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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綁架不是高科技犯罪。只要有人付錢,那些人就會成為玩命的動物,有人類的語言功能,卻沒有人類的其他特性。為了錢,為了生意,為了政治等各種原因,綁架發展為一種供僱傭的職業種類。虐待受害者是家常便飯。兒童、老人、孕婦像狗一樣被鏈條鎖在外面,經受風吹雨打,大小便都在自己身上。談判總是不斷拖延,常常是持久戰,如果是伊斯蘭教國家的,可能會持續數年。像穆斯林恐怖分子或其他真正信徒,這樣的職業綁架者對人質的受苦和死亡漠不關心。他們經常在謀殺受害者很久後才向對方家裡勒索贖金。在意大利南部,這些「光榮的人」由恩當格塔保護,澳大利亞、加拿大和紐約布魯克林都有分部。
  卡拉布裡亞1人只能在當地法律已被買通的地方工作。華盛頓是個不小的障礙,黑人聚居區那些靠販毒生存的老於世故的年輕人造成犯罪率居高不下。卡拉布裡亞人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工作甚至也會擔心。他不習慣冒任何危險。因此,查理·理查茲綁架案兩天後,皮諾和米姆諾就知道他們處於險境了。
  
  1意大利西南部行政區名。
  在家鄉洛克裡僱傭他們的托瑪索先生再也沒有出現過。托瑪索那說話時總是結結巴巴地帶有濃重外國口音的助手,在馬里蘭州的布伊為他們訂了間汽車旅館,並給了他們查理的照片和旅程,兩張阿里塔裡亞的機票和五千美元的舊鈔。後來,朋友們說他是位英國紳士。
  此外,他們認為托瑪索的真名也不是托馬索,這倒沒什麼,因為皮諾和米姆諾的真名也不是皮諾和米姆諾。更讓人困惑的是他們在汽車旅館裡接到的兩個電話;那個男人兩次都說一口地道的北部意大利語——像個RAI的新聞播音員——但是有中國口音。皮諾和米姆諾知道這聽起來像什麼,RAI的電影配音重放。
  皮諾和米姆諾把查理扔進汽車旅館的壁櫥裡。他們越來越不耐煩。「我們現在把他殺了。」皮諾說。他們叫了比薩餅,正用彈簧刀切成片。
  「再給托瑪索,管他叫什麼名字,一天吧。」米姆諾放了個響屁。「這比薩餅不好吃。」
  「你的屁眼聽上去鬆了。」皮諾咀嚼了一會兒。「不,今晚。那邊有個湖。他們會在他浮上來時發現他。」
  「托瑪索和那個英國紳士還欠我們五千美元。」米姆諾提醒他,「現在動手,錢就飛了。」
  「這個該詛咒的城市。」皮諾顫抖了一下,打了個嗝,咳了一聲,吐了口痰。「如果你不知道托瑪索的真名,怎麼拿到另外五千美元?在洛克裡,我的朋友說托瑪索娶了孔瑟塔·瑪克裡。孔瑟塔·瑪克裡嫁的是個叫莫洛的西西里人。」
  「所以他也許是托瑪索·莫洛。」米姆諾又放了個屁。「那麼……」
  「你認為另一天會有什麼不同?」
  「是的。明天,」米姆諾決定了,「我們動手,然後回家。」
  以前的疼痛都算不了什麼。現在有個滾燙的撥火棍沿著她的古脊柱往下戳。好像過去幾天的疼痛突然變成超速的汽車,呼嘯著越過她的身體,像個握劍的惡魔。她扶著椅背挪到衛生間,在藥箱裡尋找有效的止痛片,身體恢復後她就留在那兒沒有動過。
  舊病復發,這麼久以後?爆炸後的肌肉軟弱無力不可能復發。她吞下兩片藥片,涼水給她種很快恢復的錯覺。然後疼痛又刺下來,她不得不抓緊洗手池的邊緣,以防自己突然歪倒下去。
  不是舊病復發。她這樣天天堅持鍛煉的人不可能舊病復發。查理被綁架打倒了她。她被壓垮了,不知道為什麼,誰幹的,發生了什麼事。一直沒有接到贖金要求。只有拘禁。
  她披上晨衣,慢慢地坐到扶手椅裡。孤單地等在電話邊。她與溫菲爾德和凱裡約定,所有人都等在電話邊。等在永遠不響的電話邊,這是最痛苦的。不,最痛苦的是試圖在沒有查理的床上人睡。不。是失去她生命的另一半。這是最痛苦的。以前發生過一次。不應該再發生了。那樣什麼都不會留下。
