪。我們周圍全都是些他媽的偽君子。我周圍了,你周圍是,
我們大家周圍都是。
「我問你,你知道有幾個人真正賃著他們信仰的觀念生活?」
偵探安迪·庫林斯在塑料奇中輕輕動了動身子,喝了口咖啡。但在他準備答話之前,
顧問又開始說起來。庫林斯在阿斯托利亞遊蕩了幾個月,蓋洛才對對他說了句話;這之
前他得到的只是蓋洛的白眼和不時的嘲笑。但是一旦這個老狐狸打破僵局開始閒談起來,
就很難讓他停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蓋洛繼續說,「我有你們稱作相面的訣竅。你在想,我,
我安迪,就憑著我信仰的觀念生活。」
「你知道什麼呢?我認為是那樣。我相信你,安迪。我尊重這信仰,我尊重警察的
信仰。我尊重所有人的信仰。」
「這會是一篇廢話,因為我對於世間的事有這種看法,這個準則,如果你想用那個
詞的話,你相信我的準則是一篇廢話。你也對世事有你的看法,這些關於法律和社會德
行的高尚的廢話,我碰巧相信那是廢話。」
「也許你認為我的方式是廢話是對的,敢許我認為你的方式是廢話是對的。
「但是我問你,安迪,如果我們倆都對了怎麼辦?
然後又怎麼辦,安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