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裡-伯裡』?」老人重複說。「這是什麼鬼名字?」
「什麼?」諾亞·科恩身體前傾,三月的大風隨時要把他吹下破敗的舊碼頭。他在長島北岸度過童年,但是晴好的天氣刮這樣的大風卻極其罕見。這次好像是從康涅狄格州刮過來,在長島海峽加速,然後錘擊般的咆哮想把奧連特角港口的高樓大廈刮倒。
老人領他們走進一間小棚屋。遠離了風的怒吼,陰沉的臉色柔和了許多。「你要打聽的那條船的該死的速度不比你和兩個小水手駕駛的船慢。」
「哦,那麼你知道『赫裡-伯裡』了?」
「你們這些城裡人不會沒聽說過。除了那些該死的度假的人以外,沒人會這麼叫一條船。總是起一個該死的女人的名字。」他重重地點點頭。「你要打聽的是佩蒂灣的『捨莉-格莉』。」
科恩打開一張地圖。「你能指給我看嗎?」
老人伸出薄薄的下唇。「別幫助該死的法律。該死的法律從沒為我做過一件該死的事情。我已經告訴你她該死的名字了。你想要我抓住你該死的手,領你去她那兒嗎?」
科恩衝他咧開嘴笑了。「你的聲音像以前禁酒時期一位走私酒的人。不過那樣的話你就有八十多歲了。你看上去像個六十多歲的人。」
「六月就八十七歲了,」一種驕傲的、固執的神情出現在他濕潤的眼睛裡,「還是該死的活力十足。」他粗糙的食指指著地圖上的一點。「海灣上的木板房。在該死的戰爭期間從普拉姆島搬到那兒的。」他閉上一隻眼睛,明顯地眨了眨眼,讓科恩十分奇怪。
「能請你再說一遍嗎?」
他又眨了眨眼。「當他們把普拉姆島變成……你知道。」
科恩低頭看著地圖,發現普拉姆島上清楚地標著政府實驗地區的標記。毒品走私會遠離普拉姆島的。「那兒關著很多危險的東西,嗯?」
第三次眨眼。「關起來,是嗎?沒多少。每年數十個小罐子漂在水上。我估計水底有很多該死的東西衝回傑弗遜港和布裡吉港。至少水流會把它們帶到那兒。」
「但是它們是有毒——」
「漁夫的網裡時常會帶上來一個。大概每個星期都有。」
「我的上帝,」料恩大喊道。「然後他怎麼做?」
老人張大了嘴,露出嬰兒般粉紅的牙齦。「怎麼做?」第四次眨眼。「把該死的玩意兒扔回海峽裡。」
解開纜繩,汽艇向佩蒂灣駛去,但是那所房子和碼頭顯然已經被遺棄了。如果科恩是獨自一人,他也許會非法進去搜查一番。他不喜歡當著別人的面做任何事,尤其是那些年輕得足以做他兒子的人。如果他們看見他使用罪犯的手段,會對聯邦調查局留下錯誤的印象。
正當他們準備回奧連特角時,潮水與狂風向同一個方向湧來。科恩執法官般的臉上表情嚴峻。走私犯和天氣都不能阻止他把正義帶到這個混亂的世界。這條難以駕馭的船像匹不馴的烈馬,必須把它制服。
兩個年輕的水手在與舵作戰,努力使它在風中向右拐。兩百馬力的馬達怒吼著。兩個螺旋槳咀嚼著空氣和水,在洶湧的白浪中艱難地前進,發出驚心動魄的嚎叫。狂風吹動的潮水把汽艇的船頭舉向空中,像馬頭一樣高高翹起。科恩突然覺得心提到了嗓子眼,這是給助理審計員們做講座所從沒有感覺到的興奮。
「頂住!」科恩迎著狂風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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