  她戴上眼鏡,想看幾封最近的信。孤單地等在電話邊。希望他們有充分的理由需要這筆錢。人類總是互相幹殘忍的事情。上帝知道他們對查理做了些什麼。
  「我沒有要求你們太多。」斯蒂菲告訴兒子。午夜,她召他們到家裡來開個會。「但是誰也沒發現什麼。我對查理很惱火,但這並不意味著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他。所以我要求你們:找到他。」
  「他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斯蒂菲倒吸了口氣。「我們不能這麼想。」
  「但是沒有聯繫,沒有要求,我們只能猜測是為了幹掉他。」凱裡解釋說。
  「如果是卡拉布裡亞人幹的,他們會讓你先吃點苦頭。」他的弟弟說。
  「他們抓他的那個晚上,」凱裡回憶著,「他打電話給我。他想要瞭解裡士通股票的市場表現情況。但是股票還沒有發行。現在還沒有。」
  凱文搖搖頭。「齊奧·伊塔洛為這事快把我逼瘋了。我從沒見過他生那麼大的氣。」
  「因為他沒有權力了,」斯蒂菲插嘴說,「他習慣自己是個要人。但是他得靠邊站,讓真正的警察來處理。」
  「不是齊奧。他有一打幹這事的傢伙,頂級的傢伙。」
  「那麼?」
  「他們對此一無所知。」凱文坦白說。
  斯蒂菲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我們需要奇跡。」她說。
  她從沒有給自己找麻煩來準確區分這對孿生兄弟。要對其中一個說的話往往對另一個說了。不過現在她注意到兩人的差別,似乎不同的道路給了他們不同的標記。凱裡越來越沉默。凱文的怒氣露在表面,扭曲了他的臉,左眼下有個小藍點。他知道所有的捷徑,但是他和齊奧·伊塔洛一樣沒有權力。
  「一個奇跡。」她重複說。
  「不,」凱文說,臉上突然露出怨恨,「媽媽,我們需要的是人質。」
  疼痛難忍。查理從沒有忍受過這樣的疼痛。他被電線綁著,腿彎曲著,腳和脖子被綁在一起,背彎得像張弓。然後一切都停滯了,血液也凝固了。然後真正的恐懼來臨。
  栓塞?已經不渴了。壞疽?飢餓感過去了。除了恐懼外什麼都沒有。他的眼前陣陣發黑,身體稍微動一下,讓電線鬆一鬆,免得勒住脖子喘不過氣來。他想知道是否有人在找他。
  他對他們的殘忍和冷淡的虐待感到吃驚。為什麼他們不幸災樂禍地看他?為什麼明天還不來,他們就能殺了他?事實是:他們對他的痛苦無動於衷,他的唯一機會就是死亡。就是現在。請吧?
  凱文到達拉瓜迪亞機場時,下一個到邁阿密的航班將在半小時後離開。他認出了尼基·申,走過去伸出手向他打招呼,好像他們是老朋友一樣。「嘿,尼克!我是凱裡·裡奇,」凱文告訴他,「我是本妮的表哥,也是溫菲爾德的情人。」
  「我的上帝。婚禮後就沒見過你。」尼基握住他的手。「我們是什麼,未來的連襟?」
  凱文突然變得愁眉苦臉。「最近的洗手間在哪兒?」他環顧四周。
  「在那兒。」尼基陪伴著他的這位近親。兩個年輕人的背包都掛在一隻肩膀上,走進男洗手間。凱文走向最近的隔問。「能幫個忙嗎?」他剛進去就問道。尼基剛跨進隔間,手腕上就給注射了2cc吐諾爾1。他開始掙扎,然後猛地倒在凱文的手臂裡。
  
  1吐諾爾:商標名,由阿米妥和速可眠合成,用作鎮靜劑或催眠劑。
  凱文把他拖出隔問。「嘿,」他朝靠近的一個強壯的傢伙喊了一聲,「我的朋友暈倒了。我們在空中飛了十二個小時。我想是太多了。你能幫我把他弄上出租車嗎?」
  作為最新穎的綁架方法,它並不太可靠,但它確實節省了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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